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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寂月皎皎
廿七沉吟道:“既然阿原小姐从前跟景辞有隙,或许她恢复记忆后便能放下这段情了吧?”
原夫人点头,“我会继续找人给她医治,同时,我们也不能处处被动,束手待毙。”
廿七眸光一闪,“从景辞入手?”
原夫人抬起手来,抚她青玉般柔润却闪着幽冷光泽的指甲,“既然他病着,那病重或病死,也不算奇事吧?”
廿七道:“当然不奇。谁不晓得他重病在身,注定寿促?”
原夫人chún角一弯,笑容浅浅,若蕴旖旎春光无限,端的倾国倾城,勾魂夺魄。
她道:“幸好他最近住在宫内,倒比端侯府方便些。先去把他的药方找来研究研究吧!若他敢再bī我的阿原,我也只好……送他一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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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建章宫。
景辞正与梁帝对弈。
王则笙依在他身畔,俏面含春,笑嘻嘻道:“景哥哥,你的棋艺是不是退步了?看看,又快给皇上杀得片甲不留了!”
景辞揉揉她的脑袋,淡淡而笑,“本不过家常戏耍而已,赢又如何,输又如何?”
他的面sè比回京时更憔悴瘦削了些,双目幽黑深邃,叫人看不清晰。
梁帝瞅着他,忽大笑道:“说得好!本就是家常戏耍……朕也盼着,咱爷俩能常常这样下下棋,吃吃饭,说说话儿。”
景辞不答,握着拳低低咳了两声。
知夏姑姑将一件外袍披到他身上,柔声道:“虽说天气热了,你近来身子不好,还得多留意。”
景辞皱眉,“我并不冷。”
王则笙笑道:“有一种冷,叫姑姑觉得你冷。披上吧,姑姑也是好意。”
景辞不说话了。
这时,大太监黎焕在外禀道:“皇上,原夫人在殿外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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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欢 第三卷鸳鸯谱(一八零)
王则笙忙安慰道:“姑姑,别难过,你看皇上这不是已经决定解除景哥哥跟原家的亲事了吗?”
知夏姑姑拍拍她的手,含泪道:“可你看阿辞那样子!好孩子,当年咱们王妃就被那贱人bī得含恨而去,如今再被那小贱人夺了阿辞的心,才是真正的大败亏输,我连死后都没颜面去见王妃!”
王则笙说道:“姑姑放心!今儿我就让皇上厌她憎她,再不想看她一眼!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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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看着母亲随梁帝离去,耸了耸肩,转身走了开去。
是非对错,延续了多少年,已不是她所能评判的,她看得开,便不打算自寻烦恼,去管他们那笔君不君、臣不臣的糊涂帐。
她问向旁边领路的小太监:“这大白天的,端侯在睡觉,长乐公主总不至于在睡觉吧?”
小太监踌躇,“小人不知……”
阿原道:“那便麻烦公公走一趟,看下长乐公主有没有在睡觉。如果没睡觉,便问下她有没有兴趣继续查查上回的案子吧!我先去揽月湖走走,找找有没有线索。”
小太监连忙应了要去时,阿原又叫住他,笑嘻嘻地加了一句,“如果谢大人在,便请谢大人一起吧!”
若是谢岩在,长乐公主被迷得晕头转向,很可能重sè轻友,顾不得查案什么的了。
而她现在很需要找点什么事去做一做,想一想,免得去记挂景辞到底睡得好不好,她该不该祝他别再醒来,免得他避她避得这般辛苦。
转身走向揽月湖时,身后忽有人唤道:“原大小姐!”
阿原看时,却是个yīn沉着脸的小宫女,向她僵硬地行了个礼,“原大小姐请稍候,我们郡主要见你。”
“郡主?则笙郡主?”阿原笑了笑,“她想见我呀?可我跟她不熟,不想见她。”
小宫女沉着脸道:“你怎可如此无礼?”
阿原道:“你虎着张棺材脸指责我无礼?嗯,我就是无礼了,你咬我呀!”
小宫女咬牙切齿,握紧了拳。
阿原不紧不慢地挽袖子,“来,试试你牙硬还是我拳头硬。正好昨儿本小姐不开心,把贺王府一条狗的牙给打爆了,很是过意不去,不知掰了你的牙,能不能装狗嘴里?至于你那个小粉拳,就别装模作样了,正经多倒几年恭桶,好好练几把力气再来找我吧!”
