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帝国无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录事参军
这两兄弟,有没有胆子直接在泉州动手暗杀自己?
虽然,自己并不在乎,就算泉州设下天罗地网,自己有了防备下,一个人还逃不掉么?
不过,永远不能让敌人掌握主动权,特工如此,官场争斗又何尝不是如此?
两兄弟,下一步,是不是就在等自己去泉州呢?
一边琢磨,一边翻看案上的公文。
这些公文,有清源军府下达的一些日常公文,称为符或帖,而多数,则是本州各曹的公文,都需要长官签押批复。
这些公文,多是留从愿离任后的积压。
陆宁翻看了一会儿,随之便下笔如飞,挨个批复。
大小蜜桃见怪不怪,知道主人好似可以一目十行,平素主子养尊处优懒得理会琐事而已,真要处理公事,主人可是有故事传说中那凤雏先生之风,可日理万机。
偶尔从正堂前经过的胥吏,见状却是暗暗咋舌,这东海公,公文是这样乱涂乱画的吗?莫不是完全不分青红皂白的糊涂判官?
第六十七章 一力降十会
篱笆院,茅草屋,几只彩色羽毛的土鸡在院里踱步。
此处是北城城郊的村落,稀稀落落几十户人家,从这里的小土丘上望过去,山麓典卫军营隐约可见。
陆宁此时就在这篱笆院中,坐在木墩上,拿着缺角的陶碗喝水。
对面木墩上,一名脸上皱纹密如沟壑的老人有些不太舒服的半蹲半坐,虽然陆宁穿得尚算朴素,但老者也看得出,这位带着十几个随从来找自己“讨口水”喝的少年郎,必然非富则贵。
少年郎的问题基本就是山麓旧军寨新进驻的军爷,比如他们的“军需官”来和村民们做交易时和气不和气?有没有散兵游勇扰民等等。
老者初始也不知道少年郎所说的“军需官”是什么,少年郎旁侧一名随从解释了半天,老者才知道,就是前阵子来村里收购鸡蛋的自称“辎重仓头”的军爷。
老者心说那家伙凶是凶了点,但给的价钱尚算公道。
不过对这少年郎,自然是那家伙比较凶这一点,也隐瞒不提。
“这里的水也不错……”陆宁咂巴着嘴,漳州城东南便是漳水河,不过典卫进驻后,在军营之畔,打了水井,此处村民也可去接水,算是受益了。以前城里的水井,这些村民一来离得远,二来进出城不太方便,所以很少用到。
不过最近水井已经不许村民们靠近,若是有村民去打水,由典卫们用自己水桶打好水,再倒入村民木桶,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投毒,这段时间,自然各方面都要防范严密一些。
从漳州粮仓到典卫军营的粮食,审查也极为严格。
“这都是托典卫军爷们的福,小的们才吃上了井水!”说起这事儿,老头露出感激之色,显然不是作伪。
陆宁微微颔首,站起身道:“走,去军营转转。”
跟在他身侧的四个人,是大小蜜桃、王敬轩和钱氏,其余**名朴刀典卫,则在篱笆院外。
“钱医生,军营那边,清热解毒的汤料,就全靠你了。”陆宁对钱氏笑着说。
钱氏穿着男装,现今很多贵妇出门都喜欢换男装,但钱氏不同,最近除了在家里,进出州衙,都是穿男装。
听陆宁的话,钱氏微微躬身,她着男装,倒是温文尔雅。
王敬轩也赔笑躬身,好似陆宁的吩咐是吩咐他们两口子一样,夫人的功劳,他也有份。
东海公喜欢喊自己妻子“医生”,这本是医馆医学博士下属幕员的称呼,妻子的真正身份是县公府典医丞,但东海公喜欢怎么喊,自没人敢纠正。
陆宁拔步向外走,也琢磨,在这漳州,给典卫们常备一些清热解毒汤料是必须的,对草药,自己也有些认识,毕竟为了任务在野外静默几个月的时间都有,野外生存技能,更是必修课,不过有这钱氏在,自己就省了很多心。
那老者听到陆宁说要去军营,怔怔看着陆宁,眼见陆宁转身欲行,他颤声道:“郎君,郎君莫不是东海公?……”
他声音很低,畏缩中甚至自己也没下定决心要不要喊出东海公,但陆宁听得清楚,转身笑道:“是本公,老人家,放心,我不会常来打扰的。”
知道自己在漳州,名声不太好,又是外来客,留氏兄弟才是泉漳二州百姓眼里的父母官,旁人也就罢了,对老者,自不能真的还是那副荒淫无度的样子,也赶紧叫他安心为是。
却不想,老者噗通一下跪下,嘶声道:“东海公,为小民做主,为小民做主啊!”
陆宁微微一怔,问道:“老人家有什么委屈不成?”
