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顾晏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沅有桑芷
她朝着柳如易倾了倾身,柳如易笑嘻嘻的拱手回礼,“大姑娘这店名却是取错了。”
花芷好脾气的应,“不知该取何名才合适?”
“天下第一鲜如何?”
“太过嚣张了些。”
“不不不,我只嫌没有更好的词来形容。”柳如易走下两梯撑在楼梯扶手上,便是做这样的动作也丝毫不损他世家子的气度,“大姑娘这铺子一定得开得长长久久天荒地老,我家老祖宗就爱喝口汤,以后可算是多一个孝敬她老人家的法子了。”
与人为善即与己为善,花芷此时满心都是这一句话,她裣身一礼,心里记下这份善意。
柳如易这样摆明车马的支持其他人自是看得出来,嘻嘻哈哈催促的声音就多起来,那书生一时间竟是上不来也不下去,花芷有心要收拾他也不给他递梯子,静静的等着他回话。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哪里是做买卖的,分明是欺负人的地方。”说着就要推开人往外走,他推的恰是余夏生,更巧的是余夏生并非只知读书不知世事的书呆子,自是知晓不能让人就这么走了,脚上就跟扎了根似的硬是不动。
有这一下停顿花芷的话也吩咐下来了,“许掌事,请这位客人去医馆,也请客人记得,食斋定会备好菌菇香芋随时候教。”
许标当即带着早就等在那里的护院上前,把那青白着脸的书生看似客气实则qiáng行带去隔着几个铺面的医馆,开张之前花芷就去了一趟,既是打好招呼也打听了一点情况。
没热闹看了,有人陆续回了自己坐位,也有人问出了声,“大姑娘,你怎知那人不敢去吃芋和菌菇?”
“敢问客人,若是你身上出了这等症状是急着找麻烦还是先去看大夫?”
“自是立刻去看大夫。”
“他呢?”
问话的书生就明白过来,“对,他那样子倒像是知道自己不会有事。”
“海味是京城第一家吃新鲜海鲜的铺子,除了这张告示,我并不曾宣扬过食海鲜有可能会过敏,也就是说应该极少有人知晓海鲜过敏是个什么情况才对,可诸位也看到了刚才那位客人的表现,他有惊无慌,表演得不到位。”
柳如易伏在楼梯扶手上问,“大姑娘,这海鲜真有人食不得啊?”
“对,之前我便问过楚大夫,楚大夫说有少数人天生和他人不同,有些东西根本沾不得,比如芋、菌菇、鱼鲜之类,这位客人想来就是此类人。”
“那大姑娘怎么就这么肯定他是?”
“诈他的。”
众人“……”
花芷拿着帕子轻掩嘴角遮住笑意,“他太过有恃无恐了,说明他对自己的情况心里有数,我便猜了一猜,没想着真猜中了。”
柳如易伸出大拇指,摇着头上了楼,眼里的笑却怎么都掩不住。
众人陆续散了,还留在原地的皇帝和暗一就格外打眼,两人就站在二楼楼梯口顺着空隙往外看,正好能看到楼下发生的一切。
花芷不是感觉不到打探的视线,只是此时明里暗里看着她的人不知多少,也不多这一道,遂也就不放在心上,看向还没有走开的余夏生,“先生仗义,小女承情。”
余夏生连连摇手,“大姑娘这可让小生脸都没地方放了。”
花芷笑了笑,转开话题道:“先生觉得东西可还能入口?”
“味道很地道。”余夏生不敢冒犯大姑娘,虽是抬着头视线却是往下垂着的,“也是巧得很,小生便是荆州楚阳人,那边离着海近,小生自小便吃惯这些海味,本来还担心……却没想到竟让小生有种回到了故乡的感觉,大姑娘是懂食的人,海鲜和其他吃食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一个鲜字,原汁原味的吃味道才最正,小生吃得很好。”
花芷笑,这样的话她爱听,“先生有闲只管过来,别的不敢保证,味道却是不会变的。”
“这是自然,在京城的日子小生怕是要日日过来觅食了。”余夏生拱手一礼,回了自己位置,花芷发现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那一桌有六人。
“给余先生那桌送几份他们没点的菜,不用上帐。”
抱夏脆声应了,衣裙轻摆间去了后厨。
柜台暂时没人,花芷正欲进去就被拉住了,念秋先一步进了柜台,向刘香使了个眼sè,“小姐,这里婢子来就可以了,您进去歇着。”
花芷也不坚持,在她这里早已经没有抛头露脸这一说了,君不见她自个儿也正抛头露面着吗?
