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寂月皎皎
和她颠凤倒鸾不知多少回的小贺王爷……
这笑话闹得大了!
两世欢 第一卷灵鹤髓(四十九)
原夫人心疼女儿,帮着下了逐客令,于是慕北湮便被一起赶了出来。原想着等她病情好转再去相探,再不料等来的却是原家小姐私逃失踪的消息。
她果然跟过去诀别得彻底。撇开往日交情不说,便是她醒后,他也曾和其他探病男子一起在她跟前出现过,唤过她的名字。
而她,竟完全不记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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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返回左言希住处时,景知晚、左言希等已去了前面铺子,倒是小玉挖来凤仙花,正在那边殷殷等候。
小玉黑眸含情,细细吩咐道:“这凤仙和别种凤仙不同,听说特别招蛇,而且招毒蛇。栽下后可以在附近撒些雄黄、硫磺之类的,免得毒蛇侵扰。”
想着慕北湮曾与自己那般亲密,阿原仿佛背脊上有毛毛虫爬过。她接过凤仙,勉qiáng笑道:“毒蛇啊……恐怕会惊着我妹妹。”
小玉笑道:“不会的。公子令我们惊蛰后每月撒一次雄黄,我们在这府里就没见过蛇,更别说毒蛇了!而且凤仙全株都可解毒,尤其对蛇毒,特别有效!”
她说得热切,但阿原惊悚之余,再顾不得安慰美人,匆匆谢过小玉,便逃一般的狂奔离去。小玉芳心无着,对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惆怅不已,自此落下相思病根,多愁善感之际,颇是掉了几滴眼泪。
景知晚等赶往前面药铺,是因为安排在铺子外暗中监视的差役发现了一个人。
是朱府那位最初报案的王管事。
这王管事甚至曾说,是二公子居心叵测,暗害朱蚀。
此时他面sè惊惶,目光比先前更倔qiáng,叫道:“你们不必再挨个儿铺子乱查!先前大公子炼药的砒霜、老山参等物,是老奴替他去仁和堂买的!可大公子真的只是让棂幽炼他想要的药,并不是灵鹤髓,更未有过谋害老爷之心!”
景知晚端坐榻上,淡淡地看着他,“朱绘飞、朱继飞二人都是朱蚀之子,你一个朱府管事,为何偏心至此,一口咬定朱绘飞不会弑父,朱继飞则嫌疑重重?”
王管事道:“大公子是老奴看着长大的,他的品行老奴怎会不知?虽然贪吃贪玩,可本性纯良,不像二公子貌似忠厚,暗藏jiān滑!偏偏大公子痴胖了些,人便都道二公子俊秀聪明,生生让大公子传成笑话!可惜大公子到底是嫡长子,再怎么着,这家业一大半还是会留给大公子,二公子自然不服,暗动手脚谋害老爷、嫁祸大公子,才好独掌这万贯家财!”
景知晚轻轻一笑,“朱绘飞请棂幽入府,难道也是二公子安排的?”
棂幽是朱蚀之死的最大嫌疑人,也是朱绘飞脱不开嫌疑的主要原因。可根据他们近日所察,朱继飞行事端方稳重,并不像父兄那般喜欢结交方士,与棂幽几乎没什么交集,也未发现与任何江湖术士有联系。于是,不论是王管事当日的指证,还是今日的指证,都似水上浮萍,全无根据。
阿原心神略定,已想起别的事,问道:“王管事,听说,你是当年朱蚀的原配夫人带入朱府的?”
如今的朱夫人乃是继室。朱蚀早逝的原配夫人,正是朱绘飞的生母。
王管事心虚,兀自梗着脖子道:“那又如何?老奴忠心耿耿,一心一意都在为朱家打算!”
两世欢 第一卷灵鹤髓(五十一)
李斐对此事十分上心,闻得他们回来,也已赶过来探问,看景知晚神sè有异,忙打圆场道:“这个么,其实……咳,其实也没什么。听闻如今最时兴男风,不少王侯公子引以为风流雅事,景典史为那左公子特地跑沁河这种小地方来,更见得情深意种,更见得是雅人,雅人……”
“咳……”
雅人景知晚呛得一口水喷出,正喷在阿原袖上。
阿原倒不计较,难得温柔地看着他,一脸的善解人意,以示十分开化,十分同情,十分理解……
下面尚有丁曹、阿树等差役,本来还认真听着关于凤仙花的分析,忽发现话题一不小心歪到了十万八千里外,看向景知晚的神情便也jīng彩起来。
景知晚瓷白的面庞不由泛起红,很想上前一把将阿原掐死。
可惜,他从前不肯对她痛下杀手,如今……似乎已无能耐对她痛下杀手。
这时,那边有人禀道:“井捕快回来了!”
