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顾晏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沅有桑芷
婉拒了秦家的护院,花芷回程的路上便留上了心,发现身边的人果然多了,平日里不会露面的汪容今儿都挎着刀走在马车一侧,那外露的凶悍姿态让花芷有些意外,都需得这般震慑了,是之前已经发生过什么事了吗?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片刻后,抱夏的声音从外传来,“小姐,姜公子说有事求见。”
花芷看了随车的苏嬷嬷一眼,苏嬷嬷会意,将车帘打了起来。
花芷看向外边不远处的人,有些日子不见,瞧着好似稳重了些。
姜焕然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拱手一礼,“大姑娘身体可好?”
“尚好,姜公子看起来很不错。”
简单的开场白后,姜焕然看了周遭一眼,放低了声音道:“我有事和大姑娘说,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若是各家求娶之事,我已经知晓。”
姜焕然后槽牙一咬,话冲口而出,“我……还是心系大姑娘,来之前我向父亲讨了承诺,若是大姑娘同意,我和大姑娘可单过,姜家谁的话我们都可不听,我,我必不会负大姑娘,不会再找其他人,家里不会有通房姨娘,我,我会再争气一点,不让你失望……”
花芷眼神温软的看着这个曾经风流的世家子磕磕巴巴却郑重其事的许下承诺,她看得到他的决心,也相信他真的愿意为了她对抗家族,她感动,却也只是感动。
“我很荣幸成为你愿意上进的原因,但是很抱歉,我不会将我的一辈子,将花家交付到任何人手里,若我有成亲那日绝非是我需要他的庇护,而是因为我们相爱,和身份地位无关,和那些其他人争抢的附加值无关,只因我是花芷。”
低头笑了笑,花芷轻声道:“和你说这些不是说你不好,正是因为你好我才要和你说明白,谢谢你愿意想方设法来庇护我,心意我不能接受,但是好意我收下了。”
拍了拍xiōng口,花芷笑,“这份真心维护,我会好好珍藏。”
花芷在马车内倾身一礼,谢谢,但是对不起。
姜焕然捂住眼睛,他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在襄阳时的那个男人他记得,可总要努力过了,争取过了,才能在日后想起来时不后悔。
这样一个女子,这样一个女子,不能属于他。
可是以这种方式在她心里留下痕迹,也算是另一种成功吧。
姜焕然放下手来,眼眶红着,却冲着花芷灿然一笑,“大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坦率,我很羡慕那个人。”
花芷笑着,眼神温暖。
姜焕然突的转身上马,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打马离开。
花芷顾晏惜 第490章 马车内
两人虽然声音不大,汪容等人也有意阻拦了其他人靠近,可在这个各家蠢蠢欲动的当口,姜焕然此番举动是为着什么用pì股想都想得出来。
他们当然不会相信姜焕然有多真心,得了消息的各家纷纷暗骂姜家不守规矩拔了头筹。
姜新德知道后也只能叹一口气随他们去,要说以前他也不信食肉动物会突然改了吃素,可这段时间小儿子的上进又足以说明他说的想娶花芷不止是说说而已,他甚至想要优秀一些好配得上那人。
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不要说花芷对小儿子无心,便是有她也不会应,焕然,护不住她,家里有这么尊财神谁会放着不用?他自问做不到。
眼下这个结果也好,以花芷的性子多少会觉得欠了焕然情份,以后有什么好处自也不会忘了姜家,也算是无心栽柳了。
想到自回来就没有出屋的儿子,他吩咐所有人不得打扰,这等事,时间长了也就放下了,他也曾有少年慕艾之时,了解那份心情。
这边花家的马车直接驶进了前院,看着打起帘子的男人花芷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反倒不准备下去了。
顾晏惜很会看脸sè的自己上了马车。
“……”一众下人面面相觑,苏嬷嬷轻咳一声,示意其他人都散了,亲自在附近守着,几个大丫鬟则是掩嘴偷笑,她们小姐还真是把人吃得死死的。
坐到阿芷身边,顾晏惜摸摸她微凉的面颊,把大氅解了捂在她身上,“知道了?”
