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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周贞宝长舒了一口气,向冯劫说:“劫君,须知你只有一次机会,若是射得不准,先王之朝宫可就要在今夜付之一炬了。”

    冯劫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突然觉得手中用于激发的小锤有了千斤的分量。

    他闭着一只眼,透过望山,颤抖着,仔细微调鹤首的朝向。

    这时周贞宝又说:“冰不耐热,你若是再不激发,烧起来的就是西墙。”

    冯劫突然有些想哭。

    先王之朝宫被烧了,冯氏夷三族,咸阳的宫墙燃起来,他还是得掉脑袋。

    怎么会接这么趟活计呢?

    他咬着牙抹了把汗,再把汗液抹在衬甲的裙上,终于高喊:“距离九百四十二步,问仙阁,一矢激发!”

    “放!”

    击锤重重锤落,砸在机簧上,压紧的弩弦猛地反弹,只听嗡地一声,冰鹤冲天而起。

    幽蓝,明黄,相间的两色在夜空中映出一只凤凰般缭绕着神光的飞鹤,它的背上时有火苗飞出,在夜空中拉出一条明晃晃的长线,飘飘荡荡,如云似雪,其美轮美奂,直叫人一见便再难以忘却。

    冯劫几乎忘却了射偏的恐惧,他呆呆张着嘴,眼看着神鸟天降,几乎不敢相信这只神鸟是由他亲手放出去的。

    “兰池侯,这便是仙术么?”

    周贞宝远望着神鸟缓缓摇头:“先以火磷混合桐油,在冰室中扭捏混合成丸状,再将磷丸摆入鹤范,注水,混入地霜,使水冻成冰。此等奇思虽与仙术相类,却非仙术,乃恪君之术。”

    “夏子?”

    冯劫的疑问尚未出口,那冰鹤已带着缭绕的火光横过北坂天际,准确无误钻入了问仙阁的尖顶。

    熊熊巨焰勃然而发,映红了半边天空!

    “走……走水啦!”




第五七一章 宅男始皇帝救赎计划之四,火起
    “走水啦!”

    凄厉的嘶喊声撕破了北坂的夜宁,在咸阳宫的上空反复回荡。

    始皇帝正要踏入宗庙,被这一声声惊呼吸引,不由看向东南方向。

    在那里,橘红色的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咸阳群殿在光芒之中忽隐忽现,有无数的人影在跑,姿态惊惶,各负重物。卫尉寺的侍卫们以极快的反应速度自南门齐整开进,推着水龙,蹬着木牛,木牛的厢板上是山一样堆积的麻布袋子,一人蹬车,七八人推搡。

    那里……是章台?

    始皇帝愣愣看着火光,心里突就涌起一股哀伤。

    章台宫要毁了么?

    那座承载了大秦七世之霸业,见证了天下归于一统的逼仄宫殿,要毁了么?

    莫非先王们就这般急切要把他们的朝宫带走,就连一夜祭告也等不得么?

    岂能如此!

    普天之下,皆本真人之土,率土之滨,皆本真人之臣!

    先王之朝宫是本真人供奉你等的地方,归根结底,还是本真人的地方!

    你等明明都归于陵寝了,怎敢还来抢夺本真人的宫殿!

    是可忍!孰不可忍!

    “谈!”

    韩谈打了个激灵,慌忙应声:“奴在!”

    “去章台!”始皇帝大口地喘息,每一个字,都咬得刀光剑影,“告诉将士们,救下章台!本真人就等在这儿,等着他们,传诸捷报!”

    “唯!”

    ……

    问仙阁烧了起来,每根梁,每根柱都烧了起来。如此剧烈的火势宛如骤起,夜巡之人才见火鹤过天,那火便瞬间燃到了极致!

    火场四周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持着瓢盆木桶胡乱奔跑的人影,他们从章台宫左近的明潭取水,疾奔着泼进火场。

    可是这样根本就没用!

    灭火的水灭不了火,无论是水大水小都无法控制住这场骤起的火势,他们只能让火场越扩越大!

    终于有人发现了问题,那点燃了问仙阁的火……竟能在水上燃烧!

    走水了……

    这一次,真的走水了!

    不远处的南楼上,卫尉羌瘣(hui)撑着剑死盯着火场的方向。

    有将佐奔楼来报:“禀上尉!问仙阁走水,火势甚大,或牵连章台!”

    羌瘣的脸抽了抽,不由想起今晨由将作少府风舞送来的那些个生僻物件。

    那竖子交接时怎么说的来着?

    仲春干燥,易生火患,将作寺新整治了些灭火的家什,保管比水龙好用……

    该死的,便是真的易生火患,可这火患未免也来得太巧了吧!

    就因为老夫不曾去殿下府中赴宴,你们就非得这般整治老夫?

