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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风流人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李桂保最后想了想,还是道:“定峰,我待会儿带你去见一见冯大人,他可能还会问得更细一些,也可能会问及咱们门中一些在陕西那边的布置和隐秘,你也不必藏匿什么,如实说便是,……”
“如实说?”刘定峰讶然地掀起浓眉,“师叔,合适么?有些是咱们门中秘不外传的隐秘,冯大人是代表官府,若是知晓了,……”
李桂保摇摇头,“这位冯大人可不简单,他对江湖这一套不陌生,我那位上司吴大人原来便是在南直隶的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里那边专门和江湖门派打交道的,是冯大人岳丈麾下出来的,对江湖绿林都是了如指掌,瞒不过的,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想必冯大人也不会在意这些,他曾经说过,朝堂江湖,本来就是一体,江湖门派要做的就是协助朝廷维护好整个大周社会秩序,而江湖只是其中一面一部分罢了,我觉得甚是有理,……”
见自己师叔对这位冯巡抚评价如此之高,刘定峰沉吟了一下,才缓缓点头,“师叔既然这般说,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
“放心,门中那边,我一力担待。”李桂保知道刘定峰担心什么,慨然拍了胸脯。
听完李桂保带来的刘定峰介绍,冯紫英才意识到,虽然自己已经尽量把陕西局面往糟糕地想了,但是还是低估了局面恶化的迅速。
乱军甚至已经在进攻吴堡了,吴堡一丢,那也就意味着碛口渡可能被乱军控制,成为一个威胁山西危险之地,乱军可以东渡进入山西。
这里不像更北面的老牛湾渡口,那里两边都是边塞要地,榆林、山西二镇并立,乱军根本就打不过去,而碛口渡西边吴堡无甚险要之处,而东面就是临县地盘,一样也是寻常之地。
既无卫军驻守,民壮组织状况也一般,一旦乱军真的寻到足够的渡船东来,那真的就要在山西的腰腹之地上插一刀了。
之前冯紫英就提醒过杨元,但是杨元却是大同总兵,这边却已经是太原府的西南角了。
山西镇的辖地虽然在理论上也包括这里,但是实际上更多的兵力都集中在孟家峪——兴县——可岚州(镇西卫)——宁化所——芦板寨——猩口寨——定襄——榆枣关以北这一片,跨过这一条线以南的山西境内,驻军数量就急剧减少,而且多以卫所军队为主,边军几乎没有。
柴国柱的山西镇被苏成度给折损大半,可谓损失惨重,要重新组建起来并非易事,所以主要军队都抽调到了北面,南面更少,甚至连卫所军队抽调去充实山西镇边军,许多地方都是空有名头,但实际上都是空空如也。
“多谢定峰带来的这些消息了,看来我这个陕西巡抚一旦踏入陕西之地,弄不好就要陷入泥潭中啊,这吴堡县城虽说只是一座小城,可是它却是在榆林镇的眼皮子下啊,从鱼河堡出来,过了碎金镇就是米脂,米脂到绥德和吴堡都差不多,也就是几十里地,可榆林镇的大军难道就无动于衷么?”
冯紫英这话并不是在问刘定峰,而纯粹是一种感慨了。
他不清楚延安府和榆林镇的关系如何,但是现在看来双方的关系应该是很糟糕才对,否则延安府向榆林镇求援,贺世贤再说边地紧张,也会要照顾一下颜面出兵来帮忙扫荡一番的。
但现在看来,葭州、米脂和绥德虽然看起来还没有遭遇丢失的威胁,但是既然连吴堡都这样了,那绥德和米脂又能坚持得了多久?
若是绥德和米脂丢了,南面的鄜州、洛川和宜川贼势更是猖獗,这中间延安府府治所在的肤施城,还能存活下来么?
