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寂月皎皎
李斐问:“毒药?”
“说毒药也没错……”朱夫人眼底闪过嘲讽,“是药三分毒。朱蚀服食那么久的‘仙丹’,也未见怎样身轻体健,最后送他升天的,不还是他的那些药?棂幽号称药师,炼的都是下三滥的蒙人药物,根本不懂得药物配伍,何况又不抵朱蚀经年累月与那些虎狼之药为伍,若是一时兴奋服用过量,猝死也不稀奇。”
“这……”
李斐看向谢岩。
前朝自承是老子之后,绵延国祚数百年,炼丹求长生者不计其数,每年因此而死者亦众,只是信奉者往往认为服药而死者乃是得道升天,不以为奇。官府见得多了,一般并不会立案处理。便有些清明官吏明白其死因,眼见得都是死者自己服药,也不好深究。
故而不论是朱蚀还是棂幽,若是自己服药猝死,又无家人告状,官府并不会干涉。
从他们查证的情况看,棂幽的确是个只是略通药理的江湖郎中,说他是骗子并不为过。
朱蚀那些药丸多是珍奇药材所炼,只要棂幽确定并非毒物,指不定真会服下,一时脏腑承受不住bào毙,也不是说不过去。
谢岩沉吟,“你说你私下打发走棂幽,可有人证明?”
两世欢 第一卷灵鹤髓(九十五)
朱夫人便笑起来,“大人糊涂了吧?这种事岂能让人知晓?”
谢岩懒懒地笑,“那丁曹呢?且说说,夫人是怎样决胜于帷幄之内,杀敌于荒山之中?”
朱夫人冷笑,“丁曹更是自己找死!我女儿独居一隅,怎会毫无防备?入夜后,她正屋会燃上内含草乌的熏香,并不会害人性命,但能令人神智昏愦惊恐而去。这原是探儿的自保之道。丁曹闻了那香,自己奔山林里摔死,还能怪我探儿?”
李斐听她对死去的手下不敬,不由怒道:“那为何丁曹下山途中会遇到毒蛇?毒蛇被杀之处,又为何会出现佛珠?”
朱夫人横眉睨他,“大人,丁曹遇到毒蛇,与我或探儿何干?请问,你是在探儿处搜到了她豢养的毒蛇,还是在朱府发现了毒蛇?至于佛珠,却不知是怎样的佛珠,为何大人一口咬定,那是探儿之物?”
“这……”
朱夫人咄咄bī人,李斐反而一时语塞。
朱夫人已继续道:“我既认了杀夫之罪,横竖都是个死字,也不在乎多认下两条人命,又何苦撒谎?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李斐不由抬袖擦汗。
他出身书香门第,讲究的是文采风流,时时不失风度。如破案之类的俗务,他便基本交由阿原和景知晚二人办理,细节并不清楚。再不想那两个不靠谱的,审案时双双跑得无影无踪,让他在使臣面前大失颜面。
这时,只闻轻轻的啜茶声,然后是谢岩不紧不慢的好听声音响起:“你横竖都是个死字,怎么都逃不脱,自然不在乎认下更多人命。最要紧的,是保你女儿周全,是不是?”
朱夫人身形微微僵住时,谢岩已懒懒地说道:“来人,带姜探、朱继飞。待会儿若二人说话与夫人有所参差,不许朱氏开口。如若不然……”
茶杯盖子徐徐地撩过杯沿,然后是清润含笑的话语:“便只能让人用牛粪塞住夫人的嘴了!”
朱绘飞在旁听完前因后果,不住地摇头叹气,待闻得谢岩的话,却又有些不忍,站起身待要说话时,谢岩又道:“被人坑成这样还心存妇人之仁,或许你真的是猪,但绝对不是会飞的猪。要不要先把你的嘴给堵了?”
朱绘飞登时闭嘴。
阿原在外听得谢岩处置得舒徐自若,愈发钦佩不已,努力够着头想看清谢岩的模样,偏生再看不清楚,不觉嗟叹。
想她当日醒来之后,这谢岩必定也曾前来探望过,可惜她被成群的俊秀男子惊吓住,再记不得他的模样。
她退了两步,两眼放光地瞧向阿原,“你说,谢岩来沁河,会不会是因为我?”
