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皇后嫁阁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萸
围在孟阶身边的众人,大都是自称清流派的。他们憎恨谢光,但更忌惮谢光。可夏冕却又在场,他们站也不是,送也不是,一脸的尴尬。
孟阶径直走到夏冕跟前,拱手行礼,“老师。”
夏冕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才道,“各省官员大都来到了京城,考核不日就要进行,你头次参与进来,可要做好功课。”他顿了一顿,又说,“你……当初可是救过谢严一命?”
这样的事情定然瞒不过夏冕,孟阶也没想否认,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夏冕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你救他时,可知道他就是……谢严?”
老师终究是不相信他。孟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夏冕这样问还是忍不住动了动眉心,他淡淡的说,“我救他时,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夏冕听到这里,突然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他摆了摆手,“算了,你这样做自有你的原因。”
孟阶却接着说了下去,“当时谢严身负重伤,我若不出手救他,就是死不了也会残废。我救他也是救我自己,老师你知道的,我父亲死在谢光的谗言之下。我若想在朝堂里有一席之地,必须拿出点诚意。”
夏冕没想到孟阶会这般坦白,他怔愣了一下,又说,“是老师多心了,你莫要放在心里。”
等着夏冕的撵轿出了承天门,孟阶才往衙门的方向去了。昨儿傍晚,都御史房牧让人拿了十三道宗文给他,说是让他细细的看。
正午的时候,孟阶才从衙门出来。只见不远处拐进来一辆马车,在衙门前停了下来。赵熙之掀了轿帘,和孟阶道,“孟兄,老师让你过去一趟。”
孟阶颔首,也上了马车。夏府离这里不远,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进了东学胡同。
清晓孟阶走时,宋琬难得的醒了一次。孟阶告诉她中午会回来一趟,她便让厨房里做了饭菜等他一起用膳。
宋琬坐在炕上做针线,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窗外。在她第二十一次往外看的时候,只见从月亮门里进来两人。
她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去门前相迎。孟阶阔步走来,嘴角微微噙着笑意,他轻声问,“是不是等急了?”
宋琬笑着摇了摇头,说,“你回来就很好了。”以前孟阶在翰林院的时候,都是傍晚才回来。这进了都察院,竟能中午回来一趟,宋琬倒也有些不习惯。
孟阶听她这样说,心下一疼。他抬手摸了摸宋琬只簪了单支挂珠钗的纂儿,说,“以后我每日都回来陪你吃饭,好不好?”
宋琬正在吩咐明月将食盒里的菜拿出来,闻言她笑了一笑,“不好。”
孟阶瞟了她一眼,她才又道,“你刚进都察院,定然有许多案宗要看。宛平虽离京城不远,但在路上也要花费个把时辰。若只是为了陪我吃顿午膳,倒不值了。”
宋琬捋了衣袖,撩着水洗了洗手,又说,“你若是真想陪我,不如下午早回来一会就好了。”
孟阶没有接话,他拿了绸巾给宋琬擦干净手上的水,拉着她坐在了椅子上。
“济南二伯母家的礼,你都派人送去了?”孟阶端了燕窝粥放在她面前。他见宋琬点头,又说,“你都送什么了?”
宋琬吃着燕窝粥,笑眯眯的看向孟阶,“你不介意二伯母是陆芮的亲姐姐了?”
“这话怎么说?”孟阶看宋琬眉眼里都带着笑意,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宋琬拿着锦帕擦了擦嘴角,才说,“你不是把人家送喜的红jī蛋扔了吗?”
孟阶的脸sè有些僵住,他抬手敲了一下宋琬的额头,“吃饭。”
屋子里一时又静了下来,宋琬捧着粥碗,只抿着嘴笑。孟阶看着她,突然有些不忍心说起赵氏出家的事情。
他让洗墨回去拿了一些案宗过来,等着宋琬睡下了,他便去了书房。
下午的时候,青州宋家的马车到了。刚说要来,孙嬷嬷便病倒了,她身子骨老了,不容易好。唐云芝又留她在家住了几日,等着好的差不多了,几人才又上路。
她们几个小丫头多日不见,极是亲热。宋琬便让她们出去说话了,只留了孙嬷嬷一个人在屋里。
“祖母的身体还好吗?”