延安府若是丢了,这局面就会非常艰难了,所以延安府不容有失。
冯紫英心情有些沉重,吴堡若是沦陷,自己连过河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迫在山西这边逗留,可越是逗留下去,陕西局面群龙无首,只会更加混乱糟糕,给乱军以可乘之机。
“大人,榆林军其实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的,起码绥德和米脂以及葭州都还在朝廷手里,虽然乡间野地中还有乱军活动,但是他们都没有敢攻打绥德和米脂,这就是机会。”李桂保插话道。
“呵呵,要说人家一点作用都没有,那肯定有些苛刻刻薄了,但他们这种行事,就让延安府下辖的州县情况都很不妙,南边也就罢了,但北面居高临下,而且又是依托榆林军的关键之地,如果被拦腰斩断,那延安府危矣,延安府是陕西嵴梁,若是这里断了,那我们就难了。”
冯紫英也知道日后肯定是要用榆林军的,但是用归用,却不能一味依赖,否则到时候只怕又要出乱子。
他一时间也有些急躁心思,现在自己必须要尽快过河,否则碛口渡被乱军控制,自己一行就只能再继续南下,过了孟门渡,穿越秦晋大峡谷,也就到了龙门渡,从那里渡河。
龙门渡的确好过,但是那里太靠南了,过河已经是西安府的地界了,北面的洛川、宜川、宜君这些县份应该都被乱军控制了,自己再要北上,一样需要穿越乱军控制区,白白耽搁时间不说,危险并没有减轻。
“那大人的意思是……”李桂保和刘定峰都听出了冯紫英的言外之意,有些骇然,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一位可真的是不怕死么?
“即刻过河,吴堡县城若是被攻陷也就罢了,尚未攻陷,我们就得要想想办法,先争取把吴堡县城保下来。”冯紫英一字一句地道。
刘定峰大吃一惊,“大人,这如何可能?乱军兵力起码在三千人以上,而且四周还有乱军呈蚁聚之势,吴堡根本就保不下来,被攻陷也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且大人如何能自陷险地?一旦有事,必定朝野震动,后果不堪设想,……”
不得不说这刘定峰口才不差,做事看样子也颇为得力,冯紫英都生了爱才之心。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一百一十九节 沉着应对,勇于面对
“定峰,我是陕西巡抚,兵部侍郎,若是这都到黄河岸边上了,却眼睁睁看着吴堡县城被一帮乌合之众攻陷,百姓士绅沦为猎物,我就是不称职,就是渎职!”
冯紫英目光如炬,语气铿锵有力,手按在桌台上,身体微微前倾。
“你们看看地图就清楚了,吴堡正好处于延安府中部和北部之间的腰肋上,扼东进山西的咽喉,位置尤为重要,据我所知,延安府北面的安定、米脂、绥德乃至葭州旱情尤为严重,比南边的洛川、宜川这些更甚,之所以现在还是星星之火,尚未呈燎原之势,那是因为榆林镇的大军在威武堡——鱼河堡——高家堡一线虎视眈眈,这些乱军不蠢,他们其中不少为首者其实就是逃卒和溃卒,也有不少地方卫军士卒,他们清楚一旦他们啸聚起来,就可能引来边军大军的进击,……”
冯紫英的话让刘定峰为之沉默。
他是长期来往于陕西、河南和山西之间的,走镖十余年,去陕西就记不清多少次了,对于陕西那边的情况很熟悉,对吴堡自然也不陌生。
吴堡县不起眼,但是位置却有些独特,处于延安府的东北靠中,黄河边儿上,碛口渡的西岸,过河就是山西临县和永宁州。
“可是大人,我们就这点儿人,就算是进入吴堡,也于事无补,除非我们能把榆林军招来,可是时间上也来不及了。”李桂保知道这种话题,刘定峰虽然熟悉情况,但是却不好开口,只能由自己来说。
要招榆林军南下,起码也都是十多日后的事情了,而根据刘定峰所言,三五日之内吴堡必定破城,到时候榆林军赶来又有多大意义?
“情况未必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定峰,既然你们能出入县城并过河而来,那说明你们在吴堡,在碛口渡,肯定还是有些关系的吧?”冯紫英含笑问道。
刘定峰无奈地看了李桂保一眼,看来还真的被料对了,许多事情是瞒不过对方的,只能点头道:“小人在豫陕之间来往较多,加之门里在陕西那边也有一些营生,所以也算有些人脉和熟人,所以才能吴堡县城里熘出来。”
“呵呵,也就是说,退一万步,我真的失陷在了吴堡县城里,只要我不暴露真实身份,你们也是能把我给弄出来吧?”冯紫英再问。
李桂保皱眉,“大人,这种风险太大了,我们没法保证这种事情,一旦有失,我们吃罪不起。”
“做什么事情没有风险?我来陕西这一路上遭遇那么多袭击谋刺,难道这不是风险?”冯紫英反问:“既然我来了,就说明我是做好了承担这些风险的心理准备,吴堡县不容有失,只有保住吴堡县城,才能让绥德、米脂、葭州这一线不至于被连成一片,甚至给这些乱局一个东入山西的可能,所以这个险我必须要冒。”
见冯紫英已经下了决心,李桂保也是无可奈何,他们是下属,只能给建议和劝戒,但是一旦冯紫英拿定主意,那他们也只能服从,然后尽最大可能最好各种准备和防范,确保安全。
冯紫英拿定主意,李桂保都不再劝,刘定峰自然也就把话题转到了吴堡县城里的情况来了。
要想保住吴堡县城的安全,那么就要对敌我双方的情况都要做一个详细具体的分析,做到知己知彼,选择对方的弱点,发挥自己一方的优势来尽可能地来让对方居于劣势,进而实现目标。
“你谈谈现在目前吴堡县城里城外的态势,我相信你们既然提前去了吴堡,而且也在那边有些人脉关系,对这个应该有所掌握才对。”冯紫英盯着刘定峰一字一句地道。
刘定峰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如何来应对这样一个难题,夸大其词,将对方吓退,还是如实介绍,任由对方做出决策?