小宫女愕然,看阿原如渊渟岳峙般立于眼前,谈笑散漫间气势凌人,女修罗般可怖,那拳便再不敢打下去,转身往回奔逃。
阿原啧了一声,向一直在旁观望的大太监黎焕道:“这丫头是镇州跟来的吧?必定是知夏姑姑一手tiáo教出来的,看着一个德行!天天对着这等货sè,着实委屈了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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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欢 第三卷鸳鸯谱(一八二)
如今天气虽然和暖,湖边风大,比别处要冷不少,王则笙的,更是禁不住地哆嗦,只缩向景辞怀里,呜咽道:“景哥哥,你求皇上把我送回镇州吧……原大小姐太厉害……太厉害了,我斗不过她……让我躲开她还不行吗?”
景辞一言不发,默默将她揽得紧了,人便坐倒在地上,目光盯向自己的双足。
蹲得稍久,旧创引发的疼痛已令他难以忍受。
那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前方那个曾经看着良善的女子,一旦存了异心,有着多么狠毒的心肠。
梁帝咳了一声,喝道:“来人!将阿原拉下去,重责五十鞭,交原府监禁,三年不得离府半步!”
原夫人沉吟着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方吃了一惊,忙道:“皇上,此事必有蹊跷,还需细细查明再作处置!”
梁帝恼道:“玉罗,我晓得你心疼女儿的心思。可你瞧瞧你这女儿还半有点人性吗?再不好好教训,真要反了天了!偿”
旁边已有侍从上前,欲待拉阿原,阿原向前跨出两步,不动声sè避开,却正好走到景辞跟前尺许处。
她低头看向景辞,说道:“我不在乎旁人信不信我,我只想问你,你信不信我?”
景辞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静静地盯着她,轻叹道:“其实我一直很想信你,可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信你。”
阿原笑了起来,“也就是说,你不信我?”
她明明在笑着,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她的笑容,即便是平时极厌她的人,也觉得身周莫名地寒凉起来,如有冬日的朔风在她清艳绝伦的笑容里穿梭而过,把一道冷意嗖嗖带入心底,连五脏六腑都随之冷了一冷。
景辞便仿佛又看到当日那个弃他于荒野,踩着落叶枯草一步步远去的花朵般的姑娘。
他苦涩地笑了起来。
不知对着自己,还是对着眼前的女子,他缓慢而坚决地摇了摇头。
阿原退了一步。
旁边的长乐公主再忍不住,上前说道:“父皇,我信阿原!阿原行事向来有分寸,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是约我过来查上次那个宫人落水案的,总不会唤则笙郡主一起吧?则笙郡主怎会出现在这里?再则,若是她们单独相处时则笙出事,阿原怎么着也逃不了嫌疑,她便是真和则笙有嫌隙,也不至于做这么蠢的事吧?”
梁帝行伍出身,领兵打仗的时候多,行兵布阵颇有机谋,却从来懒得去想这些后辈女孩儿的心思,再不会想得如此细致,闻言不觉一怔。
谢岩见长乐公主开了口,也上前恭敬行礼,“皇上,不如先勘察一下则笙郡主落水的现场,或许能还原出当时的情形?”
“落水现场?”梁帝看向水榭,“则笙在哪儿落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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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欢 第三卷鸳鸯谱(一八三)
梁帝静默片刻,说道:“则笙,你既受了惊吓,赶紧先回宫休息吧!”
说话间,救人的侍从已将阿原拖到岸边,景辞已不顾足疼,冲入水中,径将她接过,扶上岸来。
阿原却是真的不会水,落水后立刻呛了水,随水浮沉间脑中阵阵恍惚,似看到知夏姑姑的银sè面具在闪动撄。
知夏姑姑的chún角分明正掠过金属般冰冷的笑,看她一次次在水中挣扎,每次待她露头,又一次次伸手将她的头按入水中……
阿原一弯腰,连吐出数口wū水,才看清旁边的景辞,奋力将他一推,甩开了他的挽扶,踉跄走向众人偿。
长乐公主也不顾她浑身湿透,忙扶住她道:“喂,你怎么样?不好意思呀,我实在不晓得那栏杆这么不牢靠……”
阿原满脑混沌,跌跌撞撞向前走着,却径自走到知夏姑姑身边,一把揪过她衣襟,哑着嗓子喝道:“你曾经将我按到水里,一次次想淹死我,是不是?你还曾用那么长的银针扎我,把我扎得满床乱滚,是不是?就为我跟你家公子好,你就一直处心积虑地要害我,是不是?老贱奴!”