两世欢 第一卷灵鹤髓(九十六)
小鹿怔了怔,连忙点头,“很可能!谢公子虽在吏部挂职,但向来不大管事,离京办案什么的,也lún不上他呀!小贺王爷这么快跑来相见,必定是小贺王爷见到你有了疑心,通知了谢公子,谢公子才讨了这差使过来!”
阿原叹道:“小贺王爷和谢公子相处得这般好?”
这两个难道不该是情敌嘛?
小鹿正为自己跟着小姐办案学来的推理得意,一时有些忘形,笑道:“当然好!好得简直可以同穿一条裤子……嗯,他们本来就是都跟小姐同睡一个被窝的!”
阿原大窘,便怎么也想不出那种三人行的大戏该是怎样的jīng彩情状。
不过谢岩这般品貌,似乎不输于景知晚,又该比景知晚知情解趣。既有前缘,应该很容易亲近?
她揉着太阳xué悄问小鹿:“若我出去相见,应该也不妨事吧?”
小鹿眼珠一转,打了个响指,“没问题!可以继续三人睡一个被窝!小鹿我会继续替小姐把门!”
“……”
阿原默默收起萌动春心,继续向堂内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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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内,姜探已慢慢走上前来。她的身姿飘摇如风中之柳,脸sè也比先前更加苍白,jīng巧的嘴chún似褪尽春sè的杏花落瓣,虚弱得快要看不出生机来。朱继飞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她身后,盯着她的模样,却似眼珠子已长在了她身上。
堂中一群粗汉不觉屏住呼吸,惟恐不慎气息大些,生生将她吹倒于地。
谢岩依然闲闲淡淡地说道:“姜探,朱夫人说是她杀了朱蚀,害了棂幽,你有什么想说的?”
姜探扬起chún角,微微的笑意如梨花浅浅舒展,“大人自然是不信的。”
谢岩尚未说话,朱夫人忽尖叫道:“为何不信?这本来就是事实!事实!”
李斐一拍惊堂木,斥道:“你真想吃牛粪吗?”
井乙等虽被姜探的风姿摇曳了心神,却还记得职责所在,忙要拖过朱夫人给点儿教训时,忽听姜探尖厉叫道:“娘!”
井乙才要将一团破布先去塞住朱夫人的嘴,被她叫得手一歪,便碰到朱夫人的嘴角,黏腻腻的什么粘了一手。
李斐、谢岩等都已站起了身,而姜探更是挣开押她的衙役,直扑了过去。
朱夫人口鼻流血,双目失神,人已瘫软在地。
她不知在什么时候服下了剧毒,正在姜探到来之际发作。
姜探满眼是泪,慌乱试图抱起母亲时,哪里抱得住?竟和朱夫人一起跌倒于地。她也顾不得爬起,扑在地上便为母亲诊脉。
她的手指渐渐颤抖,脸sè也越来越白,眸心却越来越黑。松开母亲脉门时,她也已瘫倒在地,细弱的手腕抱住母亲,只是一声声地凄厉哭叫道:“娘啊,娘亲,你何必……何必……”
两世欢 第一卷灵鹤髓(九十八)
他该与“原捕快”素未谋面,却如此自然而然地唤她,亲切温和得令她自然而然地应了,自然而然地在前面领路了……
可县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空闲的屋子也不至于找不出来,为何领她屋里去,为何她还乖乖在前领着?
他认出她,却不点破她,微笑着将一个垂危的嫌犯送入她房中,又在盘算什么……
正犯懵时,小鹿一溜烟跑到她身边紧跟着,苦恼道:“这个姜探不会是痨病吧?若是传染可不得了!不过她是女人,也只好住我们那边去吧……”
阿原恍然大悟。
这谢岩简直是七窍玲珑心,等于不声不响暗示已知晓她女子身份,而她同意将姜探往自己房中领,无疑也认为理所当然,——若是男子,必定觉得不方便。
又或者,谢岩说那句找“方便的房间”时,便已打算好去她屋子了?
