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意外的是,两个人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提笔就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答案,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
要说台上唯一一个紧张不安的人应该就是和廖博文一组的那人了。从放下骰盅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停地用手擦汗,更是不敢和廖博文对视,这种紧张一直持续到白荣宣布二人写下的答案——
南子浔写下的是三,而廖博文写下的则是十八。
白荣在看到这个答案后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两个人委实大胆了些,如果南子浔猜对了,那么就意味着祁辰摇出了三个一!同样地,如果廖博文对了,那男子则必须摇出三个六!
相较于白荣的紧张,台下很快便激动起来,嚷嚷着要他打开两个骰盅。
祁辰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男子,果然,对于廖博文的答案他并不惊讶,但面上却仍是紧张。看来他和廖博文还是有些默契在的,只可惜……祁辰暗自摇了摇头。
在众人的注视下,白荣打开了骰盅,其中一只骰盅下的骰子赫然是鲜红的三个一,而另一只却是两个六一个五。
“不可能!”廖博文瞳孔陡然一缩,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这不可能!怎么会不是三个六呢?”
突然,他转过身来阴狠地瞪着祁辰“一定是你做了手脚!”
祁辰淡淡一笑,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廖小公子,最后一轮比试开始前,你用灌了水银的骰子替换掉原来的骰子,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要不要当场切开骰子看看?嗯?”
廖博文脸色骤然一变,原本的怒火顷刻间熄灭下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只见他死死盯着她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廖小公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愿赌服输’?”祁辰语气淡淡地说道。
廖博文勃然色变“你!”
“别紧张,我其实并不想要廖小公子的命,不过这赌局毕竟是赌局,输了的人总要付出些代价才算公平,不是吗?”祁辰依旧笑望着他,脸上看不出半分敌意。
然而她的笑容却令廖博文感到不寒而栗,尽管明知自己是中了她的计,可此时此刻,他却已然是骑虎难下,因而只能顺着她的意思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祁辰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紧接着便见廖博文脸色变了几变,眼中似震惊,似不解,但片刻之后,他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南子浔和祁辰会抓住这个赌注不放的时候,祁辰朝南子浔递了个眼色,紧接着便听得他扬声道“既然比试结果已经出来了,本公子也不是咄咄逼人气量狭小的人,只要廖小公子甘愿当着大家伙的面认输,今天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什么啊?说好的赌注,最后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带过了?”台下有人不满地说道。
“就是啊,愿赌服输,该不会是这廖小公子拿什么威胁人家了吧?”
“我觉得有可能!毕竟这廖小公子也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了……”
一时间,台下众人议论纷纷,看向廖博文的目光里充满了怀疑和鄙夷。
白荣见状连忙站出来稳住场子“各位,各位安静一下!”
“南公子心胸豁达,明月入怀,愿意不计较之前的赌注,实在是令人钦佩不已!现在我宣布,本次招亲大会的获胜者是……”
“且慢!”就在白荣打算就此揭过此事时,南子浔突然打断了他“白管事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白荣脸上笑容僵硬了一瞬,继而不解地问道“南公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方才说了,廖小公子要甘愿当着大家伙的面认输。”南子浔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别得寸进尺!”廖博文登时就压不住火气了,死死盯着他发狠道。
南子浔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不一会儿,廖博文自己撑不住了,把心一横,大声道“我认输了!”
台下众人一听立刻开始起哄,交头接耳地嘲笑着他,廖博文自觉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丢过面子,在台上一刻也站不住了,黑着脸就要离开。
不想就在他从台阶前经过时,那把悬在半空中的铡刀突然落下,正正朝他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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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招亲大会(九)
祁辰站得相对较远,等她瞧见这一幕时已经来不及了。
而就在这时,南子浔飞起一脚把脚边的桌子踢了过去,廖博文被桌子砸中了后背,直直朝台下扑了过去,头朝下摔了个狗啃泥!
与此同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把铡刀砸在了距离他仅有一尺不到的地方。
这时,廖博文被人扶起来后骂骂咧咧地怒吼道“谁他妈在背后暗算老子?!”