孙嬷嬷穿了一件酱青sè的褙子,面容看起来有几分苍白。一场风han可是大伤了她的元气,又在路上赶了几日,休息不好,气sè也难以恢复。不过见到宋琬,她倒提了几分jīng神上来,和宋琬唠叨道,“老夫人身体一向康健,好着呢,夫人尽管放心。”
“就是有几件事情,夫人定然还不知道。”孙嬷嬷顿了一顿,笑说道,“衾姐儿说中了一门亲事,夫人以为是谁?”
宋琬愣了一愣,“衾儿这么快就和蔺王爷定下婚事了吗?”
唐云芝带着罗衾回去还没几日,她记得当时只是略有苗头,怎么这么快就定了下来?唐云芝和罗谓也答应了么?
“原来夫人早就知道了。”孙嬷嬷又说,“婚事倒还没有定下,只是八字刚刚有了一撇。”
蔺王爷的nǎi嬷嬷很是喜欢罗衾,久了便生出了别的念头。她虽不是蔺王爷的亲娘,但nǎi大了蔺王爷,在王府里算是半个主子。李骏没有正妻,她也不免多cào劳几分。
每每见了哪家的好姑娘,她就会暗地里要了人家的生辰八字,和李骏的合上一合。罗衾自然也不例外,那嬷嬷拿了八字去问菩提寺的无尘师父,没想到李骏和罗衾两人的八字竟真的合到了一起。
李骏的八字极硬,能和他合到一起的,寥寥无几。那nǎi嬷嬷哪会错过了这次机会,便三天两头的请罗衾与王府里的女孩们来玩。
这正合了罗衾的心意,日子一长,那nǎi嬷嬷便看出了罗衾对李骏的情意。李骏见罗衾不少次,倒也十分喜欢她的性情。只是他觉着自己年纪大了,还是不要毁了人家小姑娘一辈子,便不让nǎi嬷嬷再提这件事。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八字合适的,那nǎi嬷嬷怎会放弃。她告诉李骏,罗衾对他有情,一开始他还不相信,后来他无意间看到罗衾的锦帕,上面绣了一个小小的‘骏’字,他
不做皇后嫁阁老 第 154 章
才信了。
他都三十而立了,知道这个消息后竟激动了好半天,如同刚懵懂的青涩少年一般。
隔日他便请了成阳伯家的老太君去罗家保媒。老太君年过七十,小脚走起路来还颤颤巍巍的。唐云芝听明来意后,很是犹豫,但又不能驳了老太君的面子,只说要问问衾姐儿的意思。
宋琬笑了笑,心想青州的信笺定是不日就要到了。果然,傍晚的时候,小厮送来了一封信笺。
宋琬连忙拆开来看。唐云芝在信里说,罗衾很是欢喜这门亲事,但罗谓却头一次大发雷霆。
晚上的时候,宋琬和孟阶说了这件事情。
“罗伯父生气倒也在意料之内。”李骏比罗衾大了将近一旬多,只要是真心疼孩子的,谁会舍得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比自己大这么多的人。
况且罗家家底丰沛,根本用不着攀高枝。
孟阶拢上帐帘,又道,“不用担心,这门婚事会成的。”
宋琬自然是知道的,她拱到孟阶怀里,神sè有些黯然。既然两人的亲事不会改变,她只希望这一世蔺王爷能够再多活几年,多陪陪衾儿。
她在深宫里久了,太熟悉蚀骨的孤寂滋味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四更下起了雨, 起先只淅淅沥沥的, 接着越下越大。风吹的外面的树叶哗啦啦的响, 孟阶便醒了。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儿,嘴角有微微的笑意。宋琬睡得很熟, 呼吸声极是平稳。他又抱着宋琬躺了一会, 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外面还很黑,孟阶推了门出去。雨丝斜吹,打在他脸上, 有微微的凉意。他站了一会,从廊下过去进了书房。
桌案上摆了两叠奏报, 孟阶坐下又仔细翻了一遍。此时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洗墨套好了马车, 就过来叫孟阶。
“公子, 咱们是去中城都察院还是西城?”
孟阶将奏报收了,放在一方小匣子里,才说,“今儿用不着我去上朝,咱们去一趟老师那里。”
雨水收了势, 天也亮了许多。他望了一眼内室的方向, 又说, “倒也不急,等会子再去。”
明月打了珠帘进去,就看见宋琬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连忙吩咐小丫鬟打了热水进来,宋琬掩面打了个哈欠, 坐在妆奁前任由梳头丫鬟给她挽髻。
“夫君何时走的?”宋琬随口问了一句。
她话音刚落,就见外面走进来一人。宋琬从镜中看到是孟阶,诧异的道,“五更早过了,你怎么还没去衙门?”
