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上春行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叶枕河
她知道,那位计划里的最佳女主角到位了。
“这西湖小筑果然名不虚传,一处即一景,步步不同天!”王进蓦地文绉绉道。
赵重幻虚虚一笑:“不知进公子有何事与在下聊的”
“今日你我二人于这贾府结识委实是缘分不浅,我确实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才华卓绝,若是赌局时多有冒犯还请赵兄多见谅!------”
王进倒是神色颇为正经地来了一番歉意,然后开始絮叨他的钦佩之意、仰慕之情,满脸自然更全无之前目下无尘的傲矜之气。
赵重幻的心思却早不在此处,她正思忖着的是:该直接将这个妄图欺男霸女、恶贯满盈的纨绔子弟给扒了衣服丢这一走了之呢还是让他与他的痴心婢女演一出好戏让平章府的诸位权贵欣赏欣赏
不过,须臾间她就做出了决定。
只见她袖手一动,一把夺回自己被旁边那个绮襦之徒色胆包天偷握住的手,然后只听“扑通”一声响,王进瞬间已经迷迷瞪瞪地往旁边的鹅软石地上一跌,全无知觉地趴在了地上。
赵重幻依旧端坐着,身姿都未动,只抬脚去踢了踢对方,轻嗤道:“哼!也不看看你惹了谁!敢垂涎我,真是死一万次你都会不知道原委!“
她摆平王进,探头又听听那侧枫林中的动静,继而一把揪住王进的锦衣玉带,彷佛拖着一只半死不活的野犬般直接将他给拎到枫林边缘,用力往地上一摔。
“小喜——“她又开始发挥她的口技专长,模仿王进的声音低唤道。
里面传来小喜欣喜的动静,很快就听一阵踩着碎叶断枝奔来的悉悉索索之声。
“公子,你弄晕她了“
小喜埋头冲出来,月光下只见她一身罗裙散散落落,好似被人侵辱撕扯掉了般,显然她已经提前做好诬赖赵重幻的准备。
可是她出了林子,一抬头,就差点尖叫出来——l0ns3v3
第二百四十九录:如法制(二)
“你是谁——“
她遽然抖成一团,可是马上被赵重幻一挥手点住了穴道,还被断喝了一声“闭嘴!“
小喜眼中满是不知所措的恐慌与颤抖,下意识滚着眼珠子瞥了一眼赵重幻脚边的一坨影子,顿时吓得要扑上,但是却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动了。
”你把我、我们家公、公子怎么了“她结结巴巴又怕又急地低吼。
赵重幻睨了那小女子明显着急要大于害怕的神色,显然对于王进的关心要远超过对自己无法动弹这件事的恐惧。
这豪门里竟都出些痴情不已的小娘子!
赵重幻也是啧啧称奇。
“死不了!“她故意用手勾勾小喜惶遽无措的细滑脸蛋,将她的丑脸凑近道,”不过,能活多久就全看你了!“
“你想做、做甚”小喜警惕地死死盯着她。
“你们想做甚,我就如法炮制一遍呗!要不怎么对得起你们王家公子为了在下我的一番心血!”赵重幻也不藏着掖着,抬手将她穴位解开,扬扬面示意对方,“去将你家少爷的衣袍脱下来——”
小喜骤然获释,心不及喜,就听此言,顿时明白眼前这个被自家公子一心爱慕着想要占为己有的细弱少年绝不是等闲人物。
她踌躇着不愿动。
赵重幻也不逼迫她,直接一扬手,身形都纹丝不动,衣袂轻飘,似有一股风从她身上鼓出,然后就见地上趴着的王进缓缓飘了起来——
鬼啊……
小喜见此早就瞠目结舌,吓得腿脚全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颤抖着连连磕头“求、求神仙别杀我们家公子,别杀……”
“不想我杀,你就给他把衣服都脱了!”赵重幻毫不留情将王进又丢回地上。
“我脱我脱——”
小喜彻底已经慌了神智,颤着爬过去,手抖得都几乎解不开王进的盘扣。她也不敢犹豫,更不敢回头,只能咬牙坚持。
很快,王进被扒了锦袍、中衣,徒留一件长亵裤在小喜的掌下踌躇。
“够了吧!”赵重幻大发慈悲。
小喜眼泪汪汪,心疼地望着一向在自己眼中都雅洁高贵堪比天上月的贵公子,此刻却被她在这野地里给扒得几乎一丝不挂,等他醒了,这种羞辱他如何可以忍受
赵重幻可不给她哀悼的机会,从袖中掏出个瓷瓶,从中掏出两粒药丸,信手弹入那主仆二人口中。
小喜吓得一噎,却发现已经吐不出来。
“你给我们吃了什么”
她真的害怕了,这个丑怪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如此了得
“能让你们愉快地度过今晚的好丸药!”