说话间,井乙已擦着汗奔进来,匆匆行礼道:“大人,我果然发现了一些事,却不知有没有用。”
李斐忙上前两步挽住,急切道:“快说!快说!”
井乙道:“我入府后,只作各处搜查,故意引住众人视线,令他们提心吊胆。待喝茶休息时故意放松下来打瞌睡,让他们终于能机会离开去做自己的事儿,趁机让跟随的差役去查探朱绘飞、朱夫人的动静。”
“朱夫人?”
“原捕快曾说,也需多留意能接近朱老爷的朱家女眷。”井乙悄悄窥伺阿原神sè,很快决定还是抱稳典史大人的大腿,“不过朱夫人应该并无嫌疑。她回屋后便和要好的姬妾商议,想打点衙门,看能不能把朱绘飞先捞出来,莫让老爷泉下不得安生;又打听着京中可有认识的人,无论如何要为大公子洗去嫌疑,找出真凶……”
他看向李斐,“大人看,她私底下这样说,足以证明她的确和朱蚀之死无关,且相信朱绘飞不是凶手,至少,不愿意朱绘飞是凶手。”
李斐点头称是,“那还有什么发现?”
井乙道:“我还遣了差役丁曹去暗查朱继飞动静,发现朱二公子那里看着也很平静,只是他的书僮曾去见了上回报案的王管事,说了两句话便离开,后来看着很正常,直到我休息完了,朱继飞又来作陪,却听闻那书僮悄悄出府了;不仅如此,那个王管事也不声不响出府去了,也不知去了哪里。我这边倒是料着朱继飞自己不便出马,所以一直叫人盯着那书僮,如今已悄悄跟下去了。只是那王管事去了哪里,却不曾分出人手去查,想来与这案子有关。却不知这朱继飞到底说了什么?”
李斐不由有些得意,忙道:“亏得景典史提醒,我故意在朱继飞跟前说衙门里正在各处药铺清查买药之人,并说有人说朱家仆役买过,只是证人回乡,暂时不能确定是谁,以试探朱继飞动静。果然,他立刻去告诉了王管事!”
两世欢 第一卷灵鹤髓(五十二)
他不禁摇头,“那位忠心不二的王管事蹑着景典史他们查案的方向,发现衙门的确在清查药铺,遂挺身而出,主动承认买药,想撇清朱绘飞,却反令朱绘飞更难洗刷嫌疑!呵呵,在我跟前,居然还扮作兄弟情深的模样!”
阿原沉吟道:“撇开朱继飞人品不谈,就事论事,王管事替朱绘飞买药,的确令朱绘飞难洗嫌疑。只是朱继飞如何得知王管事曾代为买药?再则,若是朱绘飞害了朱蚀,以王管事对朱绘飞的忠心,不可能毫无所觉,怎么可能向官府报案?他不怕陷害不了朱继飞,把朱绘飞搭进去?”
井乙抚手道:“这样看来,反而是朱继飞更可疑?能知道王管事买药之事,并拿此事作文章,足以证明他对朱绘飞一举一动早已十分留意。可他明明说过,他对丹药之事丝毫不感兴趣。看来……真的居心叵测哪!”
景知晚眼眸低垂,似有乏意,此时方淡淡道:“证据呢?”
众人一时静默。
李斐抬头看向堂上高挂的“秦镜高悬”四字,咳了一声,说道:“不论王孙公子还是平民百姓,至少在本官这里,不会枉杀一人,不会错放一人!”
略嫌狭窄陈旧的县衙大堂便因他这话多了几分肃穆。
景知晚抬头看他一眼,眼底难得的清澄如水,似有感慨之意。他轻声道:“是丁曹盯着那个书僮?且等他回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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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个叫丁曹的差役当晚没有回来。而朱继飞的那个书僮,却在天黑前赶回了朱府。
第二天,丁曹还是没有消息。
直到傍晚,北郊八里外的涵秋坡有里正来报,发现坡下发现男尸一具,身着公差服sè,年岁状貌,似与失踪差役相类……
李斐大是震怒,忙带景、原、井等人去看时,果然是那个失踪的差役丁曹。
仵作检验过尸体,初步认定的结果是:从高处跌落,摔死。根据尸斑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前一晚半夜到凌晨之间。
也就是说,那书僮离开几个时辰后,丁曹才意外死去。
李斐已忍不住喝骂道:“胡扯!胡扯!这必是有人加害!必是有人加害!”
