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上春行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叶枕河
赵重幻莫名想起了梁西范以及他那平章府头号厨神的亲娘。就单看这些点心的样子,便知晓在平章府做厨师没点真才实学委实混不下。
看着下人们摆放好吃食,刘管家挥挥手,下人们迅速撤退,颇有平章府的奴仆素养。
“府上发生这样的事,老相公极为震怒,还需各位群策群力,早日缉拿凶手,还我贾府一方安宁!”
谢长怀眉色和煦,淡淡笑道:“刘管家多礼了!谢某如今只是刑部郎中,今日跟着寺卿大人也就是学习观摩,案情一事轮不到谢某插手,此事还要仰仗何寺卿与李寺丞等的大力!待缉拿了真凶复刑判决时谢某倒可以出几分力!”他四两拨千斤,一副公子谦谦之态。
赵重幻有些同情地睇了一眼李寺丞。
李寺丞被点了名,赶紧行礼。
刘管家轻飘飘瞥对方一眼又道,“不过,我平章府不比其他小门小户,各位查案时还需小心谨慎,不可冲撞了府上贵人!”
赵重幻闻言眉尖微耸了下。
“至于缉凶一事,各位可要有真凭实据,不
第一百七十八录:眼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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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录:劫后逢
文履善谦谦一笑,风度翩翩,随着王应麟的指引在厅内落坐。
着了一袭水天蓝春衫的王夫人面色虽是憔悴,却依旧漾着笑容,亲自奉了茶点出来,温柔有礼道:“贤弟请用茶!”
文履善起身回礼,眉眼皆是醇厚笑意:“嫂嫂客气,怎可亲自奉茶,折煞小弟了!”
王夫人赶忙也回礼,款款退回后堂。
文履善与王家那是有一段非同寻常之渊源,实际上王应麟算得上是文履善的伯乐良师。
十年前,也就是理宗朝宝祐四年(公元1256年),朝廷举博学鸿词科。
当时,先帝御驾到了集英殿,亲自策选进士。这次策选,宝祐元年进士及第、时任太常寺主簿的王应麟才学通博,受到理宗的看重,命他任为此次策选的覆考官。
彼时,知举官员已经将若干卷士子的评定名次呈录完毕,但是理宗皇帝浏览一遍后还是觉得需要重新将诸卷名次甄选一番,官家之意似更看中第七卷,意欲改置于榜首。
待官家看罢,又将卷子放给王应麟覆考,后者仔细读完后,面露激赏,一色赞许,不由顿首奏请道:“第七卷古谊若龟镜,忠肝如铁石,臣恭贺圣上得一贤德之臣!”
理宗皇帝自然大喜,遂以第七卷为首选。及至唱名赐第,乃是庐陵文履善。
待到理宗皇帝亲见状元郎其人,竟是如此俊逸非凡、风度翩翩一少年郎,不由大为赞赏,还给他特赐“宋瑞”二字。
殿试后,新科状元郎文履善一时风头无二,但是他却很是恭敬地拜谢了覆考官王应麟。
那个春日,二人在著名的望湖楼里赏西湖春日美景,品北苑香茗。
一番推心置腹,王应麟发现这年方二十出头的俊美青年不但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才情纵横,并且对国对民,亦果然不负他一眼相中的满身肝胆忠义。
此为报国良臣矣!他归家后对夫人谈及文履善其人,不由感叹道。
不过,登科不久,文履善父亲便去世了,他需要返回庐陵为父丁忧。
离别前,王应麟设家宴款待了他。
二人一樽菊花酒,畅叹报国之志,为民之心,相惜之意惺惺。于是酒过三巡间,二人拈香结义,互为义兄弟。
后来二人都是宦海沉浮,于庙堂之上以一己之力企图对抗滔天的权柄,从丁大全到贾似道,兄弟二人从不顾自身之安危前途,也从不屈服强权利刃,只愿能为天下苍生请命。
可惜,如今的大宋早非太祖、仁宗朝的盛世达明,数十年奸臣当道,天子权柄倒悬,但凡有些报国热血的臣子,最后的结局都如他二人般惟有贬谪一途。
“为兄也两年未见过你了!”王应麟对着一身雅致风骨的
第一百八十录:晦明斋
王应麟回头一看阿丁如此动作,不禁微微一叹,示意对方起身,温和道:“你也颇受惊吓一夜没敢回家吧”
阿丁一听主人口吻和煦,并无恼恨责诘之意,不由小心翼翼地起了身,怯怯道:“是小人不好,差点闯了大祸!”
