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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武臣满脸无奈之色:“君侯,我自幼不喜读书,那个氐字连认都不认得……”

    “说得也是。你虽有将军之勇,却并无谋策之才,我让你猜度李恪的心思,岂止是问道于盲。”赵歇重重叹了口气,把简一推,站起身来,“李恪贼子在上坂杀戮义士,搅动得咸阳风紧,若非如此,我岂能与耳君、馀君这等贤良四散?”

    “君侯,我等小心避了这几日,廷尉寺也不若先前盘查得凶了,今夜或是……”

    “不可!”赵歇厉声打断,“臣君不知李恪狡诈。听张子房说,此人年虽少,却精通诡诈之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连子房在他面前都占不到几许便宜,几次交锋,都不曾占到过上风。”

    武臣不由吸了口凉气:“张良狡诈如狐,又比李恪年长近二十岁,居然占不到便宜?”

    “可不是么。”赵歇懊恼地跺了跺脚,“李恪此人明明是武安君的嫡孙,却不知承袭祖业,尽忠事赵,反去事那狼秦!似这等忘恩负义的小人,必不得好死!”

    看着赵歇气急败坏的模样,武臣不由尴尬地撇过脑袋。

    满天下都知道是赵王负李牧在先,赵郡李家全族被夷,只剩下孤儿寡母侥幸逃脱。这种情况下,李恪不把赵国赵氏当成生死仇敌已经是难得的大度了,要是还想着承袭祖业,岂不是脑子抽了?

    赵歇的本心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对李恪的咒骂并没有持续多久,等骂痛快了,他自然就住了嘴,透过窗户看了看天色:“如今可是黄昏了?”

    武臣点头:“黄昏近半。”

    “昨日耳君先一步去下坂农家安置落脚,可有甚消息传来?”

    “今日有几个农人以相马为名送来口讯,说中尉寺在灞桥盘查甚严,耳君之意,请君侯去临近泾水处潜藏几日,待无月之夜,乘舟过水。”

    “无月?”赵歇在心底盘算了片刻,“岂不是说我要在农家避十余日?”

    “耳君说,廷尉在大亭盘查日紧,远不如农家安稳……”

    “罢!罢!今日且算庶子得势!”赵歇气哼哼一抽袖子,抬脚就走,“今日之辱,来日后报!”

    夜凉如水。

    午字亭主营牲畜牛马,夜市远不如李恪去过的三亭来得热闹,但也正因为人气不旺,往来稀疏,廷尉寺除了每日一次的例行盘查也没有更多的动作。

    赵歇与武臣一前一后潜行在亭墙的阴影当中,行十几步,便对墙外唤两声鸟鸣。如此反复七八次,墙外终于回应了狗叫。

    二人相识而笑,武臣作举,托着赵歇翻墙而过。

    赵歇的年岁不小了,年届四十,又重文轻武,难免翻得狼狈了些,待他好容易落了地,武臣也半个身子跨出了亭墙,二人就听到几声铜片摩擦的刺耳厉响。

    熊熊火把照亮四下,总数共有二三十枚。

    赵歇大惊,压着声音斥责火光:“你等疯了么!夜举火把,若是招来廷尉怎么办!”

    话才出口,他就发现了某些异样。

    他的下一站是下坂农家,张耳去打前站,照理说,派来的应该也是黔首农人。可眼前的显然不是苦哈哈的黔首,他们一个个穿着深衣,手举火把,腰佩利刃,好些人的利刃边上还挂着镣铐。

    他们脚底下倒是有几个农人打扮的,那些农人正跪在地上,脖子上架着剑,手脚上戴着铐,一个个看过去如丧考妣。

    赵歇偷偷咽了一口唾沫:“那个……敢问差官戊字亭何在?我与家臣初到咸阳,在戊字亭租了客舍,一时却寻不见去路……”

    廷尉们默不作声,齐齐上前一步。

    脸色青白的武臣从亭墙上跳下来,锵一身抽剑,把赵歇护在身后。

    赵歇难免有些感动:“臣君,大难之时,我方知你真忠勇之人!”

    武臣狠狠啐了一口:“君侯有所不知,那墙后头的人……更多。”

    ……

    【华夏魔术大师兰池侯贞宝光影魔术秀实录】

    【始皇帝三十五年二月,书录人,秦左庶长恪】

    【楔子: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

    【背景:】……

    天光灿烂,李恪耳听着竹林涛涛,在书房里奋笔疾书。

    公输瑾端着一些散简走进来,看李恪边写边笑的样子不由好奇:“君郎在写甚?”

    “一些无用的随笔。”李恪搁下笔,笑嘻嘻吹干墨迹,把写完的简标上记号推到一边。

    “随笔?”公输瑾放下托盘,随手捡起一枚来看。

    然而李恪用的是简体字,还是从左自右,从上而下的横书,公输瑾竖着拿简,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明白。

    “君郎写的莫非又是如昨夜氐日那般的暗语?”