孟阶便道,“今儿不用我当值,陪你用了早膳再去。”
夏冕从宫里回来,就看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旁边站着一人,是孟阶。他踩着脚蹬下了马车,孟阶便走上前来与他行礼,“老师。”
夏冕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你何时来的,怎么也不进去等着?”
“学生也是刚来。”孟阶淡淡的道,并不多说一句话。
他既亲自前来,那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夏冕扭头看了孟阶一眼,领着他进了正院的书房。
书童捧了两盏新沏的茶水进来,夏冕接过一盏啜了两口润了润嗓子,才道,“说吧。”
孟阶将茶钟放在高几上,问道,“老师可还记得郭颂?”
“自是记得。”
郭颂与夏冕都是天兴乙未科的进士,夏冕是第二甲第一名,郭颂是第三甲第二名。两人的制艺学问都不错,一同拜在杨成礼杨翰林的门下。
永隆十四年发生‘大礼议’的事时,郭颂远在贵州,并没有波及到他多少。过了两年,他被永隆帝召回,任职南京翰林院学士。现在他被tiáo到浙江任布政使司布政使兼按察使司按察使。
他在清流派中虽没有像夏冕一般举足轻重,但也占一席之地。
孟阶犹豫了一下,说道,“学生怀疑他通敌。”
夏冕愣了愣,问孟阶,“你从哪里发现的?”
孟阶起身,将书房的门掩上,这才递给夏冕一本奏报。这本奏报是底下交上来的,上面记了郭颂这几年里的工作。
“我瞧着没有哪里不对。”夏冕细细的看了一遍奏报,上面清清楚楚的记着什么日期郭颂做了什么,就连掺和的人名都记得明白。
孟阶点点头,又递过去一张纸条来,“老师瞧瞧这个。”
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小楷:陛下发兵,尔且暂避海上几日,风头过后,再做商议。
夏冕和郭颂曾在杨成礼手下一同做事,自是认得他的字的。夏冕惊愕的看向孟阶,“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老师不必知道这个。”孟阶只拱手道,“学生告知老师这件事情,是让您好有个心理准备。一旦事发,清流派必会遭受非议,老师还是想想怎么稳住阵脚为好。”
夏冕瘫坐在凳椅上,“我竟不知他有这个本事,这个罪名,恐怕谁人都担待不起。”他顿了一顿,又问,“你想怎么做?”
孟阶没有接话,书房里一时又沉寂了下来。夏冕皱了皱眉头,叹气道,“罢了罢了,这样的人也不必袒护他,你且做你的打算就是。”
孟阶还年轻,突然被推到一个高点,必然需要一个助力帮他站稳脚跟。只是要拿清流派的人开刀,夏冕还是有些犹豫的。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任由孟阶去做。
永隆帝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怕是明年都撑不到。那时新帝登基,可就什么都不好说了。谢光既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必然会有所行动。倒不如在他之前,先发制人。
谢光难动,但他手下的人可就容易多了。只是要搜集证据,就有些难处了。夏冕想了想,与孟阶道,“让你手下的人多看着些刘祯,还有……我看你和太子似乎走的很近?”
