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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师姊想说,此人不通世故”

    “非是不通世故,乃不通勋贵之道。”

    “如何会不通勋贵之道呢”李恪冷笑一声,“以重金购义,此人出手可是阔绰得很呢。”

    辛凌不由皱起眉头“若换做你,如何邀买人心”

    李恪暗暗啐了一口“所以说,人心真的可以邀买么以百越论,有与泰在,此间之事我本就不会过多推脱,至于能否有所助臂,观天观命,皆由天时。可屠睢是如何做的呢令禄以言语诓骗,复又以重金美食相诱在他眼中,究竟是墨家皆饕餮之徒,还是李家已没落至斯,区区金珠,便可降服”

    “孝公招贤,得卫鞅,赐大良造爵,位极人臣。文王问吕,以齐为封地,异姓称王。天下之事本就如此,你不恋爵命,不重官禄,屠睢与你又无交道,除金珠外,他还能奉出何物”

    李恪定定看着辛凌,轻声说“师姊平素可不会说这么多话,莫非老师想我留在岭南,助屠睢事成”

    辛凌的脸上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东西,她闭上眼,冷声说道“一策、一谋,于你而言并非难事。岭南成否,屠睢荣否,老师亦不在意。我来你处,只为一言。”

    “何言”

    “老师要我告诉你,洁癖者,为师子易,改天地难。”

    说完,她翩然起身,双臂一撑翻窗而出,转眼便消失在夜色当中。

    李恪独自一人坐在阴冷冷的房里,看着明灭不定的炭火,喃喃自语。

    “又扯到洁癖,真是的”

    转眼又是两个时辰一晃而过,平旦,启明。

    李恪披着鹤氅推开房门,慢悠悠踱步到史面前。

    “先生”

    “你身着官袍,长跪门外,是明知我不会让你跪到天明吧”

    史禄忙挣扎着起身“我只是有愧于先生,并无胁迫之意啊”

    李恪面无表情地紧了紧鹤氅,张嘴呼出一口白气。

    “胁迫,赎过,不管你本意为何,披霜请罪这种事情却不足以抵偿我南行万里之苦。自今日起,至我离开岭南为止,你随我左右,为我驱策,可否”

    史禄大喜过望,双手为拱,俯身下揖

    他的身体本就有亏,又在寒气当中跪了一夜,如今心神松懈,这一揖居然把自己径直摔了过去。

    一旁的蛤蜊眼疾手快扶住他,并指一合扣在脉上。

    “公子,使监脉象虚浮无力,可见先前便有暗疾在身,此番又整整折腾了一夜若是不能好生静养,怕是会落下病根。”

    “还不是他自己作的。”李恪撇了撇嘴,“开些滋补固本的方子,明日我去寻夏无且抓药。还有,再过两个时辰去将军莫府送一封拜谒,承蒙厚待,于情于理,我都需要回访一番。”

    “唯”

    史禄的眼睛闪闪发光,急声说道“先生,递送拜谒之事,便交予门下如何”

    “不如何”李恪切了一声,语气冰冷,“起行去长沙之前,你就老实在蛤蜊房中喝你的苦药,若是敢出门半步,我当即向将军辞行。”

    “唯”

    史禄感恩戴德地随着蛤蜊进房细查,李恪也挥手把看了一夜热闹的众墨驱散。

    夜凉如水,他独在院中,定定看着慎行所在的中院发愣。

    真是个固执的老头这么处置,你总不会再说我道德洁癖了吧

    沧海君怀抱着食盒炭盆笑嘻嘻走近,也不知是何处取来的筵席,在院子里就铺摆开来。他麻溜地生起炭火,铺摆食案。

    “小子,将军处的仙酿非是凡物,可有兴趣陪我小酌,坐看天明”

    “说得好似你明白小酌何意似的”李恪负气地在炭火边坐下,找根木枝串上切成片的冰冷象拔,就着炭火就做起了烧烤。

    沧海君哈哈大笑,从身后摸出一只小小酒坛,拍开泥封,仰头便是一大口海饮下肚,结果被呛得满脸通红,辛辣的酒气喷得满院都是。

    李恪撇着嘴把置熊掌的铜鼎移到炭盆上,一面煨,一面说“此酒辛辣,我劝你还是小口将饮。”

    沧海君抚顺气息,不屑说道“你从不饮酒,莫非还能知道仙酿奥妙”

    “仙酿”李恪比沧海君还不屑,“沛县之酒并非人酿,乃机关兽狌狌产出。你可知酿酒之人是何人,设计狌狌者又是何人”

    “莫非”沧海君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机关之物妙用无穷,碾米、酿酒不过小道。待去了沛县,我许你饱饮便是,醉死无尤。”

