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帝国无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录事参军
王敬轩,姓王?
陆宁微微蹙眉,问道:“你和那闽国伪主同姓?”
王敬轩显然早想好了怎么应答,磕头道:“草民虽和伪主有些亲眷关系,但无一日不心向圣朝!我大唐兵马入境,我父散尽家财献给我朝军马做军资,当时漳州刺史董公赐我老父‘节义郎’的匾额,却不想,那留从愿毒杀董公,自领刺史,抗拒天兵,又和其弟将我家在泉州和漳州的店铺家产尽数抄没,第下,请你为我做主啊!”说着,连连磕头。
陆宁此时已经明了,这王敬轩之家族,和以前闽国国主王氏家族必然是有亲眷关系,所以生意应该做得很大,南唐兵马入境,又赶紧献金表忠心,而且,应该得到了前前任漳州刺史董思安的庇护,不过,董思安被毒杀后,王敬轩家族,也便被连根拔起。
要说起来,留家兄弟,对闽国王氏,也算厚待了,就说这王敬轩,怎么也给留了个店铺维持生计,而且听说闽国国主家族几个宗女,国灭后,嫁的也不错,留从效很是照顾。
陆宁顺手将告牒收入袖中,偷偷瞥到陆宁的举动,王敬轩脸上闪过喜色,连连磕头,“还请第下给草民等申冤!”语声渐渐哽咽。
简直就是表演系出身啊!陆宁摇摇头。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说着话,陆宁看了看外面天色。
“第下若想品尝本地风味,就在草民家里用午膳如何?只是都是粗茶淡饭,第下吃个鲜倒可!拙荆做的胡麻饼,可是一绝,不逊于第下今日去的食肆……”王敬轩满是希翼。
陆宁笑道:“好啊,就尝一尝嫂夫人手艺。”
县公府乃至东海县上流社会都渐渐知道国主喜欢发明词汇,说难听点,就是喜欢胡说八道,不过国主发明的部分词汇倒还渐渐流行开来。
毕竟,能学国主遣词用句,自己身份好似也立时跟着高了一截。
但王敬轩不知道东海公喜欢胡说八道的毛病啊,听“嫂夫人”,猛地一呆,还什么尝一尝嫂夫人的手艺,这是调戏自己内子么?
正斟茶的钱氏也脸一红,不敢看向陆宁。
……
王敬轩生的猥琐,一脸谄媚样,但绝对是个聪明人,准备的午膳,当然有陆宁想吃没吃到的胡麻饼,当然,这是外来食品,此外,有本地肉粽,揭开粽叶,香喷喷看起来就很有食欲;又有鱼丸小汤,清淡可口;煎牡蛎,蚝油鲜美;酒,则是自酿的荔枝酒。
陆宁暗暗点头,若真是大鱼大肉的,这王敬轩反而落了下乘。
说起来,若不是聪明人,也不会一直图谋拿回祖上产业甚至将本地土皇帝视为假想敌而没被人发觉。
而且,能从唐主准留从愿请辞漳州刺史,而另派员委任,嗅出上层政治风向的转变,这王敬轩,自然不是简单之辈。
当然,他也是在冒险,但可能等了十来年才等到这么一个机会,自然是这些年的“苦”日子,早憋的他有些受不住了。
“东海公,这可是好东西,有人不敢吃,有人不知道怎么吃,但拙荆不但懂些药理,也甚会烹煮,来,尝尝拙荆的这个,手艺……”王敬轩指的,是那盘煎牡蛎。
他伺立在旁,虽东海公要他落座,他又怎敢?
同样在旁伺候酒局的钱氏,便又在木盆里净手,芊芊玉手,两根葱指,便轻轻夹起一块牡蛎肉,送到陆宁嘴前,她俏脸通红,抿着红唇,眸中有着深深的悲哀,嘴角却勉强露出笑容。
陆宁便是一呆,忙道:“我自己来,自己来,这东西,我常吃,知道怎么去壳!”