她扬手一拳,狠狠打在知夏姑姑脸上,将她打得倒退两步,景辞披在她身上的外袍顿时滑落。
王则笙尖叫,忙上前拉扯阿原,怒道:“风眠晚,你这疯子,疯子!”
景辞已上前扶住知夏姑姑,重新将外袍披到她身上,双眸却冷冷地盯着她,chún角抿得发白。
知夏姑姑已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恰摸了个空,才记得这里是皇宫,不宜暗藏兵器。
她还待要握拳上前打还回去时,忽触到景辞的眼神,顿似有一道冰水直倾心口,不觉松开了手,辩道:“谁拿她怎样了?你看她这泼辣模样,谁能欺负她?”
阿原听见,越发恨怒,张口便骂道:“我去你妈的老虔婆,死变态!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怪不得一辈子没男人要,活活憋出这么个满肚子坏水的老女昌妇,天天只想着怎么使毒计害人!我等着老天爷长眼睛,明儿一道天雷劈下来,劈开你祖宗十八代的坟墓,让你家那些被丢尽脸面的老祖宗爬出来把你这老贱人送进拔舌地狱,剁成千段百段,油里煎火里熬,看你还能红口白牙害人不!”
原夫人本待上前要拉阿原,听她如此恶毒利落地爆出一长串不堪入耳的粗口,伸出的手顿在空中,张了张嘴,竟不晓得从何说起。
梁帝本是半路里抢来的皇位,大半生都在兵马倥偬中度过,见惯军中汉子们的粗口连篇,但也想不出这个长相清丽的少女也能骂得如此粗俗,愕然片刻,方拂袖道:“胡闹!胡闹!”
长乐公主慌忙抱住阿原,叫道:“阿原,阿原,你被水淹糊涂了吧?父皇在这里呢,你看清楚,父皇在这里呢!”
阿原静了片刻,一转身,直直跪到梁帝跟前,说道:“阿原的确被水淹糊涂了,御前失仪,求皇上恕罪!”
梁帝摆手道:“算了,算了!此事……也的确是为难了你!”
阿原道:“阿原不为难!只是阿原被人诬陷杀人,差点送掉半条命;阿原为自证清白,又落水差点送掉整条命。皇上英明,当看得出,不是我在谋害他人性命,而是有人想借刀杀人,谋害我的性命!求皇上为我做主,求皇上严惩凶手!”
知夏姑姑惊怒,忙拉王则笙跪倒地上,叫道:“皇上明鉴!郡主来宫中这些日子以来,皇上当也看得清楚,她究竟是怎样的人!平时连杀jī都不敢的姑娘们,怎会有害人之心?何况奴婢刚刚就在这边等着,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阿原将郡主推了下去!”
王则笙似被惊吓到了,红着眼圈只顾抽泣,再不肯抬起头来。
阿原冷笑,“一个害人者,也敢出来当证人?蠹成那样的栏杆动都没动,王则笙背上的伤痕估计也找不着,再怎么信口雌黄,也只会被人当作大笑话!我倒也的确好奇,我和你们到底有过怎样的恩怨,让你在我失忆前、失忆后,都这样丧心病狂地害我!”
梁帝的目光扫过的主仆二人,虽然恼怒之sè,却踌躇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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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欢 第三卷鸳鸯谱(一八四)
景辞抱着肩,阖了阖眼,沉凝的神sè间苦涩和无奈一闪而逝;谢岩已走到他近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便见长乐公主向他翻了一记大白眼。
老妪还在说道:“还有后续,不晓得诸位想不想听。撄”
长乐公主忙道:“还有什么?”
老妪道:“王姑娘落水,原姑娘在喊,郡主投湖了!跟王姑娘的那姑姑则在喊,快去请皇上,原大小姐把郡主推湖里去了!等那姑姑跳下水救人,原姑娘便在自语,‘苦肉计?这屎盆子当头扣下来,臭不可闻还是小事,要我小命可就糟了!我不能当这冤大头……’”
长乐公主向阿原一竖大拇指,赞她看人清明,见事机警偿。
但阿原盯着那老妪,脸sè并不好。
果然,老妪接着道:“原姑娘说完,便将王姑娘落水里的脚印划出,掩好,然后用银簪敲着那栏杆,挑着蠹腐中空的木榫挖空。这栏杆早就蠹得差不多了,再被她这样一挖,别说一个人撞上去,就是随便一脚踹上去,都能立刻折断。”
“……”
众人齐刷刷看向阿原,梁帝好一会儿才吐气道:“真是……好心机!你这是从一开始就为自己设置好了脱身之道?”
