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距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公子优
你的距离 42 四十二、更新可能迟到但从不缺席
庭霜久久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胳膊上的jī皮疙瘩消了,留下一阵淡淡的心悸。 风还在吹。 太阳稍斜,远处一栋教学楼墙上的爬山虎被阳光染亮了一角,成了一种金绿sè。 柏昌意看了一眼表,说:“我该走了。” 时间过得太快,庭霜有点舍不得:“……就不能再待五分钟?” “我很想,但可惜不能。”柏昌意笑着,眼底也有一丝遗憾的味道,“最近有一个教授招聘工作,下午教授搜索和考核委员会开会。” “……好吧。”庭霜从衬衣口袋里掏出柏昌意的卡,物归原主,“那……咳,亲一下再走?” 目光灼灼。 柏昌意低头在庭霜chún上亲了一口,说:“走了。” “哎你这个亲得也太敷衍了吧……”庭霜在柏昌意身后不满地说。 “不敷衍不行。”柏昌意没回头,只能听见声音里的笑意,“不敷衍就走不了了。” 庭霜看着柏昌意的背影傻笑了一会儿,然后一个人在楼顶的围栏边站了很久。 现在他看着四周,好像都有了一种不同的感觉。 巍然不动的建筑,来来去去的人们。 cháo水摇摆,青山不动。 这几年他总觉得,要现实点,但是现实……好像也没他认为的那么现实,那么没有想象力。 这么想了一阵,他忍不住拿出手机,在“robotik必过”群里发了一句:其实我觉得我们教授还是挺不错的。 宋歆:? 郭凭:? 何乐:? 庭霜:我想问一下,咱们教授的课除了不容易过以外,还有其他缺点吗? 宋歆:有。 郭凭:有。 何乐:有。 庭霜:? 队形竟然如此整齐。 庭霜:什么缺点…… 宋歆:你们有人答过疑吗?但凡你去过一次……但凡你单独跟他交流一下……你就会莫名其妙地开始怀疑自己智商有问题…… 何乐:没错,我预约了一次以后就再也不敢去了,因为他说他听不懂我对问题的描述,让我重新组织语言,当时我感觉下一秒他就要送我一本德语词典。 郭凭:而且,无论你问他多难的问题,他都会在解答前告诉你,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庭霜: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不想低估我们…… 群内寂静了三秒。 何乐:求他低估我。 宋歆:求他低估我。 郭凭:求他低估我。 庭霜不死心地打字:其实想想……要是上课讲什么,下课就练什么,考试就考什么,那不是跟高中一样吗?那有什么意思? 郭凭:你觉得没意思? 郭凭:我告诉你什么叫没意思。 郭凭:毕不了业才没意思呢。 此话一出,没有人再跟队形了,也没有人再回复。 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庭霜盯着屏幕上那句的“毕不了业才没意思呢”,瞬间从柏大教授的高维空间掉回现实世界的低维空间。 那一刻,庭霜又记起了被重修支配的恐惧。 他再次意识到,群里的兄弟姐妹才是同胞,而柏昌意是墙外面伫立着的另一种生物。 柏老板说,他们对同一件事物的不同看法、不同态度,不是对错问题,而是角度问题。站在柏老板的角度,大学是人类先锋没错……但是换个角度来说,柏老板是不是也可以稍微关怀一下他们这些人类后腿? 比如……先锋带动后腿,实现全面进步? 庭霜决定等晚上回家继续跟柏昌意严肃地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等等。 回家…… 想到“家”这个概念,庭霜觉得他该处理一下他租的那间公寓了。 当时租那间公寓的时候,合同上写的是租期不限,按照租房规定,他有权利一直租下去,但他要是不准备继续租了,就需要提前三个月告知房东,以便给房东留出充足的时间来寻找下一位租客。 