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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负韶华不负君 姚芸儿 袁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萧儿美蛋
“她们....拿绳子捆芸儿....不要芸儿出去....”
袁崇武望着她的伤痕,瞳孔深处似有火烧,他竭力将xiōng腔里的怒意压下,那一对宫人已是瘫软如泥,吓得惨无人sè。
袁崇武深吸了口气,只对着鸾车外道了句;“来人。”
“皇上有何吩咐?”御林军首领躬身走进,因着有姚芸儿在,只将头垂的极低,不敢抬眸去看一眼。
“皇后身边服侍的宫人,全部给朕乱棍打死。”男人声音极低,说完了这一句,便是揽着姚芸儿的身子,带着她走了出去。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求饶的声音凄厉而洪亮,震得人耳膜生疼。
营帐内,几位将军俱是对这求饶声听得一清二楚,李壮当先忍不住,道;“难不成皇上为了皇后娘娘,又大开杀戒了?”
孟余原本站在帐口,听到这话便是回过身子,言了句;“将军小心隔墙有耳,凡事小心些,以免传进皇上耳里。”
李壮不以为然,道;“咱这屋里的弟兄在岭南时就跟了他,拼死拼活的给他打下了江山,让他当上了皇帝,如今为了个女人,他还能将咱们斩了不成?”
孟余一记苦笑,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一旁的谢长风神sè颇为yīn沉,道了句;“在他心里,只有玉芙宫母子,在他将凌肃之女立为皇后时,又可曾想到我们这些为他卖命的兄弟,可曾想过要咱们惨死的妻儿老小,要咱们叩拜凌肃的女儿为后,叩拜凌肃的外孙为储君,不知他究竟将那些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置于何地?”
谢长风的话音刚落,一众将领俱是沉默了下去。孟余沉吟片刻,终是道;“谢将军,皇上是君,咱们是臣,如今的情形,早已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自古以来,开国功臣无不是被皇帝所忌惮,下场凄凉者亦是数不胜数,容我倚老卖老,说句不太好听的话,皇上大权在握,日后,大伙儿言行间定是要谨慎,尤其对玉芙宫母子,更是不可有丝毫不敬,以免....”
说到这里,孟余噤了声,他虽没说完,但诸人皆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营帐里一片寂静,不知何时,就听一人长叹一声,道;“皇上早已不再是当年带着咱们冲锋陷阵,事事挡在兄弟们面前的大哥了,他如今行事狠辣,脾气也是一日比一日bào戾,咱们岭南军的老兄弟,在他面前压根连话都不敢说,哪还敢对玉芙宫母子不敬。”
孟余心知这是实话,只道;“皇上自登临大宝后一直勤于政事,知人善用,多次减免百姓赋税,朝政上的事亦是井井有条,也不曾选秀纳过内宠,除却对玉芙宫母子只谈情,不讲理以外,皇上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人挑不出半个不字。”
闻言,岭南军诸人心神一凛,均觉孟余说的有理,不知是谁言了句;“孟先生说的是,当年咱们随着皇上起兵,不就为这天下有个好皇帝,能让农民吃个饱饭,皇上如今虽说迷恋玉芙宫娘娘,但数次减免百姓赋税,严惩贪官,勤勉政事,他爱立谁为后,咱们倒也实在说不得什么。”
孟余这才微微一笑,对着众人做了个四方揖,惹得诸人纷纷起身回礼,就听孟余再次开口,道;“诸位将军,容在下多嘴一句,皇上与皇后成亲在先,而后才知皇后身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而今大战在即,还望诸将军能放下心结,襄助皇帝攻下西南,一统江山霸业。”