    李恪笑着从公输瑾手里把简抽回来,说:“随笔嘛,都是些不成形的念想,见不得人,这才用上暗记。昨日的氐日却不同,那是约定的暗号。”

    “何解?”

    “祭祖之仪,凡主祭者,当提前斋戒、沐浴、焚香、祷告,并于祭祖前夜之黄昏,着素服孤身入庙,守灵惫夜,以示虔诚,此乃周礼也。秦之礼法承自周礼,在祭祖之事上少有改动,所以陛下既定了十九那日祭祖,则十八日黄昏必需进入祖庙,早不得,晚不得。而宗正传书,说的便是此事。”

    “氐日……黄昏入庙?”

    李恪被公输瑾鼓着腮帮子苦思的样子逗得大笑,解释道:“陛下如今见不得人,祭祖之事必然隐秘,不许宫人提前传讯出来,便是宗正也不能例外。所以我们约定,十七日上书,同日便占卜定期。”

    “上书……定期……”公输瑾恍然大悟,“陛下入庙定是黄昏,所以,氏、日曰昏!”

    “贤妻聪慧,世间少有也。”

    公输瑾皱了皱鼻翼,满脸理所当然的自的模样:“可是君郎,既然是必然之事,宗正何须赘言?”

    李恪抬手刮了下公输瑾的鼻尖:“才说你聪慧怎么就想不明白。我先前就说了,陛下如今见不得人,太卜的定期我等虽能提前掌控,但陛下不见得认可,十九日,二十日,甚至更晚,谁能预料?”

    “亦即是说,氏、日为时,多那一划便是期?”

    “正是。”

    “那若是陛下定了二十日呢?”

    “氒(jue)日。”

    “二十一日呢?”

    李恪摇头一笑:“若是二十一日,宗正便不会有信传来。因为陛下贯在每旬首日服丹,而我等的首要之事,便是制止他服丹。”

    公输瑾终于彻底通明了。

    她靠坐到李恪身边,抬手捻起托盘上的散简递给李恪:“君郎,你要的太牢,昨夜落网了。”

    “哦?”李恪眼睛一亮,赶紧看简。

    简上是风舞的传书,说经过三日严查造势,三坂之地共盘查出有名有姓的反秦人士六十余人,灞桥关卡又搜出十七人。但正如李恪所料,如项氏、张良、张耳陈馀等头目均不曾露出马脚。

    尤其是张良,廷尉布下天罗地网也没能找到他和盖尤的蛛丝马迹,给人的感觉就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李恪的惊蛇之举终归还是诈出了一条大鱼,此人就是赵嬴的族长赵歇。

    赵歇乃旧赵的复辟领袖,名声虽说没有赵柏那么响亮,但人望更重,势力也更庞大。

    此番他本藏在上坂一处言官的府邸上,李恪血饵一撒,当即就把他吓到了大亭,还慌不择路地连换了三处地方,结果被廷尉寺锁定了目标,昨日收网,与家臣武臣一网成擒。

    赵歇是本次捕牢行动最大的收获,鲍白令之亲自审讯,区区两个时辰就逼问出重大的消息。

    龙沙之策是范增自古书偶得,由项梁串联各处,赵歇准备物料,并请动了孔鲋通过博士署的儒官给卢举设局,使其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志得意满做了反秦势力的马前卒子……

    看到这儿,李恪实在有些不知道该说自己好运呢,还是说那些遗贵们倒霉好。

    可他转念又想,既然历史上本就有坑儒的事,说明这个计策最后还是被大秦的能人们识破了,他在其中的作用,只是让这件事破产得更彻底,遗贵们付出的代价更大些而已。

    谁让他们主动来招惹他呢?

    李恪意犹未尽地咂巴了一下嘴,对公输瑾说:“瑾儿,传钜子令,命楼烦之墨者向各地官牙通报游侠贼杀事。廷尉令之需要一个介入仙丹问题的理由,这一次,我们给他。”




第五七零章 宅男始皇帝救赎计划之三,鹤光
    “陛下,夜水十一刻刻下三,该起驾了。”