    “当真”

    “还真是一副不见世面的嘴脸。”李恪戳了戳熊掌,捡起烤的半焦的象拔片,张嘴就咬。

    哪只佳肴尚未入口,沧海君突然发出霹雳般的暴吼

    “小子不,公子少主”偌大一个壮汉推金山倒玉柱般大礼下拜,吓得李恪啃着木枝尤不自觉,“沧海的命今后就是您的刀山火海,死不旋踵”

    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嘴脸啊




第三四三章 退而求其次
    暾出于东方,其色玄黄。

    李恪微眯着眼,直视冬日灿烂的朝阳,一口咬掉手边最后一块象拔片,嚼巴着起身,向着远处山巅上那团火烧似的云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在他的身边,炭火方熄,余烬未了,庭院之中杯盘狼藉。

    沧海君四叉八仰地躺在一边,身边横七竖八三个酒坛。他在打呼噜,呼噜声撼天动地,便是近在咫尺,李恪也以为自己听的是天边的闷雷。

    “说来今天还要跟屠睢见面呢喝酒误事啊。”

    李恪嘟囔着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如在云端。

    昨晚他与沧海君宵夜,不知怎的居然越聊越投机。沧海君惯例酒不停口,李恪也鬼使神差地首尝了酒味,记忆中,大概是饮了三盏

    李恪不怎么敢确定。

    盏乃浅口酒器,形状似碟,照理说装不了几多酒浆。哪怕这具身体从未经历过酒场洗礼,哪怕蒸馏酒较这个时代的酒醉人得多,三盏也不该是把人放倒的标准。

    然而事实却是,他断片了,大冬天在院子里躺了一夜,日出方醒,满身酒气,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摆明了正在宿醉的状态。

    “喝酒果然误事啊”

    李恪像个老人家似地碎碎念,敲开舍人的房门,令他准备米粥,架盆烧水。

    一个时辰后,泡了澡,饮了粥,浑身上下一片暖意。虽说还能感到一些微醺,但神清气爽的感觉终于回来了。

    李恪一身崭新玄袍,外罩着黑纱似的氅衣,端坐在铜镜之前,任由漂亮的舍人之女红着脸将湿漉漉的长发盘髻,束上玉环。

    “公子,蛤蜊请见。”

    “进。”

    蛤蜊推开门,垂着手靠近李恪,自怀中取出一方木简,双手递上。

    李恪瞥了一眼。

    赵武安牧之嫡嗣,雁门学子李氏恪请见百越将军屠公

    工整的字迹由秦隶书就,看内容,大概就是李恪要蛤蜊递送的那份拜谒。

    “看笔迹,应当是禄代笔的吧”

    蛤蜊轻轻点头“臣读书不多,唯恐镌写不洁,疏漏了礼仪。”

    “确是一份合礼的拜谒。”

    拜谒的目的是为求一见。一般来说,要在其上书录自己的姓名籍贯,家世身份,并最大限度地抬高主家,让主家感受到请见者的尊敬和重视,只要具备了这几个要素,递上的竹简就是一份合格的拜谒。

    不过,或许是酒醉未醒的原因,李恪就是不愿拘礼。他嘴上说着认同的话,手上却毫不犹豫把竹简一抛,随手丢进炭盆。

    “简,笔。”

    正在打理头发的舍人之女俯身一拜,退步出屋,不一会儿便端着案回来,案上刀笔简砚一应俱全,毛笔吸饱了墨,理顺了锋,端端正正搁在笔架,随取随用。

    李恪轻轻颔首“谢过玉姝。”

    舍人之女嫣然一笑“分内之事,贵人又何须多礼。”

    “劳烦玉姝继续为我整理发髻,我一会儿有个重约,怠慢不得。”

    舍人之女好奇道“不等贵人书写完毕么”

    “区区几字而已,不妨事的。”

    “唯。”

    不久之后,李恪亲手所书的拜谒便由蛤蜊送到了将军莫府,任嚣得屠睢亲卫所请,急急忙忙赶往后堂,一进门就看到屠睢对着一枚书简正襟危坐。

    “嚣,你来看看,恪君到底是何意”

    “恪君”任嚣不明就里地跪坐到屠睢对面,屠睢伸出手,将面前书简轻轻推到他的面前。

    那书简貌似是一封拜谒,可所书内容却又与寻常拜谒全然不同,铁划银钩,字迹铿锵,其上不过区区四个字,用的字体还是赵篆。

    李恪回访

    没有家世,姓氏不明,而且名为拜谒,内容却并非请见,而是回访

    更重要的是,屠睢是老秦人,写给秦人的书简不用秦字,而用赵字,个中隐义,委实叫人捉摸不透。

    任嚣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忍不住问“这是恪君送来的”

