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骨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陆格臣
我们一家三口,在香堂屋里面对着生离死别,将屋外的那些鬼哭声置若罔闻。
爷爷苦笑着对我说,我们今晚可能都要死在这里了,孙儿你怕不?
我微笑道,爷爷,我不怕!死有什么大不了的,死了还能下去见我的yīn媳妇呢,我老想见她了。
nǎinǎi看我这个样子,擦着眼泪说,真是傻孩子。
忽然,屋外那一片呜呜呜的鬼哭声中,竟然传来了王秋燕的声音,只听得她yīn声yīn气地说,啊哈哈,好一个生离死别啊,我都差点被你们感动哭了呢。
我爷爷听见王秋燕在外面,忽然脸sè一凝,放开我和nǎinǎi。他兀自站起身来,对着外面说,秋燕,你真的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吗?
阴骨亲 第018章 妻之声
爷爷说完话没多久,门外声音又起,还是那个叫王秋燕的人,她冷声道,我哪有赶尽杀绝咯。不就是想要你张万全以死来弥补当年你和毛天明犯下的错误咯,至于你那孙子……
王秋燕话没说完,便兀自开始咯咯地笑起来,那声音有种直入人心的yīn冷,听得让人胆寒。
她yīn笑道,你那孙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呢,都有点舍不得要他命,想让他做我小丈夫来着呢。
我一听见这话,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时居然忘记了害怕,很是气愤地朝门外吼道,去你妈的老妖怪,我各人家有媳妇儿,稀奇要你,哼……
你……胆大包天……竟、竟然敢骂我家小姐,你、你不想活了……
这声音是小晴的,她好像很不爽的样子,气得有些结舌了。
王秋燕却chā嘴道,哈哈,小晴……没想到这小子死到临头居然还有脾气呢,哟哟!我喜欢,够有味道。
小晴扭捏地说,嗯哼,小姐,他那么骂你,你竟然还喜欢,哎呀……
没想到,我这话未把王秋燕给惹恼,反倒是把小晴给惹着了。
看她们主仆二人在外面你一眼我一语的,我猜想,这王秋燕一定是在故意玩弄我们。就像猫抓着耗子,先玩弄一番,玩得厌了,再把它吃掉。
我们此刻就像被猫给拿住的耗子一样,求生无路,耍嘴皮子倒也能够拖点时间。
可是忽然,王秋燕朝我们里面吼道,张万全,别怪我,这都是你自找的,你当年要是不阻止我找那些王八蛋算账,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爷爷冷哼一声说,鬼话连篇,尽是胡扯。倘若那时你不殃及无辜,我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没想到,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却还是那么顽固不化。我和毛天明师傅是犯了错,但错的是心慈手软把你们给放了。
听爷爷的语气,当年他们和王秋燕之间的恩怨有点复杂,不过这我都不关心,我只关心爷爷和nǎinǎi会不会真的被她给弄走。
从王秋燕的语气来看,她放过我爷爷的可能性很小啊。而我爷爷,看样子也是斗不过她的,要不然他可能早就出手了。连毛祖祖都被她们鬼换骨,我爷爷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此刻,屋外的呜呜声不断,却忽然异常幽怨起来,我有些害怕地往nǎinǎi怀里躲。
爷爷说,王秋燕,我求你,放过我老婆子和孙儿好吗?我张万全,可以任由你宰割,但是他们,你能不能不要伤害。
说着,爷爷竟然对着门外跪了下去。
王秋燕冷哼道,你以为磕个头就能平息我的怨恨吗,当年我们那么求人,有谁想过要放过我的父亲,有谁可怜过我的两个哥哥。
忽然她怨怒地说,而你,居然还阻止我报仇,我恨你!
