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上春行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叶枕河
原本朝廷还以为这场恶战要持续下去,不料鞑人内部亦出现争夺汗位的哄斗,致使围困鄂州的主帅忽必烈直接撤退,鄂州之围遂解。
此役后,朝廷下诏表彰了一群人,其中吕文德便获赐“百万金,良田万顷”,盛极一时。
“你们除了打听到十姨娘的来历外,平日还与梅香谈些什么关于她的话题吗”赵重幻接着问。
“十姨奶很会唱曲跳舞,而且特别会玩促织,还四处让人为老相公觅厉害的虫儿!”阿巧道,“她有一次还自己打扮成伶人在府里的戏台子上表演,可漂亮了!”
“十姨娘平日可会刺绣”赵重幻又问。
阿巧摇摇头“不大清楚,没听梅香提过!反正没有九姨奶那么喜欢吧!”
“梅香可说过平章大人与十姨娘的关系如何”赵重幻问了一个相对不寻常的问题。
阿巧奇怪地看看她,似乎有些困惑,其他人也是一脸疑问地盯着赵重幻。
“就是有没听说过平章大人虐待她的传闻”赵重幻解释。
大家都面面相视一眼。
阿巧皱了眉头猛烈摇头“肯定不会的,自她来了后,老相公都不看很少去其他院里,其他姨奶们都偷偷抱怨呢!怎么还会虐待她呢!”
“本官也听说平章大人很是宠爱此女,赵小哥如何有此一问”何岩叟也奇怪。
“她曾在一人面前哭诉被虐,获得对方同情怜惜,最后还促成一件可能会要了她命的丑闻!”赵重幻道。
大家更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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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录:细问案(二)
大家更惊了。
“阿巧,你出去吧!今日所言根本没有发生过知道吗”赵重幻嘱咐道。
阿巧一愣,骤觉严肃,清秀的小脸上意识到自己适才的一席话可能的后果,她有些紧张地缩缩脑袋,碎步跑了出去。
何岩叟梭巡了一下下属,见下属们也一脸懵懂,顿然无奈,最后将视线落在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少年身上。
短短半日,为何他大理寺的人对案情毫无进展,这个赵重幻却似已经通透内情
这教他情何以堪
“什么丑闻”他一双厉目炯炯。
赵重幻未直接做答,沉若星河的眸低低凝了须臾才正色道“其实这个案子里还有两桩悬案待解!”
“何意”何岩叟追问。
李寺丞几人也不明就里,满眼困惑。
“其实这桩案子里牵扯到了三个女子!也许死了的不止一位!或者是两个,甚至是三个!”赵重幻凝重道。
所有人顿然神色都呆滞了下,然后彼此愣愣相视,不知所措。
惟有谢长怀默默端坐,双手交合,若静山无言地望着赵重幻。
“三个”李寺丞彻底惆怅了,他与黄守信对视一眼去,一脸奇异,“其实我们也觉得那位诗儿姑娘失踪也许与此案有些关联,可我们暂时还未找到端倪!如何你说还有一个女子”
“还有一位正在义房里躺着呢!”赵重幻又是语出惊人。
何岩叟粗眉一抖,不由神态愈发严厉,牢牢盯着赵重幻“你切不可信口开河!”
李寺丞他们这下彻底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你说什么那,那不是——”
“对,死者不是十姨娘!只是被伪装成十姨娘的样子罢了!”
赵重幻并不理会大理寺诸位已经瞪得快要爆裂的眼珠子,只娓娓道,“前年香会,贾子敬宠爱的一位婢女无缘无故失踪,他多方寻找无果!后来没多久,因为贾安迁任庆元府知府,他不得不放弃寻找!”
“到了庆元府,贾子敬被一干世家子弟招呼,日日觥筹交错,终有一日晚归,被他撞到两个人谈话!”
“那二人言谈间俨然说到了他们绑架了诗儿,但后来这个姑娘又被别人劫走了,然后便不知所踪,再也没出现!”
“那二人是何人贾子敬怎不拿住他们”何岩叟脸色黑若凝铁。
赵重幻摇头“他以为自己醉糊涂了!可是醒来后他却很不甘心,看谁都像绑架犯,甚至怀疑过自己的母亲留郡夫人!”
“于是,他苦思冥想了个打草惊蛇的法子,学黄娥变鬼托梦,自己吓自己,搅得贾府一团混乱,去敲山震虎!”
