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李恪站在车辕上,皱着眉看着幽深曲折的谷道。

    扶苏奇怪走上来:“恪,车马怎么不走了?”

    “这儿……”李恪拿手指着谷道,“说好了要在阴山大营汇合,天使在这传什么御令?”

    “你觉得有诈?”

    “不知道。大营是旦的防区,肯定没什么问题,但这里……这里的关隘如今是郡守府管辖,驻的也是税吏,与北军无关。”

    “还有这等事情?”扶苏意外地扬了扬眉,“或是,父皇身体见好了?”

    “天子崩逝,何等大事。若不是药石无灵,谁敢将那样一封御令传到狼居胥来?更何况还是蒙毅亲手写的。”

    “也是……毅师绝非大惊小怪之人……”

    二人登时陷入沉默。

    韩谈也从后军上来,脚步颇急,脸上带汗。

    “殿下,上将军,车马怎么停下啦?”

    李恪冲韩谈拱了拱手:“韩公有所不知,有天使在前头关隘等着我们,说是又有御令。”

    “天使?”韩谈愣了一下,“那更该赶紧呐!”

    “是么……”李恪意味深长看着他,“韩公真不知有天使在前头?”

    “这……”韩谈脸色骤惊,“上将军何以如此发问!”

    “每半个时辰斥候两人,韩公可否告诉我,您在和谁联络?”

    “自然是陛下御驾!”

    “那陛下御驾现在何处?”

    “就在阴山大营等着二位啊!”

    “陛下圣体尚安否?”

    韩谈哭丧着脸:“上将军,此等大事我如何能知啊!”

    “是啊,似陛下安危这等大事,你要韩谈来说,他如何说得?”李信让柴武搀扶着慢悠悠上来,笑着扫了韩谈一眼,转眼望向李恪,“上将军,天使在前,不进,不恭。”

    李恪眯起眼:“陇西侯觉得殿下该进?”

    “该与不该,皆要进去。”

    二人默默对视了半刻,韩谈看上去越来越急,李恪突然笑起来,对李信说:“陇西侯所言,在理。”

    他转身跳下车辕,把住扶苏的手臂:“公子,谷道狭窄,你我二人弃车换马可好?”

    扶苏微微点头。

    “臼弗,青,你二人领着本部自东西上山,控制住谷道两侧,不得有误。”

    “嗨!”

    “曜,冲,你二人领五百狴犴下马随行,剩余车马暂由陇西侯代管。陇西侯,有劳。”

    “举手之劳。”

    说完这些,李恪忽然看了看天色。

    “不想天色如此晚了……原地休息半个时辰,食水之后,依序入道。”

    韩谈瞪大了眼睛:“上将军,天使在前头候着,您却要在此扎营埋锅?”

    “不扎营,不埋锅,就是随便进些食水。谷道漫长,饥饿不耐久行,韩公以为然否?”

    看着李恪身后,沧海满嘴的大白牙,韩谈艰难咽了一口唾沫:“那……待会儿入道,上将军觉得我可要随行?”

    “韩公自然是要随行的,不过卫尉骑士们一路辛苦,还是随着陇西侯在这儿歇一段吧,好吧?”

    “……全凭上将军吩咐……”

    ……

    镰鼬骑士一分为二,臼弗和卓青各领一路,持弓攀山。

    李恪压着大军在道外等着,严令不许韩谈的卫尉再离车队。

    剩下的五十几个卫尉骑士被迫下马,每个人都由两个狴犴近卫看着吃喝,李恪当着韩谈的面下令,说阴山周围多见马匪山贼,若是有人擅离队伍,生死概不负责。

    他等了整整半个时辰,估摸镰鼬骑士们已经扫到半路,这才和扶苏一道骑上马,领着五百近卫步入谷道。

    因为是步行,队伍行走的速度并不快。沧海为李恪牵着马,而蒙冲因为要和应曜一块领军,给扶苏牵马的人就成了柴武。

    行出三里,天使临近,李恪看到一个高不过一丈三四的矮小土关,关墙上站着十几个甲士,关墙外则立着四五个骑士。

    骑士头领一身明甲,背上插着一面三角麾旗,麾旗迎着山风招展,正中一字曰【令】,正是令使大麾。

    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是,这位令使李恪是认得的,给事中阚忠,想当初李恪通钱赵高的主要见证人之一,赵高的绝对亲信。