诸人细细思量,倒也的确是这么个理,又兼之如今袁崇武军权在握,即便有人心存不满,却也不敢在表露出来,唯恐如孟余所说,开国功臣被皇帝忌惮,若是真惹怒了袁崇武,依着他如今的性子,只怕杀了自己都是寻常。
如此,众人纷纷出声,只道定是会齐心协力,襄助皇上攻下慕家。就连谢长风,神sè间也是淡然了几分,不似先前那般yīn郁,显是被孟余的话所打动。
孟余眼角在诸人面上一一划过,他素来jīng通事故,一个眼神便能摸清诸人心思,当下将每一个人的神情都是一一记在心头,晚间向袁崇武如实禀报了去。
待袁崇武从主帐回来,姚芸儿正待在他的帐子里,胳膊上的伤痕已是被随行的御医上了药膏,见到他,清丽的面颊便是浮起笑涡,纯净的像个孩子。
袁崇武自问无论是政事,还是战事,他俱是可以游刃有余,运筹帷幄,可唯独看见她,一股无力与怅然却是从心底悄然蔓延,止都止不住,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帐子里并没有旁人,洗漱的一应物事都已被侍从送了过来,原本贴身照料姚芸儿的宫人已被袁崇武下令杖杀,如今她身旁便没了服侍的人。
袁崇武见她一直呆望着自己,傻傻的笑,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chún角却是无声的抽搐了一下,眼瞳中是不可抑止的痛楚。
“你怎么了?”她娇憨的开口,袁崇武深吸了口气,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对着她轻声细语道;“芸儿,日后若再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像今天这样,全部告诉我,知道吗?”
姚芸儿隔了好一会,才听明白他的话,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袁崇武伸出手,在她的脸颊上轻抚,他的声音低沉嘶哑,是压抑的痛苦;“是我害了你。”
姚芸儿依然是笑嘻嘻的,不知怎的从自己的衣袖里取出一小块点心来,那点心已经碎的不成样子,满是裂痕,也不知她是何时藏在衣袖里去。
她将那点心递到袁崇武面前,轻声的开口;“相公....吃....”
袁崇武接过那块糕点,他没有说话,只将头一低,有温热的东西充斥在他的眼眶里,被他死死压住,姚芸儿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小声道;“你别哭。”
袁崇武低声笑了笑,只抬起眼睛看向她,将那块点心吃下,那点心分明是甜的,可吃在嘴里却是哽喉的苦味,涩的,麻的。
姚芸儿冲着他笑,笑的憨憨的,袁崇武卷起自己的衣袖,将热水端来,为她脱去鞋袜,将她那双雪白的脚丫按在了水盆里,轻轻揉搓起来。
姚芸儿咯咯笑起,躲着他的大手,轻轻的说了句;“痒.....”
袁崇武见她笑靥如花,黑眸中便是一软,chún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浅笑。
本以为将她带在身边,便能护的她周全,谁知全然不是这么回事。袁崇武眸心幽暗,望着娇憨如孩童般的姚芸儿,想起即将而来的战事,心头便是一沉。





宁负韶华不负君 姚芸儿 袁武 第207章
那鸩毒,本来就是慕家的
臻州。
待袁崇武领兵进bī西南后,姚芸儿则是留在了臻州府衙,为迎皇后凤驾,臻州府尹大兴土木,特为姚芸儿建了一座行宫,那行宫jīng巧雅致,风景秀丽,又兼之臻州气候宜人,十分适宜姚芸儿休养身子。
袁崇武自登基以来甚是勤俭,举国上下亦是不曾建过行宫,就连户部侍郎曾为讨皇帝欢心,在清凉山一带曾建了所皇家水榭,意为避暑所用,待袁崇武得知后,却是龙颜大怒,斥此事为劳民伤财,不仅将户部侍郎贬黜,并曾下旨若朝中再有诸如此类的事发生,定是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是以,大梁开国虽短,但政务腐败,军备废弛之事却比前朝大有好转,袁崇武是庶民出身,深知民间疾苦,数次减免赋税,大力整治贪官,引得民心所向,朝中清廉之分盛行。
