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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那个男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平方缪
话音尚未完全落下,陆少骢的手机骤然有电话进来。
号码是陌生号码,但接起后俨然是蓝沁的声音。
“陆少。”
“贱货!你还敢打电话来!”陆少骢咬牙,打开了扬声器。
“呵……”蓝沁语音幽幽,“你不是最喜欢叫我‘宝贝’么?”
陆少骢不与她多加废话:“元嫂是不是在你那里?你识相点马上把元嫂给我送回来!”
“陆少你当我是傻子吗……”蓝沁哂笑,“好不容易抓了她,还没发挥作用,我怎么可能放她?”
这话对阮舒目前的去向已是一种确认。
傅令元在赵十三的搀扶下从床边站起,嗓音冰寒:“你想干嘛?”
“原来傅先生也在旁边啊……呵呵……”蓝沁轻轻地笑,“抱歉啊,其实我也不是非抓阮小姐,但是没办法,和汪小姐相比,明显阮小姐的价值更大,而且刚刚好就在我的车上。我就想啊,这万一陆少和傅先生最后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少不得要内鬼,为了保命,我不得提前做好准备?没想到,这么快……”
眸光不易察觉地闪动一下,傅令元无意识地攥紧了赵十三的手臂。
陆少骢怒火中烧:“果然是你这个贱人搞出来的!”
“是你们b我的!”蓝沁的情绪明显很激动,抖音都出来了,“陆少骢!陆振华!你们父子俩就是禽兽!我只恨我自己不争气!没能一举把你们通通送进监狱!”
陆振华双手负于背后,极轻地皱了下眉。
陆少骢冷笑,但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接什么实质性的话,以防电话录音。
傅令元的chún线抿得笔直,重复着问一遍:“你到底想干嘛?”
蓝沁没有马上回答,喘息声十分清晰地从那边传过来,像在平复自己的心绪,顷刻之后,道:“别着急,先给你们看一看我手里的筹码。”
罢不出两秒,陆少骢的手机里便进来一张照片。
傅令元几乎是第一时间抢过手。
但见照片上阮舒被蒙住眼睛,以四肢大开的姿势被绑在床上。样子看起来好像暂时并没有任何异样。
蓝沁的声音继续传来:“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那二十公斤的‘四号’!下午一点左右,机场的三号门,会有一个穿黑sè衣服戴黑sè帽子手上拿一支红玫瑰的人在那里等,我要陆少你亲自将那批货送来。”
这摆明了是个陷阱,怎么可能答应!
陆少骢哧声。
蓝沁不慌不忙:“当然,陆少你可以不来。不过如果你不来,我就要让旁边的人好好地伺候阮小姐。”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陆少骢怒吼:“你敢?!”
“呵呵,我为什么不敢?”蓝沁嘲讽地笑,“狗急了还会跳墙,陆少骢我告诉你,这次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们一起下水!怎样?怕了是么?我知道你肯定不敢来。而且你也不会来的,毕竟阮小姐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她顶多只是算你的好兄弟的女人。只是对于你们这种人来讲,可能都是嘴上的吧?”
这一句话则非常明显地在挑拨关系。
“你”陆少骢炸红脸。
蓝沁似乎还担心挑拨得不够厉害,悠哉悠哉地将话头引到傅令元身上:“不知道阮小姐平常的胃口怎样?我给她准备了三个,会不会不够?傅先生你觉得呢?阮小姐能不能享用到这顿盛宴,就看你的好兄弟是不是真心拿你当兄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少骢急急地去看傅令元的表情,正见他面若寒霜,眼眸里的冷意如凝了冬日的冰雪,加之他身上的伤刚失血过多,脸sè更是难看至极。
心中清楚阮舒对他的重要性,陆少骢不再犹豫,满口答应:“去就去!就你那点能耐,我还怕你不成!”
“陆小爷你还真是为好兄弟肝胆相照两肋chā刀。”蓝沁讥嘲满满,“那我就在机场等你来!”