又有些好奇的问:“嫂夫人懂药理?”
王敬轩笑道:“拙荆之家历代行医,她还将《金匮要略》的八味丸加以改进,悟得良方,她称为六味地黄丸,有大补之效呢!”说着,他就暧昧的笑起来,钱氏脸蛋更红,但仍让自己脸上笑容,看起来妩媚些,给陆宁斟酒。
六味地黄丸?陆宁一呆,不是北宋初年钱乙鼓捣出来的么?
哦,钱氏也姓钱,钱乙是她本族重孙之类的?不过现今之良方,都是历代千锤百炼完善而来,所以,最早的源头,本就不好考证,看谁将其发扬光大而已。
“县公第下,拙荆不但会制补药,且,通阴阳,有姹女驱阴补阳之术,第下今晚可留宿,拙荆为第下进补如何?”
陆宁好一会儿才明白这王敬轩在说什么,不由无语,如果说钱氏是他小妾,现今观念,献给自己陪宿本也正常,但,不是你正妻么,你搞什么?
钱氏仍在笑着给陆宁斟酒,只是她眼神飘忽,怕是,早就令自己的思绪变成了局外人,才能忍受,现在的屈辱。
咳嗽一声,陆宁道:“嫂夫人对药理颇有认识的话,本府典医丞尚缺,若嫂夫人肯屈就,那就再好不过!”
府里现在确实缺个正经医官,而且典医丞是真正的九品官员,不过陆宁一直就希望找个女大夫,毕竟是要给女眷们看病的,虽然现今大夫给女眷看病有各种遮蔽的规矩,但,那也影响看病不是?
现在,冒出个能自己研究药方的女郎中,那可真正巧了。
至于报上吏部的话,将其性别随便改一改,也就是了,若引起什么风波,以后再说。
王敬轩听陆宁的话呆了呆,随即笑道:“对,对!日后拙荆每日去公府上衙就是!”心里悲鸣一声,这东海公,却是一次两次不够,要长久霸占自己内人,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会腻了,将内人还回来。
不过王敬轩心里,更多的却是兴奋和高兴,家业复兴,终于,终于有了一线希望。
将妻子献给东海公,王敬轩原本心里没这个念头,妻子虽美,但也只是和普通妇人比,而东海公是什么人?就看他身边跟着的那两个被称为“典秘书”的孪生美婢,又哪里是妻子可以比拟的,更别说,还是一对双孀,单独拿出一个来,已经比自己夫人年轻貌美个头高,身材更是夫人难望其项背,更莫说,两个一模一样的孪生姐妹,就这两个小美人,一箭双雕时其妙怕更胜了万倍,自己妻子哪比得了?
更莫说,东海公好似爱极了府里两个美妾,竟然上奏疏说不再娶妻,逼得国主不得不将两个没有资格为媵的美妾准许东海公册为媵,而且,还格外开天恩,赐了本朝仅有的两位七品外命妇。
此事早已经传遍漳州城。
由此可见,东海公的那两位美妾,不,现今该说那两位夫人,是如何的国色天香了。
自己妻子,跟人家比起来,就是土疙瘩啊。
王敬轩也正因为听闻唐主对这东海公如此抬爱,才详细打听东海公,闻听其对抗北国时立了军功,裂土封国。
所以,王敬轩才觉得,是自己翻身的机会到了。
而和东海公闲聊时,王敬轩听东海公一些言语好似对妻子有挑逗之意,这才开始转脑筋怎么将妻子献给东海公,想来东海公少年新贵,荒淫无状,什么都想试试?还在婚配中的别人的正印夫人应该还没试过?所以才对自己妻子来了兴趣?
王敬轩就更编造出一通妻子懂什么“驱阴补阳”的谎话,心说就不信这东海公不动心。
此时听东海公要辟妻子为府官,这自然是借口,女官有,但都是管内宫之事,哪有你公府有品阶的医官用女子的?