孟阶淡淡的回道,“倒也不算熟悉,只是在英国公府见过几面罢了。”
“是了,你舅父是英国公。”夏冕笑了笑道,“你与他走近些也好。往年,陛下对他颇有微词,老师……也不敢多与他亲近。再加上陛下让我教导睿王,便与他日渐疏远。可现在也由不得咱们不考虑以后了,若有朝一日他登基为帝,你我的性命可都是握在他的手里。”
当年有一件事不得不提。李崇庸十二岁那年在猎场亲手射死了自己的兄弟李崇序,虽是误射,但毕竟是死了人,更何况李崇序是皇室子弟。
永隆帝大怒,一纸诏书就要废掉李崇庸的太子之位,杨成礼率众位大臣上疏,在太和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永隆帝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但自此之后,李崇庸就被禁在了东宫里。
直到李崇庸及冠后,永隆帝才免了他的禁足,但又不允众臣亲近他,所以李崇庸和朝里大臣的关系都不是特别好。倒有两个例外要提一提,就是陆芮和英国公唐照。
永隆帝再生气,也不会真的不管李崇庸,依旧给他请了老师。文臣杨成礼,武将唐照。两人每日都会来给李崇庸授一个时辰的课。
不做皇后嫁阁老 第 155 章
杨成礼在‘大礼议’事情发生后就致了仕,此后李崇庸就只有一个武将老师唐照。所以他被免了禁之后,才常与英国公府打交道。
永隆帝也意识到李崇庸身后没有大臣支持,对他和英国公府的亲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芮则是从小就陪在李崇庸的身边,两人的感情犹如兄弟一样。
前些年,永隆帝还被谢光怂恿着另立新王。今年年初却一改常态,愈发坚定了让李崇庸做太子。
众臣再与李崇庸亲近,便有些刻意而为了。像夏冕这种清流派,自然也不会轻易拂下面子来。
他们虽没有动作,但心里可是早就痒痒了。如今,孟阶和李崇庸走的近了一些,倒是合了夏冕的心意。
谢光也正为这件事情烦恼着,他想和李崇庸拉近关系,但李崇庸似乎并不怎么想和他亲近。
“严儿,你说不让父亲动孟阶,这是何意?”
谢严刚从外面回来,还一身的酒气,丫鬟捧了醒酒茶过来,他一仰头喝了下去,才道,“父亲不知道吗,孟阶可和李崇庸的关系好着呢。”
“再好又能如何,他始终是夏老头的人。”谢光说到这里,愣了一下,又看向谢严,“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靠孟阶拉近咱们和李崇庸的关系?”
谢严将茶钟放到高几上,点了点头道,“孟阶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他定然不会被清流派的人给束缚住了,咱们何不把他给拉过来。”
谢光有几分疑惑,“这能行吗?”
“试试看呗。”谢严敛了脸上的笑意,眯了眯眼道,“若他真的不能为我们所用,到时再解决他,也不晚呐。”
孟阶从夏府出来,便去了中城都察院。房牧昨天交给他的这些奏报,他今日还要一一回明。
尤其是郭颂,宜早不宜迟。若是他有所察觉了,那可就难办了。
二日上朝,孟阶便奏明了此事,永隆帝大怒,让锦衣卫立即捉拿郭颂关到了昭狱里。
一时之间,众人看向孟阶的眼神都变了样,有惊诧,有错愕。许多人都以为夏冕提拔了孟阶上来,是要打击谢光手底下的人,没想到第一个开刀的却是自己人。
夏冕攥了攥汗湿的手掌心,突然跪在地上,“皇上,郭大人一介文臣,怎么会和倭寇通敌,此事一定有蹊跷。”
他是在和郭颂求情。
站在夏冕身后的众人都愣住了,他们看着夏冕跪下,也都纷纷跪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夏阁老并不知情?
众人一时都迷糊了起来。
孟阶站在前面,一低头还能看到夏冕跪伏在地上的肩膀。他敛了敛眼眸,没有说话。
夏冕又磕头道,“请皇上一定要明察此事,不能冤枉了郭大人啊。”
坐在龙椅上的永隆帝眯了眯眼,“夏老,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和郭颂可都是杨老的学生。你觉着他,没有这等心思吗?”
夏冕微微一愣,抬头看向高台上坐着的人,“回皇上,老臣与郭大人同朝为官二十余载,对他的品性再是了解不过,他不可能通敌卖国的。”
永隆帝冷笑了一声,将高台上的一本账簿扫在地上,“你瞧瞧,这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账簿里夹着几封信笺, 全都洒了出来。夏冕颤抖着手打开信笺, 读了两行便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又跪伏在地上, 磕头道,“还请皇上看在郭大人年岁已高的份上, 饶他一命。”
站在夏冕一旁的谢光突然发话了, “我看夏老是真的老糊涂了,通敌卖国之罪罪不可赦。就算他是你的同门师弟,你也不该这般袒护他。”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但夏冕却听得清清楚楚,“你既与他熟识, 难道就不晓得他干这档子事吗?夏老,你不会说你一点都不知情吧?!”