“做为当事人,我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顾晏惜笑,“小事一桩,不知道也无妨碍。”
“真要是小事你又何需往我身边添人手。”花芷其实是有点不高兴的,任何事,有准备和没准备是两回事,若她知道了那些人的打算,从心底就会对他们防备,出门也好,做点什么也好,会把其中的危险考虑进去,而不是如今天这般没有一点提防的在外行走。
这事也是给她提了个醒,她的消息全是来自于晏惜,来自于他身后的七宿司,只要封了这两个来源,她就等同于瞎了聋了,说到底,还是得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了,要搭建起这样一个渠道,首先就需要人手,然后是时间,她两者都缺。
“别生气。”顾晏惜握住她的手摩挲着给她取暖,“我只是有点……吃醋。”
花芷本就没有多生气,听他这般坦白那一点火气也散了,瞥他一眼,哼声道:“你倒是知道我吃这一套。”
顾晏惜笑,把她的手捂在自己脸上,眉宇间尽是缱绻情意,“我也生气,他们若都如姜焕然那般我倒也高看一分,可他们只想着利用你为自己家族谋利,半分真心也无,我只想一顿鞭子将他们抽得满脸开花,你身边我安排了足够多的人手,他们不耍手段还罢,若真想玩那些下作的……”
顾晏惜笑着,却凉薄,“我便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
花芷双手用力搓揉他的脸,“笑得一点都不好看,还我的温柔情郎。”
情郎两个字的力量是巨大的,顾晏惜立刻被取悦了,眼看着就一点点的褪去冷意,眉间眼底侵染上丝丝笑容。
花芷奖励似的亲了亲他嘴chún,待顾晏惜追上来时又退开,并挡住他的嘴,“好好说话。”
顾晏惜也不和她争是谁不好好说话,点点头,真就好好说起话来,“我想等时机合适让世子走到台前来,以世子的身份和你定下婚约。”
花芷想了想,“这样的话,宫中几位皇子和皓月,或者还有另一些有心人都会猜到七宿司首领就是世子。”
“如果自我之后不再有七宿司首领,这些就不再是问题,最初那个面具的作用就是防备关系复杂的皇室中人,最大程度的保持七宿司的独立性,不被父母亲人以任何理由辖制,自来七宿司首领便只需要向皇上尽忠就好,可这些限制于我无用,我不找凌王麻烦他就该谢天谢地,至于其他人,谁敢。”
“不要急着做决定,再看看。”花芷还是觉得不妥,她本能的觉得晏惜若这么做了定会惹来皇上bào怒,她不在意皇上对她好或者坏,可晏惜在乎,皇帝给与的那点关心是他年十年里少有的温情,皇帝已经活不了几年,能全了这段情份也好。
这么想着,花芷加重了语气,“决定这么做之前一定要先和我商量。”
“依你。”
被这两个字甜了甜的花芷突然想起之前他提到姜焕然,显然是知道了路上发生的事,拒绝了别人的深情厚意,便是没有对错之分她也依旧觉得欠了情,“你别找姜家的麻烦,不论姜家其他人有什么打算,姜焕然这份敞亮也难得。”
“自不量力,就凭他也敢说庇护你?光是姜家的bī迫他都扛不住。”
“于他而言他尽力了。”
顾晏惜看向一直帮着姜焕然说话的阿芷,倾身靠近,语气中有了丝危险的意味,“很看好他?”
“初识时他还是个纨绔子弟,如今已经沉下心来,眼睛也坚定了,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有所……唔……”
顾晏惜用力吻上那张说着别人好的嘴,心里醋得直冒酸水,好一会后才放过嘴chún又红又肿的人,抵着她额头低声道:“你都没有给过我这么高评价。”
花芷几乎要笑出声来,这还委屈上了?
