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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大辟!夷三族!”

    “是么……那便这样吧,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第六七零章 师出有名
    漫长的祭礼终焉,漫天漫地的风和雪也随之变得柔和起来。

    时近日中。

    雪小了些,风全停了,在烈风与瀑雪中主持召魂祭礼,熬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李恪冻得嘴唇青紫,只能由何玦与儒搀扶着,迎向在旁候了半日的扶苏。

    “风歇雪寂,冤魂归矣。”扶苏探出手接住几朵雪花,眼看着满脸疲惫之色的李恪,轻叹一声,“何苦来哉?”

    “三万八千四百条人命……非战之殇。”

    “虽是非战之殇,可他们参与了皇陵机关的修建,便是不死在陵中,本也走不出骊山将作的辕门。”扶苏轻声地安慰,“历代为王侯修陵的工匠皆是这等下场,今次的区别,只在于墨家善用民庶,而父皇的陵寝又恰好大了些……”

    “所以,别修陵了。”

    “诶?”

    “我建议你以后别修陵了。”李恪看着扶苏,认真说,“墨家有节葬之义。一杯黄土,三尺坟堆,赤条条来,赤条条走,如此既能节省民力,又可少一些人间惨剧,我觉得挺好的。”

    “不修陵倒是无甚要紧,只是……”扶苏歪着脑袋琢磨了半天,“莫非这两个时辰,你都在想我的身后事?”

    “这等小事想上两个时辰?”李恪瘪了瘪嘴,“你得多把自己当回事才能有这种错觉?”

    扶苏猛翻了一个白眼:“那你主祭的时候在想什么?”

    “正如你所言,历代修陵皆有工匠殉葬,但多是几十人,数百人,此前还从未有过近四万人陪陵的惨事,更不曾像这次一样闹得人尽皆知。周青臣把事挑开了,胡亥又唯恐天下不乱,下了如此失智的御令……天下,该乱了。”

    扶苏沉默了半晌:“六国旧贵会煽动民变?”

    “帝王失德才会煽动民变。”李恪冷冷道,“胡亥行此不义,足见其生性凉薄,心中无他。而他的心里既然只有自己,那这样的蠢事他就会作出第二件,第三件。你觉得大秦经得起他几次折腾?”

    “可咸阳还有朝臣……”

    “朝臣若有心拦他,如今我就该是贼杀四万人的元凶,哪容得下胡亥胡乱下令?”

    扶苏皱紧了眉:“此事说来……我也颇为不解。李斯,冯去疾,还有那些九卿官员,这次他们何以要助我们?”

    “大秦承平吧。”

    “承平?”

    “是啊,大秦承平。”李恪讥笑一声,“自陛下横扫**,天下承平。十数年间,大秦有南征,有北伐,但秦人之间却未有一战。周八百年天下,诸侯各国可有过一日安宁?”

    “就因如此,他们便不愿内战?”

    “无人会惧怕内战,王离北军归返咸阳,天下敕令广收材士,为的就是开春之后,用兵西北,以战迫降。”

    扶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沉默着看着李恪,等着李恪给这段矛盾重重的分析圆上连接。

    李恪自然不会让他失望。

    “从我杀了阚忠开始,这一战便无人再有侥幸。战是必须要战的,西军要保你,咸阳要保胡亥,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不战,乾坤何以定?”

    “可战是一回事,战因何起又是另一回事。自古皆要师出有名,名在何方,那才是我们这些为人臣者所关心的重点。”

    “我杀阚忠,放韩谈回去,告诉他们阚忠留下了口供血书,直指李斯、赵高篡诏夺位。他们本可以贼杀天使的大罪来伐我,可结果呢,因为怕我言他们矫诏,他们只能忍着。”

    “旦封雁门,迫王离改道,这又是一道伐我的借口。可我让旦提前上书,言北军失器,有东胡欲乔装叩关,如此我便站住脚了。他们要不忍着,要不就只能让王离捏着鼻子自认东胡。”

    “这一次还是如此。”李恪不屑地牵了牵嘴角,“百姓虽不明殉陵的规矩,但天下知晓这规矩的不知凡几。他们若敢以此事罪我,就得当心我反咬一口,以自保之名起兵。”

    扶苏满脸的古怪:“照你这说辞,若是他们寻不到合适的借口,开春那战便不打了?”

