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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风流人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问题是后者他根本不抱希望,本来就是一个摆设,训练的全省卫军情况烂得一塌糊涂,夏之令自己都不信。
而前两者,一样有点儿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感觉。
延安府远在肤施,而且同样面临着鄜州、洛川、宜川乱军的威胁,南面乱军势头更猛,延安府那点卫军自保都够呛。
榆林军看来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但是榆林军似乎只满足于其周边的葭州、米脂、绥德、安定、保安这一线不受到威胁,不肯轻易跨过这条线,而远在葭州、绥德和米脂以南的吴堡却不在其防御范围。
外间的吵闹混合着窗外知了叫声越发让人心烦意乱,夏之令原来曾经幻想过新任的巡抚能够迅速赶到陕西来力挽狂澜,但是现在看来自己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是光山人,虽然在陕西为官,但是他早早就接到了昔日同乡永城练国事的来信,信中称冯铿极有可能会出任陕西巡抚,而练国事和冯铿是同窗好友。
对冯铿他知之不多,但是也知道这是一个如彗星划过天际般崛起的政坛新星。
据说也是北地青年士人的领袖,不但练国事在信中推崇备至,便是同为河南老乡的侯氏兄弟与冯铿并不太对路,但是在信中提及冯铿时,也要承认此人是一个文武全才。
若是论起来,自己也勉强算是北地青年士人,但是要比冯铿大十来岁,也比冯铿早一科,永隆二年的。
不过他运气不好,三甲吊尾,加上性格也不讨上官喜欢,观政时就遭人嫌弃,所以观政结束就被一脚踢到这里,一直在这偏地苦熬。
原本还指望着能熬到冯铿到任,自己好生表现一番,也能挣个出头之日,谁曾想这陕西旱情如此严峻,布政使司应对无方,让整个局面乱成这样,延安府更是重中之重,拖累着自己这吴堡县也难以幸免。
“大人,外边有客人求见。”幕僚一脸死灰模样进来。
“这等时候,还见什么客?不见!”夏之令不耐烦地看了自己幕僚一眼,“他们外边儿吵得怎么样了?”
“还不是那样,不肯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尤其是城中那帮士绅,应该是早就和城外那些乱军有了勾连,寻了路子,一门心思要想保着自己出去,……”幕僚脸色呆滞,双目无神,显然也是对眼下的局面束手无策。
夏之令咬牙切齿。
他知道自己的威信还不足以压服这帮士绅商贾,之前完全是因为乱军的威胁迫在眉睫,那些逃入城中的乡绅才勉强帮着自己打退了那些乱军。
但是这些城中士绅和乡绅们不一样,他们的财产多集中在城中,诸如店铺、货物,不像乡绅那样在乡间的庄园早已经被洗劫一空。
这些乡绅早已经对乱军恨之入骨,而城中士绅们自认为还能通过收买外边乱军的方式离开,进而逃往山西那边。
应该说这也并非没有可能,之前已经有一些商贾通过这种方式逃离城中,但是夏之令却清楚,若是想要携带大量财货离开,那纯粹是痴心妄想,没有谁会放任如此大一笔财货离开。
“那大人,外边客人我就去回绝了。”幕僚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大人,外边来的客人称他们是从东边过来的,……”
“东边?山西那边?”夏之令仍然不太感兴趣,这个时候他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干什么的,见我做什么?”
幕僚摇头,“来人不肯多说,只说见了便知。”
夏之令一下子来了兴趣,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来见自己,还神神秘秘的,想了一想之后才道:“那就见一见,等这帮人继续吵着,若是无趣之人故弄玄虚,撵出去便是。”
冯紫英一行人在外边等了一炷香功夫,才被带到了后院。
前堂的吵闹声不绝于耳,县衙大门外也是乱糟糟的,这里边是还在讨论着什么大事儿。
进了门,李桂保和刘定峰都被禁止入内,显然夏之令也怕被乱军派来刺客趁机谋刺制造混乱。
李桂保当然不肯答应,这要进去了,出个什么意外,谁能说得清?
还是冯紫英折中,就让李桂保站在后院门外,隔墙可闻,双方才同意。
夏之令从对方一踏入自己花厅内那一瞬间就明白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商贾士绅之流,而肯定和自己一样是官员,而且对方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锐气丝毫没有因为对方面色黢黑而影响,反而让对方多了几分霸气。
一时间夏之令心念急转,他想不出对方是谁,难道是榆林军的军将?