    看到他,李恪深深叹了口气,回望扶苏,发现扶苏满脸的错愕。

    他显然也认得这位,这位的出现代表了一个谁也不愿面对的事情,蒙毅的立场变了……

    蒙毅为何会变呢……

    李恪想不明白。

    他扬起手,护卫停驻,李恪与扶苏四人二马缓缓上前,与传令天使当面而立。

    阚忠冷笑着。

    二马抵近,相距五步,扶苏才要下马,却听到一身轻咳。

    李恪清了清嗓子:“给事中,是吧?”

    阚忠怒目乍起:“大胆李恪,御令在前却不下马,你欲反耶!”

    李恪耸耸肩:“乍听闻陛下之事,殿下与我星夜疾驰,如今双腿双脚全是燎泡,几近废了,实在是下不得马,请天使见谅。”

    阚忠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恪睁着眼说瞎话。

    是,他和扶苏九日能赶到这里,显然是星夜疾驰的结果。他们二人脸上多有征尘未喜,也证明了星夜疾驰这件事情。

    可是谁不知道他们是乘车而来!

    李恪的机关车天下闻名,不仅有绝顶的防御力,就连车内空间也比始皇帝的金根车宽敞舒适。坐着这样的车奔行千几百里,他们的脚怎么可能会废!

    而且面对御令天使,就是癃也得跪吧?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伤,就骑在马上接令?

    阚忠怒极,手指着李恪:“你……你……”

    “你宣不宣吧。”李恪冷冷出声,“若是不宣就把道让开,我们有御令皇命在身,还要赶去阴山大营,迎候圣躬。”

    “嚣张至极!嚣张至极!”阚忠恨死了李恪,从怀里掏出御令,打着颤音,朗声高宣,“大秦始皇帝御令!”

    “儿臣……”

    “直接宣令,哪儿来这许多废话!”

    谷道之中死寂一片,连扶苏都怔怔看着李恪,不明白李恪为什么要应对得如此激烈。

    不敬主上……可是弃市之罪!

    阚忠紧紧咬着嘴唇,面色青白,盯死李恪,李恪也毫不躲闪看着他,如此对视良久,阚忠终于移开目光,朝向御令。

    “皇长子扶苏,蓄家兵,通外臣,性骄奢,多悖妄。其尝私宴以言朕过,与宴者三五十人,阿谀吹捧!朕深恨之!皇子负贵胄之身,上启天德,下续地厚,当敏思谦和,恪谨恭守,然扶苏皆无!无君,无父,不忠,不孝,此人若存,朕何面天颜!令,皇长子扶苏贬为庶人,以成朕之君责。令,庶人赵扶苏自裁,以全朕之人责!此令,始皇帝三十七年九月,季秋!”




第六六一章 谒杀
    隆隆的回声,回荡在谷道的两岸。

    无君,无父,不忠,不孝……

    蓄家兵,通外臣,性骄奢,多悖妄……

    朕深恨之……

    朕深恨之!

    李恪目光僵直。

    他本以为始皇帝死了,赵高把亲信派来此处,是在关后埋伏了人,是在谷道两岸的崇山峭壁埋伏了人……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赵高杀人,凭借的是却一绢御令!

    令皇长子扶苏贬为庶人,令庶人赵扶苏自裁尽忠……

    这是谒杀啊!

    大秦承周礼,治法律,父母尊长执子女生死,君要臣死臣或可不死,父要子亡,子却不可不亡!

    不亡违律,罪可弃市!

    他看到阚忠脸上的冷笑,猛地回头去看扶苏。

    五步外的扶苏面色苍白,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跌下马来!

    他慌忙大喊:“矫诏!赵高当死,竟敢矫大秦皇帝遗诏!”

    扶苏脸上终于显出一丝丝血色。

    然而,阚忠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脸,手一扬,就把御令交给了身边的骑士:“去,将御令交给庶人赵扶苏,叫他自己看看,此令究竟是太仆矫诏,还是陛下圣命!”

    “嗨!”