    “战是战,名是名。师出有名,不战亦战,师出无名,战亦不战。”李恪拍了拍扶苏的肩,“大秦承平。在这场大雪过后,你就该去河间称王,那才是稳定西北的头等大事。至于剩下那些狗屁倒灶的扯皮,有我呢。”

    ……

    咸阳,上坂,扶苏府邸。

    华府之内,风声鹤唳,往日充作侍从杂役的墨者们皆配上墨剑,穿上暗甲,三五成列地巡游府中,把整个府邸守护得密不透风。

    自胡亥登基那日开始,辛凌就封闭了府门,遣散了宫卫,全府上下除了他们娘叁,就只剩下辛凌信任的墨者,便是府中每日所需也交给风舞统一调配,不再假手外人分毫。

    但辛凌拒绝撤出咸阳。

    她不仅不撤出咸阳,甚至还增加了外出的频率,每日带着子女在上坂的街上遛弯,遛得守备的墨者们苦不堪言。

    端月渐近,扶苏称王的消息随时可能传回咸阳,风舞急得着急上火,思前想后,唯有硬着头皮,再一次登门求见。

    在会客的正厅里,嬴节趴在地上解着公输秘锁,赵耳骑着木马,像个大将军似上窜下跳。

    一身白衣的辛凌跪坐在两个孩子中间,面容沉静,古井无波。

    如此正厅会客,主不入席,风舞只得僵在堂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辛凌瞥了他一眼:“我不出咸阳。”

    只一句,风舞头上的汗就下来了:“师姊……”

    “唤我皇子妃。”

    “……皇子妃,殿下和先生的亲笔已到多日,您若再不出咸阳,来日等殿下称王,二世以你等生死要挟殿下,该当如何?”

    “他挟不到。”辛凌冷冷说,“眼下西北和咸阳正在僵持,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使局势生变。这时就该外松内紧,我们要做的是配合,不是添乱。”

    “墨家怎可令您与小殿下涉险!”

    “府内有到上林苑的地道,胡亥锁不住我们,安心便是。”

    “地道是死的,迟则生变!”风舞抓耳挠腮,“皇子妃,您翁被派去狼居胥传令,眼下主掌中尉寺的乃是赵高的女婿阎乐。这些日上坂的巡防一日一增,我今天过来,车驾便穿了三道岗哨,到处在说有刺客混入上坂欲行刺勋贵,这其中的缘由,您难道不明白么?”

    “那他们何不冲进府里来抓我们?”

    风舞一下就瞪大了眼。

    “防而不乱,警而不敏。”辛凌摸着嬴节的小脑袋,看着在身边撒欢笑闹的赵耳,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回去吧,让孩子们再安心玩上几日,几日便好。”



第六七一章 内忧生
    二世元年,端月十七,雪止天晴。

    晴天至矣,戎狄上将军恪令莫府出狼居胥大营,行往河间郡塞上县,同行者有七郡三官,暨郡守、郡尉、监御使二十一人,并军十二曲共计六万战卒。

    大军以百五十驾分白车开道,浩浩荡荡辟开积雪,一路上旌旗招展,踏蹄如雷。

    在霸下的指挥室里,李恪摆布着成箱的竹简,为扶苏通报眼下西北各郡的状况。

    “白于山地的内长城原是背南面北,如今做了临时的改建,加高半丈,增设箭垛、望楼,封闭关城,只守不攻。如今各项工程都已就绪,布领白于部驻守三关。但这个兵力稍显不足,我打算再发两曲,为其备兵。”

    扶苏点点头,在身前的竹简上注明【白于三关,将季布,调万兵】。

    “往东,荣主持修筑阳周关,是一座模块化设计的内关,关长且矮,咸阳又有直道相通,估计会是胡亥主攻之地。这座关如今已建八成,二月可竣,我让旦领两部入关驻守,雁门郡只留一部兵马,交给吏来节制,你要予他一个军职,如此才名正言顺。”

    “陈旦调防,陈吏予军职。”

    “贺兰关面朝西域,虽有部分城墙勾连北地郡,但便是破关,胡亥也渡不过大河,所以一部兵马足以防卫,那里也不会成为主攻之地。楼烦关与句注关的背后是繁华雁门,守备的压力必然大,你可以让苏角领两部兵马驻过去,总领雁门防务。”

    “角领雁门防务,备兵两万……”扶苏顿了顿笔,“恪,你便是不想用江隅、司马欣、董翳等人,但还有韩信、左车、嬴敖,皆可信之良将,何以不用?”

    “西北拓土建郡之事事关以后,他们还需在各自任上领军,这次就不用他们了。”李恪活动了一下脖子,“西军十七万,北军十六万,如今旦领着麾下三部入我等帐下,双方常军之比便是二十比十三。而军备方面,我们有獏川、白于、狼山三处将作,胡亥只有咸阳将作一处,便是风舞不将它拆了,其生产力也捉襟见肘,不需要太当回事。”

    “粮草呢?”

    “从河间建郡时我便开始囤积粮草,如今河间粮草足敷七郡三年之用,雁门、上郡又历来是北军屯粮的重地,勿需担心。”

    “你从河间建郡就开是囤积粮草了?”扶苏瞪大眼,难以置信道。

    李恪白了他一眼:“机耕是新事物,天晓得几年才可以自给自足,我屯的粮大半都是你翁给的,若是处心积虑,也是你翁处心积虑。”

    “噫!”