对于生活没有波澜的人而言,三个月不是多长的时间。 三个月以前,庭霜会觉得,就算他的生活不是一眼能看到头地平坦,至少也能顺顺利利地看到三个月以后。这里可是约人半年后吃饭,对方都可能是不是已经安排了行程的德国。 三个月以前,他也不知道,生活这个东西,其实从来都比较突兀,突兀之前所有的平静无波也是为了让突兀到来的时候显得更突兀。 一不小心,就跟亲教授配对了。 一不小心,就跟亲教授谈恋爱了。 一不小心,就跟亲教授同居了。 生活就是这么刺激,计划永远赶不上干/柴/烈/火。 提前三个月告知房东要退租是不可能了,只能自己帮房东找好下一任租客,无缝对接。 庭霜先跟房东太太打了一个电话,交代退租事宜。 房东太太问:“您是要毕业回中国了吗?” 毕业…… 遥遥无期。 “不,我决定搬去和我的……”庭霜本来想用ner这个词,但又觉得没必跟这位老太太提什么“伴侣”,毕竟这是私人的事,“朋友一起住。” 房东太太却会错了意:“噢,是ng吗?我很久没有见到他了,请代我向他问好。” “不,不是ng。”其实也没必要解释,但庭霜一听到这个说法就下意识地反驳了,“是我的……新朋友。” 也可以理解为……新男朋友。 房东太太听了,说:“噢,您的意思是ner?” “呃……也可以这样理解。”不知道老太太怎么也想到了那个词,庭霜有点难为情,于是赶紧为这通电话做结束语,“那么,我准备开始寻找下一任租客了,带租客看房之前我会再给您打电话。” 下午庭霜在图书馆自习,顺便在租房站上发布了一条招租信息,还留了邮箱和电话,方便有意向的租客跟他联系。 学到五点半,他给柏昌意发消息:亲爱的,准备溜吗? 柏昌意回:等一下,还有事要处理。 庭霜以为还书。 没想到还不到五分钟,手机屏幕一亮,柏昌意发来一个字:溜。 庭霜赶紧收拾东西,一边往图书馆外走一边回:不刚还有事要处理么? 柏昌意回:处理完了。 庭霜:这么快? 柏昌意:交代了一个项目给es。 庭霜:es? 柏昌意:我的一个博士。 庭霜:? 庭霜:说好的人类先锋呢? 庭霜:你就让人家一个人当先锋给你加班? 庭霜:然后你自己开溜? 柏昌意:现在本来就是下班时间,我只是交代他去做一个为期一年的项目,没有让他加班。 柏昌意:我没有权力让我们所的任何人为我加班,除了我自己。让其他人加班是违法的。 庭霜:噢噢原来是这样…… 庭霜:那看来柏老板您还是挺先锋的。 庭霜:身先士卒。 庭霜:劳动模范。 庭霜:万民表率。 庭霜正在输入…… 柏昌意:你怎么还在跟我聊天? 柏昌意:赶紧过来。 柏昌意:[动画表情j 这是柏昌意第一次发表情包,用的是庭霜中午发给他的那张“天凉了,是时候把这个学生的名字从上面划掉了”。 cào。 庭霜嘴角控制不住地咧得老高。 居然用自己的表情包,柏老板也太他妈可爱了。 庭霜一路跑到学校外、早上柏昌意放他下车的地方,自然而熟练地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 “咳。”庭霜tiáo整了一下坐姿,特别矜持地瞥了一眼柏昌意,“先去超市还是先回家?” 这个问题约等于在问: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先去超市——先买菜做饭再干。 先回家——干完再去买菜做饭。 柏昌意说:“超市八点关门,先去超市。” 庭霜暗骂:老禽兽。 还剩两个多小时都不够你干的? “我要吃蒜蓉蒸扇贝。”一想到晚上的体力活,庭霜就开始提前点菜以犒劳自己,“还要红烧肉。” 柏昌意先开车去了普通超市,买了需要的食材,庭霜以为这就准备回家了,没想到车又停在了一个中国人开的亚洲超市门口。 “嗯?”庭霜跟着柏昌意下车,“还缺什么没买吗?咱们是没酱油了还是没醋了?” 柏昌意回头看庭霜一眼,有点好笑。 庭霜略微不好意思地承认:“我确实不知道厨房里各种tiáo料的使用情况……但是这也不能说明我什么事都不干对吧……还不是因为柏老板您厨艺高超么……我这种水平就只配打打下手、完全不配掌勺……” “哎,您来啦。”