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墓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蔡骏
小木不喜欢在男人面前脱光,惶恐不安地捂着下身,再看自己左手缺失的半根无名指,就是在白鹿原唐朝大墓,被九sè的琉璃火球烧掉的。
秦北洋注意到小木的左侧肩膀,有个月牙形伤疤,乍看像是种牛痘的痘疤——小木生于河南盗墓村,不可能种过牛痘。何况小木的疤痕,比普通牛痘更大,月牙形凹凸下,还有一个圆圈,仿佛日月同辉。
“你在看什么?”小木警惕地捂着肩膀,“这是我小时候受过的伤。”
“别误会,我跟你不是同一类人。”
“同一类人?”
小木感到直男们的深深恶意,他完全误会了,秦北洋只是说自己跟盗墓贼不是同一类人。
然后,秦北洋给郁文的后背搓澡:“郁兄,你在日本这几年,最烦恼的是什么?”
“西那进!”
“支那人?”
郁文满面悲伤道:“你看你相貌堂堂,我还有文采,丝毫不比日本男孩差吧。日本的风俗不比中国,女子不讲究贞洁,更无男女授受不亲之说,要跟少女共度春宵并不难。可我们一旦开口说话,bào露中国人的身份,即便她们嘴上不说,心底也必在说‘西那进’!”
“你怎地如此自卑?”
“日本人轻视中国人,同我们轻视猪狗一样。日本人都叫中国人作‘支那人’,这‘支那人’三字,在日本,比我们骂人的‘贱贼’还更难听!”
澡堂门开了,微凉的风吹到xiōng口。三个姑娘进来,起先是光光的大腿,然后是赤条条的身体,不着一丝一缕,彼此用日语说笑,看到三个男生泡在水里,毫不介意,如同饺子下水,春光乍泄。
十八岁的秦北洋,感到浑身燥热,竟然淌下鼻血……
二十岁的小木,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日本姑娘的裸体。
日本有男女同浴习俗。面对白花花的肉体,青春蚌壳般的弧线,秦北洋先是目不转睛,然后紧闭眼皮,捂着自己身体要害,狼狈逃出了温泉。
澡堂门口,秦北洋穿好裤子,搂着小镇墓兽的赤sè鬃毛,眺望琵琶湖的万家灯火。小木也逃出来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只会喜欢海女一个异性了。
郁文仰天大笑着,勾住秦北洋与小木的肩膀说:“我在东京时,有个姓郭的同学,四川人。他有一次下海游泳,光着身子上岸,被一群全身赤裸的日本海女包围。她们称赞郭同学皮肤白,嬉笑打闹,反倒把他吓跑了。北洋,你在中国有喜欢的女孩?”
秦北洋挠头红着脸:“只怕我配不上她。”
“望朝日而思君矣,莫对残日而怀余。”郁文掏出一把写着和歌的扇子,“她叫隆儿,我给她写过一首诗——犹有三分癖未忘,二分轻薄一分狂。只愁难解名花怨,替写新诗到海棠。”
“郁文,我想在日本读大学!跟你一样。”
秦北洋在北京大学做校工时,偷听过不少教授上课;在石经山洞窟,他见识了七位大师的辩论。如今来到东洋日本,如果不用心学点知识,怎对得起自己?九年前,遇刺身亡的养父仇德生,对孩子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去海外攻读大学。来日本的船上,偶遇的那位英俊潇洒的周同学,着实令秦北洋羡煞。
“那是日本留学费用比欧美便宜的缘故。你想去哪里读书?东京?可我一点都不喜欢东京呢!最近最好的学校,就是京都帝国大学了!”
京都?
秦北洋也有所耳闻,那是千年古都,古时候的平安京,就像西安加上北京在中国的存在。
“好,我天生喜欢古物,我就去京都!”
“帝国大学是日本一流的国立大学,日本人也很难考进去。首先,你要先学会日语,再就读京都的第三高等学校,三年后成绩优异者,才可进入京都帝国大学。”
“三年?”