思忖再三,刘定峰最终还是暗叹,只能是如实地说才好,如师叔所言,对方意志坚定,做出决策便不会轻易改变,而且对方据说也早早就有安排人入陕,可能没有自己这么深入边地,但是迟早也要知晓这些情况,若是自己夸大其词,就要破坏双方合作态势了。
想通了这一点,刘定峰就不再纠结,娓娓道来。
“目前城内也分成两股较大的力量,一股是知县夏之令,他率领着三班衙役大概有五十余人,民壮三百余人;一股是以逃入城中的乡绅首领何伯举为首的地方乡绅家丁家奴族人精壮,大概在五百人左右。”刘定峰迟疑了一下,才又道:“还有就是住在城内的士绅和商贾,他们也有一些护卫、家丁和族人,但是吴堡县城太小,这拨人力量娇弱,我初步预估了一下,加起来也不过百人左右,所以没有计入,而且他们似乎也和城外的乱军有所勾连。”
冯紫英展颜一笑,看了一旁的李桂保一眼,“桂保,看来定峰也并非毫无准备嘛,打探得这么详细,不也就是考虑到我也可能要用这些力量来抵抗么?”
李桂保和刘定峰都是尴尬的一笑,的确,他们也考虑过冯紫英要冒险,这些情况肯定要提前掌握,以备应对。
只是他们觉得那样太冒险,不太赞同罢了,但冯紫英做了决定,他们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定峰,那你们的人呢?”冯紫英笑了笑,“既然连这些都做了,你们不会一点应对之策都没有吧?”
刘定峰咬咬牙,“接到师叔的安排之后,我们也的确做了一些准备,除了我们四个人先期到了吴堡县城外,另外也在陕西和山西、河南临近州县邀约了一些江湖同道,但事起仓促,而且这也是刀口舔血搏命之事,许多人也未必愿意来,……,所以估计两三天内能感到吴堡县城周围的大概有三四十人左右,……”
冯紫英心中一叹,这就是一个大门派的号召力。
发出一张英雄帖,明知道这是刀山火海虎山行,还是能有三五十人汇聚过来,这就相当不简单了。
少林在这北地的影响力不言而喻,当然这也得益于少林是和官府合作。
这些江湖门派更乐意见到一个稳定的朝局,对这些乱民起事破坏局面,天生就是憎恶的,他们属于既得利益者,天生就是朝廷官府的合作者。
吴堡县城很小,城内民众加起来不过就是四五千人,也就是靠着南面碛口渡口山陕往来商旅才使得这座小县城热闹起来,但即便如此也不过几千人而已,甚至连卫所军都未曾驻扎。
“很好,少林一派对本官支持,本官必定铭记在心。”冯紫英点点头,“那城外这些乱军的情况如何?”