何岩叟也被这一出给怔了下,李寺丞他们更是盯着赵重幻的脸,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但是他最后也还是没寻出绑架者,反倒有人学他扮鬼,真的又搞了两次夜半惊魂,将他也彻底吓住了!”
“所以他此后常常惊悸发作,大闹贾府,搞得鸡犬不宁!”
“你如何知晓这些事情”何岩叟也奇了。
赵重幻微微抿唇,似不经意地望了望默不作声的谢长怀,“贾子敬自己亲口所言!”
第二百一十五录:桃僵代
赵重幻微微抿唇,似不经意地望了望默不作声的谢长怀,“贾子敬自己亲口所言!”
谢长怀凝着她,神情平静如月下清潭,惟有眸底仿佛一丝淡风摇枝的轻晃,几不可见。
赵重幻齿关轻扣了下,收回视线,心里却莫名衍出一丝奇异之感。
她觉得他似乎有点不悦——
转瞬,赵重幻又忍不住暗地里揶揄了下自己的自作多情多作怪!
一侧,何岩叟却想到自己的下属们在平章府去各方询问,得到的都是些鸡毛蒜皮、无关痛痒的信息,不由一把难抑辛酸泪,正可谓离离暗恨悲白发,朝为青丝暮成雪,全为平章大人忙!
可是,这面前貌不惊人的少年如何来的本事教贾子敬那般的纨绔公子都服服帖帖,有问必答真是怪哉怪哉!
他还真觉费解了!
“而这最后一次闹鬼事件,契机应该更早!有人利用诗儿化鬼这一故事,将十姨娘的某个计划也搅扰进去!其中有人放血衣,有人放人头,闹得不亦乐乎!”赵重幻继续道。
“动机呢如此劳师动众到底是何动机“一直闲坐若壁上观的谢长怀突然插了一句。
赵重幻蹙眉沉吟“我推测其中有两个动机,一是有人想将诗儿失踪一事挑到明面上来,让官府出面去查!当然,这也算是贾衙内的愿望!”
“二就是,这位十姨娘,她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将自己陷于绝境,坐困樊笼,一心等死!一个人为何要如此设计自己呢”
“真想死,一口深井,一条白绫,谁也阻挡不了!可是她却在败坏自己的名声后再死,不是很奇怪吗那么她如此设计的原因只有一个——“
“她并不想死,但是她却需要有机会逃离平章府!”那人清越似击玉的声音继续悠悠传入在座所有人的耳中。
“对!长怀公子跟我所想一致!“
赵重幻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他清让雅隽的眉眼,眸底微颤。
他懂她!
这恁得教她心湖深处泛了寸寸涟漪。
“而且这一切她一个人完成不了!必定是有人在帮她的,因为根据我们的勘验,这具替代的女尸死亡时间并不长,显然不是随意从某个坟地里偷盗出来的!”
“既然不长,要不谋杀,要不就是等对方死后自愿献尸!因为这具尸体是在生前被乔饰过的!之前我判断死者死亡时间可能为**个时辰以上,但是其实也有可能用了盐数斗来罨尸,亦可保不坏,造成判断不准!”
何岩叟、李寺丞等人已经发不出任何诧异的动静,因为他们早就直接目瞪口呆了。
“所以,我之前要求亲自勘验女子的尸身上下——”
一个男子亲自勘验女尸全身
这样违背礼法的事居然也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何岩叟骤然接受如此大量的信息一时有些脑袋发懵,他顿了顿才想起用他的厉眼去瞪了瞪李寺丞,后者见之不由瑟缩了一下。
“我发现死者没有其他伤处,也无毒杀的可能!她应该是死于胸痹或心痛之症!所以移尸李代桃僵最有可能!这也是为何疑犯将死者头颅屠戮至不能辨识,却又为她创造了许多供大家认定她是十姨娘的特征!”
“等一等,让本官捋一捋其中关节!”何岩叟有些焦躁地揉揉宽大的脑门,他眉头蹙了又蹙。
“也就是说义房里的女尸不是死于断头,而是死于病症!然后十姨娘用此尸体偷梁换柱,替代自己,好金蝉脱壳离开平章府你所言是这个意思对吧”
赵重幻颔首。
“你又是如何开始怀疑她不是十姨娘的!”其他的事一想也能究底,何岩叟反倒好奇这个少年如何想到去怀疑死者不是十姨娘的。
“首先是动机,我刚才说了,实在是说不通十姨娘的动机!”
“其二,此女手上有常年刺绣留下的痕迹!虽然为了让她的手与十姨娘养尊处优的状态相符,疑犯帮凶甚至细心地将她手上的茧子也给处理了!”