秦北洋想起在地宫中蹉跎数年,连中学都不曾读过,何况自己才十八岁,在日本读三年预科也算是补课。
“想读文科还是理科?”
“我想读机械专业。”
郁文伸伸懒腰说:“那可太难了啊!日本的机械学来自德国,每个学生都要学德语。我在名古屋第八高等学校读医科,同样要学德语,简直学到我要呕吐了!”
秦北洋心中却暗暗高兴,德语恰巧是自己最拿手的一门外语。
有个日本姑娘从温泉出来,踩着木屐,披着和服,犹如出水芙蓉,还向三个中国少年抛媚眼。二分轻薄一分狂的郁文,自然去跟姑娘搭讪,又去了隔壁的居酒屋。
琵琶湖畔,只剩下秦北洋、小木,还有虎视眈眈的九sè……
秦北洋抓住小木的胳膊,感觉到一层jī皮疙瘩:“说说你在棺椁里见到的唐朝小皇子。”
“唐朝小皇子——我能说,我看到了你的脸吗?”
“真的一样?”
小木细细打量秦北洋一番:“稍微……有些差别,他比你现在更小,雪白的皮肤很光滑,也许是死后给人的错觉。”
秦北洋挤着自己脸上粉刺:“还有呢?”
“他是个皇子,而你是个工匠。”
小木不晓得“气质”这个词,但就是这意思。
“你还想找到小皇子吗?说实话!”
“是。”
沉默良久,小木承认了,闭上眼,仿佛回到地宫,棺椁之中,长眠千年的少年……
“我也想找到小皇子。可惜,如今他的棺椁与尸身,都落在刺客手中。就算阿幽死了!但刺客绝不仅那四个人,还有天国学堂……不知在哪里?也许,就在日本?”
秦北洋回头盯着小镇墓兽的眼睛:“如果,你再见到小皇子,会不会抛下我,回到他的身边?”
九sè点头,终究,秦北洋不是真正的主人。
“你的墓主人,唐朝小皇子,终南郡王李隆麒,现在何处?”186
镇墓兽 第五十五章 千里送棺椁
同一时刻,三千公里之外,隔着列岛、东海、华北平原与黄土高原,唐朝小皇子的棺椁,正在渡过秦晋间的黄河。
烈日下,西风卷着漫天遍野的黄沙,九曲黄河九十九道弯,唯独这一道弯最为险要,深切着童山濯濯的河谷。
车队打头,四匹口外的骏马,载着四个衣袂飘飘的骑士。
为首的二十八九岁,右脸有道蜈蚣般刀疤,缠着西北头巾,大姑娘小媳妇看到这张脸,先觉得可怕又觉得可惜,要是没这道疤,必是个英俊迷人的男子;第二个是老者,留着两撇黑中杂白的胡子,骑在烈马背上毫不吃力;第三个如一座铁塔,年纪轻轻,身胚却横着长,压得胯下骏马辛苦;最后一位,却是姑娘,骑着雪白的牝马,容貌甚为俊俏,让人心生怜爱,一袭土布袍子,夏日里汗水淋漓。
阿海、老爹、脱欢……尽是天下一等一的刺客。
十六岁的阿幽是他们的主人。
四匹马背后,是八匹马拉的马车,抬着一口硕大棺材,严严实实地覆盖油纸布,防范雨水淋到寿材。沿途路过许多个村寨,老人们羡慕地看着这口大棺材,要是自己死后能装在里头就好了,还能保佑子孙平安。有人猜测这是哪个达官贵人,不是军阀就是国会议员。
刺客和刺客们的主人,逃出达摩山,回到古北口,登上仙女楼。他们通过索道,将唐朝小皇子终南郡王李隆麒的棺椁运下长城,取道居庸关到张家口,再经雁门关入晋中谷地直达太原,庚子年慈禧太后西逃的路线。车队折向西方,穿过吕梁山脉,来到黄河渡口。
包了一艘渡船,颠簸在惊涛骇浪间。阿幽听艄公唱起陕北信天游,小皇子的棺椁有惊无险地渡过黄河,终于来到陕西地界。
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沿途风景要么是荒山,要么是xué居的窑洞。烈日下风沙迷眼,土地龟裂,农民们跪在龙王庙前求雨。阿幽默默唱起“青龙头,白龙尾,小儿求雨天欢喜。麦子麦子焦黄,起动起动龙王。大下小下,初一下到十八。摩诃萨……”
车队载着唐朝棺椁一路往南。途径桥山黄帝陵,穿越子午岭上的秦始皇直道,渐渐下到关中平原,乾县已遥遥在望。
“乾陵!”
