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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上春行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叶枕河

    “莫气可好”

    他低柔道,“昨日也来不及告诉你我的身份,况且对一位初相识的姑娘絮絮叨叨自己的身家门第,总有鼓吹标榜之嫌!你说是不是”

    她黝如乌珠的瞳眸斜斜睨了他一眼,抿抿唇,不吱声。

    她的眼神若雀儿在枝头跳脱的灵动,莫名引得他眼底流月轻转,笑意若湖深。

    “不过,凭你的聪明才智,大抵也已猜到我的身份——”他顿了一下,眸色越发煦和,“确实是当朝太后母族谢氏!”

    他神情坦诚无伪,一副君子荡荡、有容乃器之状。

    “失敬失敬!谢公子!”她转眸直视着他,虚应了一句。

    他却彻底被她惹笑起来:“总算不气,肯正眼瞧我一下了!”

    “你是五品官员,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差役,岂敢直视!”她老实不客气地反驳。

    “还是这样的你好!我不喜冷冰冰,恭敬敬的你,还动不动就跪下,以后不准对着我下跪知道吗”他脚下又走近她一步,语气越发绵柔。

    “礼不可废!”她继续反驳,“若不行礼,以后我也只能绕着你走了!”

    真是个固执的姑娘!

    他见她照旧驳了自己,不禁有些莫可奈何地失笑摇头。又继续解释,惟口吻中隐约透着几不可察的一丝宠溺与亲近。

    “其实,”他澹然一笑,叶随风扬般道,“这个姓氏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荫了祖德,一时若油烹花繁罢了!委实算不得是我自己的佳处!”

    言语间,他的眼中满是练达与通透,似匣藏琉璃,净澈到教人无法质疑。

    赵重幻闻言,眉目一松,可神色依旧严肃,并未接他的话。

    而她心底也明白她的回避不在他的身份,而是在于对彼此差距的清醒认识——

    他不属于江湖,她不属于高门,两相无路,怎可纠缠!

    昨夜,当她直觉感到他有可能是江湖上某家某派的家主时,心里抑制不住泛起了不切实际之涟漪,可惜,最后只是一场虚妄的酸涩。

    “我这刑部郎中的职务也是昨日下午才得来的,自然更来不及说与你听!”

    “之前在揽




第一百六十九录:却上心(二)
    二人默了几息,一时俱静。

    惟有树林上空莺鸟婉转的啼鸣,滴溜若唱,籍着春风钻入耳际,熨贴着绵绵春意,拢在他二人的眉间心上。

    李易安一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恰比此时此刻。

    她直觉他的目光似比这春意更甚,竟一时让其不知如何面对他。

    须臾。

    “我确实自幼失怙恃,跟着一个道人长大!只是那个道人的名气稍微响一点罢了!”赵重幻突然道。

    谢长怀眸光一亮,她亦在对他坦然,这令他欣喜。

    虽然他已经对她的生平了解透彻,可是此刻她愿意亲口相告的坦诚对他还是弥足可贵。

    “哪位”他笑问。

    “就是雁雍山的虚门宗,乌有道人!”她继续道。

    “久闻仙名,无缘得见!”他恭敬道。

    那是她的师父,若再生父母,终有一日他要去拜会。

    她看了他一眼,心底一松:“好了,你既坦言,我也不可隐瞒!至于我父母家乡,我也确实不知!哪日有幸能了解我自己的身世,定第一个告诉你!”

    他回望着她,眼神莫名柔软——

    这个姑娘纯澈得就似檐角上的一方碧云天,他何其有幸,恰逢于她!

    他唇角微弯点点头道:“好!”

    继而他换个话题道,“这贾府是龙潭虎穴之地,重幻,你确定真要趟这次浑水吗”他语中不掩关切,赤忱又暖融。

    赵重幻没料到他会如此一说,凝着他,神情稍稍怔愣。

    “这案子查下去要在贾府掀起多大风浪来我们都没有把握!至于贾平章,他到底想让大理寺查到什么程度,何岩叟也是心中无数的!”

    “今早贾府小厮去大理寺报案,我想若不是因为我正巧在,何大人推脱不掉,否则他大抵会干脆装个病将此案丢给临安知府了事!”

    谢长怀直言不讳地将此案利害关系坦白以告。

    赵重幻原来心底正辗转着几分小儿女的涩意情长,可听得他如此一番话后,脑中瞬间清明冷静下来。

    她沉吟一下道:“谢大人所言不差!我也知道源正方流清的道理,如今这世道,确实浊过沧浪之水!”