“你能亲我,他能?你能抱我,他能?你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能?你能……”嘴chún再一次被堵住,不过比起之前的狂风bào雨,眼下分明要和风细雨了许多,就好像在道歉似的。
推开他的脸,花芷用力揉了揉,也不舍得和这般在意她的男人闹别扭,感情嘛,喜欢就好好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不需要闹,感情是闹不来的,但是能闹走。
略作收拾,花芷戴上兜帽下了马车,头低着掩住了嘴chún,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两人并没有逾越之处,当然,瞒不住贴身丫鬟就是了。
花芷顾晏惜 第491章 年三十,天使来
去年过了个素年,今年这个年花芷便想着要热闹些。
吴氏能干,一应东西准备得妥妥当当。
三十这日,花芷领着花家本家旁支一众老小来到祠堂,她在前,兄弟居中,之后是花家姐妹,各房夫人携花娴跪于门外,便是家分两半,此时的花家仍能算得上子息繁盛。
拈香在手,青烟袅袅中,花芷眼神落在居于高处的花静岩的灵位上,初知花家这位先祖时她曾怀疑他是不是和她一样来自后世,可翻遍所有有关于他的记载,发现他就是一个本土土著,他之聪慧便是穿越者在他面前也不值一提,他之博学,他之眼光,他之文韬武略,可堪和伟人并肩。
更幸运的是他遇上了一个好君主,没有卸磨杀驴,没有功高震主,两人君臣相得,至死都保持着那层亦君亦友的关系,也是这样一位双商皆高的男人定下重重家规,将花家定位于纯书生,让花家有别于其他臣子,得已传承至今。
但也仅仅只是到了这里。
叩首顿拜,花芷手与肩平,朗声道:“花家现任当家花芷敬告先祖,这一年花家子息勤奋好学,持身以正,守我花家规矩,遵我大庆律法,先祖告诫一日不敢或望。”
花芷语气一顿,续又道:“来年,花家必会更好,请先祖见证。”
再次叩首,花芷避开管家来接香的手,亲自将香chā入香炉,退回去重又跪下再次叩拜。
三跪九拜大礼,一丝不苟的完成。
起身后,花芷转过身来面对一众弟妹,按程序,该是训话了。
“这一年大家都长进许多,明年今日,希望我依旧能说出这句话。”花芷视线扫过一众面庞尚显稚嫩的孩子,语气和缓,“花家世代书生,书是花家之根本,无论何时大家都需谨记这一点。”
众人齐齐应喏,便是稚气,却也有了哄然之声。
花芷转过身去,看向花静岩之灵位,“我们一起,护我花家名声不坠。”
“护我花家名声不坠!”
祠堂外,有人已经掉下泪来,明明不过是寻常语,却直戳她们心底最软的那块肉,明明高兴,却忍不住眼泪。
不过心里是安稳的,去年她们尚不知今后会如何,没有方向,不知道该做什么,满心惶然,而眼下,有人正领着她们前行。
***
三十这日,没有闲人。
三位叔nǎinǎi也都各自找了点活计在手里做着,两位姨nǎinǎi做陪,放在以往她们自是没有陪客的资格,可现在花家却没人在乎这个。
这一年来花芷又敲又打又给糖的搓磨,大家已经习惯团结起来和平共处了,尤其是年前她们还拿到了厚厚的分红,那些虚的东西在实打实的好处面前不值一提。
花芷过来陪着说了会话,不高兴的事谁也没提,说着哪个小子长进了,那个姑娘掌家的本事越来越好,一派和乐融融。
见到迎春进来她们也只是看了一眼,继续往下说。
花芷却瞧出了端倪,心下一沉的同时找了个由头起身出屋。
“何事?”