亚洲超市的店员看见了柏昌意,就打招呼,又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子东西来,“正好到了,特别准时。” 庭霜好奇地去看那个袋子:“这是什么啊?” “柏先生之前订的手工馄饨皮,特薄的那种。”店员冲庭霜笑,“这年头没多少人还自个儿包馄饨,都是买冷冻柜里的速冻馄饨。馄饨皮都是有人提前订了才进一批到店里来。” “你——”庭霜倏地转头,扬起脸,去看柏昌意,一双深sè的眼睛里映着店里暖黄的点点灯火,像良夜中的星辰,闪烁着。 又惊又喜。 “……你记得啊。”庭霜一时有点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今天……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不是谁的生日,也不是情人节。 一个非常普通的星期一。 “不是什么日子。”柏昌意拎起那袋馄饨皮,“经过的时候刚好想起来你上次说想吃。”
你的距离 43 四十三、原来老禽兽没想跟我……
柏昌意的饮食习惯属于中西兼容且稍微偏西的那一类,论起厨艺,他料理中西餐都不在话下,但包馄饨这事,平生也是头一回。 凉拌个黄瓜都嫌麻烦的庭小爷就更没有包过馄饨了。 此时他坐在料理台上,一条腿曲着,一条腿悠闲地晃来晃去,抱着手机,照着上面的食谱指挥柏昌意做馄饨馅儿:“葱、姜、虾米全部切碎……还要放个jī蛋……” 柏昌意切着食材,说:“拿个jī蛋出来。”怕庭霜连jī蛋放在哪都不知道,他补充,“冰箱里。” “好嘞。”庭霜从料理台下来,去冰箱里拿了个jī蛋,随手放在料理台边缘,然后继续念食谱,“把切好的葱、姜、虾米一起拌进猪肉馅儿里……然后放盐、jī——” “蛋”字还没出口,只听啪的一声,jī蛋滚出料理台,摔到了地上。 粉身碎骨,惨不忍睹。 柏昌意先看了一眼地上碎掉蛋壳里流出来的蛋清和蛋黄,然后抬眼看了一眼庭霜。 庭霜从柏昌意的眼神里缓缓读出了一个符号:? 单纯的疑惑与不解,又好像隐约包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 “那个……jī蛋……是会滚动的哈……”庭霜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jī蛋当然是会滚动的,庭霜骂自己,这事还需要当场做实验才能知道吗? “……嗯。” 庭霜总觉得柏昌意的这个“嗯”含义成谜。 他突然理解了柏昌意眼神中的那丝震惊,那是对人类后腿智商的震惊…… “我最近在想……”庭霜一边去拿厨房用纸处理地板,一边试图转移话题,“要不要换个兼职……换个专业对口的……我租的那个公寓租金挺高的,从下个月开始——” 手机震了起来,陌生的号码。 “我接个电话。”庭霜来不及洗手,用一根干净的手指按了接听和免提,“ting.” 一个德国人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您好,请问是您在招租吗,ting?brahms街16号的公寓?” “是,我在找我的下一任租客,从下个月开始。我现在已经不住在那里了,只是还有一些个人物品没有搬走。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提前处理我的物品,让您这个月搬进去。”庭霜把手上的jī蛋和纸扔进垃圾桶里,“您方便的话,我们可以约一个时间看房……请问怎么称呼?” “jonas.”电话对面听说可以提前搬进去,显得很高兴,“明天或后天的下午六点半,您方便吗?” “明天可以,brahms街16号见。”定好时间,庭霜挂了电话,去洗手。 水流汩汩地从手背上与指缝间流过,冲开皮肤表面一层层的洗手液泡沫。 “你要换公寓。”柏昌意随口问,“换到哪里?” 换公寓? 