此次臻州府尹兵行险招,不为皇上,却为皇后建立行宫,行宫中名医,医女,嬷嬷,丫鬟,厨子,仆役,俱是井井有条,此举果真令皇上龙颜大悦,对其颇为赞许。
此事流传极广,世人皆知能让当今圣上捧在手心里的,唯有皇后一人,若想讨得皇帝欢心,便是要挖空心思讨好皇后,未几,听闻皇后身子孱弱,臻州附近的州府俱是贡来了奇珍药材,以为皇后滋补身子所用。
臻州府尹早已听闻皇后身边的宫人因服侍不利,而被袁崇武下令杖杀的消息,自袁崇武走后,臻州府尹简直是十二万分的小心,简直是将姚芸儿供起来一般,就连自己的妻妾都是遣去了行宫,亲自照料皇后起居,事无巨细,战战兢兢的,生怕姚芸儿掉了根头发。
而西南的战事不停,慕玉堂不顾六十余岁高龄,仍是亲自披甲挂帅,带领余下五子,与袁崇武杀了个难分难解。
三个月后。
慕玉堂于战场中箭,因其年事已高,伤口处溃烂发炎,不得已回府休养,自慕玉堂伤后,慕家军士气大落,袁崇武一鼓作气,一连攻下三城,慕家军节节败退,两军实力悬殊,眼见着袁崇武踏平西南,一统天下。
这一日,袁崇武正在主帐,看着京师中传来的密报,自他走后,温家一脉蠢蠢欲动,以温天阳为首的一众言官,暗中与前朝皇嗣勾结,竟是欲趁袁崇武离京打仗时,密谋复辟。
袁崇武心知那一干前朝大臣心存复辟者大有人在,初建国时,大梁根基不稳,对前朝大臣他一直是以安抚为主,在朝中亦是礼遇有加,不惜重文轻武,以换得朝政安定,如今经过这些年的励jīng图治,对那些心存不忠之人,倒也一直没腾出手去收拾。
看完密报,男人微微一哂,将那密报一折,对着烛火点燃,不留下丝毫痕迹。
“皇上,眼下大战在即,温天阳若真在京师发动宫变,只怕咱们鞭长莫及。”孟余拱了拱手,对着男人开口。
袁崇武摇了摇头,淡淡道;“朕于离宫前已是做好了部署,若温天阳当真与前朝皇嗣勾结,倒也给了朕机会,将他们连根拔起。”
见孟余还欲再说,袁崇武摆了摆手,道;“眼下最为要紧的还是西南,至于那帮言官,等咱们收回了西南,再收拾不迟。”
孟余闻言,便是俯身称是,君臣两人又是说了些政事,就听帐外传来一道男声,“皇上,慕家军遣来了使者,要见您一面。”
袁崇武与孟余相视一眼,平静的声音只道出了一个字来;“宣。”
但见帐帘一闪,一道俊秀挺拔的身影应声而出,一袭银袍,面庞如玉,眉宇间虽染沧桑,却依旧英气明媚,正是慕七。
见到她,袁崇武不动声sè,一旁的孟余敛下眸子,只对着袁崇武行了一礼,继而退了下去。
帐中只剩下二人。
慕七看了袁崇武一眼,却是“扑通”一声,对着他跪了下去,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臣慕七,叩见皇上。”
袁崇武的黑眸落在她身上,淡淡言了句;“起来说话。”
两人已是许久不曾相见,当日袁崇武对外宣称皇贵妃染病身故,实则却是命人将她送出了皇宫。忆起往事,慕七面无表情,起身后更是不曾有丝毫废话,开门见山就是一句;“皇上容禀,慕七今日前来,是为慕家军请和。”
“请和?”男人声音低沉,咀嚼着这两个字,一双眸子更是冰冷的如刀似剑,看着眼前的女子。
慕七迎上他的视线,道;“皇上明鉴,依慕家如今之势,与皇上相争,不过是是以卵击石,家父年事已高,又身负重伤,已再无实力与皇上为敌,慕家甘愿交出兵权,世世代代为大梁驻守南境,还望皇上饶过慕家军,饶过西南百姓。”
袁崇武早已从密探口中得知,慕玉堂伤势有变,只怕是支撑不久,慕家此番遣人求和,他并不以为奇,只不过慕家此举不过是权宜之计,慕家百年将族,留下来终是朝廷的隐患,如今好容易有机会将其歼灭,他又怎会善罢甘休。
见袁崇武不说话,慕七也并不慌张,接着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皇上不会不明白,若皇上铁了心要踏平慕家,我慕家军十万男儿也只得与皇上背水一战,只怕到时候,不过是让jiān臣得益,复辟之事,易如反掌。”
袁崇武听了这话,面sè仍是沉着而冷静,他不言不语,只凝视着慕七的眼睛,听着她继续说了下去;“如此种种,皇上何不化干戈为玉帛,慕家自此俯首称臣,十万大军听凭皇上差遣,皇上意下如何?”