“城外目前汇聚的乱军大概有三股,一股就是小民买通出来这一股,钻地虎和爬山蝎兄弟俩,七八百人,多是来自县西清河沟一带的乱民;还有一股是摇天旗率领的人马,主要来自绥德凤凰岭,人马大概在一千五百人左右,而且还在增加,这一股势力最大,战斗力最强,摇天旗在绥德州东面乃至吴堡县一带威信很高,当地民众也都十分支持,早在前年他们就啸聚在绥德州东面凤凰岭和勃出岭,……”
“一千五百人?”冯紫英皱了皱眉,若是分成几股小部队,那么还容易对付,但这样一支独大的力量,而且首领威信极高,那就麻烦了。
“嗯,我估计这几日里来投他们的可能还在增加,兴许现在都能有两千人左右了。”刘定峰脸色也不太好看,显然也意识到这一股力量最为棘手。
“还有一股呢?”冯紫英定了定神,继续问道。
“还有一股就是花跳涧虎的人马,大概在一千二百人左右,他们是来自青涧草坞山,因为和青涧那边乱军火并失败,才渡过无定河过来,受摇天旗之邀来打吴堡县城。”刘定峰如数家珍。
冯紫英默算了一下,已经有接近四千人马了,如果不计算这些乱军战斗力和城内官军家丁战斗力比较的话,单看人数,乱军已经具备攻破吴堡县城的实力了,尤其是在这些乱军在城内还有内应,而且不少士绅可能也存着求和妥协的心思下,就更容易被攻破。
钻地虎,跳涧虎,摇天旗,这些名字的确很符合前世中明末那些草头王们的称谓,不过算一算时间线,距离明末大起义,应该还要相差三十年左右才对。
但是这个时代本来就已经和前世明末不一样了,这是大周朝,时间线早已经紊乱了,固然很多人很多势力都还存在,但是其本身就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了。
“也就是说,这三股人马中除了钻地虎是吴堡本地的,其他都是周邻州县过来的?绥德,青涧,……”冯紫英摩挲着下颌问道:“还有其他乱军在这一带活动么?我记得你提到周围还有乱军向这里聚集?”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一百二十节 遍地烽烟,危机四伏
刘定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头:“还有,而且还有不少。”
冯紫英面不改色,微笑着道:“说吧,都这个时候了,我有心理准备。”
“还有一股乱军正在南下,他们原本是葭州南部白云山中的盗匪,内里有分成三小股,一股是白云山盗匪,一股是紧邻白云山南边屋里横岭的山贼,还有一股是靠近吴堡县境的檀家坪和艾蒿坪中的马贼,后来三股力量在三个月前共同起事攻打葭州失败,逃回山中,最终合并之后,得了乱军要打吴堡县城的消息,便又南下来了。”
听得刘定峰对这股乱军说得如此细致,冯紫英也有些奇怪,看了对方一眼,才缓缓道:“这是盗匪,不是乱军?”
“原来是盗匪,但是起事之后也有大量乱民附集加入,所以其人马也从攻打葭州失败之后的不足二千人迅速膨胀到了三千人左右。”刘定峰解释道。
“定峰,这支乱军内部势力驳杂,关系复杂,你却了解如此之深如此细致,莫非有什么特殊原因?”冯紫英好奇地问道。
刘定峰见瞒不过,也就苦笑,“我有一个远房表弟是葭州人氏,也有些武技,谁曾想不学好从了贼,我也是此番去了陕西之后才知晓,前几日我联系上了他,他现在是这支乱军中的一个小头目,隶属于檀家坪、艾蒿坪这一支。”
李桂保显然也不知晓此事,脸上露出奇异之色,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这等丑事,谁也不愿意自曝其丑。
冯紫英倒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刘定峰联系上了其表弟,这意味内里还有故事。
“定峰,看样子你这位表弟应该是和你透露了一些情况才对。”冯紫英含笑而言,“我相信你会给我带来一些好消息。”
“嗯,大人明鉴。”刘定峰点头道:“我那位不成器的表弟也道,当初打葭州时他们这一支就不太愿意去,但是因为时任的首领受另外两支邀约一力要去,所以只能跟随,结果一战而败,被榆林镇的一部撵得无处藏身,才逃回山中,结果首领受伤回山后不久便死了,现在新的首领就不太愿意再跟着另外两支人马,但因为现在不少乱民都是因为要打官府分粮食而加入进来,若是不肯打吴堡,只怕立即就会有许多人抛弃离开,而且这支队伍也没有多粮食可供饱腹了,所以也是彷徨无计,只能附从,……”
这便是机会了,冯紫英心中暗道,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事急且相随罢了,如果有其他机会,自然就可以分道扬镳,甚至背后一刀。
“嗯,我明白了,你这位表弟在这一部中能说得上话么?”冯紫英耐心地询问道。
“算是现在贼首比较信任之人吧。”刘定峰苦笑着道。
他也知道这个消息一出来,就肯定躲不过后续种种勾当了,但也算是自己表弟脱贼的一个机会了。
“他们这支人马主要来源是些什么人?”冯紫英沉吟着问道。
他不能不考虑多一些,虽说可以事急从权,也可以翻脸不认,但是他不想轻易破坏自己形象,损毁自己信誉,所以他要问清楚。
刘定峰迟疑了一下,“多是些葭州南边儿靠近吴堡黄河边上的失地流民,也有部分是前两年从山西临县过来的无地灾民,当然也少不了一些本地好吃懒做的无赖泼皮,另外还有就是一帮在米脂那边从事抢掠的马贼,成分也比较复杂,后期就是乱民加入进来的比较多了,估计现在能占到现在这一部人的一半左右,不过这些人多是求食过活,所以没甚主见,大多还是听从原来这些人的意见行事。”
“你表弟所在这一部在整个这一支乱军中大概占到多少人?”冯紫英问得很细。
“因为在攻打葭州时另外两部攻得最勐,所以损失最大,他们这一部反而损失小一些,所以现在他们这一部在三千人中大概有一千三四百人左右,另外两部加起来大概有一千六七百人,但人数可能还会有增加。”
冯紫英心里有数了,如果能降服住这一部,那么这支乱军就不足为虑,甚至可以为己所用,但现在说这个还早了一些。
“那另外还有其他乱军也在向吴堡进发?”冯紫英也有些惊讶于,怎么都对吴堡县城如此感兴趣?