沁河县并无高山峻岭。这涵秋坡虽有陡坡,但丁曹所经路径生有大片林木,虽是山路,却相对平缓,若是七老八十的一时不慎摔到脑袋身亡倒还好说,丁曹在衙门当差,谈不上会多少武艺,至少寻常百姓绝对比不了,好端端摔死在查案的道路上,真可让人笑掉大牙。
景知晚一直在旁看着,此时也过去尸体细察一番,说道:“死者刀在鞘中,说明并未与人正面交锋搏斗;他的体表有大小不一的擦伤、挫伤,右腿骨折,衣衫勾裂,口鼻出血,结合坡上明显的滑落痕迹,无疑是跌落后内腑重伤而死。”
两世欢 第一卷灵鹤髓(五十四)
大约又想起朱绘飞赠他秘戏图的种种好事,他搓着手感慨,有些后悔不该苛待了朱大公子。
景知晚淡然而笑,“人口不多却分散,山林间发生何事更难查清;至于讯问书僮,讯问跟踪他的人为何遇害吗?”
“……”
李斐略略踌躇,却听得天边似有惊雷隐隐,而天sè愈发黑了下来。
禀着死道友不死本尊的坚定信念,他硬着头皮笑道:“既如此,本县先带死者离开,此地便交给景典史继续勘察吧!”
他又向井乙道:“你带几个人在这里听候景典史差遣吧!”
井乙暗暗叫苦,不得已领命时,景知晚忽道:“井捕快等尚有老母妻儿在家倚闾而望,何况查案不是搜人,人多无益。原捕快手足灵便,武艺高超,不如让原捕快在此帮忙,其他人都回去吧!”
李斐明知阿原是女儿身,何况本就偏心,并不肯留她在此冒险,闻言便只得看向阿原,“阿原,你看……”
阿原躬身一礼,“既然景典史需人保护,我便跟随保护吧!”
景知晚却是坐着肩舆上来的。此时两名舆夫见官府里的人都预备离开,登时慌了,向景知晚道:“大人,我们也有父母妻儿……”
景知晚皱眉,目光扫过阿原,说道:“罢了,你们在山下等我,我出双倍的价。”
舆夫这才松了口气,笑容可掬地急忙随了李斐等一同下山。
山坡上便只剩了阿原跟景知晚。
一道闪电劈过,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中间正好是死尸摔出的不正常的人形坑。
却不知若有一夜雨水刷下,能不能将这死亡的痕迹冲刷干净。
景知晚负手立于那痕迹之上,面sè在电光下白得惊人,但一对眸子依然黑得出奇,也静得出奇,淡淡地看着阿原。
阿原很不自在,一阵阵地心虚着,倒似做了什么对不住他的事一般。
不过,若他真是端侯,她先点了他为夫婿,再莫名其妙放他鸽子,的确很对不住他。
她俯身拾起留给他们的灯笼,向高处照了照,然后撮口为哨吹响,便听暗夜里鹰唳声起,小坏已扑着翅膀掠下,欢快地歇落到她肩上。
阿原稍稍安心些,笑着拍拍小坏的脑袋,才若无其事地向景知晚说道:“景典史,现在不查案,等半夜女狐仙出没再去吗!”
景知晚这才道:“走吧!”
经过阿原时,他睨了眼小坏,眼底似有一丝怅惘闪过,却低低一声嘲讽:“这鹰真丑!”
阿原愕然。
小坏虽不通人言,倒也能觉出景知晚言语间的恶意满满,也是愕然。它歪着脑袋瞪了一眼这清弱俊秀的男子,竟不敢去招惹,又往阿原脖颈边挪了挪,愤愤地扇了扇翅膀。
阿原被扑了一脸灰,笑骂道:“作死呢!”
