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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咻!

    一道邪风撕开李恪的袖口,擦着阎乐的脸,轰隆击中几步外一根庭柱,粗大的栋梁骤遭重击,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大口,木屑崩飞,散落一地。

    李恪抬着胳膊,眯着眼睛:“本钜子难得做一次反派,拜托麻溜的,少废话。”

    阎乐狠咽了一口唾沫,腿都软了。

    沉默。

    李斯和冯去疾对视一眼,冯去疾又望向蒙毅,蒙毅摇了摇头,三人又一道去看李信。李信恨恨瞪了李恪一眼,目光扫过赵高、赵健和章邯这三人小组,大秦的重臣就这样达成了共识。

    人在屋檐下。

    闲杂人等陆陆续续起步离场,李恪懒洋洋让开门道,目送他们一个个从面前走过。

    一,二,三……如此一直数到十七,惊呼乍起!

    惊呼当中,距离李恪最近的赵健家臣突然启动,从怀中摸出利刃,嘶吼着抹向李恪。与此同时,前有章邯策士,后是蒙毅近人,三人同心,齐攻一人!

    李恪低垂着眼睑,斜指的飞蝗瞬间激发,呼吸之间便击中赵健家臣的小腹,一击穿孔,家臣倒飞!

    章邯与蒙毅的随从也没能威胁到李恪分毫。几乎在他们暴露行藏的第一时间,厅内厅外十余枚弩箭便刺穿了他们,把他们死死钉在原地,不叫他们前进一步。

    殷红的鲜血洒遍了门廊内外,重臣的侍从无敢妄动。

    他们不敢相信,在他们中居然真有六国间人,李恪居然真的敢当场杀人!

    太疯狂了!

    胆小者两股战战,怯懦者失魂讷言,脑子活络一些的赶紧去看自己的主人,他们端坐在自己的坐席上,闭目有之,垂首有之,唯独没有震、怒二字,就如眼前无事发生。

    皇子府的侍者们从角角落落钻了出来,抹血的抹血,抬人的抬人。死的,未死的,统一往大车上一扔,唿哨一声,直驱向廷尉寺。

    蒙冲代替了李恪监督清场,李恪则在层层侍卫的保护下步入中厅,自顾自陪入右席末座,他的身边是蒙毅。

    蒙毅皱着眉问他:“何必非要以身犯险?”

    李恪垂着眼睑,面无表情:“截至今晨,墨家在楼烦死了三十七人,他们才叫以身犯险。”

    “可是几个间人无慰天灵,你当知道这些才是。”

    “几个间人自然不算什么。不过风舞现在廷尉寺,师姊则去了中尉寺,有这一路血饵撒下去,我不求三牲大礼,只求一头太牢,不过分吧?”

    ……

    清场至末,随着蒙冲走出去,中厅当中终于只剩下当朝的八位重臣。

    所有人都看着李恪,可李恪却说:“诸位大不必这般看我。今日之宴我非主非宾,真正的东道,是兰池侯。”

    随着他的话,周贞宝满脸疲惫从屏风后绕出来,对着众人歉疚拱手:“贞宝见过诸公。”

    “竟是兰池侯!”

    第一次,大秦重臣们发现自己对事态失去了掌控。

    无数的猜测没有一条指向周贞宝,更没人知道,周贞宝居然会在扶苏这儿。

    在秦廷中,此人的身份是特殊的。

    因为秦人好巫卜!

    作为大秦主管仙占,兼职炼丹的方士,此人与卢举等人不同,从来没有明确的官位官职。

    他无妻,无子,府中仅有几个兼做杂役助理的门人,还都是深居之辈,比他更少露于人前。

    他住在章台的时间远大于回府安睡的日子,不时消失于他而言更是常态。

    周贞宝似乎与卢举等人有竞争关系,因为仙占之事不算常有,每旬一枚的仙丹始皇帝却从来不落。

    可是在大秦臣工们看来,但凡方士都会炼丹,便是偶有创新,优势也难以持久。但精于仙占的,普天之下却仅有周贞宝与徐巿两人,他们一个在内廷,一个在海外,那才是真正的稀缺人才。

    这样的人在始皇帝心中的地位应该是不可撼动的,没有真正的失宠风险,他们的立场也自然是超然的,孤立的,与朝中势力更是存在天然隔阂的。

    他怎么与扶苏走到一块去了?李恪夺丹,莫非就是为他夺的?

    赵高心里全是警惕,用尽全力,好容易才维持住声音不变:“近几日未得陛下召见,正想着何时与兰池侯一叙,不成想,您竟成了扶苏殿下的座上宾客。”

    周贞宝缓缓摇头:“我知道诸位心中在想些什么。不错,夏子遣墨卫北去雁门,确是为我去寻那龙沙。但事情不是诸位所想,殿下与夏子之所以会插手进来,只是因为此物……”

    他摊出双手,手腕一转,便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精美方匣现于手心。他把它们放在地上,一向左,一向右,次第打开。

    浓香逸散,浸透中厅,那香味沁人心脾,只是闻,就叫人精神大振!