“你……”夏冕猛然看向谢光, 双目愤怒。
谢光却笑了笑, 拱手道,“皇上,对这样的人你可不能心慈手软。幸得孟佥事发现的早,要是晚了一步,咱们大宁的江山岌岌可危呐。”
近年来, 倭寇连番侵犯沿海之地, 百姓们流离失所、痛不堪言, 匪徒也比往年多了太多,众多地方官员上书,永隆帝早就十分头痛了。他有心整顿,所以才在台州传来倭寇侵袭时, 便让唐照发兵前往。
但没想到的是,倭寇连番侵袭内地,竟是有人通敌卖国,还是永隆帝向来倚重的文官。
他怒气冲冲的指着夏冕,斥责道,“朕看你是昏了头了,竟为这种人求情。”他的声音里面满是愤怒“夏老,你和郭颂到底是同门师兄,难道就没有书信往来?你现在应该想想怎么为自己辩解吧。”
夏冕的脑门上已经满是汗意,他跪伏在地上,肩头颤动。整个殿内都安静了下来,有几个交头接耳的也肃起了脸sè。永隆帝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一撩龙袍,起身出了大殿。
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孟阶出了太和殿的大门,脸sè依旧淡淡的,没有任何改变。
后面的官员接二连三的出了大殿,他们凑在一起,对着孟阶指指点点。夏冕也走了出来,他本就罗锅,刚刚又在大殿内跪了那么久,身子看起来整个都是弯的。
孟阶在台阶上站了许久,当看到夏冕佝偻的身影,他才走了过来,拱手行礼,“老师。”
夏冕听到声音,慢慢的抬头看了孟阶一眼。他脸sè冷冷的,眼神里夹杂着愤怒,走在一旁的众官员也都慢下了脚步,都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许久,夏冕才狠摔了一下衣袖,扬长离去。孟阶并没有追过去,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仅仅目送着夏冕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谢光就站在不远处的金水桥前,眯了眯眼睛。
“大人,你说孟佥事真的没有事前和夏老商量一下吗?”刘祯看着走远的夏冕,问向谢光。
夏冕被永隆帝当廷斥责了一顿,正是合了谢光的心意。他嘴角噙着笑,轻声道,“我倒是许久没有看过这般jīng彩的双簧了。”
谢光这句话极有深意,刘祯一脸迷糊的道,“大人是说……他们二人是在演戏?!”
“倒也不全是。”谢光挑了挑眉,看向孟阶,又说,“你且派人注意他些,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不能继续唱一出双簧来?!”
松竹堂的门前摆着一个青地大瓷缸,是刘保善前儿派人挪过来的。里面注了半缸的清水,铺着一层湿泥,种了几株睡莲,又有几条锦鲤在里面游来游去。
宋琬让明月去厨房拿了一些点心的碎屑,一点一点的撒在上面,立即有一条全身通红的锦鲤微微探出头来,小嘴巴一张一合,便吞下去好几粒碎屑。又有两条慢悠悠的游了过来,一会便将撒在上面的碎屑吞食了下去。
明月指着躲在一片莲叶下面的锦鲤道,“小姐,你看这一条。”
宋琬应声看过去,只见这一条锦鲤
不做皇后嫁阁老 第 156 章
身呈红sè斑纹,红斑上的鳞片后缘又有半月形的蓝□□状花纹,是蓝衣锦鲤。它翻着肚皮,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宋琬从头上拔下来一支簪子,轻轻地碰了它一下,只见它翻了个身,往底下游了游。
“它还会装死呢?!”喜儿惊奇的道。
宋琬点点头,含笑说,“是个tiáo皮的。”她以前住在清夏斋时,院里有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就有养着一群锦鲤。她闲暇的时候,就喜欢坐在池沿上看锦鲤们争食。
有时就会遇到这样的一只,她那时不知道它是装死,便让老嬷嬷捞了出来埋在树下,谁知道刚碰到它,就又偷偷地溜走了,着实可爱。
天sè暗了不少,刚刚还雾蒙蒙的小雨渐渐凝成了雨滴,落在撑着的青油伞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喜儿便催促,“小姐,咱们先回屋去吧。”
宋琬将手心里的碎屑都洒在了里面,她正要提着裙摆进屋,却见月亮门前闪进来一个人影。
是孟阶,他还穿着深蓝sè的官服。大雨倾盆而下,像无数条线似的形成了一块巨大的珠帘。宋琬蹙了蹙眉,连忙接过喜儿手里的青油伞跑了过去。
石子铺成的小道上长了一些绿苔,孟阶怕滑倒她,便快走几步,拉住了她的手。宋琬只到孟阶肩膀上,她举着伞才能够打到他的头顶。
宋琬看到孟阶湿透的衣服,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有些责怪的道,“你的伞呢?洗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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