    真竖子也!

    想到这儿,羌瘣怒由心生,呸一口啐在地上,龙行虎步迈下门楼。

    “令!丁曲戍守,戊曲随行,别忘了把将作寺今早送来的灭火之物带上!那些个虽看起来不知所谓……”他咬了咬牙,从喉咙缝里挤出音来,“墨家之物,当比水龙好用!”

    “嗨!”

    南楼的战鼓响了起来,隆隆声中,大队兵马在城下飞奔列队,以极快的速度齐列出五个方阵。

    羌瘣跨马立在阵前誓师:“章台宫乃先王之朝宫,更是卫尉寺守戍之根本,不容有失!你等随我去往火场,当以救火护宫为要,凡拦阻进兵者,斩!有令不行者,斩!怯懦不前者,斩!此三斩者,听明了么!”

    “嗨!”

    “进兵!”

    车马起行。最先是手持利刃劲弩的前驱,分散奔行,凡闪躲不及者,皆射之斩之,推离通道,第二阵手推着传统的水龙,第三阵蹬着数百架木牛,有人蹬车,有人推搡,阵列格外厚实,最后一阵不负机关,每人双肩各扛麻包,紧随大队。

    他们迅速剖开人群,接近火场。羌瘣边跑边喊:“一阵去往章台散列,警戒扑杀飘散火源!二阵去往明池取水,备列候阵!三阵取熟石灰遍洒,直趋而进!四阵往章台建立防火带,预防扩散!疾进!疾进!”

    随着羌瘣的呐喊,四阵兵马各行其是,用生疏的手法操作着今早学来的灭火技巧。

    火势太大,他们灭火的速度并不快,但这种极富针对性的手法确实遏制了火势的蔓延。

    大火被限制在半圆形的沙垒之内,偶有些随着夜风飘散向外,也被紧随其后的一阵飞速扑灭。

    而火场之内,三阵官兵共两千余人正以奇怪的方式向着大火的核心推进。

    他们把麻包从木牛上卸下来,丢在地上用短铲破开,把里头的熟石灰一铲一铲覆在火上。

    细密的阻燃颗粒可以灭火,熟石灰高温煅烧生成的二氧化碳也可以灭火。他们就用这种方式交替推进,四人成组,两人向前,两人补料,从四面八方向着篝火一般的问天阁缓速前行。

    衣帽歪斜的韩谈飞奔而至,刚要宣布始皇帝的御令,突然发现章台宫居然根本没起火,卫尉羌瘣坐镇现场,问仙阁火势虽烈,却全看不出扩散的可能……

    这就很有些尴尬了。

    韩谈是带着始皇帝的御令来的,若是密不宣发,是夷三族的大罪,可若是在这种场合公开宣了,又显出始皇帝大惊小怪。这年头皇帝杀人走就已经不讲秦律了,他若是丢了始皇帝的脸,让他老人家下不来台,还是会死。

    风水轮流转,不久前冯劫的担忧成了韩谈的担忧,一个急是死慢也是死,一个说是死不说也死,大家都是同一种哀怨,同一种忧愁。

    韩谈叹了口气,整肃衣帽,寻到羌瘣。

    “见过卫尉!”

    羌瘣正在组织兵卒向问仙阁冲锋,可那里火势过大,无论怎么冲都无法接近,一袋袋的熟石灰又无法抛到高高的阁顶,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他心里烦乱,乍听呼唤扭头就想发场脾气。然而他认识韩谈:“韩公?你怎会……陛下来了?”

    “陛下正在某处等着奏报……”韩谈看了看左右,用极低的声音说,“陛下御令,章台不得有损。”

    羌瘣古怪地回身看了眼火场。那里距章台至少还有六七十步,中间隔了一道沙垒,两千活人。怎么看,章台都不像会被波及的样子。

    “韩公……”

    韩谈假意咳嗽了一声:“卫尉,我看这大火一时三刻也熄不了,不若……您就修一封传文,将此间情形报与陛下?”

    他正说着话,轰隆一声,问仙阁塌了。

    塌掉的问仙阁具备了灭火的条件,卫士们四方齐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撩天的大火彻底扑灭。

    羌瘣看着青烟袅袅的火场,轻声对韩谈说:“韩公,不若你先将火情告灭的消息知会陛下,起火之因由……待调查后,我自会成文传报。”

    “呃……唯!”