    几日前才监督卢举炼完新一轮丹药的赵建失声惊叫:“方丈仙丹!”

    “正是。”

    “因何与卢生所呈略有不同?据我所见,其丹色似浅,玉透也大不如眼前之物!”

    卢生长叹了一口气:“此乃我依仙家正法炼制而成,品相、效用皆优于卢生所呈之物,自然会有些许不同。”

    李斯突然开口:“既如此,何不直接呈于陛下?”

    周贞宝苦笑一声,老态尽显:“丹成之日,此丹于我便再无隐秘。既无隐秘,我又如何敢呈予陛下?”

    他的样子吓坏了大秦的重臣们,冯去疾强压下心里的不安,促声亲问:“此丹,有害?”

    “初用则奋,久服则毙。此丹根本不是什么仙丹,诸公,它是剧毒啊!”




第五六八章 宅男始皇帝救赎计划之一,氐日
    凡举大事,眼见为实,周贞宝对方丈仙丹的指控自然也需要经过这传统的一步。

    致命的毒药验证起来最是简单,李恪命人牵了一头羊进来,不多时,那只羊就被转手抬去了庖厨,不是宰掉,而是烧掉。

    中厅就像凝滞一般鸦雀无声,羊早就被抬出去了,可众人的眼前依旧跳动着那团白影,如此健硕,如此兴奋。

    它在厅中像跳舞似得蹦蹦跳跳,跳得欢了,还试图要咬赵高,幸得章邯出手,这才将其抵住。

    抵得住,制不服,勇武的章邯险被一头待宰的公羊顶翻在地,如此可笑之事发生眼前,至终,也没能博来一丝笑声。

    那头羊很快就死了,口吐白沫,力竭而亡,死之前没有半分征兆,便是在死的时候,长脸上依旧挂满了战意与冲动。

    大秦的重臣们从未想过,自己上半辈子没有被如山如海的敌人吓到,下半辈子却被一头案板之物生生吓出了心理阴影。

    然后,公羊走了,扶苏来了。得到李恪通传的扶苏姗姗来迟,一入中厅便对众人大礼下拜。

    “诸公皆大秦栋梁之士,父皇之安危,大秦之绵延,赖诸位群策,扶苏……恩铭!”

    那言辞恳切的话语终于搅动了僵化的气氛,赵高尖叫一声:“何需群策!妖士欲害天命,我等便提三尺剑,当着陛下的面,逼他们吞服妖丹!”

    李斯听得不由苦笑,声音里全是无奈:“太仆,你将事情想简单了。今日之陛下非昨日之陛下,那妖丹有夺人心智之效,温驯如羊也能有伤人之意,而雄才如陛下者,又会如何?”

    赵高双目赤红似血:“可我有一腔忠勇,陛下贤明,如何不知!”

    “知又如何!”蒙毅猛立起来,冷声喝斥,“在座谁没有一腔忠勇,丞相前些日行谏的结果,你忘了不成!”

    “那是他不知进退,此等事务,大可以忠言分说……”

    “我等如今根本就见不着陛下,如何分说!”

    争辩至此戛然而断,现场只剩下粗重的呼吸,李恪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恰好被扶苏捉了个正着。

    “恪君,可是有所得?”

    李恪干脆利落地摇头:“此事的症结在陛下笃信仙道,又喜食仙丹。因此癖好,他此前就服了多年金石之物,如今好容易弃金石而不用,才几日就转服龙沙。诸位可曾想过,待我们费力证实了龙沙有害,下一步,陛下又该食甚了?”

    这话说的……满堂皆无言以对。

    李恪不由耸了耸肩:“诸公,天下万物最不缺的就是毒物。所谓病从口入,我等的陛下若是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我等,如何管得住?”

    他的话打开了众人的思路,可思路打开的同时,众人看到的却又是一条死路。

    李信叹息道:“恪,你之意我明。然陛下求仙经年,早已深入骨髓。以我等外臣之力,如何能断了陛下的求仙之心?”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做不到的事,为什么不问问专家呢?”

    李恪不知道历史上始皇帝究竟是如何度过这次危机的,但眼下他们有周贞宝,此人忠谨,豁达,一心想为仙家洗脱妖言媚主的奸邪形象,和李恪所思不谋而合。

    他很快提出了以仙治仙的大框架,基于这个大框架,秦庭最优秀的头脑们群策群力,大秦自立国以来最高规格的一场针对帝王的阴谋就此成型!