皇帝目送人离开直至不见,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爷,您……”
“回吧。”皇帝施施然的下得楼来,往柜台那一站,示意暗一把牌子递上,“结帐。”
念秋本来拿着自己的帐本在记帐,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放一边合上起身问好,却没注意帐本碰着柜台里的木牌重又打开了。
她接过牌子来翻到对应的帐单算起帐来,皇帝个儿高,注意到她的动作眼神就落到了那帐本上,还不着痕迹的往旁边移了一步,这下看得更清楚了些,这帐本和他见过的确有不同。
“好叫您知晓,抹掉零头,一共是二十四两。”
“倒也不贵。”
皇帝笑起来的时候看着有些慈祥的意味,念秋便笑,“本是四十八两,半价就是这个价。”
暗一递上银子,皇帝又问,“便是四十八两也不贵,要把这些东西从南边弄来不容易吧。”
“是,为了让海鲜尽可能的鲜活,船上载了不少海水,海里的东西只有海水才能养活。”
海水载多了货自然就少了,皇帝明白的点头,“确是有心。”
“能得客人此语便已是值得。”念秋把找的银子递过去。
“赏你了。”皇帝摆摆手转身往外走去,待出了门,脸上笑意依旧,语气却清淡,“去吧。”
“是。”暗一扶着皇上上了马车,目送马车缓缓离开,回头看着海味两个字,冷淡的脸上露出些微复杂的神情。
花芷顾晏惜 第406章 识你,无悔
一楼靠里有一间屋子是花芷专门僻出来给厨房里那些厨娘们用的,女子的力气天生就弱于男人,她们忙活一中午需得有个歇息的地方,跑堂的那些伙计往哪里一躺都行,女人却不行。
花芷此时便在这屋子里歇息,抱夏沏了茶放到小姐手里,“这人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小姐您说会是谁?”
“总有那么一些看不得花家立起来了的人,也有可能是同行,这事用不着我们cào心,蔡家和姜家会去查。”
抱夏恍然记起这不是她们一家的买卖,点头道:“平白得到这么大个好处,可不得出些力。”
花芷虚虚点点她的头,正欲训她几句就听得有人敲门,抱夏以为是哪个姐妹,想也没想就过去拉开门,待看清门外站着的是个眼生的男人当即就要关门。
“大姑娘,陆先生的长辈有请。”
话音落的同时门正好关上,花芷心头一跳腾的站了起来,她认得的陆先生只有一位,他的长辈……
“开门。”
抱夏欲说什么,一看小姐的神情顿时什么都不说了,连忙将门打开,身体却隐隐将门堵住,提防的看着门外比她高一头的男人。
花芷从抱夏头顶看着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声音艰涩,“长辈有请?”
“是,大姑娘该知道为了花家好该如何做。”
就像久等的另一只鞋终于落下,花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她不像晏惜对皇帝有因亲近而产生的信任,说白了,她对害她家人不得团聚的皇帝没有丝毫好感,在和晏惜互相坦白心意后她就在等着这一日的到来,她不相信那个高坐庙堂之上的皇帝会真的那么信任晏惜。
事实证明她没有料错,便是皇帝一开始确实信任晏惜,且信任了许多年,近来也开始查他了。
“请给我一刻钟,小女需得做些安排。”
换成别人暗一不会同意,可对方是花芷他却愿意通融,暗卫和七宿司素来相辅相成,关键时刻暗卫还会听从七宿司首领tiáo遣,而此事便牵涉到了七宿司首领,算是自己人的事,他也不想做绝,当即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
争取到了一刻钟,花芷扶着书桌坐下,按住发抖的手用力一咬舌尖,血腥味刺激得她镇定下来。
“小姐……”抱夏暗恨自己愚笨,竟是听不懂刚才小姐是打的什么哑谜,只知事情不好。