有点儿像,但武人中又有几分儒雅气息,这可太难得了,边军中这种人罕见,他从未见过。
都司来人?可能么?那帮废物贪生怕死,怎么可能自陷险地?而且他们来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难道的河西兵备道的人?可自己应该见过才是,新来的?
也不像啊,河西兵备道的人哪里需要这般鬼鬼祟祟的?
河西兵备道那边所在的庆阳也是自顾不暇,根本顾不到延安府这边来才是。
这人气势如此之足,根本不可能是寻常人士,若是兵备道主事,那就是参议佥事了,此人如此年轻,怎么可能是布政使司参议或者提刑按察使司的佥事?
猛然间夏之令想到什么,脸色煞白然后迅速转为潮红,站直身体,就欲行礼,却被冯紫英挥手制止,用眼神示意。
夏之令这才回过神来,对自己的幕僚沉声道:“你先出去,我和这位先生有话要说。”
幕僚莫名其妙,看这样子自己东翁应该不认识才是,怎么却突然要单独密谈了?
只是见东翁神色严肃,他也不敢多问,一拱手赶紧出去了。
待到幕僚出去,夏之令这才猛然一拱手作揖行礼,冯紫英含笑扶住对方,“没想到我们素未蒙面,夏大人却能一眼认出我来。”
“君豫和若谷若木都曾经和我来信,提及大人,而且君豫前月给我来信就提及大人可能巡抚陕西,今日一见大人英姿,下官就确信无疑,这等守候敢独闯虎穴的,也只有大人才能如此了。”
夏之令这番话倒是由衷之言,这个时候敢单身进吴堡城的,没点儿胆魄真还做不到。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一百二十四节 言出法行,掌握主动
冯紫英略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没想到这个夏之令居然和练国事以及侯恂侯恪兄弟都认识,但转念一想,练国事是永城人,侯氏兄弟是商丘人,看样子这一位也应该是河南人才对。
“夏大人是河南人?”冯紫英含笑问道:“和君豫、若谷若木几位兄长也很熟悉?”
“算是有些交道吧。”见冯紫英对练国事、侯恂侯恪兄弟话语里十分尊重,夏之令也心中一安,“下官是光山人,和君豫、若谷若木宜属同乡。”
“哦,光山好地方,中山先生的乡人啊,难怪,难怪夏大人能在这般情形之下依然能守住吴堡县城不失,朝廷有幸啊。”
冯紫英话语里的中山先生当然不是几百年之后那位中山先生,而是指蔡毅中,元熙末年出任过礼部尚书的大人物,冯紫英有印象在前明蔡毅中也是和阉党对决的硬骨头,不过今世没有了阉党,在永隆帝即位之后,蔡毅中便因病致仕了。
实际上冯紫英所不知道的,如果历史没有改变,这个夏之令一样是东林党人,而且是东林一百零八将中的中坚力量,和阉党对决,只不过夏之令的名声远不及蔡毅中大,冯紫英就不记得罢了。
提起蔡毅中,夏之令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再听得冯紫英对自己的夸赞,他的脸色越发好看,对冯紫英的印象也更佳。
“大人过誉了,下官不过是身处其位,自然要尽其责任,位卑未敢忘忧国。”夏之令正色道:“不过大人却不该如此,您是陕西巡抚,一省局面还有赖于大人力挽狂澜,若是在这吴堡有个闪失,下官也承担不起啊。”
冯紫英微微颌首,对夏之令的态度很是满意,不过话语里却很是坚决:“夏大人都能坚守不屈,莫非我这个陕西巡抚还能呆在黄河对岸,坐视吴堡沦陷贼手不成?”
“大人此言差矣,吴堡便是失陷,日后夺回来便是,而大人若是不幸,朝廷短时间内如何能派出一个能接管陕西大局的人来?”夏之令连连摇头,满脸焦急,“待到夜色将尽,下官便想办法送大人赶快离开,务必尽早去肤施,……”
冯紫英心中也有些感动,对方也是一番好心,不过对自己来说,越是这等艰险甚至连夏之令都觉得绝望的情形下,若是能扳回这一局,那边能极大地振奋民心士气,也让还坐在西安府那边的一帮禄蠡们睡不安枕了。
“夏大人,你觉得我来吴堡是自陷险地,但是我却以为我来这里也许能破解难题,或许这有些冒险,但是吴堡可不是可有可无之地,若是沦陷,从榆林镇到肤施之间这一片广大地域就有可能彻底沦入贼手,而且吴堡如果失陷,螅蜊裕渡口肯定也会落入贼手,对山西那边也会构成威胁,山陕贼势若是连为一片,便更为难制。”冯紫英摇头:“我之所以来,便是为此。”
夏之令精神为之一振,眼巴巴地望着冯紫英,“大人可是带有大军前来?”