袁崇武这才开口,言了句;“你回去告诉你的父兄,这一仗,朕势在必行。”
慕七的脸sè渐渐苍白下去,她并没有动身,而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抬起头笔直的迎上男人的视线,一字一字道;“听闻皇后娘娘凤体欠安,身受鸩毒,却无法可解,不知传闻是真是假?”
袁崇武眉心微蹙,声音顿时沉了下去;“是真是假,与慕姑娘无关。”
慕七轻扬chún角,缓缓吐出了一句话来;“若慕七告诉皇上,皇后体内的鸩毒,这世间唯有慕家才有解药,不知皇上信也不信?”
袁崇武的脸sè“刷”的一下变了,黑瞳中jīng光闪烁。
慕七声音清脆,只道;“想必皇上定是知晓,自大周开国,数百年来皇后俱是从慕家所出,而鸩毒又只有大周皇宫才有,皇上定是不知道,那鸩毒,本来就是慕家的。”
袁崇武的瞳孔瞬间剧缩,他一语不发,唯有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双拳慢慢的握紧。
慕七从怀中取出一支药瓶,对着袁崇武道;“此药便是鸩毒的解药,三日一支,慕七保管皇后只要服下十支,一个月后,体内余毒定将全部bī出,恢复如常。”
“朕如何信你。”袁崇武声音暗沉。
“慕七不敢欺瞒皇上,只要皇上下旨,昭告天下,从西南撤兵,将家父慕玉堂封为西南王,世袭,命慕家军仍是镇守西南,朝廷永不削藩,慕家定是会将其余的药尽数送给皇上,力保皇后与小皇子万事无虞。”
语毕,慕七观摩着袁崇武的脸sè,又是加了一句;“若此药不能将皇后与小皇子治好,皇上大可领兵卷土重来。”说到此处,慕七顿了顿,方才道;“再有,鸩毒号称天下第一奇毒,时日越久,毒素越是会侵蚀人心,终令人神志不清,死状凄惨,还请皇上三思。”
袁崇武一语不发,他的死xué已是被慕家牢牢掌控,就连他自己想起,也都是觉得可笑。
直到看见男人取出玉玺,在明黄sè的圣旨上加盖时,慕七chún角浮起一丝苦涩,轻轻的言了句;“袁崇武,我真没想到,你为了一个女人会做到如此地步。”
她那一句话很小声,袁崇武却仍是听见了,他面无表情,唯有眼瞳中浮起轻浅的自嘲,与xiōng有成竹的淡然。
翌日,圣旨便是昭告了天下,慕家十万大军归顺朝廷,五万大军随皇帝回京,剩余五万大军仍旧是镇守西南,慕玉堂加封为西南王,世袭制,慕家五子各自进爵,女眷则为诰命夫人,封妻萌子,彰显浩荡皇恩。
臻州。
“皇上猜的没错,鸩毒的解药果真是在慕家手里,如此一来,想必当日温家定是早已与慕家相勾结,温天阳此人,定是非除不可。”
姚芸儿近日已是服下了慕家的解药,眼见着一日好过一日,袁崇武心中快慰,此时听孟余出声,则是微微颔首,道;“眼下不必打草惊蛇,一切都等回京再说。”
孟余俯身称是,道;“皇上此举,既让西南百姓免于战火,户部省下大批纹银,更兼得不费一兵一卒,便令慕家归顺朝廷,一举三得,实在是高明。”
袁崇武听了这话,只摇了摇头,道;“此次慕玉堂身受重伤,慕家群龙无首,才会让咱们有机可乘。”
孟余心中了然,如今大军粮草不济,更兼之为防御北方大赫,军中人马并非是外间传言的三十万,而是只与慕家持平的十万,袁崇武声东击西,扰敌军心,倒是让慕家自乱阵脚,遣了慕七前来求和。




宁负韶华不负君 姚芸儿 袁武 第209章