第五七二章 宅男始皇帝救赎计划之五,玄鸟
    始皇帝的祭祀黄了。

    坦率地说,这种事情有些扯淡。

    身为国家的大事,君主的祭礼与战争具有天然的优先性,理论上任何事务都得为这两件大事让道,集中国力,为祭戎二务创造条件。

    换个说法,祭祀的事只要定下来了,天塌地陷,兵临城下都得进行下去,可没有黄了这个说法。

    可始皇帝的思想境界早就超神了,作为古往今来唯一的皇帝,于他而言,礼法合心意时是礼法,不合心意就是赘法,是糟粕。

    有钱难买我乐意,这是始皇帝如今唯一的行事标准。

    他就在宗庙门口驻跸下来,广设帷幔软席,静候救灾结果。

    鸡鸣前后,韩谈首先带着喜讯回来。

    赖羌瘣忠勇,将士用命,火虽大,却被控制在问仙阁一处,不曾牵连章台主殿。如今明阁塌毁,火尽人安,万事抵定矣。

    之后又过了几个时辰,在日出与食时当间,羌瘣的事故报告也呈上来了。

    昨夜祝融至,起于章台朝宫,持续一个时辰有余,共焚毁宫阁一处,亭台两座,另各类树木一十七棵,宫坪、草地方圆百三十七步。

    为救灾得便,卫尉寺在灭火过程中行军法三斩,共杀宫娥七人,中人十九,乱阵之卒十二,驱打、笞退近百人。

    事定之后,羌瘣组专事,询旁观、事涉九十二人查起火因由,人皆言有火鸟破空,直坠宫阁而后火起。

    羌瘣又清查了火场,确定火源四十七处,覆盖宫阁上下,几乎涵盖整个正厅。

    他找到了证词中尖顶的穿孔,却没有在火场发现任何一只烤熟烤焦的疑似禽类,更没有找到诸如油罐、柴堆、坛瓦等明显的纵火痕迹。整场火情形如天降,不带半点人工意味。

    如此奇特的调查报告看得始皇帝啧啧称奇,随同报告,羌瘣还上呈了火场内可疑事物七十二件,小至乱石残瓦,大到金鼎断梁,请始皇帝圣览。

    始皇帝是肯定不会亲手去翻找那些烟熏火燎的破败物件的,为了修仙,他是不愿见人,又不是不能见人,这一点,他一直分得很清楚。

    眼下北坂生出如此大事,他甚至都勿需召见,只需要等,便可以了。

    食时至,咸阳宫宫门大开,在宫外等候了数个时辰的朝臣勋贵鱼贯而入。始皇得报,三公、九卿、咸阳贵贱共百六十二人连袂请见,帝允之。

    觐见之地就定在宗庙外广场,始皇居于陛上,外罩帷幕,再外女侍。

    薄纱织就的幕布团扇层层叠叠,把始皇帝的身型遮挡起来,使群臣无从得见。

    群臣肃立于阶下,如大朝会般分出文武阶级,始皇帝也看不清他们,但韩谈轻声报着名姓,让他至少能知道来的究竟有哪些人物。

    不出始皇帝所料,三公九卿全来了,皇子公主全到了,周贞宝来了,卢举也来了。

    待听到已抵咸阳十余日,却一直不曾请见的李恪名字的时候,始皇帝终于有了些意外。

    帷幕后传出一声讶问:“恪卿?”

    李恪出班拱手:“臣在。”

    “十余日前,本真人便已闻报你至咸阳,可你却藏在扶苏府中足不出户。莫非你是想借此告诉本真人,你不愿在库不齐就事?”

    李恪袖子一甩,喊起了叫天屈:“陛下诶,臣此来可是来求援的。求的事虽说不大,可言明易,书明难。若是见得着陛下,臣何需在殿下府上蹭那吃喝,说不得这会儿都回磴口了!”

    谏言来得措不及防,群臣噤声,始皇皱眉,只听李恪一人在那嘀嘀咕咕。

    “臣还以为,陛下一反常态,藏在悬廊上足不出户,就是为了叫臣知道,您看不上我在库不齐就事……”

    直谏毫无征兆地成了马屁。

    这一番当真风回路转,连赵高这样的佞臣都觉得自叹弗如。

    人人都知道始皇帝宅起来是纯粹的任性,可被李恪这样胡言乱语,在他口中,皇帝的行为就成了臣子不肖,主君仁厚。

    忠言不必逆耳,贤臣未必直言。始皇帝笑得既欢又涩,那瞬间表情之丰富,若不是深藏于幕,肯定会叫熟悉他的大秦臣工们叹为观止。

    不需要任何人吩咐,李恪回班,束手自顾。始皇帝在帷幕中沉默了半晌,突然命令侍卫撤掉幕布。

    只剩下团扇遮挡在皇帝与臣子中间。

    团扇背后,那模糊的影子抬起手:“贞宝,昨夜之事,你知晓多少?”

    周贞宝肃容躬身:“禀陛下,臣听闻火鸟贯天,坠入问仙阁,以至问仙阁祝融骤起,险将章台宫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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