赵重幻淡然道,说着不容小喜再反应,一手拎着一个,然后一提真力,便直接将主仆二人从偏僻的枫树林边给送到热闹一点的园子大路旁。
等赵重幻一个闪身躲起来后,就徒留那衣衫尽褪、零零落落的主仆那般亲密无间地互相搂抱缠绵着瘫软在地上。
不出一刻,就有路过的贵人们惊慌失措地尖叫了起来——
“这哪府的公子喝醉了竟在此戏耍婢女呢”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
“看着怎么像王家的进公子”
“刚才不是还跟刘管家争执的吗怎么又闹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
于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叫嚷嚷的动静将等在不远处的王玉以及其父户部侍郎王大人给吸引过来。
王玉靠近一看竟然是胞弟与小喜,不由大惊失色,赶紧七手八脚地替兄弟将散落的衣袍套上。
王侍郎一看爱子如此丑态也是气得双眼充血,脑门嗡嗡,高叫着随扈快去善后。
如此一役,王家公子原本才气逼人、风度翩翩,大有直追谢府长怀公子的伟岸形象顿时一落千丈,直接从南高峰顶滚到西湖最深处,三年五载大抵是捞不回来了。
赵重幻避在一侧的桃林里,津津有味地看了会儿戏,便弹弹袖子悄悄遁了。
今夜还有一出戏,得回去准备了!她愉快地思忖着对自己点点头。
------题外话------
诸君安这两天写得欢乐一点,姐姐自己也笑得不行!
第二百五十录:春酒醇(一)
今夜还有一出戏,得回去准备了!她愉快地思忖着对自己点点头。
刚要从桃林另一侧的角落钻出去,忽然她全身警戒起来。
待有一股绵柔磅礴的内力向她袭来,她遽然警惕的神经反倒骤地一松,但还是一回身避开了那股力。
“都寻你半天了!你去哪了”
不待她再动,耳边已响起那人磁雅的声音,不比白日的清越玉叩,依稀蕴着几分酒意,显然宴会上的春酒不薄,醇厚而醉人。
赵重幻一时没吱声,惟靠着背后一株灼灼馥郁的桃树,默默看着如水月色流过桃叶枝蔓,细细碎碎地散漫若雨丝,落在眼前那人俊雅的眉眼间。
她心里虽然很想问问对方可有遇到哪府的世家小姐一起散个步之类的八卦问题,但转念又觉得如此一问颇有多管闲事之嫌疑,还是索性别开口了。
谢长怀深深地凝着她,眉梢间浸出笑意缱绻“可用好晚膳别又饿着肚子!”
“吃了!贾衙内请客的山珍海味!”她蓦地避开他的眼神,信手抠了抠一侧桃树上一粒微微晶莹的绵软桃胶。
“外面那王进跟他婢女的一出是你做的吧”他仍旧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眉眼间彷若被月光给铺陈出玉质的温润。
“一群纨绔子弟!也不知都是怎么想的,居然连我这么丑的一张脸他也觊觎!”
一提此人,赵重幻心里原看见他还莫名生出的一丝别扭劲便瞬间灰飞湮灭,登时也气不打一处来了。
她低低抱怨道“他们就生冷不忌成这般我这脸已经丑到我自己都不忍心照镜子了,他竟然连这样的都不放过!”
她下意识便揭开自己的人皮面具,抖着那张皮子义愤填膺声讨。
“还丧尽天良地想跟婢女一起算计我,让他婢女自己扒了衣服赖上我说我欺辱了她,然后再强硬让我娶她,以图骗我去他们王府!”