当她说恨我爷爷的时候,屋子外面呜呜的哭声就越来越qiáng烈,风声也越来越大,只听得我家院子里面的几棵树,被吹得哗啦啦响。
没多久,qiáng劲的yīn风,卷着飞沙落叶,嘭地一声响,香堂屋的大门瞬间便被冲击开来,而我爷爷也应声被弹倒在地。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护住我和nǎinǎi往香火下面的墙壁靠。我想爷爷这样么做,可能是希望我们能退一步是一步,要是实在退不了了,就只能任由她们了。
我忍着冰冷的风,努力睁开眼睛,发现大门处站着两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其中一个是小晴,她依旧眼神空洞,两行血泪挂在脸上,脸sè惨白异常。而她的身后,则是我生日那天晚上,想要我和她洞房的女人,我想那是王秋燕无疑了。
她们yīn笑着,朝躲到香火下面的我们飞扑了过来。
此刻,屋外的呜呜之声,变得更加幽怨,而王秋燕和小晴这两个女鬼,红衣飘飘,头发散乱,我被这情势吓得浑身发软,不知所措。
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希望这只是个梦,但是事实告诉我,这怎么可能是梦,我摔在地上的时候,分明很痛啊。
就在她们快要抓到我的时候,小黑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我还以为遇到了救星,但今晚,它刚刚才跳出来,便被王秋燕一巴掌拍打飞了。
见此情形,我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身上忽然袭来冰凉之感,接着一个清脆动听,但不失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声音说:我已不忍坐视不管,汝等太过胆大妄为,休得伤我相公!
听到这个声音,我不禁万分欣喜,因为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我yīn媳妇吴梦瑶的,她终于又发声了。
王秋燕那时已经近在咫尺之间,听到这声音,不由得惊叫一声连忙往后退了出去。
她和小晴站在我们面前,有些不解地问:你到底是谁,为何屡次破坏我的好事儿。
吴梦瑶说,我乃君宁之妻吴梦瑶。汝等如若不火速退去,莫怪我不客气!
王秋燕冷哼道,前段时间,迫于你几百年的修为,我们不得不怕你,但今天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们可是已经用阳人鬼换骨。
她话音一落,就作势再次朝我冲来,其动作之快,我当时就吓得有点蒙了,就那么傻傻地看着完全不知道闪避。
神奇的是王秋燕那灰白的手,在我脸前面十厘米不到的位置便停了下来,任她怎么吃力地想往我脸上伸手,可就是伸不过来。
在一旁的小晴,原本是要害我nǎinǎi,见王秋燕这边出了问题,她便朝我飞扑过来,准备帮王秋燕搭把手。但是。小晴的手也只能伸到我眼前不远的位置。
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就一瞬间的功夫,王秋燕和小晴双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翻出了香堂屋,朝我家院子飘去。
看到这一切,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我yīn媳妇吴梦瑶真有这么厉害?一个人轻而易举地就将王秋燕和小晴二人给摆平了?
吴梦瑶的声音忽然厉喝说:汝等快滚,若下次再犯,必杀之!滚……
她的声音起,屋外的呜呜声则戛然而止。瞬间,屋外又复归于平静。王秋燕和小晴,就这么利索地跑路了。
如不是那时候亲身经历过这件事,谁要是和我讲这样的事儿,我一定也不信。但当时真的就是那么神奇,吴梦瑶,我的yīn媳妇,两次救了我和家人的命。
nǎinǎi当时难以置信地说,是我孙媳妇儿来了吗?我点了点头,露出害羞的表情。
当时见危险已经不再,爷爷忍不住咳了咳,咳出几口血来。他有气无力地说,闺女儿,我们张家真是托您的福啊!
爷爷转脸对我说,君宁,还不快给你媳妇磕头,感谢她救命之恩啊。
我这次丝毫不犹豫,嗯了一声之后,便面向吴梦瑶的灵位准备磕下去。
吴梦瑶的声音又传来,这次她的声音有点古怪地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跪天地,亦可跪祖先父母,岂可跪之娘子!
她的话感觉和我们平时的交流不一样,听起来怪怪的,一点都不顺溜。
我问爷爷,她这话完整意思是什么,爷爷面露微笑说,她是说,她作为你媳妇儿,你不可给她跪头。
nǎinǎi说,说既然人家不要你跪头,你就给人鞠几个躬呗。孙儿,你可不能忘了该有的礼数!
告诉了这些话后,她又对着空气说,闺女儿,真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你,今晚我们可能已经……
吴梦瑶说:我已为君宁之妻,便需尽我本分,护之安而避危!
不知道爷爷和nǎinǎi具体有没有听懂吴梦瑶话的意思,反正当时的我,听得是一知半解。
接着,吴梦瑶说这次她发声之后,在我十八岁之前,她将不再出声。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不可言之。
我赶紧说,如果王秋燕和小晴再来找我,你还会出来吗?