夏之令当然清楚冯紫英出身,其父是三边总督,只不过现在出征在外,但是冯紫英还是陕西巡抚,如果要调动榆林军,也并非不能。
让夏之令失望的是冯紫英却摇摇头:“我从大同星夜南下过来,哪里能带有军队?山西情况一样不佳,不能指望山西镇支持咱们陕西吧?榆林镇那边我倒是联系过,但是他们要出兵也有诸多限制,而且需要时间,要到吴堡这边,难度很大。”
夏之令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奢望了。
榆林镇只愿意在葭州、绥德、米脂一线活动,延安府那边和榆林镇关系本身龃龉不断,在朝廷那边相互告状,现在还要指望他们南下,只怕就得要让延安知府衙门一帮人去低头了。
但不到最后关头,只怕延安府那帮人是不肯如此的,尤其是让一个四品文官去向一帮武夫低头求援,还不如杀了他们。
见夏之令一脸失望的模样,冯紫英澹然一笑:“看来夏大人对本官没有信心啊。”
“下官不敢。”夏之令有些尴尬地道:“只是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这城外有三四千乱军围困,而且还在不断增长,据说葭州那边还有乱军也在朝着吴堡前来,都是想要攻破吴堡城好分一勺羹,大人进来时候大概也看到了大堂那帮蠢人还在那里争吵不休,呵呵,釜中水沸,就等这帮人下锅了,可笑他们还在那里自我感觉良好,……”
“虽说是些蠢人,但是如果善加利用,未必不能发挥一些作用。”冯紫英看着对方,他知道如果这个家伙心气都垮了,那这一仗就难打了,必须的要把这个家伙的斗志鼓动起来,“夏大人可知道本官在担任顺天府丞之前任职何处?”
夏之令迟疑了一下,想了一想才说,“听闻君豫说起过,应该就是永平府同知吧,他现在就是接替您的职位。”
“对,从永平府同知到顺天府丞,正五品到正四品,本官只用了一年半时间不到,便是冯某翰林院出身,只怕也难以服众,但是本官就任顺天府丞,朝中却无人能有异议,甚至本官现在只在顺天府丞位置上干了一年半便巡抚陕西,也是有所仗恃,夏大人可知晓所恃为何啊?”
夏之令虽然知道冯紫英升官极快,但是更多的还是觉得可能这个家伙大概是因为出身翰林院修撰原因,但要说这样突兀的青云直上,那帮御史们居然都无异议,就有些蹊跷了,所以也一下子好奇起来。
“无他,就是本官在永平府以几千永平民壮,依托有利地形,和内喀尔喀人数万南下的铁骑打了一仗,这帮内喀尔喀人在三屯营一举歼灭了京营十万大军,气势正盛,但是本官就是靠着几千永平民壮,把内喀尔喀人打得焦头烂额,狼狈而退,就凭着这份大功,加上察哈尔人南侵京师让京师民众心中震怖,而本官回任顺天府能给民众以信心,才让他朝廷决定让本官出任顺天府丞。”
冯紫英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目光炯炯。
这却是夏之令不知晓的情况了,在永平府以几千民壮和几万蒙古骑兵打了一仗,居然还打赢了,这听起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
但是夏之令相信这种事情冯紫英撒谎,也没有意义。
下来之后随便找人问一问就知道是真是假,若是一任巡抚撒这种谎,那未免太掉份儿了,只会让人不齿不屑。
这么看来这位边镇武勋出身的巡抚大人看来还真的是能文能武,兴许就是家学渊源,若真是这样,倒是还真有点儿盼头。
“可是大人,现在吴堡城里只有几百民壮和一些家奴家丁,……”
“可外边的乱军更不值一提,他们能和蒙古人相比么?”冯紫英语气更是拔高了一截,充满了对城外那些乱军的不屑:“夏大人可知晓本官是如何入城的么?五十两银子一个人,就进来了,买通乱军的小头目,易如反掌,就像这样军纪,纯粹一支乌合之众,也配打仗?更别说打胜仗了。”
这番话让夏之令也无可辩驳,城外那些乱军军纪本来就很糟糕,否则城中这些士绅也没有那么大底气觉得能收买这些乱军为首者。
“本官也知道还有乱军朝着吴堡来,本官觉得这甚至不是坏事,越是队伍越多,这些乌合之众更难以统一观点和指挥,打起仗来更容易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和来各个击破,他们就是一帮子泥腿子,几个月之前还只知道在田里播种育苗,割麦打粮,现在摇身一变就敢说自己是能打仗的军队,夏大人,你觉得可能么?”