阿海指着旷野中突出的两座山峰,远看犹如女人丰满的乳房,故而俗称nǎi头山。
刺客老爹纵马而来:“乾陵造于梁山,共有三峰,唐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天就葬在最高的北峰下。南面双峰较低,东西对峙,中为司马道,形似乳峰。”
阿幽听得竟有些害羞,远观乾陵的三座山峰,竟似一个仰天而卧的贵妇人。
“唐高宗死于东都洛阳,武则天召集两大风水师——袁天罡、李淳风,要求寻觅一块万年吉壌。两人用不同的占星风水之术,竟找到同一条龙脉,同一处金井。袁天罡埋下一枚铜钱,李淳风chā下一枚铁钉。武则天命令挖开龙xué,发现李淳风的铁钉,恰好扎入袁天罡的铜钱方孔,这是乾陵点xué的传说。你看这双峰上的阕楼,犹如乳房上的乳头,武则天特意为之,qiáng化‘女主守宫’之xué。”
“老爹,别唠叨了,咋们下去看看吧。”
脱欢冲下荒无人烟的唐朝皇陵,来到朱雀门外神道两侧,看到几十尊高大的石人雕像,穿着打扮都是西域胡人。石像都没脑袋,仿佛被齐刷刷斩断,只留半个脖子或肩膀。陵墓前镇守的无头骑士,让同样来自草原的骑士脱欢倍感心慌。
“此乃六十一蕃臣像。”
刺客老爹拍马赶到。阿幽与刺客阿海,赶着硕大的马车,将唐朝小皇子的棺椁,带到乾陵跟前。
“小孙子来给爷爷nǎinǎi上坟了!”
老爹下马,抓着马车lún毂,躺在这副梓木棺材里的少年,正是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天的孙子。
爷爷李治、nǎinǎi武则天、小孙子李隆麒……
祖孙三代,跨越一千二百年重逢,竟让天地有了感应。四匹骏马纷纷嘶鸣,拉着马车的八匹马,要不是脱欢拼命牵住,早就带着小皇子狂奔而去。
阿幽走到断头的六十一蕃臣像前,忠诚护卫的武士,象征大唐国威远播海外,臣服无数藩邦小国。
乾陵司马道两边,北靠土阙,南依翁仲,有两尊石碑。西面名为述圣纪碑,武则天为丈夫高宗李治歌功颂德之碑,女皇亲自撰写五千余字碑文。顶、身、座共七节,表示日、月、金、木、水、火、土。黑漆碑面,字填金粉。
而与述圣纪碑遥相对应的,就是东侧的无字碑。阿幽对有字的碑不感兴趣,倒是在无字碑前流连忘返。
顾名思义,无字碑,不着一字。
到底是功过留待后人评说?还是武则天自觉功德赫赫,已非任何文字所能言尽?
不同于给丈夫树立的七节石碑,武则天送给自己一块完整的巨石,高若悬天,重达百吨……唐朝没有起重机,这种大石,只能来自几百里外的秦岭深处。石料开凿已如蜀道难于登天,经过石匠简单加工,再要运下陡峭的山谷,穿过白鹿原之类黄土塬,再渡渭水,山川颠簸,该要耗费多少人力畜力?又将牺牲多少生命?