庭霜准备关水龙头的手一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柏昌意在说什么。 水不断地从水龙头里流出来,把水池里堆积的泡沫也冲散。 “换到哪里?”庭霜背对着柏昌意,不明所以地重复。 “我总应该知道你的地址。”柏昌意拌好了馄饨馅儿,笑说,“你上次说要皮薄馅儿大的,过来看这么多肉够不够。” “噢……”庭霜关了水龙头,擦干手,走到柏昌意身边。 薄薄的馄饨皮躺在柏昌意的左掌心,一团饱满的馅儿被筷子夹着,晶莹的肉馅儿裹着蛋液的膜,葱姜末儿点缀其中,一看就很好吃。 柏昌意的指尖也沾着一点面粉。 庭霜去看柏昌意的侧脸,在厨房的灯光下,那张脸显得格外柔和而平易近人。 “看馄饨,不是看我。”柏昌意笑着提醒。 “嗯……”庭霜的目光落回馄饨馅儿上,“肉够了……这么多正好。” 柏昌意点头,就按这个分量包起馄饨来。 “我……”庭霜去拿了双筷子,学着一起包,“公寓那个事……”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手上包馄饨的动作很慢,嘴里的话出来得就更慢。 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要退租,柏老板就以为他是要换公寓…… 还问他换到哪里…… 意思是他得从这里搬走? 可明明是柏昌意叫他过来住的…… 住了差不多也有两个星期了。 他想起来柏昌意当时说的话:“你家现在没法住人。把东西收拾一下,跟我住。” 你家现在没法住人…… 现……在…… 意思就是等他家能住人了以后,就让他搬回去? 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柏昌意确实没有提过“同居”两个字。庭霜虽然也没有直接提过这两个字,但是他心里一直默认他们就是在同居。 难道柏昌意心里默认的是……让他来住几天? 过来住几天和同居,能一样吗? 妈的,难道全程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想到这里,庭霜的灵魂深处不禁发出了三重拷问—— 如果不是同居,那为什么要跟他说家里的东西随便用啊? 如果不是同居,那为什么要配合他的种种生活习惯啊? 如果不是同居,那为什么要给大门的指纹加密码锁添加他的指纹、告诉他密码,让他可以随意进出啊? 这不就是同居么? ……不,不对。 庭霜冷静下来一想,发觉这些好像并不能代表什么……以前有朋友去他家玩,他也会让朋友随便吃、随便玩,如果有特别好的朋友要住一段时间,他也会迁就朋友的生活习惯,甚至把备用钥匙给朋友,方便朋友进出…… 这些都不代表他想和朋友同居。 可柏昌意和他……又不是朋友关系。 他们是情侣。 虽然只是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情侣…… ……对,重点是,他们才刚在一起没多久。 谁给他的自信可以默认过来住就是要同居啊? 柏昌意没说让他住多久,他还就真心安理得地住下来了? 柏老板只是大方好不好? 谈着恋爱,互相去对方家住住,谁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叫对方滚蛋吧? 但是人得有点基本自觉,是吧。 真他妈尴尬。 妈的。 小爷的自尊。 庭霜瞬间联想到了滚到地上碎裂的那枚jī蛋。 谈恋爱是该坦诚,但这种因为一头热闹了误会的事,说出来也太没面子了…… 庭小爷内心惊涛骇浪了一把,而外表看起来仿佛只是在为手上的馄饨皮困扰。 柏昌意见他没了下文,就说:“公寓怎么了?” “公寓啊……”庭霜笨拙地捏了一个难看的馄饨,好像因为心思全馄饨上,而导致嘴上讷讷的,“嗯……之前那个不是太贵了么……蚊虫也多……我打算换一个……哎你说我包个馄饨怎么就这么费劲……” “这样。”柏昌意把庭霜手上的馄饨接过去,演示正确cào作,“这样卷一下,再折过来。换到哪里?” “我学习一下……”庭霜又拿了一块馄饨皮,放上馅儿,低头研究,“换到……我还在看……有两个中意的……” “可以等新公寓确定之后再退租,比较保险。”柏昌意说。 等新公寓确定之后? 庭霜郁郁。 老子现在还不知道新公寓他妈在哪儿呢。 “……哦。”庭霜生着闷气包了几个奇丑无比的馄饨,然后悄悄把手上的面粉全擦在柏昌意后背上。