    阴谋之主使,仙家掌教,始皇帝宠臣,兰池侯周贞宝。

    主谋,河间郡守兼河间将军,时称朔方校尉之墨家钜子李恪。

    重谋,大秦皇长子,法理上仍是第一继承人的公子扶苏。

    除此三人,阴谋小组的核心谋士还有丞相李斯,御史中丞冯去疾,国尉李信,郎中令蒙毅,宗正赵建,太仆赵高以及少府章邯。其势之大,覆盖仙家,墨家,法家,兵家,三公九卿,勋贵重臣,亲信近侍,后起新秀……

    济济之才以众志成城的觉悟谋算着自己的老板,这件事若是让始皇帝知道真切了,他一定会特别感动,感动到用颤抖的双手朱笔御批,只恨不能亲手夷掉几家三族的每一颗脑袋。

    李恪突然有种自己正在创造历史的感觉。

    这样的大事如果写成一本回忆录埋在土里,后世的人怕是要疯吧?

    ……

    阴谋,始动。

    李斯说,谋者,人事。不得其人则谋不成,故万算之始,首在得人。

    总结这句话的中心思想,大致的意思是,无论是作戏还是布局,他们的首要是必须要搞清楚始皇帝的位置。始皇帝是这件事唯一的目标观众,若是连观众在哪都弄不明白,他们便是把戏唱得再好,反响再热烈,也是白搭。

    这个顾虑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三公九卿,宠臣亲子都是他们的同志,大半个朝廷都紧紧围绕着他们结成同盟,像这样一群人凑到一块,哪有不知道自家皇帝在哪儿的道理。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磕了仙丹的始皇帝是大秦天字第一号的宅男至尊,外廷上下,没人知道他在哪,也没人敢问他在哪儿。

    李斯已经为此触过霉头了。

    因为正常的谏言渠道阻塞不通,堂堂的百官之首便以私交请卫尉寺配合作假,与他一道在始皇帝面前演了一场权臣蔑视主公的好戏。

    平心而论,那场戏演得很浮夸,也不会闹出什么误会。毕竟谁都知道在经历了吕不韦和嫪毐夺政的童年之后,始皇帝的朝堂上不可能真的出现有能耐在北坂宫阙招摇过市的权臣。

    李斯也是向当年的晏子学艺,本意是用这种讽谏的方式向始皇帝昭示长期疏离臣工的恶果,心里或许还想过以后青史留名,成就一段贤臣谏主的佳话。

    然而,始皇帝却当真了……

    帝王一怒,三百余道冤魂飘飘荡荡眷留在了北坂的上空,让全天下都明白了始皇帝要宅在天上自己嗨的决心与意志!

    从此以后,外廷便失去了他们的皇帝。他们不知道始皇帝在哪,自从朝会取消后,更是连这位是安是病,是死是活都不再清楚。

    他们能见到的唯有一封封无根无源,加盖着天子玺印的云书。

    所有人的心都被一种不可言说,亦不敢言说的恐惧紧紧攥着。若是哪天有乱命下达,若是有人迷惑了皇帝,掌控了唯一能够证明云书真伪的天子玺印,大秦该何去何从?

    他们必须把始宅男从北坂漫天的悬廊当中揪出来,而这一切的希望,则被寄托在宗正赵建的身上。

    赵建是始皇帝的远房表叔,在秦嬴宗族当中负责代表族长,也就是始皇帝掌管宗内俗物,故才有宗正之名。但宗正却并非是他的官职,他的官职是位居在九卿之首,主管宗庙祭祀一应礼仪的奉常。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无论是作为秦嬴一族的族长,还是作为大秦一朝的皇帝,始皇帝天生负有祭祀宗庙的义务,不可推脱,不可懈怠,这就是机会。

    二月十七,赵建以奉常寺之名携书传谏,称陛下有仁孝之心,迁今帝朝宫,还先王旧业,然先王公未可知也。故迁宫之后,陛下当祭告宗庙,使先王公知此孝行,喜还旧居。

    两个时辰以后,云书送返章台,始皇帝令曰:“允,着令太卜占期。”

    巧合的是,御使府那一天恰好排到白发苍苍的太卜在章台值守,太卜的身边又恰好带了占卜用的全套工具,少府寺尚食局又恰好拿得出完备的太牢和牺牲,于是乎,占卜当场进行。

    占卜结果,二月十九,乃吉!

    期封金册,奏传悬廊,这一次始皇帝没有让赵建等太久,半个时辰以后,云书回抵,制曰:可。

    又半个时辰后,一封巴掌大的薄简被快马送至扶苏府邸,又经蒙冲转送到扶苏和李恪的面前,李恪将简翻开,轻轻念诵着上面的字迹。

    “氐日。”



第五六九章 宅男始皇帝救赎计划之二,捕牢
    二月十七,其时黄昏。

    在咸阳大亭午字亭的曾家马肆里,赵嬴一族的族长赵歇皱着眉盯着面前的简书。

    “氐日……氐者,夷也,似羌而非羌,多与羌杂居于西戎,故又称氐羌。臣君,你观此二字,可能看出李恪是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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