冯紫英的话有理有据,问得夏之令也是难以回答。
“大人,只是这城中民壮和家奴家丁也都是分散驳杂,而且……,哎,……”夏之令叹了一口气,只能摇头。
冯紫英猜都能猜得到什么情况,无外乎就是这些士绅乡绅的家奴家丁各自为政各行其道,难以指挥,这种局面无法改变的话,吴堡城单靠几百民壮根本守不住。
“夏大人,本官此番既然来了,自然就要统合城中所有能够抵抗和守城的力量,谁如果还把这些人视为私人力量,还妄图自行其道,不受约束,那么本官认为,那他就是在和城外乱军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甚至有里应外合的嫌疑,就该果断的加以处置!”
冯紫英一字一句,宛如金铁落地。
夏之令心中一凛,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对方虽然年轻,虽然眼前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他却是钦差大臣,是陕西巡抚!
整个陕西这片土地上,无论是榆林军还是陕西承宣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都一样归属于他管辖指挥,谁若是敢于质疑和抗拒他的决定,无论官民士绅商贾还是军队,他都有断然处决权!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一百二十五节 无毒不丈夫
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绝非表面上这么温文尔雅,夏之令震慑之余,心中反倒是一安。
作为一省巡抚,若是没有点儿果敢杀伐的气质,朝廷也就不可能把他派到这里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了,而现在陕西上下危若累卵的局面,没有这样一个狠角色还真不行。
念想到如果吴堡县城真的能保下来,那整个形势就不一样了,这个时候夏之令心思也活泛起来,开始认真思考如何来配合冯紫英来打好吴堡保卫战这一仗了,再无复有之前心若死灰坐以待毙的心态。
见夏之令眼珠子活动起来,冯紫英也知道这个家伙算是被自己鼓起了信心斗志,这样才能有希望。
自己身份不能随意暴露,夏之令可以知晓,但是对其他人就需要保密了,否则自己就真的很危险了。
盘算良久,夏之令还是有些沮丧地摇摇头:“大人,要把这帮人凝聚起来不容易啊,这帮人都是本地士绅,在省里甚至朝中都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夏大人,这个时候还是谈这些的时候么?省里也好,省里现在是我最大,卢川也好,孙一杰也好,若是敢在这种事情上给我作对,那他们就得考虑一下他们这个布政使和按察使能不能当下去了,我虽然没有褫夺他们职务的权力,但我好歹也挂着都察院佥都御史的身份,弹劾他们还是没有问题的,我相信这种时候内阁诸公还不至于分不清楚轻重,至于朝里的关系,……”冯紫英轻蔑地一笑,“他们能比我硬?”
这个时候必须要把气势拿足,让夏之令真正信服自己的魄力和人脉,他才敢和自己彻底站在一起,而不至于三心二意。
夏之令一想也是,这等时候自己还在那里瞻前顾后,担心这些人秋后算账,那自己干脆就等死算了,好容易盼到这一位来,不趁机跟着干一番事情出来,还等什么?
一咬牙,夏之令重重点头:“大人教训得是,既是如此,那大人准备怎么做?”