迎春吞了口口水,压着声音道:“有天使来了。”
花芷惊了一惊,边回想三十这日派天使可有先例边快步往前院走去,想了想又随手招了个丫鬟过来嘱咐道:“去给四夫人传话,若我不在一切由她主导。”
丫鬟脆声应下,脚步一脚往四夫人院里走去。
“小姐,皇上这是要做什么啊?”迎春几乎要哭了,她还清楚的记得上次小姐进宫出来成了什么样子,她就怕小姐这次又要遭罪。
“先别急,年三十赐菜是惯例,说不定皇上高兴赐了我一份。”
花芷也不知是在说给丫鬟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一路不敢慢下脚步,最后索性解了披风扔给丫鬟,脚步更轻快了几分。
天使不是来福。
花芷心下更沉,福身见礼,“小女花芷见过天使,有失远迎,请恕罪。”
公公拂尘一甩,声音尖锐,“皇上口谕,花氏女进宫见驾。”
花芷深吸一口气,应喏。
马车驶进来,公公掀起帘子,“大姑娘请。”
花芷再次一福,抬头看到角落里的汪容,两人视线对上,汪容对她轻轻点头。
花芷心下稳了稳,正欲上前肩上忽的一沉,迎春顶着公公的视线给自家小姐系上披风,那边抱夏立刻塞过去一个份量轻但是量绝对不小的荷包,低声求情,“小姐体弱,请公公照应一二。”
“倒也护主。”公公摸了摸荷包,扶着车厢边缘坐到车架之上,马车在一众护卫的拱卫下驶出花家。
抱夏紧紧抠着掌心,“我去朱家……”
“不要乱。”迎春控制不住的咬着手指甲,“平日里还能递牌子进宫,今儿年三十,除非军国大事谁敢无请自去,找朱老太爷也没用,咱们先别乱,说不定小姐一会就回了。”
而且六皇子已经回了宫,那位位高权重的七宿司首领眼下应该也在宫中,总不会看着小姐吃苦头。
对,那两位都把小姐看得重,定会护着她的。
她要做什么?对,她要,她要……
迎春猛的敲了下自己的头,一遍遍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是小姐在家会如何处理?对,稳住家里所有人,她会找个最好的理由瞒住大家,让大家过个安稳年。
对,找四夫人……
“芷儿呢?”吴氏几乎是用跑的奔过来,喘着粗气问。
迎春哆嗦了下,却奇迹般的冷静下来,正是年关,花芷给众人放了假,前院的人不多,她将其他人挥退了,向四夫人道出实情,“皇上召见。”
吴氏脚一软几乎跌倒在地。
马车上,花芷竖起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将手心的小纸团铺开来,上边字迹潦草的写着:贵人提,有恶意,小心。
这是公公上马车时扔进来的,虽不知他是哪一方的,从这话中也可看出她此番进宫应是皓月所为,且对她恶意满满。
她并不意外皓月会对她动手,只是选在年三十这日……按制,再晚一些应是皇室家宴才是,要她去是何意?总不能是打算在这种场合拆穿她和晏惜的关系,来个两个俱伤。
把纸条塞进嘴里慢慢咀嚼,花芷不合时宜的想,那些谍战片里传递情报的小纸条都是这么处理的,没想到她也用得上。
花芷顾晏惜 第493章 决裂(2)
符刚退了出去。
就在众人将注意力重又集中到花芷身上时,殿外突的传来惊呼声。
众人下意识的看过去,待看到从殿外缓缓走进来的人有人惊得腾的站了起来,皇上不悦,抬头正欲斥责,看到来人失态的打翻了离手边最近的酒盏。
失态的不止他,还有许多人。
七宿司首领的官服独一无二,无人会认错,而此时他拿在手里的面具也无一不在说明他就是那位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七宿司首领。
可皇室中人都认得,此人乃是凌王世子顾晏惜。
仿佛被掐住了喉咙,偌大的宫殿鸦雀无声,七宿司首领是世子也就罢了,眼下自曝身份是为何?
“今儿到此为止,退下吧。”在事情既将走到最坏的地步前太后果断站了起来,把不相干的人打发离开。
一众人面面相觑,个个心里像有猫在挠却不敢抗命,拖拖拉拉的退出宫殿,各宫妃子走在最后,皓月再想留下此时也不敢表露出异常,有些事是不能明着知晓的,会要命!
太后从高处走下来,朝冠珠环玉翠,华贵无双,此时却也掩不住太后满身的苍凉。
她将花芷扶起来,也不知是她搀着花芷亦或是花芷搀着她,又或者是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外走去,经过孙子身边时叹息着道,“你们是伯侄,此时也只能是伯侄,冲动做决定前想想大庆的江山,想想环伺在侧的朝丽族。”
跨过门槛,门在身后沉沉合上,天已经彻底黑下来,黑沉黑沉的,如同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
“可要随哀家回福寿宫?”
“我在这里等他。”花芷看向唯一真心关心着晏惜的长者,“是福是祸,我总要陪着他。”
昏暗的光线中瞧不真切,太后似是笑了一笑,“我以为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可真正发生了却也不觉得意外,人有逆鳞,有软肋,以前晏惜没有,现在他有了,而皇上要拆他的肋骨,要碰触他的逆鳞,他不可能如那些没骨头的人一般把珍视的人双手奉上,权也好,利也好,她那个孙子看不上。
她一直以为皇帝懂,也以为皇帝对晏惜有几分真情,可如今看来却是她高看了,真心或者有,但那是在不触及自身任何事的情况下,然后他却又要求晏惜将真心奉上,怎可能呢?