最后一个字节之后,通话即可掐断。
“贱货!贱货!贱货!”陆少骢气得抓过手机就要往地上砸。
一只手忽然阻拦了他。
陆少骢扭头,正撞进傅令元深不见底的湛黑眸底。
“我自己去。”
陆少骢反应了一秒,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拒绝:“那贱人指明了是要我去,阿元哥你去有什么用?!”
傅令元态度qiáng硬:“你也看出来了,她的目的就是为了离间我们的关系。我自己心里清楚你是真心拿我当兄弟就好,我也相信你是真的愿意帮我把阮阮赎回来。但你不必真的为了我去送死,我自己能够处理。”
“阿元哥!”陆少骢气急败坏,“我不是为了证明我自己才答应的!”
“我了我知道。”傅令元淡淡地笑一下,“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过,我的女人我要自己去救。何况,你如果真的因为我们夫妻俩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对得起舅舅舅妈?你想要我心里一辈子都过意不去吗?”
陆少骢神sè微微动容,反诘:“那如果因为不是我去,而让元嫂出了意外,我心里就过意得去吗?阿元哥,一直以来都是你以兄长的身份在照顾我,就不能让我为你做一件事?”
傅令元沉默不语。
两秒后,陆少骢嘲笑道:“哎呀我们俩这是在干什么?不就是去会个女人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有几斤几两重我清楚得很。况且我是什么人?我是陆家的大少爷,我爸是陆振华,我还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着他转身去看陆振华:“老陆你是吧?我可是你陆振华的儿子!”
始终旁观未曾言语的陆振华凝着深不可测的目光在陆少骢和傅令元的脸上分别兜了一圈后,沉声:“行了,你们两个都别争了。区区一个蓝沁而已,得跟上刀山下火海。你们两个谁都不用去。”
“可是元嫂”
“阿元,”陆振华直接无视陆少骢,看向傅令元,“还是那句话,你安心养伤,我会帮你把阮小姐找到的。”
“老陆你别光嘴上安慰人啊!你有什么办法倒是直接啊!别玩虚的!”陆少骢一着急就又大逆不道。
陆振华的心腹实在有些忍不住了,chā话道:“小爷,陆爷既然早就知道蓝小姐不安分,怎么会什么都不做放任她自由?您放心,昨晚上蓝小姐来陆宅的时候,车上被我们安了追踪器,现在只要一查,就知道她昨天离开陆宅后究竟去了哪里。她带着阮小姐肯定用的车,所以很快就能找到阮小姐的位置的。”
“不早!”陆少骢眸光一亮,比傅令元还要急,忙不迭催促,“那快去查啊!既然有追踪器就赶紧去查!”
心腹道:“小爷,刚刚您和傅先生还在和蓝小姐周旋的时候,陆爷就已经让我去找人查了。再等一会儿就能有结果了。”
陆少骢闻言长长地舒一口气。
傅令元的神情看上去也比方才松驰不少。
便听陆少骢yīn仄仄道:“但是机场那边还是要找人去!一定要把那个表子活捉!敢背叛我们!”
心腹笑着点头:“嗯,好,小爷放心,肯定会活捉的。”
陆振华略微有些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别忘了你妈提醒过你,不要总是那么重的戾气。”
傅令元抿直chún线,没有接腔,手掌在身后悄然握紧成拳蓝沁,你到底想干嘛?
门外有手下人在这时迅速前来汇报:“陆爷,查到蓝小姐昨天离开陆宅后车子的行踪了!”
……
“你到底想干嘛?”
想干嘛……
呵呵……
蓝沁握紧手机,于chún齿间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她听出他的画外音了,他是在问她。
可其实她在做什么,他应该已经猜到了大概,他问她,只是为了确认而已吧。
这是她最后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他肯定明白她的用意,他肯定知道该如何配合的……
只不过……
抱歉啊……阮小姐那边……可能……
蓝沁捏着手里的追踪器,笑了笑,使劲地丢到了车窗外的河里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





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那个男人) 275、初心
处理完追踪器,她紧接着又拨出一串新拿到的号码。
“喂?”