你的距离 45 四十五、气人高手
原本周六晚上的返程航班,柏昌意改签到了清晨。 飞机正点降落,他放下杂志,看了一眼手表,应该可以在八点前到家,这样他就能和多半还没起床的庭霜一起吃早餐。吃早餐的时候两人可以好好谈谈。吃完早餐,送庭霜去咖啡馆打工,他就自己坐在咖啡馆的老位置,看看书,看看人。 这么想着,柏昌意开门的时候眼底不自觉带上一点笑意。 等门开了,眼前的景象却让那点笑意消失了。 家里空旷整洁得不像话。 沙发上没有翻了几页、呈趴着姿势的漫画书。茶几上没有喝了半瓶、已经在夏日的空气中变温了的啤酒。地毯上没有乱扔的抱枕。椅背上没有换下来待洗的牛仔裤和t恤。 柏昌意继续往里面走。 餐桌上没有chā了花的醒酒器。料理台上没有用勺子挖走了正中几口的西瓜。冰箱各种食材摆得满满当当,像是刚补充过一次,冷冻柜里的冰淇淋一个也没有动。连垃圾桶都干干净净。 书房里,书架上没有漫画和各种课程笔记。书桌上没有乱七八糟的草稿纸和贴着动漫人物外壳贴的笔记本电脑。 上楼。 卧室里,床铺得整整齐齐,好像从没人睡过。 阳台上,花盆里的烟灰被清理掉了,仙人掌在阳光下生机勃勃。 浴室里,洗手台上的牙刷和杯子都只剩下一个。毛巾架上只有一套白sè的毛巾。浴缸边和马桶水箱上都空空如也,没有放任何东西。 马桶圈被放了下来。 “随手把马桶圈放下来是恶习,臭毛病,赶紧改了。”不久前的清晨,庭霜扭过头,跟他撒娇。 柏昌意再去看其他浴室,不是偶然,现在所有浴室的马桶圈都被放下来了。 一切都恢复到了三个月前的样子。 整个家宛如酒店。 和三个月前略微不同的,只有床头那个装钱的玻璃缸和那幅chā着一支小旗子的立体世界地图。 现在玻璃缸里多了十张五十欧的纸币。 柏昌意走到地图边,拿起那支小旗子,端详了一会儿。 “我们在这里。”不久前的傍晚,庭霜把这支小旗子chā到了地图中的汉诺威上,“以后看着地图就能想起来……我们一起去过哪里。” 柏昌意把小旗子chā回原处。 出差前一晚的事,本来在他看来连吵架都算不上,小孩闹脾气不愿意沟通,他总不能qiáng迫,所以打算出差回来再好好谈谈。 但是现在…… 这种被分手(同时还得到了一笔分手费)的糟糕感觉是怎么回事? 4.8公里外的庭霜已经起床了。 新公寓虽然还没有着落,但至少旧公寓这个月还是他的。 他刮完胡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阳光从他身后的窗子外照进来,给镜子里的脸和锁骨打上一道明丽的光。 他现在心情复杂。 换言之,他现在内心戏非常足。 &nb表情邪恶。 哼,老禽兽,叫你住酒店,叫你出差,等你今天晚上到家,就知道什么叫做消失的爱人。 &nb难过地缩在一边。 可是…… 就算柏老板发现他搬走了,也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吧…… 柏老板本来就没打算跟他同居,他搬走不是很正常么…… &nb得意一笑。 哼,搬走是很正常,但是走之前把马桶圈全部放下来这种天才级的气人行为,可不是谁都能想到的。 &nb更难过了。 喂,你气柏老板有什么用啊…… 气到了,他不高兴…… 气不到,你自己不高兴…… 你他妈一个成年人,能不能成熟点? 庭霜骑车去咖啡馆的一路都在预测今晚柏昌意到家以后的反应。 没想到等他快到咖啡馆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柏昌意站在freesia的招牌下面。 庭霜吓了一跳,立马一个急刹。 柏老板怎么在这里?! 