发生此等事,她都不知要如何再向晏惜晓以大义。
轻掸衣袖,太后转身离开,花芷依礼相送,回头看了大门一眼,走到台阶处坐下等候。
殿内,迎着皇伯父的视线,顾晏惜再次迈步向前,一步一步如走在刀尖上,明明痛得眼睛都发红,却又觉得浑身麻木得根本感觉不到疼,耳朵翁鸣声阵阵,眼前连人影都是虚的。
他满脑子只有一句为什么!
他只要一个花芷,只求一个花芷,皇伯父明明知道,为什么还是要夺走她?
可他没有问,弯腰把面具轻轻放在身前,又将官服除下卷了卷放到一起,再取出首领印信和世子印信放于其上,然后跪下行大礼,“今后,再无七宿司首领。”
皇帝也不知是气还是如何,身体发颤,指着他的手指发着抖,“你……你……”
“七宿司的存在已经成了大庆的阻碍,或许今后还有再立之时,眼下却已经不再需要,七宿司众可等同暗卫为皇上所用,依令办事即可,名单之后会有人呈上,如今所掌之事也会尽数归纳成册。”
顾晏惜神情淡淡,全然不将皇上的震怒看在眼内,他的眼神甚至都落在虚处,没有正眼看向皇上,“臣不日将和阿芷定下婚约,就不另向您禀报了。”
自顾自的说完,顾晏惜起身告退。
“顾!晏!惜!”
顾晏惜不理会,径直往外走。
‘砰’一声巨响,然后是一声又一声,皇帝掀翻了附近的数张桌子,见顾晏惜依旧不理会,他随手拿起手边的东西砸了过去,铜质的酒盏jīng准的砸在后背,顾晏惜不闪不避的受了,脚步依旧不停。
“孽畜,你想造反不成!”
顾晏惜终于不再前行。
皇帝心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痛快,还拿不住你了?
“你不再执掌七宿司,朕若再削你世子之位,今后你不过是一普通皇室子弟,顾晏惜,你可想清楚了!”
“求之不得。”顾晏惜转过身来,加重语气道:“臣求之不得。”
“你!”皇帝气息更急,“你今日走出这张门朕必逐你出宗!”
“谢皇上成全。”顾晏惜笑了,神情轻松的仿佛得偿所愿,“臣很想过过普通人过的日子,每天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关心里没有算计,蜜里不会裹着毒,不用夜不能寐,不用刀口舔血……我想过这样的日子,想了许多年了,您若能成全不枉我多年来替君分忧,不枉曾……”
曾奉您若父。
就像是五感突的回笼,悲伤扑天盖地而来,每一次呼吸都痛得如同要将他撕裂。
十七岁时他家破人亡,皇伯父天神一般出现在他面前,替他挡下所有伤害,替他找来最好的师傅,替他决定在他看来最好的出路,亲生父亲没有给他的他全给了。
满朝谁不知世子受宠,甚至有传言他其实是皇子,就连皇子都这么怀疑,将他当成潜在的敌人,那时候他就想啊,他给皇伯父当儿子,替他打江山替他守江山,替他把着七宿司,做他手里的那柄剑,他指向哪里自己就打向哪里,不需要考虑。
可为什么,现在就成这样了呢?他明明还将他奉为亲父,从不曾有过背叛怠慢之心,为什么明知道他爱阿芷若命,还是要踩着他血淋淋的心夺走她?
十年的父子情,十年的亲情,怎能如此轻易就分崩离析?
顾晏惜抬头,眼神似笑似悲,“皇伯父,我在您心里算什么?不是说您待我比亲生儿子还要好吗?不是说我在您这里有许多特权吗?为什么您不能放过阿芷,您明知道她是我的命啊!您要我的命吗?给您,我给您。”
顾晏惜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匕首,暗红的颜sè,锋利无匹。
“晏惜!”
皇帝用一种不可能的速度飞奔过来,可仍旧慢了,他只能眼看着晏惜沉稳的、从容的将那把匕首一寸寸chā入xiōng口。
花芷顾晏惜 第494章 决裂(3)
眼看着皇上走近,顾晏惜退后几步避开,若非xiōng口血红一片,那脚步稳得就和未受伤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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