“焦警官,如果想立功,下午一点钟左右,机场三号门,有个穿黑sè衣服戴黑sè帽子手上拿一支红玫瑰的人,会和青帮的人有个毒、品交易。”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
蓝沁笑了一下,掐断通话,将号码加入黑名单,让他无法打回来追问。
顿了顿,她又打出一串看起来很乱的符号,在收信人的一栏输入号码后,手指停住,想想自己早就没有资格没有脸面联系上头,那还是继续悄无声息的吧。发道别之语,多矫情?
车窗外,天yīnyīn的,积聚了大片灰sè的云,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大雨。
她一个哆嗦,突然觉得有点冷,颤颤地把车窗摇上,抱紧双臂,缓了一会儿,却是越抖越厉害,感觉很累,头歪歪地靠在椅背上,不受控制地打起哈欠,并吸溜起鼻子。
她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冷不是累,而是……又犯瘾了。
又犯瘾了……
频率越来越高了……
chún边勾出自嘲,蓝沁拿出包里的那些工具。
剩下的粉末,刚刚好还够她一次的量。
有条不紊地溶解粉末,再组装好注射器,吸起液体,卷起衣袖,找准血管,扎入针头,缓缓地推送液体。
看着自己的动作驾轻就熟,她微微有些呆怔:是不是再过一阵子,她即便闭上眼睛,也能顺利注射成功?
没能多想。因为她感觉整个人飘起来了。
她闭上眼睛,往后仰头,尽情地享受这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做了一个梦……
拍摄期间出了点意外,她紧赶慢赶地,前去一周一次的赴约,幸而最后没有迟到。
前台的年轻女孩对她展露笑脸:“蓝小姐,你来了?马医生在诊疗室里等你。”
“谢谢。”她淡淡地点头,径直朝里走。
走到那扇门前,她拿出包里的小镜子,理了理自己鬓边散乱的头发,确认自己的妆容完美,看不出任何憔悴之sè,然后缓了缓气,才礼貌地叩了三下门。
虽然接触得并不深入,但她已基本了解,他是一个在意细节的人。
门内很快传出一把非常好听的男人嗓音:“请进。”
清沉温润,有种不出的醇,像在不慌不忙地弹钢琴一般皇家语言院最新章节。
她直觉心中有根弦给这声音拨动。
心情她转开门把,推开门,看到一束安静的阳光。
那阳光像松针一样均匀地撒落在地上,撒落在桌上,撒落在男人的身上。
一如既往,纯净无瑕的白衣大褂,周身的气质都深邃宁静,如同不起风的秋夜。他低着头垂着眸,专心致志地不知在写着什么,手中所握的那支笔,好像也是每一回来也都一模一样。而他握笔的右手手指白皙修长。
她站定在门口,沉默不语地落目光于他身上,认认真真的。
直到他抬起头。
阳光guàn溉在他的身后,逆光的缘故,显得他的面部lún廓看起来比以往要深邃,光束好似在他的周边渲开来,打出一层柔和的效果。
他习惯性地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眼睛削弱了他疏离的气质,平添一丝淡淡的书卷气,很是知性矜贵。
镜片后,他的眼睛如同聚了光,清深,但是干净,没有透露任何的情绪,和他的表情一样,波澜不惊的。
“蓝小姐,不进来?”他问,语气很淡,目光也淡,从她身上划过,指了指手边的钟,提醒,“你只有一个小时,刚刚已经浪费了两分钟。”
才两分钟?她以为她看了他起码十分钟。
淡淡一笑,她迈步往里走,打招呼:“马医生,下午好。”
他略略点头,手指指向角落,道:“蓝小姐请自便,你还有五十七分钟。”
完他便继续埋首,做他自己的事情。
她循着方向望过去,看见角落里的那张躺椅,躺椅旁的小桌子上,如往常那般,为她准备好了一杯牛nǎi和一杯温水。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薰衣草jīng油的香气。
她深深地呼吸,记得他告诉她,薰衣草jīng油有助于睡眠。
她没有走去躺椅,而是走向他,在他的对面落座。
他重新抬头,目露询问。
“今天我来,不想只睡觉了。”她微微偏头,将自己右脸的三分之二对着他——微博上她的粉丝评价,她的这个角度是最漂亮的。
闻言,他的眉梢稍抬。
“我想聊聊天。”她道。
话毕,很难得的,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诧异。
毕竟一直以来,每一周她花钱在这里呆上一个小时,都是在躺椅上睡觉而已。今天能令他诧异,看到他的表情因为她有了一丝轻微的波动,她有点得意,有点高兴,牵着chún边的笑意,迎视他的目光,猜测他此时此刻正在用什么行为或者心理的理论来揣度她。
不瞬,他放下笔,十指交扣着平放在桌面,面容俊逸而安静:“蓝小姐想聊点什么?”