    她眸光炯炯,若星河流坠,“不过人命却关天,死者的冤惟有活人帮她们伸!我虽人微言轻,正不了清源,可但凡有一丝机会可以让逝去的人不枉死,我就不会放弃!多谢长怀公子提醒!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罢欲回



第一百七十录:漩涡急
    赵重幻刚待疾色走到几丈开外,便感到身后一阵柔风拂过,那人已到了身侧。

    “最近切不可再妄用内力!”

    耳边他温润的声音又起,而他修长玉骨般的手也轻放在她背部,不动声色间化去她骤提的内力,而另一股醇厚绵密的力量又同时缓缓注入,教她顿感一阵暖意袭来。

    赵重幻心神一荡,倏尔刹住步子,而适才一霎那所依恃的矜持与回避彷若被血脉中的暖流瞬间融化了,碎成齑粉,流云散尽,无迹可循。

    她昨日隐约觉察出这人的修为不浅,但是能如此不着痕迹地就化去她适才提起的三分内力,且还信手又反向输入,她至今也惟见过乌有师父一人可以这般运筹自如。

    她霍地转眸,目光似乌金坠沉,一片绚丽,急切地问道:“你的武功到底师从何人”

    他眉目如画,笑从唇角滑向眉骨,宛如一树芝兰轻绽,尔雅澹泊。

    而他悬于半空的手似要抚过她桃夭一片的眉眼般,须臾,终缓缓收回道:“一个不出名的老和尚罢了!”

    不出名的老和尚真的假的

    她的眉间写满犹疑,汪了两泓秋水的眸就只管一瞬不瞬地深深凝着他,视线交接处,直觉那两泓水中好似生出漩涡来,一圈圈,能将人连魂带魄都不由自主给吸进去。

    而他眸色不动若山,依旧笑同风扬,惟有负于身后的手指微微卷曲。

    “我给你的药要记得服用!”默了一息,他温和地转了话题道。

    他不愿言明,她亦莫可奈何!

    只是她眸底的星辉骤若掩了乌云,几分黯淡,又似萎蔫的一团火焰,奄奄一息地寥落下去。

    继而她抿抿唇,脸色恢复平静,转身捡步又走:“我知道了!不过你给的药都太过贵重,“她抬了皙白纤细的手指指额头,”我这若是蛊毒,大抵也只能浪费!”

    “不必太担心!姑且不论你额头的印记是何蛊毒,我给你的药都有提助内力的功效,所以是可以对抗它骚动你血脉时的力量!”

    谢长怀浅浅一笑,眉眼间皆是舒淡的安然,似胸中丘壑万千,亦可岿然难动的笃定。

    赵重幻远山眉轻蹙了一下——

    提助内力

    昨日她只是打开瓷瓶粗粗察看了一下,里面都是一些珍贵药材,莫非其中还有哪味她所不清楚的稀世绝品

    她偏眸眄他一眼,却未曾再追问。

    有些事,若对方不主动提及,追问出来的答案大抵也不是最真



第一百七十一录:金盏子
    二人出了蓊蔚的树林,园子内一片安静,赵重幻却蓦然觉得异常,她下意识四下梭巡,之前她路过时远处还有乌甲侍卫,此刻却空无一人。

    她奇怪道:“怎么之前的侍卫都去了何处”

    谢长怀也扫视了下,唇边泛起漫不经心的笑:“大概府上有甚要紧的事吧!”

    赵重幻犹疑地眄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不必管它,先去竹林!”

    他虚一挽她,不容她旁想,便相携往七里荷塘而去。

    一路她就随着谢长怀的脚步前行,完全不用去试图回忆歌儿姑娘的指路指南。

    很快,他们来到一处漱石清流处。

    朝阳洒若碎金,浮荡在荷塘清澈的水面上。水中锦鲤络绎,浮萍茵茵,菖蒲袅娜,两只鸥鹭落在水边随影闲立,竹林绵密,衬得南侧粉墙黛瓦、朱门琐户,凤尾森森,碧意幽浓。

    若不去忽略一侧竹林边几个一色严肃冷漠的乌甲侍卫,倒确是好一派景春和畅图。

    “这倒也是处好地方!”赵重幻不由赞叹。

    “此处是平章大人府上夏季消暑的佳处!”谢长怀淡道。

    她回眸瞥他一眼:“你以前可来过平章大人府邸”

    他笑:“此处可不是谁人想来就可以的!”