    那骑士低头一诺,单手接过御令,高举着直行向扶苏。

    李恪嘶声大喊:“武!接过御令,若有人敢接近殿下五步,杀,无赦!”

    “嗨!”

    牵马的柴武高声应和,锵一声抽出腰间寒月,同时拉开了飞蝗的插梢。

    呈令的骑士僵在原地。

    柴武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气,那杀气溢满了整个谷道,谁也不怀疑,只要有人敢违背李恪的命令,柴武会毫不犹豫地让他身首分离。

    阚忠睁大了眼睛:“李恪,你连御令也敢拦!”

    李恪锵一声抽出启夏,斜举向天,眯着眼,声音宛如万载寒冰:“众墨者听令!”

    五百狴犴齐齐跪地:“请钜子令!”

    “墨家以死护扶苏,今日道中,凡有人、畜、飞鸟、萤虫,欲近扶苏者,杀,无赦!”

    “学生遵令!”

    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大秦的戎狄上将军拦不了御令,但是墨家的钜子可以,因为世人皆知,天下墨者只识钜子,不识秦帝!

    阚忠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惶。

    事情失控了!

    赵高在筹谋此事时将李恪视作贤臣,视作军神,唯独忘了他钜子的身份。

    李恪是钜子!普天之下唯一一个可以正面挑战始皇帝威仪,令天下墨者死不旋踵的大秦钜子!

    若是扶苏看不见御令……这场戏,该怎么演下去?

    阚忠想到了扶苏。

    他看扶苏,扶苏正惊惶于马上,不知进退。

    阚忠高喊:“庶人赵扶苏,你!亦欲抗令不接?”

    这一喊让扶苏猛然惊醒。

    他看着周围……

    印象里,李恪几乎从未拔出过他的启夏,印象里,营中的墨者各个木讷谦和……

    而现在李恪举起了剑。

    他像个真正的将军,举剑傲立,沧海缠在双臂的银链已经松下来了,柴武像身处白狼锋锐般阻挡着御令,身后的狴犴近卫在钜子令下长剑出鞘,修长的慎子剑,厚重的孟胜剑,轻灵的姑果剑……

    他第一次发现,狴犴营中居然有这般多武艺高强的墨者,为了他的安危不惜自身,反倒是忠毅勇猛的家臣蒙冲呆呆立在剑丛之中,不知该上前护主,还是跪地,看着自己的主公自裁……

    得友如此,生……无憾矣。

    扶苏失笑着轻声说:“恪,启夏挺重的,举累了吧?”

    李恪皱眉看着他:“扶苏,你翁死了!如今赵高李斯秘不发丧,他们想扶胡亥上位,为此甚至不惜篡改遗诏!那是你翁啊!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最狠戾最伟大也最英明的始皇帝,哪可能会把自己的亲儿子错认到这种地步!”

    “那就让我看看御令吧……”扶苏笑着策马上前,马儿扬开蹄,慢悠悠从柴武身边绕过去,“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李恪长叹了口气。

    他垂下剑,面无表情:“阚忠,你和你的人,把御令丢地上,后退二十步。”

    “大秦威仪俱在我身,身为皇帝令使,岂有……”

    “沧海。”

    沧海甩手丢出短戟,化作一道银光,直飞向阚忠左旁的那个骑士。只听见噗一声皮肉崩碎,短戟的锋锐已经切下马头,直戳进骑士的正脸。

    骑士飞了出去!

    所有的人,谷道内外所有的人呆呆看着倒飞出去,早已经必死无疑的那个骑士。

    他的脸全烂了。

    锋利的银戟整个戳进去,闪亮的银链绷直在沧海的手上,就如是从那具尸体的脸庞当中生长出来。

    沧海狞笑抖腕,银链一甩,短戟便啵一声褪出尸骨,钻回到沧海手上。

    冲天的血泉扩散向天,沾染山壁,沾染战马,浇了阚忠满头满脸。

    李恪微微颦眉:“还不听话么?沧海。”

    “等等!”阚忠瞪着眼大喊,“弃令!退步!李恪疯了!李恪疯了!”

    他身边的骑士们如蒙大赦,持令的骑士几乎在阚忠发声的第一时间就丢掉御令,然后飞也似,何止退出二十步远。

    扶苏苦笑着看着这一切。
1...298299300301302...34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