人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一碑功成也是万骨枯!
无字碑首刻了八条螭龙,动静相宜,鳞甲鲜明,错落有致缠绕。石碑两侧有升龙线刻,阳光下龙腾若翔。碑座阳面,线刻狮马相斗图,屈蹄俯首之马,昂首威武之狮——狮与马,也是欧洲常用的族徽。
她似乎触摸到了一个伟大女人的体温。
八匹马拉的大车,武则天孙子的棺椁,来到无字碑前。
老爹突然发声:“关中十八唐帝陵,唯独乾陵没被盗墓。因这墓xué之下,藏有镇墓天子。”
“而挖开乾陵的钥匙——”刺客阿海轻轻拍了拍马车上的唐朝棺椁,“就是它!”
“不得触碰棺椁!”
尽管隔着两层防水的油纸布,阿幽皱起娥眉,高声训斥阿海。
“对不起,主人!”阿海拧着右脸颊上的刀疤,“既然,我们已得到了小皇子的棺椁,不如试着打开乾陵?”
打开乾陵?
此言一出,刺客们神sè惊慌,老爹已面如死灰,阿幽几乎在无字碑前摔倒。
地下发出轰隆隆响声,似已被武则天听到。马车上的棺椁,随之震动,如传说中的“尸变”。乾陵上空烈日,已被浓云吞没。东北方向的黄土高原,八卦中的鬼门,一阵飞沙走石,遮天蔽日,犹如春日北京的沙尘bào。四匹马再度惊慌腾跃,老爹急忙牵住绳子。阿幽被风沙迷了眼,泪水涟涟,像为两位唐朝皇帝哭坟,也为颠沛流离的小皇子哀悼。
云端降下冰雹,开始如小小雪粒,接着变成坚硬的jī蛋,再大点如同石头。其中一枚,正巧砸到阿海的脑门,当场砸出个血坑。
“保护小皇子!”
刺客们的主人,阿幽高声叫喊,脱欢也跳上马车,取出层层叠叠的蓑衣斗笠,铺在两层油纸布包裹的棺椁表面。
老爹仓皇地面对乾陵封土跪拜磕头:“高宗皇帝、则天皇帝在上,请恕我辈之不敬!”
冰雹并未停止,似乎云端里藏着一架轰炸机,不断投放致命的炸弹,在无字碑与六十一尊无头石像上砸得砰砰作响!眼看就要把四个刺客连同十二匹马一起砸死了……186
镇墓兽 第五十七章 棺归何处?
白鹿原,唐朝大墓,地宫。
墓室深处,阿幽依稀见到,那伙盗墓贼背后,浮出两个人影……
相比常人高出一头,竟是狰狞的雕像,两腮一根根胡须竖起,硕大鼻孔,铜铃似的眼仁儿。他们戴着唐朝头盔,左右护耳外向上翻卷,肩上的披膊犹如一对龙头,xiōng甲分为左右,仿佛两面明晃晃的镜子。颌下纵束甲带,xiōng甲又圆环与横带相交。腰带上半露出圆形护腹,鱼鳞状腹甲清晰可辨。
上半身,它们是唐朝明光铠武士,下半身却是猛兽。好像老虎或狮子,粗壮有力的四条腿,pì股后面竖着火焰状的尾巴。
镇墓兽?