    牛羊入时,韩谈蜷躬在燕山殿寝宫门外,垂首低眉,轻声向屋里禀报。

    回应他的是薄纱拖地的悉索之声。

    韩谈知道始皇帝听到了,便把头躬得更低,缓缓推门,撤步让道。

    宫门外站满了宫娥内待,一见大门洞开,就齐齐背转过身,面朝着外侧,组出一条密集的行道。

    披纱薄服的始皇帝从寝宫的阴影当中走出来,韩谈看到赤舄(xi)从面前过,赶忙趋步,紧紧跟随。

    始皇在前,韩谈在畔,开道闭路又是举着大团扇,足以把始皇帝完全遮住的四方女侍。宫娥侍卫在女侍过后流水般回身,自左右汇聚成其后队。

    他们沉默着行往悬廊,过程中无一人说话,唯有布履蹍在石板发出的微响证实着队伍的行止,就像一队鬼卒,拱卫着他们的陛下直上悬廊的升降平台。

    仅四方女侍与韩谈有资格随始皇帝登上平台。露天的平台女侍分立四角,手中团扇咔嗒一声分作两份,交错中为平台搭起了围幕。

    围幕中传出一声摇铃,叮铃铃!宫娥侍卫正肃身形,藏在暗处的炉工大开风门,喊着号子向炉镗内添置碳火。

    飞轮转了起来,搅动钢索,平台高升,自平地瞬息抬升五六丈高,叮咚一声,严丝合缝卡入悬廊。

    北坂的悬廊是封闭的,上顶下底由名木拼接,内嵌金玉,左右每九步一条雕柱,立神兽仙人,皆张口通窍,以为气孔。雕柱中间镶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玻璃可见内外,但自从始皇帝宅起来后,就增设了倾斜的厚重百页,使内可见外,自外却全看不清内里的状况。

    孤零零的始皇帝就这么带着五个垂首无言的人,孤零零行走在羊绒的柔软地毡上,连声都没有。

    他们默默地行走了十几里,左拐右绕,间阁歇脚,向北直行到一处标注着【宗庙】的升降台。

    登台之际,始皇帝突然对韩谈说:“昨日廷尉令之报,说在大亭捕了赵歇,就是赵嬴这一任的族长,素有反秦复辟之意。”

    韩谈愣了一下。

    始皇帝历来不与他讲国事,只把他当一个普普通通伺候冷暖的卑人,今天是怎么了?

    他有些不知该怎么答,始皇帝用的不是问句,话里甚至不带有一处问点。

    他只能说:“恭贺陛下。”

    始皇帝眼睛里有明显的失望,又补充说:“鲍白卿连夜拷问,这才知悉,赵歇正是为卢举供应龙沙之人。”

    韩谈更懵了,龙沙是甚?

    始皇帝叹了口气,不再说话。韩谈知道谈话结束了,一甩衣袖,女侍登台。

    待六人站稳,韩谈终于想起一句人话:“陛下,其实几日一次面臣也没甚。您肩扛着黎民天下,偶面人烟,仙人也会体谅的。”

    “是么?”

    ……

    祖庙在北坂偏北,近山之所,远眺东南可见先王之朝宫章台,连片的宫阙再往西望,便是被遮掩在重檐之间的问仙阁。

    问仙阁不大,方圆四十九步,问仙阁不高,区区二丈二,圆阁,尖顶,七柱,七梁。

    其数取七,乃为九玄之下,不偏不倚。其高不整,又是为了应和二月二的惊蛰之日,意在天音。

    由此可见,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封建迷信传播基地。

    时近黄昏,在北咸阳宫的西侧宫墙上,周贞宝背手而立,凝视着千余步开外,夜色中那座由他主持了数年的小小阙阁。

    冯劫从后走近:“兰池侯,卫尉叫我用计诓去了南楼,如今墙上尽是我之亲信。”

    周贞宝叹了口气,问:“你如何诓他的?”

    “我与他说,您得仙占,今夜或有贼人逼宫,他令我守御此处,自去南楼布置防备去了。”

    “不经灞桥,逼宫北坂?”

    冯劫无趣地耸了耸肩:“我俩都觉得,中尉寺由正役合组,便是闷不声被人剿灭了,也无甚奇怪的。”

    “众志成城,果真如此……”周贞宝感慨一声,猛地振奋起精神,“黄昏近矣!劫君,我等依计行事!”

    “嗨!”

    冯劫一声应诺,反身挥手,当即有士卒响应,咕噜噜推动一架大弩上前,还把空荡荡的矢槽正对向章台方向。

    利刃向王是夷全族的勾当,可西墙上的士卒却视若无睹。

    冯劫亲自绞动机簧拉开弩弦,更有七八人抬出一只寒气四溢的木柜,周贞宝伸手打开。

    木柜内里裹满了绒衾,绒衾内里又是一袋袋薄绸扎起来的冰袋。冰袋降低了柜子的温度,收纳起一只振翅如飞的仙鹤冰雕。

    那鹤有修长笔直的脖颈,有水滴状圆滚滚的身体,尾羽挺翘,形似尾翼。它的双翼振翅欲飞,展开近一丈宽幅,尖尖的鸟喙直指前方,从头至尾,则近一丈五的长度。

    四个兵士将冰鹤从箱子里抬出来,小心翼翼架入弩槽,它身子的底部有一条长条形状的杆,粗细长短正好与弩槽相合。

    周贞宝取一枚撬棍在手,轻轻从鹤背撬出一块砖头大小的冰块,掷回木箱,又从边上的炭盆里夹出一块烧红了的石令,二话不说,顺着新起出的方孔丢了下去。

    冯劫眼睁睁看着冰鹤的腹部燃烧起来,明黄的焰心外廓幽蓝,光芒透过白蒙蒙半透明的冰块射出来,将整个冰鹤染得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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