老者砰砰磕头,想说什么,但激动之下,却是哽咽着,语不成声。
“你帮我问清楚!”陆宁对王敬轩使个眼色,又对钱氏道:“你先去军营。”
自有两名朴刀典卫,陪着钱氏离开。
陆宁又回到木墩上坐下,那王敬轩,搀起老人,和他低语。
老人情绪却并不平静,流着泪,说着什么。
陆宁听着,微微蹙眉。
老人却是控诉本村村正崔大虎,霸占了他的儿媳,令其儿媳投江而死,随后又将其儿子害死。
不过老人又没什么证据,只是怀疑,先是在崔家做捣练工的儿媳突然投江自尽,尔后第二天,儿子就失踪,现今一年多了,生死未卜。
老人数次告官,都因为找不到其子尸体,所以,案子成了悬案。
但老人深信,一定是崔大虎霸占了儿媳害死了儿子,因为儿媳投江后,儿子脸色阴郁一晚未睡,嘴里喃喃说一定是崔大虎干的一定是崔大虎干的,第二天,儿子说去给儿媳报仇,随后就失踪。
不过崔大虎在本村素有威望,本村更是崔家本源,村子里超过半数人家都姓崔。
老人告官时,也没敢控诉崔大虎,只是说儿媳投江,因由不明,儿子又失踪,是以报官。
不过,老人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此事在他心里是个解不开的结,昨天深夜,他更做梦梦到儿子来,告诉他,今日会有贵人登门,要老人帮自己申冤。
听老人讲述到这里的时候,王敬轩打了个寒噤,偷偷瞥了陆宁一眼,又看了眼那昏暗的草庐内室,心里暗说,诸邪退避!诸邪退避!东海公在此,贵气贯天!尔等速速退避!
陆宁摸了摸鼻子,他自然不信鬼神之说,老人若有所思,估计经常做这类梦,今日,只是凑巧而已。
老人更说,这崔大虎,是州官长史崔焯的亲侄子,如果不是昨天梦到儿子,今天又恰好东海公能登他这草庐陋室的门,只怕,儿子的冤情他真的要永远烂在肚子里了。
陆宁微微蹙眉,其实从官原、宋侗兴,便能体会到地方上,宗族门阀的力量。
这崔家,又何尝不是漳州的另一大家族?
前朝虽然有籍贯回避制度,但到了唐末军镇割据,其律早已经名存实亡,更莫说到了这五代十国时期了,籍贯回避,也只有大一统的和平时期,才能在一定程度上贯彻而已。
崔焯,崔焯。
州署各佐官,看似王林玕是留从愿最亲信的一个,但崔焯,毫无疑问,应该是城府最深最难对付的一个。
不过现今是个群雄并起的乱世,官场上尔虞我诈,又有什么紧要?
留氏兄弟能雄霸此地,又哪里是因为懂得做官的学问?
一力降十会,如此而已!
倒是如何赢得泉漳二州民心,才是最需要费神的。
第六十八章 有凤初鸣 (上)
崔老汉怎么也没想到,中午时分刚刚向东海公告诉,晚衙散衙时间,他就被召来了州衙大堂,而崔大虎,也被拘了来。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崔大虎的家奴崔四也在,而且,是举证崔大虎曾经凌辱他家儿媳更谋害他儿子性命的证人。
崔大虎目中喷火,几乎要吞了崔四一般,崔四不敢和他对望,只是一边磕头,一边供述崔大虎如何奸淫崔家小娘子,后又将前去质问的崔老汉儿子棒打而死,尸体连夜丢进了漳水河。
“这是诬告!大人,这是诬告!这崔四昨天意图偷我财物,被我责打,怀恨在心!”在崔四讲述之时,崔大虎一个劲儿大喊大叫。
而崔焯,也闻讯匆匆赶来,站在一旁等崔四讲述明白,躬身道:“东海公,家奴诬告主人,只凭一面之词,怕是不足为凭!”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但语气已经有些不客气。
陆宁凝视他,“你要为崔大虎具保?!”
崔焯滞了下,“那倒不是!不过查案断案,总归要有确实之证据。”这东海公,实在有些古怪,就说大虎的家奴,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他收买,而且,大虎只怕真做了这等恶事,自己为他做保,万一这东海公又有什么铁证,自己可就被牵连。
心里暗暗咬牙,这大虎,看回头我不打死他!
陆宁笑笑,“好,那就好!”打量了崔焯几眼,笑道:“崔长史,看来,你并不是留家兄弟的心腹啊,今晚你还有闲心来理会你侄子之事,你不见王林玕等,晚衙时又都不在吗?”
崔焯一呆,不知道东海公言语是什么意思。
此时外面一名典卫,不等大小蜜桃传唱,已经匆匆冲进来,跑到陆宁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崔焯隐隐听到,外面好似有爆竹之声,却不知道是何物。
陆宁已经长身而起,喝道:“就看今日,流谁之血!”