所以,谄笑道:“第下,拙荆体弱,还请第下多爱惜!”总算,还知道帮妻子说句人话。
陆宁看着王敬轩这一脸谄媚笑意,又看了眼旁侧双目无神好似成了傀儡的钱氏。
心说王敬轩我日你大爷!你想哪里去了?!老子有那么无良吗?
不过,也懒得多说,再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保不准引起钱氏误会自己看不起她,双重打击寻死觅活更不好。
咳嗽一声道:“敬轩啊,你的诉状,本公需好好思量,你就没别的冤屈吗?比如,本州本县的官员,就没有哪里冤枉了你?那董思安董公被毒杀一事,要容我细细调查。”
董思安,前前任漳州刺史,因为心向南唐,所以被留氏兄弟毒杀,尔后留从愿自领漳州刺史。
对此,唐主也没有办法。
董思安的下场,也令陆宁知道,此来漳州,必然险阻重重。
王敬轩何等聪明,立时知道,东海公的意思自然是,留家兄弟,他现在还不想硬碰,而想从漳州官吏先下手。
“有!当然有,第下,待我琢磨琢磨,明日就将告事辞牒呈上州衙!”王敬轩一副拍胸脯担保的意思,有没有,他也得编排出来不是?
陆宁看着这猥琐家伙脸上渐渐绽放的亮光,心下无奈,怎么都感觉,自己像极了大反派,要和这个想反攻倒算又极不要脸的狗东西,沆瀣一气,坑害两个在本地百姓心目中声名极好的贤官。
这是怎么话说的?
陆宁心中,渐渐有些郁闷。
而这时,远方突然隐隐传来,号角之声。
陆宁猛地一怔,这是他亲军遇到敌袭的警讯号角,而且,不是什么演习。
腾一下站起,“敌袭!”说着,陆宁大步而出。
王敬轩目瞪口呆,他自然听不到,陆宁耳里能听到的远方号角声。
第五十九章 不对称战争
北门门楼,陆宁凝神望着登高山军营的方向。
在他身旁的张老参军脸上满是惊疑。
刚刚他正在南门巡视,虽然一生郁郁不得志,但对本职工作,他一直兢兢业业。
东海公突然风也似的奔来,令他关闭四门,他还以为这少年权贵喝多了发酒颠,可随即,他就被东海公拎着脖子到了北门,一路他全无反抗能力,而离得北门近了,已经见四散奔逃的百姓,听到北方传来的号角和隐隐的喊杀声。
赶紧传令下去令四门役卒关门,他也来到了北门门楼上,但登高山下军营距离这里尚远,只能看到好似一些黑点在移动,而军营栅栏前,也聚集起了大片黑点。
“东海公,这,是怎么回事啊?”见东海公一直眺望远方,张老参军心说你看什么呢?难道你能看到战场上情形?
不过,想想刚刚被这东海公拎着脖颈自己全身酸麻的情形,张老参军心里更有些惊惧,这东海公,看起来就是个只懂荒淫享受的二世祖,怎么,怎么有此神力?
而且,敌军来袭,他立刻便知道,倒是自己,还需要在他威逼下才得警讯,闭城门。
难道,他,根本不是看上去这般肤浅轻佻?而是胸中自有百万甲兵?
张老参军心中正惊疑不定,远方,突然隐隐传来象吼,他一惊,急急问:“是汉军?”