阿原面庞泛红,向梁帝行礼道:“请皇上恕罪,阿原不想蒙受不白之冤!若无栏杆断落为证,这老姑姑又不出来为我作证,如今我那五十鞭,快要受完了吧?”
梁帝暗恼阿原不知进退,压着性子说道:“嗯,既然你早有打算,为什么开始不直接让我们去勘察现场?端侯当时便说了,让你为自己分辩,他会听。”
景辞的面sè忽然间泛了白。
阿原已轻轻笑了起来,神sè凄凉之极,“皇上,所谓危难见人心,我只想看看人心而已!自我当日伤重醒来,所有人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连同我母亲、我夫婿、我朋友,甚至我自己,我都完全不晓得都是怎样的人,不晓得他们是真心待我,还是虚情假意。是则笙郡主跳入湖水,还是我推入湖中,她口说无凭,我也口说无凭。我就想瞧瞧,在双方都口说无凭时,帮我的是谁,害我的是谁,信我的是谁,疑我然后把我推向万劫不复的,又是谁!”
她慢慢走向了景辞,“若是她跳入湖水,嫁祸给我,她身份与众不同,何况远来是客,根本不会拿她怎样;若是我推她入湖,皇上虽存爱怜之心,一样会处置我。我得背着杀人罪名被鞭笞,被囚禁,从此身败名裂,身心俱残……以我夫婿的聪明睿智,自然能将后果看得清清楚楚。可即便这样,我的夫婿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信任害我的人,成为加害我的一员!”
景辞静静地凝视着她,半晌方答道:“阿原,是我错了。我并没有你想象的聪明睿智,所以我不曾细想过信或不信的后果。我只是下意识地选择了我认为是对的一方。”
阿原冷笑:“不曾想过后果?不曾想过自己妻子背负杀人恶名的后果?”
景辞低了眉,叹道:“则笙于我如亲妹妹一般,或许,我是习惯性地疼爱她,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
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诚恳,但阿原却笑得更厉害。
“你当她是亲妹妹也好,新夫人也好,总之你已告诉了我,她在你心里才是最宝贵的,最不容伤害的,即便她是错的,即便她在害人,你都会全心全意地维护她!而我……你其实是下意识地认为,我便是背负了这罪名,背负了这责罚,也没什么大不了,对吧?”
景辞不答,藏在袖中的指尖不觉间微微颤抖。
那个从小到大努力讨他欢心的小姑娘,因着某些无法向她明言的原罪,无故背负罪名、背负责罚的时候……似乎并不少?
而她总是看着他的脸sè,隐忍着委屈,唯唯诺诺地接受一切有理或无理的指责……几乎成了习惯。
他其实并不是不知道她的委屈,所以在她无辜受责后,总是千方百计待她好,弥补她,甚至带她远走异国逃开那一切……
因为曾经弥补或即将弥补,他好像真的认为,让她去承受罪名或指责,没什么大不了?
何况,他总是将她护在身后,注定会和她一起,去承担所有对她的指责。
可他好像的确没问过,她愿不愿意去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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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欢 第三卷鸳鸯谱(一八六)
谢岩叹道:“当时爱慕她的,除了已成为宣武军节度史的皇上,还有后来的武安侯原皓。皇上便为楚玉罗指婚,故意传出消息,说她会嫁给朱将军。楚玉罗开开心心预备嫁妆,结果成亲当天被送入了原皓的新房。皇上当时尚在边疆,虽然听得消息,却鞭长莫及。”
景辞略一沉吟,便明白过来,“皇上当年剿灭叛军,收复蔡州、郓州等地,兵qiáng马壮,功高震主,昭宗有意重用原皓,引得两虎相争,方便他从中制衡。的确是帝王的手段,可惜大厦将倾,徒唤奈何!”