    “可是你看来挺熟悉的!”她随口道。

    他眸若潭深,潜影微移。

    “前几年贾平章寿诞,曾随家中长辈来喝过一回寿酒,听过几支曲儿!”他揽过她往一侧的竹林边走边道。

    “也就一处墅院罢了!今日香会夜宴,我还会来,到时胜欲跟如祉也会来!他们代表长辈们而来!”

    “哦他们二家与贾府也有渊源”赵重幻有些好奇。

    西湖小筑是由来是文士才俊干谒投献的首选,一首诗文,一阕词,若恰入了平章大人青眼,从此平日青云,也未为不可。

    当年吴梦窗一阕《金盏子》道尽无数文士俊贤期待能得权贵赏识、一解平生报国富贵之梦的愿望。

    “他二人是与平章夫人有些渊源!”他解释道。

    赵重幻诧异点头,一抹了然。

    没想到蒋卫二人竟与平章大人有几分渊源,莫怪他们可以淡定地等待春闱放榜,想来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二人走近竹林,就见阿陶、阿牛正在竹林外的鹅软小径入口处张望。他们一见他二人的身影,立刻迎上来。

    “二位哥哥,劳驾了!”赵重幻有礼道。

    “不敢不敢!长怀公子,小差爷,那厢李寺丞他们正在检验!寺丞说一定等你们二位来一起再察看一下!叫我们在此候着二位!”阿陶前面领着路道。

    谢长怀颔首,随着赵重幻微疾的步子往竹林深处而去。

    竹林深处。

    一块硕大青布拦住周围的视线,大理寺的仵作与李寺丞一起蹲在一具着杏衣的女尸之前,勘验头颅与脖颈之间的细节。

     



第一百七十二录:动机疑
    赵重幻又捻了捻蛛网就将其拨开。

    她继续往回走,沿着竹林边缘来到荷塘这侧。此处的竹子密度有些稀落,透过疏密有致的竹荫,她望向接近荷塘的边岸。

    昨夜春雨霖霖,苔痕茵茵,细草莽莽,叶翠欲滴,偶杂野花星点,全然拙朴天然的自在之气。

    她悠悠扫过视线,边岸齐整,草叶茂直,并无足迹踏过的端倪。只有三两处有些杂乱,野草零落匍匐,而对面正对着的一捧菖蒲也有些东倒西歪。她猜测大抵是破晓时分寻到贾子敬的所在。

    她回头唤过阿陶来问话:“阿陶大哥,今早你们在何处发现的衙内”

    阿陶疾步过来,指着那一片有些倾覆的菖蒲道:“就在那处!他伏在密密的菖蒲丛中,我们开始都没意识到他在那里,还是竹林子里寻的人先发现他的!”

    “昨夜衙内又去痴意坊戏耍,赢了些钱,回来醉得厉害!本来安顿下歇息了,我等就回耳房歇着,一夜到天亮!”

    “哪知天刚麻麻亮,就听曲儿、歌儿两个姑娘失声惊叫,说衙内不见了!我们唬得,赶紧四下里寻找!”

    “你们为何觉得衙内是不见了他不会自己出去遛遛了吗”赵重幻问。

    阿陶搓搓手道:“衙内鞋也没穿,衣袍还在原处,就着了里衣赤着脚出去了!”

    “你们揽香楼晚上有人守着吗”她继续问。

    “有是有!”阿陶有些尴尬道,“但是半夜里最是困倦,守夜的有时也没那么——”

    赵重幻理解,点点头又问:“衙内最近几日是不是因为与那位的事禁足了”说着她扬面示意那陈尸处,“他们怎么会有纠葛”

    阿陶听此言,眼神有些闪烁,不由挠挠头道:“这小人不敢说!”

    赵重幻想到歌儿起初的踌躇,后来也才语焉不详地提了两句,看来平章大人因为此事必定训诫过府内各色人等。

    她微微一笑:“哥哥不必惊惶!我问你点头摇头可行”

    阿陶一愣,思虑了下,惟有颔首同意。

    “上年你们随衙内一家去庆元府前他二人可认识否”

    阿陶摇头。

    “衙内与那位的事是今春回来才开始的吗”

    阿陶点头。

    “你等可是香会前不久才回来的”

    阿陶点头。

    “事发后衙被禁足,那位只是被关闭在静室吗”

    赵重幻沉吟片刻,也就说贾子敬与十姨娘也就是这些日子才纠缠到一起的。

    可是,他明明知晓贾平章的脾性,怎么会如此胆大包天去纠缠对方最宠爱的美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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