“还有一支乱军也是从绥德过来的,是州北的伯颜寨、拜堂寨的人马合二为一,……”刘定峰此时脸色就有些严肃了,“这支人马虽然人数不多,只有七八百号人,倒是其中颇多马匹,而且多有榆林边军士卒混杂其中,战斗力不俗,……”
冯紫英微微颌首,说起伯颜寨和拜堂寨,他就知晓了。
老爹就曾经和他说起过,榆林镇辖地以外的延安府境内颇多村寨,它们紧邻榆林镇的堡寨和边墙,也是边军人员重要来源之一。
后来因为朝廷缩编,难以供养,原来依附于边军的这些寨子逐渐裁撤。
可裁撤归裁撤,这些人却还要生活,所以就都聚集在这些寨子以屯垦为生,实际上就从军屯变为民屯。
但边地本来民风骁悍,加之边军粮饷困难,所以不少逃卒也就没有怎么追究,甚至有意放纵一些士卒逃亡,以减轻粮饷压力。
而这些逃亡士卒大多也就是这附近人氏,逃亡之后也都大多就在这附近谋生,所以榆林镇沿着边墙一线的南边就慢慢生出许多寨子来。
伯颜寨、拜堂寨、柳树寨、东村寨、孤山寨、双山寨、鱼儿河寨、土门寨、麻河寨、大兔鹘寨、响水寨、波罗寺寨这些寨子,除了一部分是原来就有的,也有一部分就是这样慢慢滋生起来的。
“现在绥德州北那一线的寨子情况如何?都像伯颜寨和拜堂寨这样沦为乱军了么?”冯紫英有些担心,如果都是这样,形势就相当严峻了,榆林军未必能抽得出多少来南下协助清剿乱军了。
还好,刘定峰摇摇头:“就目前我们知晓的,就只有伯颜寨和拜堂寨这两个寨子里因为缺粮,而北面榆林军那边又无法给他们提供足够的粮食,他们才开始南下就食,但绥德州他们又不敢去碰,所以只能向吴堡这边过来,……”
刘定峰迟疑了一下之后又道:“这两个寨子的人其实也并不十分愿意南下,但迫于生计,其他寨子目前还算勉强过得去,但是如果这种局面继续持续下去,我认为顶多能坚持一个月,他们无法拖到十月间,这些寨子就都会逐渐走上伯颜寨和拜堂寨的路,因为榆林军不可能把自家的粮食支援这些寨子,少许救济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粮食的问题,冯紫英很清楚,这些寨子其实是榆林镇与延安府的一个缓冲区域,属于三不管的状态。
这些寨子里的人,最早大部分是榆林军中士卒的亲卷族人,但是经过七八十年时间,这些人日益繁衍滋生,和榆林军中现有的关系已经远没有最初那么密切了,加上一部分逃卒也逃入这些寨子中谋生,所以榆林镇也对这些寨子是一种矛盾心态。
同样延安府那边也是一样,都处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冯紫英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棘手,如果单单只是寻常乱军,固然也不好解决,但是总还有办法,但是如果这一线的寨子都因为无粮生存而沦为乱军,那形势就严峻了。
这一线寨子多达十来个,每个寨子都有数百到上千人不等,类似于内地的大型村镇一般,单单是绥德州这一线只怕就超过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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