“咳,那个廖小公子,你先回头看看……”人群中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
廖博文这才回头一看,发现台子上被铡刀砸出了一个大坑,而自己就现在离那大坑一尺不到的地方,顿觉背脊一凉,心中后怕不已,自己若是没摔这一下,此刻还焉有命在!
回过神儿来的廖博文迅速把一肚子的怒火都发泄到了白荣身上,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小爷我差点就没命了你知不知道?!”
白荣脸色憋得通红,却又不好替自己辩驳什么,毕竟这一会儿的功夫五把铡刀掉下来两把,他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立刻信誓旦旦地保证,三日内一定查清楚事情的原委,给廖博文一个交代。
廖博文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飞云楼。
混乱中,祁辰去检查了一下栓在铡刀上的绳索,发现上面断口整齐,明显是被人用利器割断的,也就是说,有人想要廖博文把命留在这儿……
她四下寻找了一圈,最后在台阶脚下发现了一枚飞镖,而飞镖的镖身上还刻着一个古体的“穆”字,祁辰瞳孔一缩,然后趁着没人注意快速将其收进了袖中。
廖家的小公子差点被铡刀砸死,用来绑着铡刀的绳索还是被人割断的,这件事自然不能这么轻易揭过,很快,廖家就来人了,将飞云楼围了个水泄不通,说是在查出真凶前任何人都不准离开飞云楼。
前来观看这最后一场比试的看客们自是不乐意,吵吵嚷嚷地,闹个不停。
祁辰看到廖家人的这副做派心中不由冷笑,真正的凶手只怕早在他们到来之前就跑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们现在再来追查,看来这廖家门风实在是不怎么样,怪不得能养出廖博文这样的纨绔子弟!
懒得和这些人多说,祁辰朝南子浔几个递了个眼色,四人一同朝外走去。
“站住!”廖家的几个家丁拦住了他们,“我们家主说了,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准离开,你们几个是聋子吗?!”
“一群蠢货!”南子浔讽刺地斜了他们一眼。
那几个家丁一听,登时来了火气,拔出刀指着他们威胁道“我看你们谁敢踏出这个门一步!”
祁辰和南子浔是什么人,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又岂会怕他们一群家丁!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外走。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家丁突然大声喊道“我认得他们,这两个人就是刚刚在台上和小公子进行最后一场比试的人,说不定就是他们为了取胜,不择手段想要谋害小公子!”
“什么?!”领头的家丁立刻警惕起来,厉声道“来人,给我把他们拿下!”
祁辰眼中划过一抹淡淡的不耐,正欲动手,却听得一道女声从二楼上传来“且慢!”
一个容貌昳丽的苗族女子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声音缓慢却铿锵有力“这位公子赢得了招亲大会的头名,那么按照规矩,他就是我白家的女婿,容不得你们放肆!”
“听白大小姐这话里的意思,是执意要与我廖家作对了?”一个尖嘴猴腮满脸刻薄相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目光阴鸷地盯着白灵。
白灵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目光毫不怯懦地迎上了他的视线,不卑不亢道“廖四叔,并非我白灵要与廖家作对,而是你廖家在打我白家的脸!”
“我白家举办招亲大会前可是同其他三家都打过招呼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廖家似乎也没有说不同意吧?怎么,难道说现在的廖家已经落魄到连一场比试都输不起的地步了吗?”
“笑话!”廖四立刻反驳,“我廖家何时说过我们输不起了?我只是……”
“那便最好!”不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白灵立刻抢过话来说道“方才的比试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南公子获胜在前,铡刀落下在后。”
“再者,刚刚在台上要不是南公子及时将廖博文推开,只怕你们廖家现在就要忙着办白事了吧?哪里还有闲工夫在这儿胡乱攀扯!”白灵最后几句话说得极不客气,可以说是半点面子都没给廖四留。
廖四脸上青紫交加,难看得很,如果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尚在,知道眼下这个时候还不能和白家撕破脸,他几乎要命人将白灵的嘴给撕下来!