谢岩点头,“听闻楚玉罗发现嫁错夫婿,当夜以簪刺喉,重伤卧床数月。彼时昭宗还欲将妹妹嫁给皇上,以笼络皇上之心,皇上便匆匆迎娶了同样相识于寒微之时的楚玉罗好友张惠。楚玉罗痊愈后便被原皓bī着圆房,眼见一切已成定局,无力回天,一改往日的贞淑,四处留情,暗中替皇上笼络大臣,伺机夺权。可笑连昭宗最后都被她迷惑,做了不少自毁长城的事儿。因有昭宗撑腰,权臣打压,原皓根本无法管束妻子。”
他将声音低了低,“听闻皇上之所以杀昭宗,就跟楚玉罗有关。当日昭宗乱点鸳鸯谱时,再没到想过会因此丧命吧?后来原侯病逝,楚玉罗声誉已毁,不愿入宫,皇上心怀歉疚,也便由她宫外自在。”
景辞道:“皇上……果然多情。那你的清离呢?”
谢岩叹道:“她呀,出身高门,博才多艺,淡雅有节,却自yòu被母亲声名所累,对母亲行止不以为然。我曾有求娶之意,原夫人倒是应了,但清离一心想嫁的,是驰骋沙场的盖世英雄。也算是前世的孽缘,跟大梁作对多少年的晋王遣了其弟李源来谈判,她不知怎么一眼就看上了。李源也是个倒霉的,谈判之际,边境忽起冲突,皇上一怒之下命人捕杀李源,他身受重伤,居然还是逃出了梁国。后来晋国传言,李源得仙女救助,故能脱身。”
景辞道:“这仙女自然就是原清离。偿”
谢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清离在一次大醉之后说起,她救了李源,将她藏在原府一处别院。可那处别院,是原夫人和数名情夫约会之所,而她并不知道。那几个禽兽无意发现后,以李源性命为要挟,将她。那一年,她十五岁。她不动声sè将李源送走后,便大量结交朝中有权势的大臣和贵家公子,不出半年便将那几个禽兽收拾得家破人亡。也是从那时候起,她们母女离心离德,再也没好好说过一句话。”
景辞眼底幽光闪烁,忽然长吸了口气,“怪不得……怪不得李源执意迎娶眠晚!晋、梁两国结怨极深,他们两人根本不可能结亲,李源是想娶眠晚以慰相思!也怪不得……原清离一听说代眠晚入晋,立刻应了……”
谢岩苦笑,“一场算计,歪打正着。清离也算得偿所愿,可以凭借风眠晚清清白白的家世嫁给李源。”
景辞咳嗽着笑起来,“然后,把她混乱的人生,留给眠晚去延续吗?”
“我不知道。”
谢岩又取出怀中的绢画,看绢画里正从雪地走向另一边碧树花影的女子。
衣带当风,飘逸却决绝,再无半分留恋。
他原先不懂,但在沁河跟景辞相认后,到底明白过来。
她早已恨透了这个繁华、肮脏、跟冰雪一样冷彻她心扉的京城。
而他是属于这里的,理所当然地被她连同这座城池一起抛弃。
谢岩轻轻道:“我现在很放心。真的,我很放心。”
景辞将五指攥了又攥,低声道:“我不放心。”
谢岩拍拍他的肩,柔声道:“其实也不用想太多,知道她过得好,也就可以安心了!”
景辞不答,转头问向屋外,“去长乐公主那里看下,阿原小姐还在不在?”
谢岩怔了怔,旋即喜道:“你打算现在就去见她?也好,虽然她怒意未消,但也可以见得你的诚意了!”
这时,屋外之人已在答道:“回侯爷,阿原小姐让长乐公主备了车,已经去贺王府了……”
“慕……慕北湮!”
景辞吸气,蓦地站起身来,正待踏步前去拦阻时,眼前骤然一黑,人已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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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欢 第三卷鸳鸯谱(一八七)
阿原“噗”地笑了,“老的只想看兵器,小的只想看美人,谁来看书?满架子的书就用来装门面了,搬回来翻都没人翻过,怎会不干净?”
慕北湮抱肩看着她酡红的面庞,轻笑道:“谁说没人翻过?撄”
他待要说什么,又抿了chún,桃花眼黯淡了下,笑容便有些发苦。
而琉璃已笑道:“从前小姐常常就坐在这个位置看书,有时一看就是一下午,还令奴婢等人在门外烹茶。小姐说,这茶香,加上屋外的花草香,屋内的书墨香,是世间最干净最好闻的气味。”
阿原嗅了嗅,“我闻到了兔肉香……”
她眸光一转,已看到了对面墙上的一幅画儿,笑道:“要不要把这兔子也烤来吃?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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