    李恪交叉起十指,那肘把身边的简箱冲扶苏一推:“防务大致就是如此,剩下三万军我会带去肤施。开春之后,我主军,你主政。称王开府之事你需好生算计一番,既要保证七郡政务之运行,又得藏着掖着一些,别与咸阳朝廷一一对应起来,叫人落下谋逆的话柄。”

    “此事我有考量,只是……你觉得我在何时称王更合适些?”

    “兵临城下,即可称王。”李恪吐了口长气,“王都,你想好立在哪儿了么?”

    扶苏愣了一愣:“不是塞上么?”

    “塞上、肤施、善无,各有优劣。塞上虽有行宫可以用作王宫,但你若建都塞上,我怕是逃不出权臣之名。”李恪苦笑一声,说得坦坦荡荡。

    扶苏一脸嗤笑:“你居然怕做权臣?”

    “自古权臣都没好下场,我做不做权臣,你说了算。”

    “古往今来,似你这样惫懒的权臣想来是绝无仅有。”李恪把双手一摊,逗得扶苏一阵失笑,“恪,上郡郡守泊是你伯父,你如此安排当无问题。可中陵君那里……”

    “严骏本该被陇西侯带去狼居胥见你的,只可惜大雪封道,他们不得已唯有停在塞上。说服他是你的事,说服得了,雁门安定,说服不了,我就把各县三官礼送出关,反正没有把雁门郡留给胡亥的道理。”

    “原来你早打算好了。”

    “没办法,有件事你还不知道……”李恪支支吾吾,踌躇了半天,“陇西侯去请严骏,双方好似闹了些不愉快,所以……严骏现在大体是被软禁着的……嗯,他有些生气。”

    “有些?”

    “可能比有些多一些……吧?”

    ……

    历经半月,大军穿高阙关,过九原桥,经通原道行抵塞上城中。

    六万大军沿路分解,一万往南入白于山地,两万往西入驻雁门,雁门的兵马却调出来了,如今就驻留在总指城内外,随时准备接手阳周防务。

    除此之外,回归河间的李恪正式突破了上将军五千人的亲卫限额,墨军大幅扩编至两万,五大营各建半数。

    源源不断的装备人马送入各营,李恪与诸位墨家贤士日操夜课,明目张胆在军中播讲起墨义学理,不避人前。

    这么做自然会引起旁人的忌惮,尤其是那些跟从扶苏,却与李恪与墨家全无瓜葛的将军和文臣们,心中更是不安。

    只是李恪却顾不得了。

    塞上城中兵甲煊赫,扶苏于惊蛰之日入城,与李信一番交道后,先令苏角、江隅、司马欣、董翳等人轮番劝说严骏,又在两日后迁入行宫,亲自与严骏长谈了四个时辰。

    严骏俯首,扶苏终于说服了这位在北地有着隆重声望的宗室君侯。

    为了表达对严骏的重视之意,当夜,扶苏自为东道,第一次在行宫中宴请诸贤。

    酒过三巡,丝竹暂歇,严骏看着空空荡荡的右首上席,突然故作不解问:“殿下作宴,塞上城竟还有缺席之人?”

    扶苏云淡风轻地笑了一声:“今夜事不凑巧,恪要在连山营中开课,为兵士讲《非攻》之义,不得已才缺席。他要我代传歉意,请中陵君海涵。”

    “在军营中宣讲墨义?”严骏皱着眉头,“殿下,西北若行壹教,将行法教,亦或墨教?”

    他沉稳的声音荡平了酒宴的喧嚣,所有人都放下杯盏,静等着扶苏回答。

    扶苏沉默了一会儿:“我知晓中陵君在担忧何事,只是这事却不适合由我来答。”

    “殿下已有称孤之意,却连今后政本都不能作答?”

    “你误会了。”扶苏笑着摇头,抬高声问:“憨夫君,七郡学政如何排布,不知你可否为中陵君解惑?”

    憨夫离席而出:“唯!”

    “禀中陵君,戎狄上将军节制之七郡,学制分初、中二级。初等学室,仿墨家少年营而建,授仓颉三篇并各地户籍、律法若干,以识字明律为主,非夏民更需定下名姓。此一学,十五以上之夷狄男女需在三年内脱产学足三月,凡七郡领民,十二至十五岁需学满一年,八至十二需学满三年,不足者入罪。”

    “中级学府,分学派,习学理,由各学室择优举荐,经考核方可入学。如今已筹建墨学四家,法学六家,道学三家,农学两家,兵学一家,余者,诸杂学和而成四家,分布于各县。上将军与殿下议,商定于四月首试,往后每年一试,学制三年。三年之后,中学生员例同大秦学室,用以为佐吏,充实军政。”

    严骏的面色铁青:“如此说来,上将军不欲再行壹教之法?”

    “壹教成法不成国,若要国强,又何必拘泥一家一言?”

    憨夫不卑不亢的声音回荡在殿内,把严骏气得吹胡子瞪眼。

    “说来倒是轻巧,中学授百家,军中传墨义,你们如此做,打算将先帝的焚书令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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