她将手支在桌面上,手掌托着下巴,伸出另外一只手的食指,轻轻地指向他:“聊聊马医生你,好不好?”
她眯起眼睛甜甜地笑,收敛起她在陆家父子前的风情和妩媚。作为一名优秀的演员,她很容易让自己的状态快速地投入到她自己此时想要在他面前呈现的人物设定——开朗,自信,优雅,大方,却也不失俏皮。
她觉得,他应该会喜欢这个类型的女人。又或者,这种类型的女人,很难令男人讨厌。
她很庆幸他是个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人,便也就不知道她作为明星的人设是什么样。
她觉得在他面前的她,是一张白纸。她画给他什么,他了解什么。可这么久了,她从未抓起过画笔,直至今日,她才想动笔,画给他一个尽量完美的她。
不等他拒绝,她便丢出第一个问题:“马医生结婚了没?”
当然,在她的预料之内,他并没有回答,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道:“我回答蓝小姐一个问题,蓝小姐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阳光比方才挪了些位置,洒在他身后的玻璃上,闪闪的,像在钻石的世界,透明,干净。而他的眼睛明净且深幽地注视她,她受不了这样的蛊惑,满口答应:“好。”
遂,她立刻得到他的回答。
“没有。”
语tiáo平稳,不带起伏。吐字利落,不带任何拖音。
这个答案在她的意料之内,因为她没有在他的办公室里嗅到任何已婚男人的气息。但能听到他的亲口回答,她才算安心。
她很满意,并不吝露出满足的笑意,没有忘记游戏规则,静待他的问题。
“一件你自己的事情。”镜片后,他的眼眸很淡,隔一秒,补充,“任何事情都可以。”
她愣了一下——如此宽泛的问题,叫她难以回答。
他没有再话,十分有耐性地等她。
她闪着思绪,沉默少顷,开了口:“我所呆的前两家公司,在我离开后,都因为高层犯事儿被举报而遭遇查封闪电召唤者全文阅读。其实是我收集了证据,揭穿告发的(对应第206章)。”
其实他只是让她随便一件事,她却对他吐露秘密。她想她可能真的是憋坏了,才会将他当作树洞。
他静静地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眸很淡,少顷,低头,握起那支笔,在病历本上写东西。
她趁着这个时间问第二个问题:“你有喜欢的女人吗?”
担心他没明白,她马上加一句:“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他还在写东西,头也不抬,道:“没有。”
这个答案她也很满意,chún边泛出微笑。
他放下笔,问她第二个问题:“每次在这里睡觉,你做梦了吗?”
她的心里轻轻磕了一下,生出一股秘密被窥探之后的局促——她怎么能忘记,他是心理医生,即便她每次来都不话,他也自有他读懂她内心的方法。
可她知道,他没有任何的恶意,他只是在以一个医生的身份,尝试与自己的病人沟通。
她重新恢复轻松和惬意,用很清澈的声音坦诚:“我来这里睡觉,就是为了做梦。”
她特别有欲望地和他多了一点:“在马医生这里睡觉,就算做梦,也不用担心自己梦话。”
于是顺势,她问出第三个问题:“我睡觉的时候,磨牙打呼了吗?”
“没有。”他的语tiáo平实而低醇,比之前多了几个字眼,“蓝小姐睡觉的时候很安静。”
“谢谢。”她兀自将此当作一句夸奖。
他看她一眼:“你最喜欢的消遣是什么?”
“唱戏。”她回答得很快。
他明显也注意到了,紧接着就问:“为什么?”