    “他今早令家臣送来的,说是拜谒,却连拜帖也不像。”

    “恪君似有深意啊”两个大老粗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神态,“将军,请使监去探探口风如何”

    “禄君被恪君下了禁足令,此事那位家臣特意提了。”

    “禁足”任嚣目瞪口呆,“区区一介学子,便是有墨家为凭,便是身负大才,可禁足一位御使监这小子未免太无理了”

    屠睢苦笑着摆手“嚣君稍安勿躁。禄君虽有御使监的官位,然其与恪君有师徒之谊,他们之间不能以尊卑妄论。”

    “即便如此,禄君也是将军派遣他任意禁足,又将将军置于何地”任嚣义愤填膺,若不是屠睢压着,几乎暴起。

    可是屠睢脸上却看不到丝毫被辱的愤懑,只有苦笑“那位家臣为恪君传话,说”

    “他还有甚狡辩之词”

    “他说,禄君快被老夫差使死了,且在他那儿寄放几日,待身体康复,再交予我使唤”

    “噫”

    “确是这话,老夫不曾擅改一词。”

    “这位恪君”任嚣吸着凉气,喃喃而语,“将军,这位恪君对您全无恭谨,以下臣观之,您的思量怕是要落空了呀。”

    “此事我又何尝不知”屠睢叹了口气,“奈何百越之战陷入僵局,你我皆无从破解,陛下那儿”

    “遍寻名士如何”

    屠睢无奈摇头“精通军事的名士岂是说有便有的。况且恪君以区区民军逐灭匈奴,似这般智谋,世间又能有几人”

    “将军,下臣听闻居巢有位阴阳大家,精通兵事,贤名远播。”

    屠睢眼前一亮,转而又暗了下去“也罢,你这便派人去寻。只要他确有能耐,金珠宝器任其索要,使者皆可代我允之。这世间贤才难求,恪君此来,怕是为了辞行啊。”

    任嚣也跟着叹气“将军,人各有志。”

    “奈何我识得恪君年逾,却仍看不透他志向何在,否则投其所好,何愁他不肯尽心竭力,此番又何须退而求其次”屠睢烦躁地拍了拍矮几,“对了,那位居巢隐士,姓甚名谁”

    “我前些日方听兵士提过,似乎名曰范增。”



第三四四章 恪君,助我
    沅陵多雨。

    地处在两水之交,崇山之畔,此地常年阴雨湿润,一岁之中难得晴日。

    所以沅陵的居民格外钟爱晴天。每逢艳阳高照,便是炎炎的夏日也挡不住他们走街串巷,呼朋唤友。

    而今天就是晴天,阳光明媚,碎金播撒,自清早便毫不吝啬地把光和热播撒在沅陵的大街小巷,驱散冬日的阴冷,让人恍惚以为冬尽春来,万物复苏。

    居民们把这样的好天视作天爷的恩赐,大街之上熙熙攘攘,行人如织。

    南门大道或许是唯一的例外。

    作为城池的四条主道之一,南门大道上通南门,下抵郡治,两侧遍布广厦华府,不是高爵显贵的府邸,就是官牙军营的所在。

    身为一城之重地,巡城的更卒自然格外重视道上的清洁和秩序,一切皆仿照咸阳样式,北来行左,南去步右,牲畜不得道上留污,旅人不可随处张望。

    正因为如此,南门大道的人气一直不旺,但行人的规格却颇高。一路之上零零落落,大多都是前呼后拥,不是穿着绣袍的贵戚,就是冠服在身的吏员。

    可即便在这样的人群当中,李恪也依旧显露出独一无二的出众。

    今日的他确与往日不同。

    素玄深衣,细纱大氅,外罩着华贵的熊皮鹤氅,一身黑玄,唯有衽带滚绣银线,恰到好处地画出轮廓,彰显出英挺的身形。

    他的长发浓密,在头顶盘髻,束之以白玉,偏又不似往日般尽数盘匝,而是像马尾似得留出长长的发辫。那发辫在头顶挂起高高的弧线,本该肆意飞散,又因为稳而雅的步态,只是随着身姿微微起伏,张扬而不显散漫。

    而在他的身后,蛤蜊在左,沧海居右,皆是精壮强悍,身怀利刃,亦步亦趋,须臾不离。

    居养气,移养体,酒后的微醺让今日的李恪难得高调,那份神采,那份仪态,轻而易举便夺走了南城上下全部的视线,成为了街巷当中唯一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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