“磨墨。”卷起袖子,花芷脑子转得飞快,皇上既知道了她定容不下她,这一趟去不知等待她的是什么,更有可能会回不来了,她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今手里的几桩买卖都赚钱,便是万一……万一没了她,有这几桩买卖支撑花家也立得住,只是她要不在了,柏林恐怕得息了走仕途的心,有迎春她们几个辅助,柏林又聪明,能把这家撑起来。
还有朱家,她相信外祖父定会帮衬,花家却不能太过依赖,身份上的门不当户不对没关系,但是绝不能在心里觉得自己低人一头,外祖父在时还好,若有朝一日外祖父不在了,大舅未必不会生出其他心思,便是亲人,也需得势均力敌才能长久。
得告诉柏林,每年最少得往yīn山关送一趟银钱,她的消息当然不能说,就像,就像她把祖母的消息压下来一般,他们一定回得来,便是没了她他们也一定回得来,最多就是时间久一点而已,她管不到他们回来了知道这些事会如何反应,前提是他们得回来。
还有晏惜……
花芷拿着笔的手一抖,笔尖上的墨滴落在宣纸上,她低头看了看,然后看着抱夏将废了的纸张拿开。
深吸一口气,花芷落笔很稳,第一封信她留给柏林,把家里的买卖交待了一番,稍作犹豫后在末尾留下一句:愿你长成苍天大树,脚扎地,手撑天,长姐看得到。
抱夏捂住嘴泪如雨下,她不知道本来开开心心的开张之喜怎么就变成了这般,她愤怒,她不甘心,然后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加重磨墨的力道,让墨又黑又浓。
第二封信花芷留给了祖父,廖廖数语,道尽她和花家的羁绊。
第三封信留给父亲,不知那个不善言词的男人回来知晓她的结局是不是会动摇心中信念,她其实还挺期待。
第四封信留给小六,只有五个字:愿盛世太平。
一刻钟快到了,花芷把最后一封信的时间给了晏惜,可落下晏惜两字后她却不知该如何继续,那个说着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的男人会伤心吧。
忍下心中涩意,花芷缓缓落笔:识你,无悔。
放下笔,花芷在心里补充,愿你来生不要投生帝王家,得享亲情、爱情、友情。
把衣袖放下,花芷轻抚头上簪子,最终还是没有取下。
“若我今日未归,立刻寻柏林回来,把信交给他。”
“小姐……”抱夏跪倒在地抱着她的腿连连摇头。
花芷看着自小伴她长大的丫鬟,心头一片悲凉,她不是不怕,不是不惧,只是她没有退路,皇帝掐着她的死xué,她现在便是连自尽的权利都没有。
“好生辅助柏林。”
“小姐,婢子和你一起去,一起去……”抱夏连滚带爬的站起来,顾不得抹眼泪就要上前去开门。
花芷拉住她,给她擦了擦泪,道:“柏林没有你们不行,乖。”
“小姐,您带上婢子,家里还有迎春她们呢,您带上婢子吧,婢子不说话,婢子只跟着您,您去哪里婢子就去哪里,在哪里婢子都侍候您……”抱夏泣不成声,死死揪着小姐的衣袖不放手。
“未必就会走到那一步,我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花芷笑了一下,“我总要做点安排的。”
不然她如何安心,若非只得一刻钟,若是能给她一天时间,不,半天就够,她也会做出更万全的打算。
可,事不如她意。
花芷走向门口,听着身后的呜呜声,心头一片平静。
能白得一辈子,能得一个家,能得一家还算不错的家人,能得几个忠仆,能得……一有心人,便是她的生命在此嘎然而止,她也是赚到了,只是她也遗憾,她以为她可以得到更多。
打开门,看着门外的男人,她轻声道:“请带路。”
花芷顾晏惜 第407章 有请
皇宫。
顾晏惜拿着一份卷宗前往御书房,正要请示,带笑的声音从后传来,“朕如今一看到你就头疼,别又是出了什么事吧。”
顾晏惜转过身来正要回话,看着皇上的衣着就皱起了眉,这可不是皇上常服。
“您出宫了?”
“许久不曾出过宫门,出去沾沾人气。”皇帝漫不经心的越过他进屋,来福低着头,连眼神都不敢多使一个,今儿皇上出宫却没带着他,这让他非常不安,皇上莫不是不想用他了不成?