一切都发生在零点一秒,就当盗墓贼准备开枪,射杀三名闯入的刺客,背后的两尊明光铠武士镇墓兽,突然启动。
阿幽静默地看着两个武士,左边举起一对九节钢鞭,右边举起一双四棱双锏,从背后剁下盗墓贼的脑袋。
枪声响起,子弹在墓室中乱飞,在壁画人物的脸上弹跳……
三个刺客早已各自寻找隐蔽而躲过。
镇墓兽的兽腿狂奔,抓住逃窜的盗墓贼,用钢鞭打爆脑袋。有人向明光铠武士开枪,子弹打在盔甲上毫无用处,转瞬被双锏劈成两瓣儿。
电光火石间,地上多了十多具尸体……
最后一个,盗墓贼的光头独眼首领,被bī到墓室角落,被两尊镇墓兽砍成肉泥。
然后,镇墓兽一左一右,转向墓室里最后的活人三个刺客,还有阿幽。
阿幽却感觉他俩有些眼熟,就像是……农村人家贴的门神?
一个秦琼!一个尉迟恭!
两位门神的名字呼之欲出,刚捡回一条命的刺客老爹低声:“传唐太宗李世民杀人无数,夜不能寐,常有冤魂前来索命。他命麾下两员大将,秦琼与尉迟恭,每夜披甲持械,守卫寝宫大门,果然震慑四方鬼魂。唐太宗命人绘制二将画像,悬挂于宫门两旁,从此民间有了张贴门神的习俗。”
“《西游记》也是这么的。”刺客阿海竟也记得,“一个凤眼朝天星斗怕,那一个环睛映电月光浮。”
“门神镇墓兽?”
武则天十四岁入大明宫,成为唐太宗李世民的宠妃才人,赐号武媚。老年唐太宗与少女武媚娘在龙床上云雨共欢,贴在宫门前的就是这两位门神。人们这座白鹿原大墓,正是打开武则天乾陵的钥匙,出现秦琼与尉迟恭的镇墓兽,不是没有道理。
这两尊门神镇墓兽,再次举起九节钢鞭与四棱双锏,将刺客们也当作盗墓贼,八条兽腿狂奔而来,要将他们全部消灭。
三人一齐向外奔逃,幸好这地下尸体太多,还有一些随葬品的坛坛罐罐,羁绊了两只镇墓兽的速度。
“保护主人!”
老爹一声令下,刺客们聚集到阿幽的跟前,恐怕要跟十五岁的主人同亡。
脱欢无奈摇头:“真后悔没带上‘地宫道’的包袱,里头有我的马头琴呢!”
生死之间,阿幽打开小皇子棺椁的木门,被军阀劈开的破口,露出终南郡王李隆麒的真身。
刹那间,一道金灿灿的光芒射出棺椁,犹如幽暗电影院里的放映口,又像舞台上的聚光灯,幽冥般笼罩在两尊门神镇墓兽头上。
秦琼与尉迟恭,像两匹脱缰的野马,在悬崖边骤然停下。赫赫有名的大将,盯着棺椁里的小皇子。也许,他们看到了少年的脸?千年不腐,长眠于万世荣耀,任由白鹿原花开花落……
门神镇墓兽,放下各自兵刃,对着小皇子双膝跪地,兽腿蹲伏,叩拜磕头。
他们遇到了墓主人,就像在长安大明宫前,守护年迈的唐太宗与豆蔻少女武媚,历经万世而不枯竭。
原来,九sè并非小皇子唯一的守护者?
来不及多想,阿幽走到两尊镇墓兽跟前,下跪磕头:“小女子阿幽,护送唐朝小皇子棺椁回家!恳请二位放行!”
秦琼与尉迟恭向阿幽鞠躬致敬。两位门神镇墓兽,迈开八条兽腿,回到原来位置,又变成凝固的雕像。
阿幽与老爹,摄手摄脚进入墓室,清理出满地的盗墓贼尸体与残肢。这里的宝贝,以唐代兵器为主,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即便散落的书册,也是《孙子兵法》、《孙膑兵法》等兵书。
但这座墓室并无棺床,更无金井,也找不到玉哀册或墓志铭等物品。
“并非所有墓室都有棺椁,许多帝王大墓里有数个墓室,而存放棺椁的只有一个。”老爹已得出结论,“这并非小皇子棺椁真正的家。”
阿幽走出这间兵器与武士的墓室,看了两位门神镇墓兽一眼,重新关上墓室门。这才发现,两道石门上雕刻的,就是两位门神的形象。
“刚才我走来,路过好几个岔路口。这墓道犹如迷宫,小皇子真正的墓室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恐怕远远不止两座墓室。”
“老爹,帝王陵墓有这么复杂吗?”