“但是常年刺绣,死者的手指间还是留下若干细小的针瘢。而且我也察看了平章府上很擅长刺绣技艺的九姨娘,她的手就与死者有同样针瘢!“
“最后一条,便是十姨娘曾经说她被平章大人虐待,且还向贾子敬展示过胳膊上的伤处,这话也就是在三日前!我刚看了死者,胳膊上全无伤处,很是完好!”
李寺丞想到彼时赵重幻用白梅饼验出指尖旧伤的一幕,心里不由又敬又恼。
敬的是如此少年,看起来尚不及弱冠,却已经在刑侦上如此造诣。
恼的却是自己,快及而立,混个七品寺丞便觉得余愿足矣,真是可悲!
他看向赵重幻的神色愈发钦服。
赵重幻一口气说完自己的发现,顿觉口干舌燥时,蓦然抬眸就见那人不知何时出去又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端了茶的小厮。
何岩叟正在沉思,骤见此,不由一怔,瞬时有些惭愧“是本官不好,都忘记让下面人给公子与小哥奉茶了!“
李寺丞、黄守信他们也吓得接下小厮托盘,亲自给上司奉茶。
谢长怀微微一笑“无碍!”
“不敢当不敢当!”赵重幻自然不能像长怀公子那般超然,此处任何一个人的级别都比她高,给她奉茶岂不折煞她,她赶紧恭敬地接下李寺丞亲手端来的茶盏。
用着茶,何岩叟又问赵重幻“你一直在说十姨娘自己寻死,这是何缘由”
赵重幻顿然觉得茶水烫舌,轻轻抽了口气。
谢长怀看看她,唇角微弯,然后神色有些踌躇地低低开口道“下官上午在贾府无意听到一个传闻——”
何岩叟见他如此神情不由一怔,好奇问“什么传闻”
“据说,这十姨娘跟贾衙内发生了某种不伦的纠葛,后被平章大人发现了!”谢长怀压低声音道。
闻言,何岩叟倒吸一口凉气,李寺丞是一口茶直接呛在了嗓子眼,几乎喷出来,其他人也是差点将茶盏摔到案上。
惊呆的大家一致望向谢长怀高华雅洁、不染俗尘的俊美脸庞,看他一色肯定地点点头,不禁骤地都哑然了。
“怪不得赵她的动机有问题!”何岩叟终于明白其中不可告人之端倪。
他苦恼地捏捏眉心,“这案子该怎么破呀真是棘手!”
大理寺诸君也是一脸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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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个案子结束就会走几万字潇洒江湖行,不能总搞脑子!
孩子们还没看出公子的好是吧,替幻姑娘回答她说不出口的话也算好吧!哈哈哈,放心,以后他替她死也是要的,姐姐前面还有一个大坑等着他呢!)
第二百一十六录:何有幸
大理寺诸君也是一脸苦楚。
“这个女子何苦如此复杂地唱这么一出戏呢她既然可以运进尸体李代桃僵,那显然能力不一般,直接想办法逃走不就好了”李寺丞显然还处于思路浆糊状。
“没那么容易,你们难道忘记她是谁送进平章府的了吗”他的上司冷冷抛出一句,“你们这都想不明白”
李寺丞闻言浑身一抖,这才想起去注意寺卿大人犀利冷厉的目光——
这一看更不得了,上司那是赤白白嫌弃的目光啊!
堂堂三法司之一的大理寺一干人等却还不如一位钱塘县署的小差役来得思路清明,反应神速,这教他们情何以堪
李寺丞心里更加抖若筛糠,不由捅捅一侧黄守信,后者也自然一动不敢动,苦命地扯着袖子正襟危坐地听上司教训。
“你们既然都听过赵小哥勘察的推断,赶紧去将案件捋一遍,重新写一份案要!把那些需要提取证据的细节都标出来,明日去平章大人府再详细核实!”何岩叟冷声道。
贾平章可绝对不会凭着一点推测被说服!
何况,那女人的来历涉及吕文德,其中厉害纠葛岂是三两句推测就可以解决!
如今大宋朝堂之上一言九鼎的便是贾平章,而边疆之防依仗的又是吕文德,若是有人故意挑拨,或者平章大人认为有人在挑拨离间……
何岩叟不禁浑身一颤,下意识抬眼看向谢长怀——
那位贵公子也正望着他,满眼深思,显然他二人都同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如此一想,这平章大人报案莫不就是故意为之试探他大理寺敢办到何种程度或者是看哪些人对此事额外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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