她说,这事儿如果真要彻彻底底摆脱的话,不是那么容易,那么解铃还须系铃人。意思是,要我爷爷自己去把这事儿给平了。
尽管需要我爷爷自己去平息,但是吴梦瑶给爷爷指了一条明路。
阴骨亲 第019章 引魂香
吴梦瑶说,她刚才已经感受到王秋燕的yīn魂怨念,不止是她一个人的。
听了她这话,爷爷不禁怔住了,他脸sè变了变,惊诧地问道,她身上的怨念不只是一个人的,闺女儿你何出此言?
吴梦瑶说,若单单是王秋燕一个人的怨念,根本就不需要她出声,只消黑妹就能镇住她们!
听到她说黑妹,我眼前一亮,问她黑妹是不是小黑。
吴梦瑶娇声微笑说,夫君,黑妹身小,但年岁不小也。
听她说话的tiáotiáo儿,我总是觉得怪怪的,当下便不管小黑有多大了,带着恳求的语气问,梦瑶姐姐,你可不可以像我们这样说话!要不然你说的话,好多时候我听不懂啊!
见我此等反应,吴梦瑶显得有些娇羞道,我伴夫君已有些许时日,正学你们言谈之巧!可否给予时日,我许诺,下次说话必然和夫君tiáo子相仿!
我嘴巴翕动,正欲说话,爷爷就打断了我,用微弱的声音对吴梦瑶说,今晚是有她相助,才让那个王秋燕知难而退。但闺女儿你不可能随时都伴我们左右,倘若她再次来犯,我惭愧已无良好对策。
吴梦瑶说,虽然在王秋燕的yīn身上,怨念不只有王秋燕一人,但今晚她已经从她们yīn身上感受得到,她们对她还是有一定的惧意。
她还说,至少在一个月之内,王秋燕不敢来找我们家麻烦。但是以目前的形势来看,王秋燕主仆人二人的怨念已经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若不及早处理好这个问题,那么未来我们可能不会好过的。
说完这些,她还补充道,爷爷老人家乃是吃yīn人饭的人,他自然是知道有些天机万万不可泄露。但她能够给我们爷孙俩一个办法,让王秋燕不再缠着我们。
爷爷听到这话,很是惊讶,他问,有何办法可以用之。
吴梦瑶给出的回答是,让爷爷带着我从此地往西方而去,期间不能驭马车,不可乘轿,不能涉水,亦不可过桥,不可居活人之屋,不出千里之遥,便能到达一个水可爬坡,人能边走路边睡觉的村子。那么在那个村子里面,王秋燕与我们之间的事情,必然能找到个好的解决之法。
爷爷听完吴梦瑶的话,不由得面露疑sè,他说,是曾听说峰yīn之西麓,有梦瑶所说的那个村子在,但那些都只是民间传言,根本就没有人找到过那个村子。
相比于爷爷的反应,我听到自己yīn媳妇儿吴梦瑶的话后,心中的疑问简直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心想,我好歹是个马上就要进初中的学生了,小学可是学过《自然》的人,那水明明就是往低处流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往往高处爬坡呢。还有人走路的时候,怎么可能睡觉嘛。
见我们都疑惑不解,吴梦瑶说,爷爷,心诚则灵,信则有之啊!
我爷爷听见吴梦瑶像我一样叫他,不由得面露惊恐之sè,好像有种不敢当的意思。
接着吴梦瑶又说,她能告诉我们的也就这么多了,要是再泄露某些东西出来,那么可能就做不成我媳妇了。
一听这话,我急忙说,梦瑶姐姐,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要你离开我。
吴梦瑶叹了口气,告诉我,今日此番言论之后,她在我十八岁的之前,将不会再次发声,让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但愿在我十八岁之后,能再次和她相遇。
听完这话,我心情失落地问爷爷,说我yīn媳妇儿是不是不要我了。
爷爷安慰我道,孙儿呢,人家不会嫌弃你的哈,她是希望你能好好成长啊。爷爷算了下,按照我yīn媳妇儿吴梦瑶的话老看,我们从老家出发,自西方而去,不出千里的话,也就不超过五百公里的路,便可到达,往返一趟,就算是步行,也用不了一个月之久。
但是,爷爷想到我要读书,便觉得要带我一起的话,势必会影响到我的学习。
我们刚才都忘记问吴梦瑶,为何要爷爷带着我一起去,我要是不去可不可以。爷爷挠了挠花白的头发,犹豫了一会儿对着空气问,闺女儿,我们家君宁若是不去可否?