我若不来,又怎会遇见你(新年快乐)
姚芸儿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眼眸却是倏然一亮,他竟是带着自己回到了清河村!
天刚蒙蒙亮,村子里炊烟袅袅,庄稼人起的早,未过多久,便有阵阵米香随风而来,让人嗅着心头一暖。
两人身在高出,望着山脚下错落有致的村落,姚芸儿轻易便找到了自己与袁崇武曾经住过的房子,她的眼瞳中浮起无限缱绻,素白的小手遥遥一指,轻声道;“相公,你瞧,咱们的家就在那里。”
袁崇武握住她的小手,黑眸亦是向着那处房屋望去,他的chún角勾出淡淡的笑意,低语道;“不错,咱们的家在那里。”
姚芸儿回眸,清莹莹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的夫君,温婉道;“相公,我一直没有问你,当初你为何会来清河村?”
袁崇武微微一哂,道;“我若不来,又怎会遇见你,又怎知这里有一个姚芸儿。”
姚芸儿抿chún一笑,想起两人刚成亲的那会儿,心头便是满满的甜蜜。
袁崇武揽紧她的腰肢,用自己的身子为她将凉风挡住,声音低沉而温和;“当初我渝州兵败,被凌家军追杀,我一路东躲西藏,数次死里逃生,至于为何要来清河村,倒是要感激你的曾祖父,南陵王凌远峰了。”
姚芸儿闻言,美眸中遂是浮起浅浅的不解,袁崇武吻了吻她的发丝,继续道;“我自yòu身在岭南,从小便是听着南陵王的故事长大,那时的我,一心想与他一样,顶天立地,保家卫国。”
凌远峰虽是百年前的人,但儿时也是听过南陵王抵抗大赫的事迹的,只不过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是他的后人。
“那后来呢?”姚芸儿开口。
“后来,”袁崇武淡淡一笑,声音却颇有几分苦涩;“我本想去参军,去凌肃的麾下效力,却恰逢我父亲被朝廷抓去做苦力,我便留在家务农,只不过没多久,父亲在修建行宫时染上了时疫,被活活烧死。”
姚芸儿心头一紧,这事她曾听袁崇武说过,此时听来,仍是让她鼻尖发酸,不知该说什么,只轻轻的攥紧了他的大手,安安静静的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娘一病不起,村里的媒婆便是张罗着要我娶亲,去为娘冲喜,我十六岁成亲,本想着这一辈子便是三餐一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这样过下去。”
袁崇武说到这里,将自己的下颚抵上姚芸儿的发间,低声道;“后来的事,我都与你说过,岭南大旱,家中积攒下来的粮食已被朝廷征做了军粮,孩子又小,实在没有了活路,眼见着他们母子快要饿死,我去了县衙打死了几个守兵,开了粮仓。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大批岭南百姓跟着我从县衙杀到了府衙,杀出了岭南,一直到今天。”
姚芸儿将身子倚在他的怀里,细细的听着,想起他之前竟一心要去凌家军当兵,没来由的便是浮起一丝感慨,只觉得是造化弄人。若当年没有bào政,他父亲不曾身故,他去了军中凭着自己的本事,也定是会建功立业的,而自己便再也见不着他,怕是如今还在云尧镇,给刘员外做妾....