已经回过家了吗……还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 手上没有行李,应该已经回过家了…… 现在这阵仗……柏老板不会是气到跑来家bào他吧? 就在他心如擂鼓的时候,柏昌意也看到了他。 两人目光交接,刚才在庭霜脑子里的一切复杂情绪——紧张、担忧、难过、赌气……全部变成了想念。 想忘掉之前的所有不愉快。 想跑过去。 想拥抱。 想亲吻。 庭霜扶着自行车,走向咖啡馆门口。 就要走到对方面前,他竟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不知道该说什么。 “……早。”庭霜干巴巴地说。 “早。”柏昌意说。 庭霜觉得窒息。 这糟糕的气氛。 这尴尬的寒暄。 这转角的咖啡店。 怎么莫名有种分完手后重逢的感觉…… “那个……”庭霜一边锁车一边说,“你怎么就回来了啊……我快要上班了……嗯……不能跟你聊太久……” “我不是来跟你聊天的。”柏昌意说。
你的距离 46 四十六、今天三更(1/3)
庭霜的心往上一提。 来了。 “家里怎么回事,解释一下。”柏昌意说。 “我、我搬走了……”眼看着真把柏昌意给气到了,庭霜心里有点发虚,还有点暗爽,“不可以吗……” 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柏昌意想到刚才回家见到的那幅场景,简直难以忍受。 这种难以忍受本不应该出现,因为在以往的关系里,他最讲究独立、尊重,最需要保证足够的私人空间和私人时间。 庭霜见柏昌意脸sè发沉,就用小心翼翼的姿态做不知死活的解释:“我还……我走之前还帮你收拾了……你不是总让我把东西放回原位吗……这回……这回我都给你放回原位了……” 收拾? 就是把马桶圈一个不落地放下来? 柏昌意的脸sè更难看了:“你还很骄傲?” “没有没有……”庭霜连忙谦虚道,“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以后继续努力、继续努力……” 还继续努力? 柏昌意被气得不轻。 他习惯的是另一套交往方式,接受什么,不接受什么,什么样的状态舒服,什么样的状态不舒服,双方都一二三四五地列出来摆在明面上,能互相尊重就继续,做不到就分手。 面前这个小王八蛋,不高兴挂在脸上,问为什么又不说,过了两天想着人应该冷静了,结果,人直接给他一个“拜拜了您嘞”现场。 到头来,柏昌意连他哪儿得罪了这个小王八蛋都没搞清楚。 “过来。”柏昌意沉着脸说。 “你、你要干嘛?”庭霜本来离柏昌意就有两步远,现在直接躲到自行车后面去了。 他躲完,自己也意识到这举动十分yòu稚,于是又从自行车后面绕回来,挪到柏昌意跟前,仰视:“……过来就过来。我怎么啦?”一副无辜相。 “我到底哪儿招你了,你给我弄这么一出?”柏昌意压着声音说。 “没哪儿啊……我干什么啦?”庭霜眨巴眨吧眼,没心没肺的模样极其气人。 柏昌意看了庭霜半天,竟觉得拿跟前这位小祖宗没办法。 沟通么,小祖宗不配合。 打一顿么,法律不允许。 再放两天吧,不知道这位小祖宗还能折腾出什么事来。 如果就此不管…… 也可以。 就是舍不得。 柏昌意很少舍不得什么。 其实这些年他也很少跟人讲道理,很少头脑发热地做什么决定,很少不克制自己,很少为了什么人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这些很少,全部发生在庭霜身上。 柏昌意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算了,你进去吧。”柏昌意说,“八点四十了。” 庭霜瞧着柏昌意的脸sè,问:“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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