“通常来,帝王墓虽有多个墓室,但通过甬道连接,彼此相距不远。而这个墓室,仅与一根墓道联通。布局结构非同一般,整座墓非常庞大,迷宫般的墓道分成许多枝杈,也许每一条都通往一座神秘的墓室。”
老爹拿起一根铁棍,在地砖上画出地形图墓道一忽儿如蜘蛛网,一忽儿又如螺旋形,一忽儿又像九sè头上的鹿角分岔,在地下方圆数十里内,可能分布着数不清的墓室。
“这些墓室都属于同一个墓吗?”
“是,因为有同一个墓道口。”老爹指了指身后的小皇子棺椁,“都是为他而建造的。”
“谁为他而造?”
“女皇武则天。”老爹面sè凝重地看着头顶,“历史上记载,唐朝小皇子,终南郡王李隆麒,英年早夭,武则天悲恸万分,下令在白鹿原为他造墓。”
“我们还能找到他真正的墓室吗?”
“恐怕很难!如果一个个岔道口去寻找,恐怕好几年都未必能找到。在这些未知的墓道和墓室里,还会有更多危险,就不是门神镇墓兽这么好对付了。”
刺客阿海忍不住问:“可在一年前,北洋军阀的溃兵们,为何能挖掘到小皇子的墓室?还把棺椁和镇墓兽九sè都偷出来了。”
“第一,可能是命中劫数难逃!第二,盗墓军队中有小木我看这人不简单,他能与小皇子建立某种特殊关系,命中绝非普通的盗墓贼。”
“怪不得,我们所有人差点死在他手上!”
老爹还在观察墓道,端详着壁画:“这座墓xué基础极大,远远超过皇子墓的规格,甚至超过唐朝的皇帝墓。原本我无法理解,为何从乾陵到白鹿原,只有终南郡王李隆麒的棺椁,才是打开秘密的钥匙。现在明白,因为这座大墓地下,本身就有无穷无尽的秘密。”
“老爹,刚才墓室里并没有棺椁,为何会有镇墓兽?”
“这座唐朝小皇子的大墓,超乎所有中国陵墓规格,无法想象还会有什么?这两尊门神镇墓兽,既无棺椁,也无金井,缺乏墓主人魂魄。严格来,是行尸走肉级别的镇墓兽。”
“行尸走肉级别?”
“嗯,介于伪镇墓兽与真镇墓兽间的中间状态。”还是老爹jīng通此道,“至于伪镇墓兽,就是真正的泥塑木雕,毫无灵性的死物冥器。盗墓贼们所挖之墓,多是这种伪镇墓兽,充其量石雕木雕罢了。”
“只有九sè,它是守护在小皇子身边的镇墓兽,级别绝无仅有。或许,仅次于武则天的乾陵地下的镇墓天子。”
“别扯那么多了,你们,现在该如何处理小皇子的棺椁呢?”
刺客阿海将他们拉回现实,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至少,不能留在这里!这座大墓,极不安全,还会有盗墓贼进来的。”
“小皇子怎么办?”
白鹿原唐朝大墓,幽暗的墓道深处,阿幽指了指头顶。
“天上?”2519
镇墓兽 第五十八章 京都之秋
白鹿原唐朝大墓三千公里之外,隔着黄土高原、华北平原、东海与列岛。
大阪的夏日即将逝去,秦北洋收到京都第三高等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兴奋之余,他才感到囊中羞涩。郁文回名古屋读书去了。自己在寺院做工匠赚的钱,远不够支付未来的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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