念及此,姚芸儿不由自主的便是打了个寒颤,袁崇武立时察觉,只以为她冷,遂是将她揽的更紧,用自己的xiōng膛不住的温暖着怀里的小人。
“相公,若你当初参了军,那我就见不着你了。”姚芸儿声音带了几分轻颤,小声道。
袁崇武点了点头,抚上她的小脸;“儿时我曾听闻南陵王凌远峰隐居在云尧镇,我被朝廷bī得无路可走,便徒步去了荆州,打算在云尧安顿下来,岂料云尧镇地方虽小,耳目却多,我没法子,只得投身在清河村,不料却因祸得福,娶了你。”
姚芸儿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她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轻语出声;“相公,你与我爹爹对立那么多年,又怎么会对凌家的祖先这般仰慕?”
袁崇武当着她的面,自是不好说凌肃的不是,当下只微微一笑,言了句;“芸儿,你的曾祖父南陵王,的的确确是一代英雄,和你父亲不同。”
说完,袁崇武显是不愿在继续说下去,只让侍从在村口候着,自己则是领着姚芸儿进了村子。
村民见到两人回来,自是好一番殷勤,袁崇武与姚芸儿回到了家,俱是恍如隔世一般,两人许久,临行前又是去了姚家的坟地,祭拜过姚家二老,姚芸儿想起从前种种,心头自是难过,村民一直将二人送到村外,姚芸儿知道自己这次一走,回来便是遥遥无期,忍不住洒泪而别。
京城,皇宫。
姚芸儿甫一回到玉芙宫,便是忍耐不住的去看两个孩子,溪儿已是四岁了,小皇子已是快满一岁,两个孩子早已不认识母亲,待母亲刚将他们抱起,便是一起哭了起来。姚芸儿心头酸楚,这样久的日子,她便仿似一直游荡在鬼门关外,如今好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她的骨肉却都已不识得她是谁。
唯一让她欣慰的,便是两个孩子们都被永娘照顾的很好,尤其是小皇子,更是健壮的,虎头虎脑,比起同龄的孩子大了一圈。
袁崇武离宫数月,朝上的事自是积累成山,自回宫后,除却那日匆匆来玉芙宫看过姚芸儿母子三人,其他时日便都是在元仪殿中处理政事。姚芸儿则一心一意的待在玉芙宫里,悉心伴着两个孩子,尽享劫后余生的天伦。
自袁崇武回京,弹劾温天阳的折子便雪花般的涌入元仪殿,多位言官一道连命上奏,只道温天阳扶植前朝皇子,密谋叛变,十恶不赦,此外,更曾与慕家暗自勾结,与慕玉堂之间的亲笔信俱是一一上呈,更查出其徇私枉法,贪wū受贿,圈地夺田,残害忠良数十条大罪,人证物证俱在,按律当诛。
立冬后,温天阳坐实罪名,被袁崇武下令凌迟处死,并株连九族。
袁崇武回京时,皇长子袁杰便是一纸休书,将温珍珍休弃,如今温家再无皇亲国戚的护身符,就连全尸,也是再也留不得。
行刑前一日,曾有大理寺官员上了一道折子,只道温丞相之女温珍珍在狱中日夜唤皇上名讳,并声称有要事,一定要见皇上一面。
袁崇武看着那一道折子,面sè冷峻而淡然,对着一旁的侍从淡淡道;“擅自唤皇帝名讳,按例应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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