我们家堂屋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四周只有夏虫的吱吱的声音,很是静谧。这静谧让我感觉到,刚才的经历简直就是一场梦,此刻我们只是梦醒了而已,但大门上飞扬的黄符,爷爷的伤等等,这一切都历历在目。
第二天天都还没有大亮,爷爷便叫我起床,说赶时如赶命,我们得早日出发才是。
我起来的时候,爷爷已经在打点行李了,我看见他把做法事那一套物什也收拾上路,什么罗盘了,画着弯弯拐拐笔画的黄符了,还有些纸钱香烛啥的。我揉着睡眼,打了个哈欠问他怎么要带这么些东西上路。
爷爷说,前路未知,料不到会遇到些什么,要是遇到邪物,没点东西防身可不好。
除了这些物什,还有些许我们换洗的衣物啥的。而nǎinǎi则在厨房忙活,正为我们张罗早点。
爷爷的行李才打点好没多久,nǎinǎi便喊我吃早饭。她为了能包米饭团儿给我吃,还特意蒸了些白米饭,我不禁感觉自己又这么好的nǎinǎi,真是幸福。不过我也感到愧疚,因为我她们受苦受累了。
临行前,nǎinǎi从蒸脚水中取出了好些煮熟的jī蛋,起码有二十几个之多。
爷爷问nǎinǎi煮这么多jī蛋干嘛,nǎinǎi擦了擦额头汗珠,满是爱怜地说,你们要出去这么久,给你们煮点jī蛋,路上充饥。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我和爷爷便准备上路了。nǎinǎi不言不语地送我们到村口,她只说了一句:万全,这一路上可千万要小心!
爷爷让nǎinǎi也多注意安全,若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们。nǎinǎi站在村口的大梧桐树下,目送这我和爷爷消失在村外的山路上。
等天大亮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家数十里,尽管我是农村娃,但是连续走了这么远,也不禁觉得腿脚酸软。
歇息之际,我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对爷爷说,吴梦瑶让我们不能坐马车,不能乘轿子,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马车和轿子了,满地跑的都是摩托车,汽车,我们为何不坐乘坐公共汽车之类的交通工具呢,偏偏要走路!哎!
爷爷瞪了我一眼,带着严厉的语气说,龟儿哦,你这脑子一天就是不消停哈!在吴梦瑶她生活过的那个时代,马车,轿子什么的都是代步工具,她不是现代人,自然不知道我们有些什么交通工具可以使用,她的意思是要让我们徒步去找那个村子。
我对爷爷做了个鬼脸说,咦!看你那样子哦,我又不是晓得要走路,真是的,休息的时候,活跃活跃气愤不行啊。
就这样,到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到了一个不知道名字的村庄。
远远地看,那个村庄不算发达,当地村名居住的也还是那种老式木瓦结构的房子。那个时候的农村,洋房已经开始成为家庭富有的象征。
此刻,我们的小水壶中已经没有水了,便准备去村子里找人家取点水。
在我们黔北农村,水都是山泉。所以,村民家里水缸里的生水,取来可以直接喝。
我和爷爷刚到达村口的时候,便发现村里应该是有人去世了,只见进村之路的两边,都chā着香棍儿。我虽然不是完全了解人死之后要做的那一套,但活在人间十二载,至今都在农村度过,加上爷爷本来也是吃白事饭的,自然会耳濡目染一些习俗。
所以,一看到香香棍儿那种chā法,连我都知道那是给死人开路的引魂香。曾经听爷爷说,人死之后,魂魄要离家七天,去他生前到过的地方游游再回到家中,chā上yīn魂香,让魂魄归来时,不至于迷路。
只是那引魂香的chā法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阴骨亲 第021章 亡人安
爷爷在为死人的家里设道场做法事这方面,还是有很多经验的。一个人去世后,何时为亡人开灵最佳,何时为他起经最好,亡人遗体应该停放香堂屋内,还是停在香堂屋外,他都有自己的经验。
所以,只要他说苏老六家的香堂屋里面停放两具遗体,那是犯禁忌的事儿,可丝毫没有乱讲。
苏老六听了我爷爷的话,眼神在他身上游离一番后,嘴角抽动了下说,老人家,看你可能是外乡人,我就告诉你实情。实不相瞒,我今天到现在为止已经请了两趟道士先生了,但他们来我家看了情况后,都不接这场法事。