此时崔焯就听府衙中人声鼎沸,隐隐看到,厅堂外,一列列甲士正匆匆奔来。
他心中微微一颤,东海公,难道是要动兵戈,抓捕自己等下狱?但,为什么啊?明明这东海公在漳州占据了上风,突然动武?是给晋江王借口罢黜他吗?
……
漳州东城门,突然喊杀声震天,城门不知道何时被人从内开启,大队骑兵呼啸而入,有二三百骑的样子,入城后便直扑州衙,城中百姓从睡梦中醒来,纷纷紧闭门户,惊惶不已。
尔后,便听喊杀声大作,这些骑兵,好似遇到了阻滞之敌,双方立时爆发激烈的冲突。
城中另一端,突然杀声又起,却是司马王林玕府邸方向,百十名黑衣人从司马府杀出,沿着长街奔驰,同样是往府衙杀去。
府衙大门处,数十名典卫组成的陌刀方阵,一时令袭击的骑兵在广场处打旋犹豫不决,陌刀方阵前,有数匹马的尸体,又有断腿之马嘶鸣哀号,十几具几乎被砍成碎块的尸体,又有数名失去战马的骑手狼狈后退,显然,第一轮冲击,完全没有防备的骑兵吃了大亏。
典卫阵最左侧戍长的位置,高高举起陌刀,双臂却不披甲胄露出麒麟刺青的威风凛凛大汉,正是呼延赞。
这一旬,正是呼延赞一戍守护东海公府邸。
“来啊,来啊!”呼延赞怒吼着,“让爷再碎几匹马驹儿尽尽兴!”
他身旁身后甲士,初始接阵一些人脸上的惴惴不安之色已经消失,各个都被血腥的场面刺激的失去了理智,跟着戍主发出阵阵怒吼。
此时陆宁,正站在府衙高墙上,他黑衣黑裤,一时倒不容易被注意到。
他先去诛杀了城外的泉州骑兵留下的哨探,然后,便回了府衙。
手中弓箭,仅仅射出了四五支,救援几名险些被骑手戳死的典卫。
听着四处的哨鸣声,陆宁微微颔首,哨鸣长短及次数,都是讯息传递,这些哨子也是他亲手做的。
从各方向的哨声讯息听来,城外典卫已经接管了四方城门,有三戍正来驰援府衙,其中便有骑射之戍。
今日泉州军会来袭城且城内有内应,陆宁昨夜就探知了,这些天,每天夜里,他都会潜伏去王林玕等府邸探听消息。
不过,陆宁并没有把这个信息通知典卫长陆平,他想看一看,自己的亲军,不管是远方放出的斥候哨探也罢,临时应变也好,到底会怎样。
去往泉州的方向,哨探可是到了百里外,如果还被泉州军马奇袭得手,那么,自己也别训练什么亲军了,领着一大家子人,渡海出洋,去东南亚部落里做酋长算了。
现在看,典卫军的反应虽然差强人意,实则,是自己对他们要求太高了,总是想,如果是前世自己行动小组在会如何如何,但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来说,自己这支亲军,已经很是有模有样了。
远方,杀声突然大作,是一戍亲卫阻截了司马府杀出的庄客。
随之,陆宁目光看向一条街巷,那里,数十匹骑射正奔驰而来,目标,正是广场附近正重新集阵,要冲击府衙前陌刀阵的泉州骑兵。
陆宁笑笑,慢慢将弓箭挂在了身上,城内的危机,暂时告一段落了。
泉州军用的是滇马,耐力强,但冲击力不足,根本不可能追上骑射戍的快马,只能被放风筝,加之有重步配合,又是在城中不得驰骋,这支泉州骑兵的命运可想而知。
第六十九章 有凤初鸣 (中)
月光下,一队队士卒在漳州东城门下列队,黑压压的,足足有两三千人众。
后方,两架巨大的云梁战车令人望而生畏,每架云车上,可以登上数百名弓卒,漳州城池不高,云车便可以居高临下的进行火力压制。
漳州没有护城河,但西面和南面有漳水河环绕,北面则多是丘陵,又有登高山,山下军营,防范的是汉国入侵之敌。
而从泉州来大队人马攻城,也只有东城门一个选项。
陈洪进望着紧闭的城门和城墙上已经严阵以待的甲士,侧耳,却听不到城中有喊杀声。
陈洪进是清源军统军使,晋江王留从效麾下军中第一统帅,也是最得晋江王信任之心腹。
此次袭击漳州,陈洪进本想步马齐进,城内又有内应,本来漳州城应该唾手可得。
却不想,早早的,在百里外,自己派出的斥候就与对方斥候遭遇。
陈洪进当机立断,令麾下猛将李洪率领骑兵全速前进,今日东城城门守城士卒及校尉早得了信息,见到泉州兵马就会开城,杀声起,城中内应也会起事,如果李洪能直接抓到那东海公陆宁就再好不过,一时受阻,便撤回来,只需守住东城城门等待大队来援亦可,但却不想,好像两个目标都没有达成。
陈洪进在身侧一名副将耳边吩咐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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