他昨夜被赵重幻识破后,受得隗槐一顿好打。打完过后,隗槐虽威胁要将他拉去主人家受罚,可见朋友一脸惊慌失措之态,又心生了怜惜。
思前想后,二人惟有先回了隗槐家。
他们编了个理由哄过父母,二人便躲在隗槐房中发呆,熬天亮。
不想连赵重幻也寻了过去,简单交代了下她的发现,于是三人便又出了门在众安桥一带四处探访。
后来,经过赵重幻一番仔细分析,居然让他们在离众安桥不远的一处叫万记的棺材铺内找到小公子的踪迹。
当时棺材铺内有个络腮大胡子的粗壮男人留守着,赵重幻认出来那大胡子便是伯逸之的几个宿卫之一——其木格。
当时隗槐激动地想直接去将小公子偷出来,却被赵重幻给阻止了,只让他们暗中守护,不要妄动。
于是赵重幻留他二人冒着雨躲在离万记棺材铺后门不远的隐秘处,专等着对方出门。
终于天快亮时,棺材铺里的其木格带着昏昏沉沉的孩子出了门。
隗槐与阿丁分头行事,阿丁匆忙穿过小巷弄赶去约定地点,隗槐则悄悄跟随其木格身后,看他意欲何为。不过,所幸对方说话算话,还是最后将小公子送回到了众安桥。
阿丁接到小公子后,抖抖索索不敢回王家,隗槐甚至还为他编了一套借口。可是,此时此刻,主人非但不责怪,还一脸和蔼体恤,让阿丁直觉自己便是个十足的混蛋------
“怎能怪你!那伙人想绑小公子,总会想出办法来的!”王应麟摇摇头。
思及昨夜一幕,王应麟目色逐渐冷寒,脑中却突然似想到什么般,视线不由远远放空于院中一角。
须臾间,他凝住的脸色忽地一震,霍然捡步掉头就往大门处而去。
刚待走了几步,他又转身疾步走回客堂。
“贤弟,愚兄有些紧急事务要处理!你且等一等,愚兄去去就回!待我回来再与君畅饮一番!”王应麟匆匆对着文履善歉意道。
文履善却抬手一挽他胳膊,阻止了后者的慌忙步伐,低低道:“哥哥若有烦难之事可说与小弟替你分担分担”
王应麟本能摇头,勉强浮着笑意:“没有没有!愚兄如今无官一身轻!何来烦难之事”
“哥哥,何须瞒我!这麟儿被绑莫还算不得难事吗”文履善目色沉敛,黝黑的瞳孔里似掩藏着深邃无尽的秘密。
王应麟闻言一震,顿时目光如炬,灼烫人心,可口舌却嗫嚅了几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接答,心里骤然明白自己这义弟为何大清早如此乔装来拜访于他了。
“你如何知晓此事”他默了顷刻终于道。
“孩子丢了后你的小厮求人帮忙找过!”文履善沉沉道,“而他求的正好是我的人!”他蓦然压低声音,“鞑人来找过你对吗”
王应麟神情大骇,脸色煞白,回手一把也拉住文履善的胳膊:“贤弟——”
“哥哥现在可以告诉小弟烦难之处了吧”
文履善神色如常地揽过王应麟避开院中人的视线,二人似言笑晏晏,往府内书斋走去。
穿过一片幽篁飒飒,二人疾步来到王应麟的晦明斋。
“贤弟,此事愚兄也未曾料到!”刚进书斋,王应麟便转身对文履善惶惶无助道,他身体还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满面愧色与忧惧。
“哥哥到底是何难事”文履善赶紧扶住对方微颤的躯体在一侧书案旁的椅子上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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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录:丽人行(一)
若问临安百姓,城中除了凤凰山官家宫殿、南高峰西湖小筑,还有何处是权贵云集之地那大家必当直指涌金门内的富贵高门处。
当年高宗南渡后,为安顿那群护跸从龙的文武百官,抚慰背井离乡、居无定所的思乡悲情,能令他们重新达到从前安居乐业、妻妾成群的高阶生活水平,于是内务府示意临安府地方官参照汴京建筑为护驾人员营造第宅廊房。
经过数十年的日积月累,涌金门内几条街衢,早已经户户黄瓦朱门,门挂铜圈,蹲坐石狮,一派华厦连云,宇宙升平之貌。
涌金门,因为西湖有金牛而得名。
传说西汉时西湖湖底伏金牛一只,逢干旱,金牛便吐水将湖注满。
后有向皇帝逢迎拍马的官员,故意让百姓车干湖水,金牛出,官员趁机捉牛。
那金牛见此昂首怒吼,张口吐水,一时湖水暴涨,将那些贪恋的官吏瞬间淹没。从此,西湖再也不旱,但金牛也再不出世。
不过涌金门在绍兴二十八年改名为丰豫门,改了名字却不妨碍涌金门仍旧是西湖笙歌点点、春色如海的柳浪闻莺之胜境。
离涌金门内直街不远的里郎巷,一处重甍朱户、台阁络绎的富贵宅邸掩映在柳荫桃碧的芬芳中。
朱门府邸的北门停了两驾裹了黑蓬银线布毡配枣红俊马的豪华马车,一侧还静静立着两位粗壮沉默的车夫和两个黑衣精干男子,似在等人。
顷刻,厚重的大门“吱呀”打开,三个婢女环拥着里面三位女子款款而出,走最前面的是一位衣着精致素简、眉目深雅的女子,已经不惑,但依旧风姿绰约,显然是个美人。
另一位也是清秀恬然的妇人,年纪略大,不过眉目恭敬地走在深雅美人的后侧,大抵是近身女伴。
还有一位青春正艾的少女,肤白细润,目若秋水,雅丽秀美,绫罗袅娜,一看就是长年浸在富贵温柔地生活的闺阁美人。
“平郡夫人,小心台阶!”