两世欢 第一卷灵鹤髓(五十五)
虽这么说着,她心下已安妥了些,将灯笼提着,沿着丁曹摔落之处,仔细照着地上痕迹,慢慢往上寻找他跌落的路径和可能的线索。
景知晚也提了灯笼在手中,却转向另一条相对平缓的小道,慢悠悠觅路前行。
他甚至悠然道:“原捕快,寻得仔细些。从丁曹擦刮伤处来看,创口多而密集,或大片表皮擦伤,或长而深的山石树木割伤,足见他的确奔得飞快,指不定真有女鬼在追……”
阿原仗着身手轻捷,正寻着可以依附之物向上攀爬,忽听得他说什么女鬼在追,纵然平日里常与死尸打交道,也不由得背上一道寒意嗖地窜上。还未及瞪向景知晚,上方草丛里忽有一道黑影窜过,便有簌簌沙石迅速滚落,嗒嗒嗒的诡异声响清清冷冷,声声似敲在谁的心上。
阿原一惊,不由趔趄了下。她忙伸手去扶树木站稳身时,手中灯笼便跌了下去,被风斜次里一吹,立时熄灭下去。
黑影掠过的方向,小坏正唳鸣着俯冲而下,锐利尖爪钩起一只活蹦乱跳的野兔,径自找地儿大块朵颐去了。
景知晚忽见那边有所动静,随即灯笼熄去,不由驻足,唤道:“原捕快!”
阿原正待应他时,想起此人的促狭和可恶,越性往树影下一闪,悄悄藏了自己身形,再不作声。
景知晚凝目而望,声音终于有了几分急促:“原捕快!阿原!阿原!”
风雨将至,夜sè愈暗。景知晚所立之处较矮,与阿原相距足有七八丈远,且中间隔着guàn木草丛,原就依仗阿原提着灯笼方才勉qiáng看清。如今阿原刻意隐藏,他又怎能看到?
阿原目测着两人间的距离,以及满是草木荆棘的山坡,悄悄做了个鬼脸。
以景知晚这种病歪歪的身体状况,连到大街上tiáo查几个药铺都需坐着肩舆,何况这夜幕下连路都找不出来的山间?阿原等着他焦急惊怒,最好慌乱失措,看他还能不能对她冷眼睥睨,出言不逊。
景知晚连唤七八声,终于不再唤她,只是静静立着,如一尊凝固的石像。但他衣袂翩跹随风,却又似误入尘世的谪仙,怅然独立,竟似有伤心无限。
阿原远远瞅着,不知怎的心弦越绷越紧,便开始思量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这时,景知晚已举步,向前走了两步,前方已被嶙峋山石拦住。
阿原还未及感慨他的文弱,却见他忽跃身而起,迅速踩上石块,竟似暗夜里一只振开翅翼的白凤,飞快纵向他的方向。
几乎同时,他手中的灯笼飞出,稳稳飘向她的方向,正落于她身畔不远处。
灯笼中的小烛虽暗了一暗,但很快亮了起来,照出树下阿原惊愕的面庞。
他竟然会轻功,他竟然是难得一见的高手,甚至远在她之上……
两世欢 第一卷灵鹤髓(五十六)
她还未回过神来,他愠怒的眉眼已贴近她的脸,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掌迅速击在她肩上,将她重重压在身后小树上,差点将她压得透不过气来。
他盯着她,容sè清冷,声音却有些哑,“敢骗我?倒是长了能耐了!”
阿原想挣开,才觉他劲道极大,以她明显习过武的身手,一时竟挣不开。
她忙搭上破尘剑待要抽出时,景知晚伸手往下一压,生生将她拔了一半的剑压了回去。他扫过她拔剑的手,微哂,“嗯,果然能耐越来越大!或许……这才是你的本性吧?”
阿原已知这看似清弱的男子武艺高超,远在她之上,心念转了两转,立时弯起chún角,嘻嘻笑道:“你既知我本性,也该知我绝对不会对景典史这样年轻俊秀的男子有恶意。开个玩笑,你也跟我计较?”
虽是男儿装,她偏着面颊侧头而笑时,有着孩子般的顽劣淘气,却又有着少女的清灵狡黠,在灯笼摇曳的淡红光线下仿佛散着珠玉般秀润的光彩,清美夺目。
“你……”
景知晚看着她的笑容,竟微微一恍惚,眼底便似有什么在龟裂。
但他的手依然稳定,——稳定地压得她不能动弹。
阿原xiōng口发闷,用力咳了一声,听得稍远处传来小坏的唳鸣,正待呼唤时,景知晚忽道:“从前有位比你讨喜百倍的姑娘,也养了这么一只鹰,比你这个也要凶猛百倍。你可晓得它妄图啄我的下场?”
他的目光依然清澈,仿若含了笑意,却冷得像冰川下幽寒的潭水,令阿原立时打了个寒噤。
曾经的幻象忽然间再度浮上。
修长好看的手持着宝剑,毫不容情地利落划过水银般清亮的弧度,银瀑般倾下。随之而起的,是鹰的惨唳和纷飞的血珠,雪白的翅羽四散飘落……
这一次,阿原居然听到了女子同样凄厉的惨叫:“不要!”