她冷哼一声,难得满眼桀骜不驯的嚣张劲儿。
“我哪里有那么好欺负,直接打晕了王进,骗出那婢女,逼着她将王进的衣袍给扒了,然后又将他俩给丢到大路上抱在一起,看看谁更不要脸面!……”
话到此处,她自己也不由笑得狡黠而微微羞涩起来,漉漉眸光彷若淬了星子的碎屑,熠熠如梦。
谢长怀微微偏头,定定地用目光去梭巡饱览着她摘去面具后异常清丽脱俗的面容。
他唇角弯成一道秋山脊,眸光里满是晶晶亮的喜悦,似酒醉,比酒醇。
他的姑娘大抵连自己也没有觉察到,到了他面前,她再也不曾遮掩过一分一毫的天性。
从大理寺推理起案件来的侃侃而谈,到揽香楼赌桌上吹哨敲鼓以奇巧之技击败那群五陵少年的不可思议,无论哪一桩,都能将她看似丑怪的外表下藏着的从容不凡熠熠倾泻,无法藏匿。
因为即使是她平凡的假面上,彼时,也彷若有光,有春风,有千潮涌动。这种不凡,王进自然也捕捉到了。
可是,惟有他,才是那个拥有了窥见她面具后同样不凡容貌的权利的人。
此刻的她,玲珑剔透的眉眼跟她的那些教人瞋目结舌的本事一般魅惑人心。
“为何要让婢女扒那小子衣袍”他低喃着来这么一句。
“嫌脏!”她嫌恶道,“都是些乌七八糟的富家公子,谁知道他有甚过人的毛病”
他沉沉地笑起来。
第二百五十一录:春酒醇(二)
他沉沉地笑起来。
也许是酒意壮了他的胆识,也许本来就是色胆包了天,他的俊颜蓦然往她眼前又挪了几寸,差点要撞上她的鼻端。
一刹那,呼吸在彼此耳际响成雷动。
“重幻,重幻——”谢长怀的声音似呼唤,似叹息。
而她的名字这一刻被他放在唇齿间研磨,咀嚼,似要磨出芬香,嚼出清甜来一般。
“你,你喝醉了”
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丝危险,下意识地要避开。
“别躲!”
他一手撑住桃树,堵了她这侧的路径。
他如深潭的眸里晃荡着月影,在这夜色里,竟亮得她心慌。
“我没有喝几杯酒,就是与胜欲、如祉他们浅酌了两杯!”说着他还抬起修长的手指比划了一下,神色竟有点无赖起来,“你不准躲我!”
“我没躲你!”她瞬间有些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我就想告诉你,我不是让你讨厌的那种富家公子,也不会成为那样的!你不能趁此就一杆子也将我打进去!不能嫌弃我!”
“我没有说你!”
这人怎么白日里一副怀藏日月、高华雅洁的模样,如今喝了点酒的晚上就变成另一副尊容了还敢说自己没喝醉
“你早上就躲我了!”他语带声讨。
哎呦,这人还会倒搬帐!
她啧啧了两声,敷衍道“早上不是吓一跳嘛!你也要允许我这升斗小民适应下一下子认识皇亲国戚的惶恐嘛!”
他笑得愈发沉了。
“你到底是从何处冒出来的一个宝啊!”他含糊不清地喃喃道。
“你说什么”
她发现跟他一起时,自己敏锐的听觉都迟钝了。
“好,不嫌弃我就好!”谢长怀放下手,又站直身子,似恢复了清醒般放她自由。
“你说有事与我商量,是何事”他突然又倒庄重起来了。
她眨了眨眼睛,一时有点适应不了他火速般的改变。
“是的,我发现了一桩事情!”她攀着一枝月色下同样夭夭灼灼的桃花道,“下午我回到这,又去见了那位歌儿姑娘!她提到了一个关于诗儿出生的奇特现象!”
“如何奇特”
他的嗓音似过滤了一重夜色般,醇浓得好像新蚁春酒,入喉软,入腹烈,烧得她一把心火都要旺起来。
她抿抿唇,嫌弃地自我批评了下。
“歌儿说诗儿自己提过,她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她娓娓道。
“哦”他也有点惊讶,“这不就是与阿莫颉大师所言的佛母有点像嘛!”
她颔首应“她还一直觉得自己是灾星,是她害得她父亲被鞑人打死,害得全家流离失所的!”
他蹙眉凝思了下“所以你觉得她失踪不单单是因为可能美貌遭妒忌,而是另有因由”
“是的!而且贾子敬的父亲贾安也信佛,所以我在想,她的失踪可会跟此有关”
她猜想道,“贾安身上也有一股金香木的味道,显然他与昭庆寺的西域番僧也颇有往来!”
“那他也该是与多桑大师有结缘!我没听阿莫颉大师提过此人!”谢长怀负手踱了几步。
“我就是想知道,你有无听说他们番僧可有人修过那所谓的乐空双运之道”她道。
谢长怀霍地伫步,眸如潭深“你怀疑有人在利用此法修持然后为祸少女”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