“这县城里,你身边,也就是衙役和民壮中可有可用之人?”冯紫英沉声问道。
“吴堡偏远小县,要说大才肯定没有,但是兵房中也有一老吏,原来曾经是在榆林军中干过,后来受伤便退出军籍,回乡来,我见他有些武力,又能骑马射箭,便将他召进兵房中,日常帮着训练民壮,没想到此番还派上了用场,前几日守城,全赖他指挥有方,才能挡住乱军的攻城。”
夏之令介绍道。
冯紫英身边几人,像李桂保、刘定峰等人,论武技都是出类拔萃,单兵格斗搏杀都是好手,但是要说上阵带兵打仗,却不擅长了,冯紫英自己倒是没问题,但是独木难支,若是上千人守城,身边没有一帮足够军官,也一样要出事儿。
“此人原来是什么职务?”冯紫英再问。
“在榆林军中干过总旗,升百户时腿受了伤,便没成。”夏之令介绍。
冯紫英心中一定,若是夏之令所言不虚,那这百户级的军官,在榆林军中也不算差了,能在军中指挥百人,像这种守城战中,也差强人意勉强可用了。
“好,既是如此,那就把民壮和衙役都交与他来带,我身边还有几个可用之人,他们带兵打仗不在行,但关键时候突击搏杀却是好手,另外这一两日里还要陆续来二三十人,都是此类,……”
冯紫英也简单介绍了自己这边的人手,另外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你把城中乡绅士绅手中有家丁家奴的好生计算一番,另外也按照他们的态度、性格进行分门别类,我要求他们手中能派上用场的人数精确到个位,然后再来确定如何处置,……”
冯紫英话语里的语气不容置疑,此时他已经完全让夏之令心悦诚服地听从安排。
“大人,那曾、屈两家虽然手中家兵最多,但是恐怕也最难对付,前日里我和他们说了两次,他们都不肯答应。”夏之令满脸忧虑,“他们住在顺城东街,遥相呼应,而且平时身边都有几个江湖人士护着,来往县衙都是数十号人护送,在朝里也有些人脉,若是要硬性拿下,怕是要起冲突。”
“曾家和屈家,哪家更桀骜不驯?”冯紫英沉吟着道。
夏之令一愣,想了一想之后才道:“曾家势力更大,但屈家因为其子在山西镇为官,所以更为桀骜,屡出狂言,……”
“在山西镇为官?在哪里人什么官?”冯紫英冷声问道。
“听说是一员守备,在老牛湾堡驻守。”夏之令未加思索便道。
”哦,老牛湾堡守备啊,听说土默特人正在袭扰那一线,战事艰险,不知自敛,取祸之道啊。“冯紫英幽幽地道。
夏之令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什么意思,讶然地望着冯紫英,
冯紫英也不废话,只是点头缓缓道:“此事我知道了,我自有处置之道,我只问,若是这两家俯首,其他城中士绅乡绅家兵家丁可能为我所用?”
夏之令精神一振,“若是这二家能俯首听令,其他诸家皆是以这二家马首是瞻,自然不在话下,……”
“好,此事便这么定下来了。”冯紫英摆了摆手,“现在我们再来分析城外的这些乱军,如何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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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衫老者回到宅中,接过下人递上来的一杯茶,喝了一口放下,身后两个壮年男子都跟了上来,“爹,夏大人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还不是那一套说法,他想要以卵击石,用自己头颅来博一个忠直名声,我们凭什么奉陪?”褐衫老者一甩袖子,不耐烦地道:“城外那边怎么说?”
“那边说,再不走,到了明后日便走不掉了,那摇天旗不肯松口,已经在给两边施压了,估计最多后日就要攻城了,外边也说好了,咱们这一行人出城,先给一半银子,到螅蜊裕渡口,再给另外一半,……”
年长男子沉声道:“不过那边也说了,粮食是不允许带出去的,太显眼了,要咱们在城里留守的人留给他们这边儿,到时候破城的时候,咱们的人便直接带他们的人过来接手,……”
褐衫老者叹了一口气,“可惜这三千石粟米了,若是敞开卖,起码得两万两银子,……”
“爹,那我们现在就……”另外一个年龄稍小一些的男子忍不住开口道。
“愚蠢!这个时候你要突然开口卖粮,岂不是让县衙那边警觉起来了,外人也一下子就能明白,只怕就不会买,只会来强抢了,……”褐衫老者横了自己这个小儿子一眼。
“这些粮食价值不菲,但是现在我们只能丢下,保住身家性命要紧,这些乱匪别看一副信诺重义的样子,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一旦闹崩,这等银子他们也拿不到手,摇天旗的势力可比他们强多了,与其在摇天旗手指缝里去讨食儿,还不如按照我们的方式来合作,大家皆大欢喜,……”
褐衫老者说到这里,禁不住得意地捋须微笑,“当然,你们兄长的名声也起了很大作用,否则我想今日下午我们若是不答应他的条件,知县大人只怕就容不得我们走出县衙大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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