隐隐,似有男子的声音传来,隔了山水般缈杳,听不清声线,却能知晓他在说什么,甚至能清晰地感觉他勃发的怒和恨。
“比忘恩负义更令人恶心的,是恩将仇报。人是这样,鹰也是这样,可见鹰如其主,都该千刀万剐!”
“那你剐吧!千刀,万刀,我受!”
女子拼尽全力在叫着,哽咽中蕴了沉入海底般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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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汗出如浆,忽然间头痛欲裂,人已萎顿下来,无力地滑坐于地。
身畔暖了暖,却是小坏听得动静,已经飞了过来,立于她的身侧,歪着脑袋警惕地看向景知晚。
不知什么时候,景知晚已放开她,垂首静静地看着她。
素衣翩然,颀长单薄,怎么看都是手无缚jī之力的清弱书生。
两世欢 第一卷灵鹤髓(五十八)
堂堂的原家大小姐,这么着自己找虐,传出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当然,有景知晚陪着一起踩腐尸粪便,一起陪着成为天大的笑话,似乎也没什么了不得。
若他真是端侯,如此文武全才,品貌超逸,便怨不得当初的原清离会点他为夫婿。
或许,她真的打算收收心,安心跟他一辈子吧?
只是为何他会传出病弱垂死的消息?
甚至在沁河也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阿原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提着灯笼走在前面的景知晚忽道:“留意前方。”
阿原忙将灯笼提高,赶上两步,仔细将前方一打量,说道:“从坠落的方向和草木卧倒的方向看,丁曹应该是从这个方向行来的,不会错。看,他应该在这里绊倒过,这山石上尚有血迹……”
景知晚看了一眼她刚越过的那处松动山石,再不肯说他只是提醒她留意脚下,懒洋洋道:“我是说,小心女鬼抓你!”
阿原笑道:“放心,有景典史这才貌双全的人物在前,女鬼要抓也不会抓我!”
见景知晚又有愠sè,她挑了挑眉,“别老是皱着眉瞪人,容易老!”
景知晚淡淡道:“处处心机用尽之人才易老。可惜,他们还自以为聪明绝顶。”
阿原怔了怔,“你说的自然不会是我。”
她小小作弄他一回,能算什么心机?不过……她定亲又逃婚,在他看来算不算心机用尽?
正有些心虚时,忽听得景知晚喝道:“看着点儿脚下!”
但他似乎说得太晚了些,阿原已觉脚下一软,低头看时,靴子结结实实踩在某只野兔的腐尸上,顿时被腐肉wū了半只靴子,低头待要清理时,却是恶臭冲鼻,差点没吐出来。
景知晚忙将她扯到一边,摘树叶为她拨开靴上的腐肉,恼道:“你这么笨,能活到今天也是奇迹!”
阿原虽知他有心提醒,但那命令式的喝斥着实令她不爽,便如他一边帮她清理,一边出言不逊般令人着恼。
她怒道:“你这么刻薄,能讨到娘子才是奇迹!”
景知晚面sè一沉,丢开脏wū了的叶子,甩手走了开去。
阿原瞪他一眼,俯身自己去擦,却觉那恶臭熏得发晕,忽想起景知晚同样出身不凡,方才似乎蹲坐于地,正为她清理wū物……
她忙转头看时,景知晚将灯笼放在兔尸旁,正拿巾帕掩住鼻,用树枝小心翻拨那堆已不成样子的腐尸。
阿原好奇,问道:“你还会给兔子验尸?”
景知晚道:“你踩了一脚,都不曾发现异样?”
沁河县附近并无高山峻岭。认真说起来,涵秋坡虽然林深树茂,其实连山都算不上,不过是座稍高的丘陵,虽有些野兔狐狸之类,但并无狮子老虎之类的猛兽,山道也不算陡峭,丁曹之死才倍觉蹊跷。
两世欢 第一卷灵鹤髓(五十九)
但死个兔子、老鼠之类的,似乎不算什么事儿。
阿原将那兔子细看了看,才有些讶异,“中毒而死?”
景知晚道:“周身光肿,毒气蔓延全身,左后腿有咬啮黑痕,比别处肿得更厉害。这是被毒蛇咬后中毒而死。”
“这与案子有关?”
“没有,考验下你眼力而已。”
“……”
阿原完全不想理他了,将脚下的wū物在山石上踏了几踏,便快步向上攀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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