深吸了好几口气,廖四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贤侄女真是会开玩笑,四叔年纪大了,就不同你们年轻人闹腾了。”说着便朝几个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们立刻把路让开来。
“侄女年轻气盛,说话办事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廖四叔多多海涵!”白灵亦是笑盈盈地回了一句,脸上看不出半分不虞。
说罢又对祁辰几人道“几位,请先随我回白家见过长兄。”
“有劳白大小姐。”南子浔客气地笑了笑。
古井巷白府。
白灵将他们带到了白府的一处客院“几位暂且先在这里住下,我长兄身体不好,此刻应该还在午休,待他醒来再见也不迟。”
“白大小姐,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南子浔笑望着她说道。
白灵点点头,朝周围的几个下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行退下。忽而瞧见白荣还在,不由道“白管事,你去帮我让厨房准备一桌好菜,晚上我要好好招待几位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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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招亲大会(七)
可惜,他的这些目光在祁辰看来完全是无关痛痒,她转向台下,悄然和坐在人群中的季书玄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于是,下一刻便听着台下一道清晰响亮的起哄声响起:“男子汉大丈夫,怕死的都是孬种!答应他,跟他赌!”
“一局定生死,跟他赌!”江远立刻跟着附和。
紧跟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一起喊——
“一局定生死!”
“一局定生死!”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白荣只觉眼皮突突直跳,就在他心乱如麻,脑子里快速思索着对策时,台上那名男子终于绷不住了,红着眼睛恨恨道:“好,我赌!”
一听这话,男子的同伴登时吓得尿了裤子,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步,我不想死,我不……”
话未说完,就被男子一个阴冷的眼神瞪了回去,那同伴似是感知到什么,绝望地坐倒在地上,麻木地盯着不远处被铡刀不小心砸出的一个巨大窟窿,眼神空洞无物。
看着地上神情狼狈的男子,白荣暗自咬了咬牙,心道,左右也不过是条贱命罢了,愿赌服输,大不了善后的事情麻烦些,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想通了这一点后,白荣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答应,不想南子浔却突然开口了,声音依旧懒洋洋的,仿佛他才是那个事不关己的看客一般:“白管事,我倒觉得咱们可以换一换角色。”
什么意思?白荣心下倏地一跳,直觉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很可能把局面带到一个难以收场的地步,正欲出言组织,可偏偏南子浔并未给他这个机会:“既然是我和他的比试,那么站在铡刀下赌命的也该是我们二人才对。”
此言一出,站在他旁边不远处的男子脸色大变:“不行!我不同意!”
“哟,看不出来这位兄台还是个惜命的。”南子浔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故作不解道:“不过我记得你方才可是答应得挺爽快啊,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变了呢?”
不待男子出言替自己辩解,便又听得他恍然道:“噢,我知道了,想必在这位兄台看来,自己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可不是吗?我看他那位同伴只怕也根本不是他的什么朋友,十有**是家里签了死契的下人,这才不敢反抗的!”台下的季书玄立刻接过话来大声说道。
江远也摇头叹道:“啧啧啧,这人还真是心狠手辣贪生怕死啊!”
一时间,台下众人纷纷向男子投以鄙夷的目光,若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答应便也罢了,还能落个替朋友担心的好名声,可偏偏他前头答应得痛快,可一转眼,赌命的人换成了他自己,立刻就丑态毕露了。
面对这种情形,便是圆滑如白荣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替他解围的法子,可一想到这位的身份,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全家性命都要不保!想到这里,白荣顿觉头大不已。
偏偏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我认得他,他是廖家的小公子,廖博文,我听说他一直喜欢白大小姐,这几日还四处同人吹牛,说自己马上就要成为白大小姐的夫君了!”
“呸,就这样的怂包孬种,也好意思求娶白大小姐,要我说,像这样的人就该一棍子打出去才是,真不知道他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混到这最后一关的!”
“就是,让他从台上滚下来!”
“滚下来!”
“滚下来!”
廖博文被众人的咒骂声羞得满脸通红,心里越想越怒,最后大吼一声:“谁他妈说老子不敢赌了?!不就是一条命吗?老子今日偏就赌了!”
白荣登时慌了心神,连忙上前劝道:“廖小公子,咱们可不兴争这一时意气啊,这万一……”
“闭嘴!”廖博文厉喝一声,不悦地看着他:“小爷决定的事,何时需要你来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