他根本就是在试探她,而她毫无防备,如水晶人般被他看了个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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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虽“沦为”小小捕快,却还保留着女儿家的本性,屋子里收拾得窗明几净,齐齐整整。窗边小案上,秘sè瓷瓶斜chā了一枝将绽未绽的栀子花,还有一套白瓷茶具,茶盏中尚有半盏茶水,散着淡淡芬芳。
谢岩扫了一眼,径要将姜探送到阿原床榻上时,小鹿已赶上前来,叫道:“别弄脏我们小……公子的床!放我床上吧!”
阿原忙道:“得,放我床上吧,我家这丫头娇贵,别回头吓得不敢睡。”
谢岩笑了笑,将姜探放到阿原床上,柔声问道:“你不怕?”
阿原道:“我一个大……大男人,怕什么……”
她的脸皮显然修炼得还不够,“大男人”三字说出口,舌头便有些打结,匆匆偏过头避开谢岩的目光,却正见慕北湮端起她先前喝掉一半的茶,嗅了嗅,一饮而尽。
阿原看直了眼,张着嘴愣是没能说出话来。
慕北湮桃花眼里满是笑意,亮莹莹地映照着阿原惊愕的脸庞。
然后,一只手拍在慕北湮的手上,几乎没见怎样动作,那茶盏便已落到另一人手中。
五指修长,洁净如冰玉,深潭般的黑眸淡淡一转,清俊面容便有浅浅笑意,却冷得冻人,“小贺王爷,不知道衙门里的水,不能随便喝吗?”
慕北湮桃花眼眯起,扫向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看过他那身极寻常的一袭布袍,以及布袍上细密jīng致的针脚,慢慢敛去傲意,抱了肩轻笑道:“这位是……”
李斐擦着汗,忙道:“这是本县刚来的典史,景知晚景典史……也是从京城来的。”
“典史……”并不入流的品阶,慕北湮却不敢小觑,凝视他片刻方道,“这位……景典史,衙门里的水喝不得,还是原捕快的茶喝不得?”
两世欢 第一卷灵鹤髓(九十九)
景知晚轻笑,“都喝不得。”
“哦?”
“衙门里的水,指不定有犯人的血。杀威棍抬得高,怎会没有血腥气?本就不是小贺王爷这等贵人该喝的。至于原捕快这里的茶……”
景知晚微笑,将茶盏中的余沥倒尽,“你可知昨晚她被毒蛇咬伤的?她喝的茶里有以毒攻毒之物,所以……小贺王爷,你当真没觉得有哪里不适吗?”
慕北湮愕然,不由按向自己腹部。
景知晚径自走到床榻前,为姜探把脉。
谢岩正站于床榻边,不经意间与景知晚四目相对,两人都不由地怔了下,然后各自飘开目光。
谢岩问:“景典史也懂医术?”
景知晚道:“不算懂。只是病得久了,略知皮毛。”
“病了很久……”谢岩研判地望向他,“听景典史口音,似乎不是京城人氏?”
景知晚忽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在镇州长大。”
“镇州!”谢岩吸了口气,眸中有异样的光亮一闪而过,却很快岔开话题,“这女子的病情如何?”
景知晚沉思好一会儿,松开为姜探诊脉的手,叹道:“我只奇怪……她病成这样,怎么活到现在的?”
“……”谢岩一笑,“嗯,还是等言希来吧!”
慕北湮悄悄走到阿原跟前,问道:“你真被蛇咬了?”
阿原斜睨他,“嗯。”
慕北湮便握住她手臂细细打量她,“现在没事了吧?咬哪儿了?给我瞧瞧。”
阿原再次被他捏得动弹不得,吸了口气,低声道:“小贺王爷,你没事吧?我那茶真的喝不得……”
慕北湮轻笑,“你也学坏了!想信口雌黄,也说这水里有毒?你在以毒攻毒解蛇毒?”