顾晏惜也没多想,跟着往里走边道:“您应该把芍药带在身边。”
“她要听到了看她会不会和你闹。”一想到那日她死抠着门不放的样子皇帝就笑得不行,那娃儿就是个活宝,不想天天守着他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其实他也并不是非得大夫寸步不离的跟着,可他实在喜欢看她那无聊的自己和自己玩的样儿。
顾晏惜硬生生把话题说到了正事上,“臣刚刚接到消息,南边出现了疫情。”
皇帝敛了笑,“襄阳?”
“是。”
皇帝猛一拍桌,“朕三令五申让他们注意善后注意善后,他们就是这么善后的?大灾过后有大疫,史书上记载的就不止一次两次,他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您别着急,疫情已经控制住了。”顾晏惜接过来福手里的茶摸了摸杯沿递到皇上面前,“好叫您知晓,六殿下如今正在襄阳,疫情就是他们想法儿控制住的。”
皇帝一愣,他既然查过,自然也就清楚小六儿前段时间一直在花家,七月份的时候跟着花家那个小子出去游历了,只是一旦有疫情发生,且会报上来便不会是小疫情,小六儿竟然……
“他bào露了身份?可有危险?”
“六殿下很小心,不曾bào露身份。”顾晏惜把卷宗递上,皇帝忙拿过看起来,他也想知道小六儿是怎么做到的。
顾晏惜眼观鼻鼻观心,他是在再三斟酌过后才把这份东西送到皇上面前来,在大皇子二皇子皆失去机会后,小六该露一露脸了,而且是露大脸,能控制住疫情绝对是大功一件。
“石灰竟还可以这般用,也亏得他们果断,若真是大范围bào发哪里会这么容易控制住。”皇帝放下卷宗感慨,看似不经意的问,“这法儿真是小六想出来的?”
“臣目前也只收到这个消息,具体情况为何却是不知。”
皇帝不置可否,把卷宗合上放于一边,“既然小六儿在那里,你给他去个信,赈灾的一切后续朕希望从他那里得知详情,若有人不想活了,朕予他先斩后奏之权。”
顾晏惜不是很赞同,“皇上,六殿下年yòu,把他推到台面上是否不妥?”
“唔,有道理,你让他悄悄儿的便是。”
“……”顾晏惜无语,不知皇伯父这有些俏皮的话是什么个意思。
皇帝虚指着顾晏惜大笑,“传信的是你的人,还不是由着你怎么说怎么是,他们还敢到处张扬不成,外人如何得知。”
“是,臣遵旨。”
说完顾晏惜就要告退,皇帝却喊住他拉起了家常,“可有常去给太后请安?”
“是,有去。”
皇帝自嘲一笑,“她如今都不乐意见朕了,你多往那里跑几趟,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找来福拿。”
“祖母如今见得最多的是芍药,她老人家也不乐意见微臣。”
“好像也是,芍药要躲朕就往太后那跑。”一想到芍药皇帝又忍不住笑了,掐着点来号平安脉的芍药扒着门更是连门都不愿意进了,“您以后就让太医跟着吧,我要搬去和太后娘娘住。”
皇帝更是笑得不行,顾晏惜走到门边把人从门上撕下来拎着后颈送到皇上面前,“号脉。”
芍药不是很高兴的哼哼两声,还是捏住了皇上的脉搏,片刻后郑重无比的道:“您笑少一点,身体会负荷不住的。”
皇帝给了她一个脑崩,“朕只听说过笑一笑十年少,还不曾听过笑了会不好的。”
没忽悠到人芍药不太开心,拿起挂在御桌上的册子记上几笔后背上药箱就要离开,却见得暗一从外进来,“皇上,人请来了。”
皇上恩了一声,看着还在晃动的册子道:“你们俩去里屋呆着,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出来,更不得弄出动静。”
顾晏惜和芍药对望一眼,不知道皇上这是唱的哪一出,只隐隐觉得不好,却不敢违背,先后进了里屋。
“来福,你去陪着吧。”
来福躬着身体过去,对上世子的视线只能摇头,他确实不知发生了何事。
当门掩上的那一瞬,来福看到了从外进来的花芷,他捂住嘴,回头看向世子,满眼惊惧。
顾晏惜突然就明白过来,他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又停下,是阿芷!皇伯父把阿芷请进了宫!他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自己何时露出的马脚,可想来想去,他并不曾在花家一事上多chā言,真正正面提过阿芷的也就是一起合伙做买卖,难道是这事让皇伯父起疑心了?