其实该lún到她问问题才对,不过无所谓,她十分乐意和他分享这个话题:“唱戏会让我记起小时候,唱戏会让我感觉自己是真实的。”
“你认为唱戏以外的自己,就不是真实的?”他的目光流淌在她的脸上。
她笑了笑,提醒:“马医生,你已经违反游戏规则了。”
“抱歉。”他扶了扶眼镜,示意她可以继续问。
她睨他手中的笔:“这支笔对马医生有什么特殊意义么?好像一直没有见马医生你换过。”
他听言转眸一瞥:“你们都好奇这个?”
“你们?”她狐疑,“还有其他人也问过马医生同样的问题?”
他淡淡点一下头,解释道:“没有特殊的意义。我只是qiáng迫症,不喜欢随意更换自己用惯的东西。”
“既然没有特殊意义,那么这支笔能送我吗?”她询。
他滞了滞,不置可否,只是忽然起身。
身姿修长而挺拔,洁白的褂子一尘不染,下摆随着他步子的迈开而轻微地晃动。
柜子前,他停下来,拉开抽屉。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一整个抽屉装的都是同样的笔,连颜sè都一致。
取出一支后,他走回来,递给她。
她摇头,指着他用过的那支:“我要它。”
他身形稍顿,没有犹豫太久,最终将那支用过的给了她。
“谢谢。”她攥着笔,像打量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似的,爱不释手地把玩。
他则不忘重新问一遍先前的问题:“蓝小姐认为,唱戏以外的自己,就不是真实的?”
“我的职业是演员。”她用上自认为最漂亮的笑容,答得似是而非。
他黑眸深深,静静看她半秒,没有追问。
她再一次lún到问话权:“马医生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他看着病历本上的姓名栏,确认一遍后,:“蓝沁。”
“不,蓝沁是我的艺名。”她微微扬眉,露出并不深的酒窝,眨眨眼,“我叫初心。”
“……”
身体一震,蓝沁慢慢睁开眼睛,缓了好几秒,视野逐渐清晰起来。
她坐在车里,针头还扎在自己的手臂上。
外面的天更yīn了。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恍恍惚惚地记起毕业典礼的那一天。
因为很早就接受培养,为了身份的保密,她没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只能躲在角落里。
去得晚了,赶到的时候,老校长的讲话已经接近尾声。可即便只是尾声,她还是庆幸自己听到了。
“……‘英雄’这个词,是特别沉重的。它代表着一种有伤痕的责任,代表着一种有悲伤的信仰。它意味着割舍,意味着忍辱负重,意味着流血牺牲,意味着一般人所无法想象的压力和痛苦。所以从心底里,我并不希望今天在场的大家之中,将有人成为英雄。我宁愿你们只是在各自的岗位上尽职尽责,然后回到家里,是孝顺的子女,以后进一步成为合格的妻子或者丈夫,成为孩子的好母亲或者好父亲。我相信,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追求,安安稳稳幸福美满地过一生。”
“……但是,同时我也不希望你们单纯地只为了一份工资和一个职位活着,甚至在利益和欲望的刺激下,丢失掉人的基本良知和血性,成为懦夫,成为害群之马!”
“……我最希望的是你们永远不要忘记风华正茂进来之时自己的初心!只要一天还穿着这身制服,你们就该扛着自己肩上的责任!即便整个社会沦丧得只剩一块净土,这块净土也应该存在于我们所坚守的阵地里!”
她忘不了那一刻的震耳发聩,令她浑身的满腔热血都沸腾起来。环顾四周,她看到在场的每一张面孔都写满了与她同样的肃然起敬。
可是现在呢?
眼角有水不停地溢出。
蓝沁没有擦,任由它们安静地、肆无忌惮地流。
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英雄,但她绝对不要成为害群之马!
坐直身体,她拔掉注射器,将所有的东西装进盒子里,然后往车窗外的河里掷去——最后一次了,她以后再也不会需要它们了……
转眸回来时,又瞥见了那支笔。
恍了恍神,她拿起,凝了数秒,掏出手机,拨出号码。
“喂,您好,这里是马医生的心理咨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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