清秀女伴扶着的深雅女子赫然是临安府权贵话题榜前几名的常青树人物——谢环琛。
“姑姑,长怀哥哥今日可会回来”少女也上来亲热地挽着谢环琛的胳膊欢快道。
谢环琛温柔一笑:“你哥哥那是一阵风,一朵云,想回就回,不回姑姑也抓不住他!”说着拍拍少女挽着她的小手,“你既然想去窑场瞧一瞧,今日就好生跟着姑姑,不许胡闹!”
少女娇笑:“霜染知道了!绝对不会给姑姑惹事生非!”
边说她边举手在耳边有模有样地立誓,“万一我捣乱,叫我爹明日就将我丢回临海老宅去!罚我一个人在祠堂里无聊到头上长草,脚底生藓!”
谢环琛笑着一点她额头:“胡说八道!”
一侧另一个妇人也笑道:“有三姑娘陪着夫人,可以帮奴婢看着,省得一忙起来,夫人连饭也忘记吃!”
她是谢环琛贴身侍女,年轻时家乡遭难,与家人失散,得出外远游的谢家小姐援手,后其为报答谢环琛救命之恩,便跟来临安
第一百八十二录:丽人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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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录:檐上霜
此章节?
第一百八十四录:路中石
他的话尾里已渗着一分寒凉,若檐上霜色,冻住人心。
向来被娇养荣宠惯了的谢霜染一听此言,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皙白润玉的颊上都气得泛出红晕来。原来乍见美男心尖子上还窜了三两分的少女痴迷立马消失得迅雷不及掩耳。
她也不啰嗦,直接花拳绣腿摆了架势,就想一拳呼上那北人隽帅的脸蛋上——
只听她一声呼喝,魏甲、魏乙他们便已一个飞身而来,神情凝重地挡在了她面前。那粗壮汉子拉扎和也一声断喝奔了过来护在伯逸之跟前。
“你俩当着我干甚”谢霜染恼火地嚷嚷要推开魏甲兄弟,“这人也不知什么来路,看他把夫人吓的!这人今天不说清楚不让他走!”说着又气势汹汹地冲到伯逸之他们跟前。
于是乎,两派人,面对面,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似乎不下手打个你死我活就对不起“随扈“的名号一般。
伯逸之却眉角轻扬,清绝的眉眼似笑非笑,轻轻睨了眼谢霜染,一敛常服的袖子,抬手揖了揖,继而施施然扬长而去。
“你给我回来——“谢霜染见对方如此漫不经心之态,霎时愤怒的小火苗直窜发顶。
“阿霜,让他们走吧!”
那厢传来谢环琛已然平静却疲倦的声音,而贞娘与婢女们早疾步走过去扶住前者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姿。
谢霜染只能眼睁睁看着让她火冒几百丈的北人重又驾着马车”咿咿呀呀”地调头往临安城而去。
“姑姑!“谢霜染冲到谢环琛身边,不满地娇嗔,”那人跟您说甚了您吓成那样他给的东西呢快打开看看!“
早收了什物的谢环琛看着眼前意气勃发、满面生机的少女,倦怠的眼神骤然变得严肃而凌厉:“今日之事,阿霜不要告诉府上其他任何人!特别是你叔爷伯父们!“
谢霜染一愣,有些茫然地点点头:“知道了姑姑,阿霜回去不会乱说的!“
谢环琛凝着她顿了须臾,蓦然深深一叹,才低低道:“走吧!“
“还是去窑场吗“贞娘有些犹疑地问。
谢环琛默了默,颔首。
谢霜染与贞娘悄悄对视了一下,满目的担忧。
一行人回到马车上,继续前行。
但这一次,大家的心情似乎已经都变了,再无之前轻松愉悦的模样了。
谢环琛静静地坐在车厢一侧,眸色深暗,神情空白。贞娘端了茶水给她,她也只是无意识地啜了一口,便怔愣地放于一侧。
谢霜染想到之前姑姑的警告,还有她从未见过的后者那凌厉凝重的神色。她记忆力的谢环琛,漂亮的眉角里向来都春意融融和光微微,可是此刻她眼底却好似大雪将至的夜,黑沉而清寂,教人不敢触碰。
谢霜染突然有些明白为何长怀表哥有时眼底潜藏着三分冷漠——原来,他们母子是如此相像。
马车一路晃晃荡荡地在去窑场的山路上悠悠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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