说这话之时,苏老六的眼中竟然好像有点点泪光闪烁,他眼神飘忽,赶忙稍稍仰头,看向斜上方。
我想他这样的举动,是不想在我们俩个陌生人前流眼泪吧。
他叹了口气,有点自责地说,他苏老六在清河村纵横二十几年,没成想到自己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儿说没就没了。
让他悲恸的不仅仅是女儿同时双亡,还有他想找几个道士先生好好超度她们,却半天找不到能接这场法事的人。
爷爷安慰他说,人死不能复生,现在他苏老六能做的,确实只能是好好安葬她们了,然她们安然地离开人世。
虽然村口那里的老头说苏老六这个人霸道,但此刻他也是满目疮痍,伤心欲绝之态。也许这就是再qiáng悍霸道之人,若真性情,亲人离世给他们带来的打击都很重。跟何况,苏老六是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个女儿,任谁也痛不欲生。
爷爷向他了解前后两趟请来的道士先生,既然不接这场法事,为何却又悬挂起了白番。
苏老六说,昨晚连夜请来了村里的几个道士先生,他们本来都布置好了道场,连那白番都已经挂起来,可就在准备开灵的时候,有一个先生突然发了疯。他一阵胡言乱语之后,脸sè发青,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而且发疯的那个先生,是几个道士先生中最为出名的一个。
其他几个稍微年轻的先生见状,说那老先生是中了邪,也就不敢接着为他们家做法事,直接撤了道场走人,而那白番他们并没有撤走。
我爷爷听得很入神,见苏老六说完第一批先生的情况后,他若有所思地问第二批先生来,又是什么情况。提起他找的第二批先生,苏老六不禁表情木然,显得有些无奈地说,第二批先生来他们家,仅仅在香堂屋中看了一眼,很干脆地说这场法事他们不敢接。
说道这里,苏老六拍着脑门很无助地表示,他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这个世道,真正的道士先生没有几个。好多道士先生都是学的舀舀艺,顶多半碗水的本事,完全就没吃到师傅的口水。期初他还不想随意请先生。
现在倒好,不管有无真本事,人家直接就不接这场法事。苏老六说的舀舀艺和半碗水,是我们黔北部分地区的一些土语,意思是说,好多道士先生本事不够,活儿没学到家。
我爷爷听完苏老六的诉苦之后,叹了口气说,人嘛本就是趋利避害的。同时谈到他刚才说的遗体停放犯了禁忌,问苏老六信不信他的话。
苏老六见爷爷这么说,脸上的倦意舒展开来。他两眼放光地说,老人家,刚才听你说的那些话,我虽然不懂得道士先生那一套,但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哪家香堂屋里要同时停放两具遗体,也会感觉怪怪的。
爷爷想了想说,他本就是个道士先生,虽然不能为这两孩子开灵做斋,但晚上倒是可以帮忙先给两个可怜孩子安灵。
安灵后,苏老六在今晚夜里十二点之后,把遗体移到院坝里面来,不然就有点麻烦。
苏老六听闻此番言语,满面的愁容稍有舒展,他慌忙握紧我爷爷手说,老先生,刚开始就隐隐感觉你是道中之人,没想到你果真是啊!
说着这话,他忽又表现出了几分困惑。虽然他还没开口,但爷爷自然是能看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的,便问他是不是在想为何要把两个孩子的遗体停在外面?
苏老六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爷爷缓缓说,因为那两小孩,虽是死在自己家的院坝中,可也不算是死在家里的。所以,她们的遗体不能放到香堂屋。严格说来,是应该停放在通口的位置,可是你家这房子是洋房,没有修什么通口,所以只能停在院坝里面了。
听爷爷说完,苏老六的脸上不禁浮现起诧异之sè,他自责起来,说他没曾想到,两个闺女死在自家院坝里,也不能将她们的遗体放在屋内,看来这禁忌确实是不应该犯的。
说实话,抛开这出手相助之事儿不说,我也挺佩服爷爷的。从小他就和我说,一个人出门在外,口是江湖脚是路。这回和他一起出远门,算是感觉到了这话的道理所在。那苏老六几分钟前还对我们很是防范,现在却很信服。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