芍药本来还在想发生了什么事,可当她听到外边传来花花的声音就疯了,她一把抠住晏哥的手臂就要说话,被顾晏惜眼疾手快的捂住。
芍药反应过来,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无声的问:花花怎么会进宫?
顾晏惜沉着脸把人按着坐下,他也想知道原因!
外边,花芷跪伏于地,宫人全部撤了出去,门在她身后关上。
“抬起头来。”
花芷暗暗深吸一口气直起腰抬起头来,视线却垂着,不瞻天颜。
皇帝似笑非笑,“朕都要以为花家的大姑娘真是个这么守规矩的姑娘了。”
“民女万死。”
“不用万死,一死就够了。”皇帝往前倾身,“今儿在你新开张的铺子里,你对那个来找茬的书生说他太镇定了,所以才会bào露,花芷,你也同样如此,你太镇定了,便是第一次来朝见朕的官员都没你镇定。”
“民女万死。”
花芷顾晏惜 第409章 皇帝的目的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安静。
皇帝以为这样会bī得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露出些许怯弱来,可时间一点点过去,那一脸的无惧竟没逊sè半分。
她是真的不怕降罪,在得了他承诺不会罪及花家之后。
皇帝打破沉默,“你就不怕死后朕不履行承诺?”
“我不信您,我信的,是花家世代尽忠的大庆君主。”
皇帝一愣,旋即大笑,“便是到了现在你依旧在为花家争取所有可能的希望,花芷,你的弱点太明显了,拿住了花家就等于是拿住了你,你若狠心一点何至于此。”
“皇上您够狠心,可您除了晏惜还有谁?我不够狠心,可我有一整个花家,若我今天死在这了他们会为我哭,会一辈子都记得我,您呢?”
花芷笑得甚至有些恶意又有些痛快,她厌恶这个毁了她安宁生活的皇帝,厌恶他让晏惜当牛做马,一年到头没几日清闲,厌恶他猜疑这个猜疑那个,一个念头就能定人生死,平日里她要藏着掩着当孙子,今儿反正要死了,她何须再忍!
皇帝脸sè深沉,“你无须说这些来激怒朕,朕比你更清楚。”
“可您还是怒了,因为您很清楚我说的是实话。”
皇帝冷冷的盯着她,花芷不闪不避的回望过去,她不怕!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不怕!
对峙中,暗一悄无声息的进来,把几封信奉给皇上。
不过普普通通的信封,花芷却仍旧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她留下的信!
身体晃了一晃,花芷迅速在脑中回想了下信中的内容,无妨,对,应当无妨,当时写的时候就不是当成私密信写的,她也深知这种信的不保险,没有说任何不能示人的话。
皇帝看她一眼,从中挑出‘祖父亲启’那封故意慢条斯理的撕开口子,抖开信纸看去:“祖父,见信如面,您纵容我教导我十数年,我用这十数年所学护花家周全,一饮一啄原是天定,我无愧,您勿念。”
皇帝笑,“你们倒是祖孙情深。”
“是,您大概不曾有机会体会。”
皇帝不理会她,挑了‘父亲亲启’那封打开,“父亲,见信如面,难为您满脑子圣人之言,却容忍了女儿私定终身之事,也谢谢您不顾生死替我挨刀,愿下辈子再续父女情份,照顾好娘,女儿叩首拜别。”
皇帝拿起第三封信,信封上是‘柏林亲启’,“柏林,长姐把家中买卖交付于你,你只要守住了这些花家就绝不会落到不堪的地步,绿苔巷和鹂云巷的买卖为长姐独得,水果罐头买卖家中各房都有出钱,所占份额有详细记录,可让念秋找于你,罐头买卖你无需多管,按即定价钱卖与白铭夏便是。
食斋和菌菇以及海味三桩买卖皆是合伙买卖,我都有做下详细记载,利润按份额分红,半年一次,香皂买卖收三成红利即可,其实诸事一律无须chā手,长姐把迎春几人皆留给你,好好用她们,也需得善待她们,长姐的承诺你也需得替我完成,凡是花家嫁出去的女儿你都须竭力护持,若芍药还愿来往,奉她为姐,柏林,愿你长成苍天大树,脚扎地,手撑天,长姐看得到。”
皇帝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又闭上了,重又拿起一封信来,看着信封上‘小六亲启’四个字他怔了一怔,当看到信上的内容时更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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