漳州西境便是占据了岭南东西二道的汉国,以陆宁的地理历史认知来说,就是占据了广东、广西、海南的南汉国。
现今南汉国主为刘晟。
南汉虽然占据广州海港,但其余地域多为荒芜蛮瘴之地,总体实力偏弱,唐国更不愿兴兵远征蛮荒之地,是以双方一直相安无事。
不过张老参军张定南闻听象嚎,自然想到了传说中汉军有以象兵充骑兵的传说。
“不似汉军,看穿着,倒像是洞蛮。”陆宁看着远方,随口说着。
其实以他目力,也只是看个大概,典卫军已经结成方阵,最前排,是两列盾兵,巨大的厚木盾牌,排成长长两列,其后一列列长弓手正蓄势待发,他们既是弓手,近战时便是朴刀兵。最后,则是陌刀林立的刀阵,只需一个转换,便可以顶到前排拒马。
而敌人……
陆宁没下去而是远远观望,就是觉得这场战事没什么凶险,他很想看看典卫军在没自己的情形下的作战能力。
敌人大多蓬头赤身,以草叶兽皮遮羞,正是一队队脸涂白泥凶神恶煞般的蛮兵。
传说中的洞蛮?传闻他们彪悍无比,食人肉,啖鲜血,便如魔怪一般,人数不多,生活在密林之中。
不过,没有任何防护装备,再彪悍又怎么样?自己这武装到牙齿各个穿着自己精心打造的重铠的典卫亲军,根本就是他们啃不动的石头。
他们人数倒是不少,怕也有千余计,后方,还有几头大象,每头大象载的竹架里,有几名持弓弩的蛮子。
听东海公说来犯敌酋是洞蛮,张定南琢磨着,摇头:“本地绝无可能有这许多洞蛮,当年陈公五代平蛮,洞蛮早已被同化不见,高山密林中便是有零散也不成气候!”
陆宁知道他说的陈公就是三百年前开辟漳州的唐代将领陈政,其带来了大量华夏移民,到后时也多有人纪念,宋时还追封他为祚昌开佑侯,以纪念他开化福建之功,这种功劳,和朝代都不相干,对整个华夏民族,都是莫大功勋。
听张定南的话,陆宁心中倒是微微一动,这个老参军虽然属于靠边站那拨的,但对漳州本地情形必然了如指掌,他说漳州不可能洞蛮聚集成事,那就必然不假。
那么,这些蛮子从何而来?
又偏偏这么巧,自己到了漳州,突然有这许多蛮子袭扰。
如果不是登高山军营扼守险地,令这些蛮子不得不先攻击这个军营,怕这些蛮子,已经突袭进了漳州城。
留氏兄弟,勾结的北汉境内的蛮族么。
南汉岭南东道和岭南西道,一直便有很多土蛮自治的羁縻州,他们面上被当年唐代的经略使、节度使以及现今的南汉国主节制,但实则都是家族世袭的独立王国,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如果能得到留氏兄弟默许,袭扰汉人州府又不必担心被报复,那响应者必然云集。
陆宁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实则,如果涉及到自身权势,留氏兄弟,马上显示出了冷血残酷的一面,甚至不惜漳州百姓遭到屠杀,只要能赶走甚或杀死自己这个唐官。
人,本来就是极为复杂的动物,绝对意义上的坏人很多,但圣人一般的好人,却是凤毛麟角。
陆宁正胡思乱想之际,远方,传来了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东海公,如何了?如何了?”张老参军张定南急急的问,他只恨自己老眼昏花,看得不似东海公那般远。
正野兽般吼叫着在沟溪山林间前冲的一队队蛮兵,眼看距离唐军前阵越来越近,突然,唐军长阵中,箭雨倾泻而出,划出一道道催命似的弧线,落入蛮兵队伍中,中箭的蛮兵纷纷惨叫倒地。
“嘭嘭嘭”,冲在最前面的蛮子,狠狠撞击那一人多高的木盾,他们用斧子、用锤子,用绑着铁器的木棍,狠狠的砸。
盾阵颤动,但却丝毫不见散乱,显然,和以前他们见过的盾阵都不同,其内,必然有什么机关将一个个巨大盾牌链接在一起,形成了共力。
有脑子灵光的蛮子,突然发现木盾和木盾之间,隐隐有缝隙,立时跳过去想用斧子劈进缝隙,然后,便是胸前一凉,一柄柄寒森森陌刀从缝隙中刺出,蛮子们立时大声惨叫,一个个栽倒在木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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