阿原道:“这倒不是……但你没见我窗户开着的吗?”
阿原将茶盏放回原位,倒了满满一盏茶,向窗外唿哨一声。
但闻翅膀扑楞声,小坏已掠身下来,稳稳当当歇到桌下,低头饮水,仰头咽下,低头饮水,仰头咽下……
转眼便只剩了半盏茶。
阿原悄声笑道:“小贺王爷,我刚出门时倒满水,是打算喂小坏的。小坏昨晚吃过毒蛇,野兔腐尸,还啄过人肉……于是你还觉得这水可口吗?”
慕北湮握住她手臂的手指向下一挪,已捏住她手掌,与她五指交握,轻笑道:“自然没你可口!”
软硬不吃的无赖!
阿原勾起手指,将他用力一带,笑道:“可不可口,我们家小坏应该知道得最清楚!”
她的chún微扬,有很低的哨声一旋而过。
正喝水的小坏蓦地抬头,然后看向跟它主人缠在一处、动机不明的陌生男子,顿时一仰尖喙,扑着翅膀啄向慕北湮……
两世欢 第一卷灵鹤髓(一零四)
因祸得福的是,他本为肥胖身段烦恼,被关入牢狱那数日瘦了十余斤,cào劳家事又瘦了二三十斤,竟意外地变回了身姿挺拔的英俊公子,后来还娶了个贤惠美貌的妻子,很是恩爱,遂将害了父母兄弟的那些所谓珍奇药材,送的送了,丢的丢了,一样都没留。
他前后变化委实太大,以至于沁河人提起他来,无不啧啧称奇,以为是猪会飞般的奇事。也不知当年他生母为他取这样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因为jīng通道法之门,预测到了他后来的种种经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不论如何,这案子算是结了,李斐可以交差了,谢岩也可以回京了。
但几人都有耿耿于怀之事。
李斐摇头叹息于人心不古:“这朱继飞也是个读书人,老子死了都没见多难受,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还疯了,这是读书读疯魔了吗?”
景知晚当时未曾回答李斐这话,但有一次却跟井乙道:“说什么父慈子孝,首先也要父慈才行。父不慈,子何必孝?”
阿原对于“慈”或“孝”的感觉甚是模糊,但还记得小鹿说过从前原夫人抢过她喜欢的什么养鹰少年,而她对母亲显然也心有芥蒂,大约慈孝什么的,跟她们母女也没啥关系reads;[综漫]王的契约。她只记挂着,那晚险些送掉她小命的杀手依然不曾找出来,再猜不透是何来历。
可惜那晚跟她交手的杀手就她一人见到,赶过去的景知晚只发现她被蛇咬伤,听她嘀咕此事,还毫不客气地问她:“你真的确定,不是被蛇咬伤后出现的幻觉吗?”
阿原很郁闷。
难道和杀手交手时看到的那把剑,还有剑上的双雀纹流苏穗,都是她的幻觉?
谢岩在查明案子后,写了道折子递入京中,禀明前因后果,但并未回京。
他竟屈尊住在了小小的县衙,慕北湮也相伴左右,坑得李斐只好让出自己的卧房,卷铺盖在外面的客房里睡了两晚,委屈得不敢怒更不敢言。
阿原对谢岩颇有好感,但看到慕北湮便想起先前在贺王府别院的尴尬,羞怒得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藏起来。
再想起她不记得的那些年月里,她跟这两位不知该怎样的颠凤倒鸾,日夜荒唐,被慕北湮拉着上茅房似乎就不算什么事儿了……
来回想了几次,她已如坐针毡,不但不敢亲近谢岩,连走路都远远绕开。她甚至跟小鹿商量着,悄悄整理好行装,预备着他们一旦戳穿她身份,立刻一走了之,必要时哪怕大打一架,也得先保住清白要紧。
小鹿倒是应了,只是踌躇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嘀咕道:“小姐,清白那玩意儿……你什么时候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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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欢 第一卷灵鹤髓又见夜雨乱红尘(一零六)
阿原不由暗暗舒了口气。那日左言希离开前曾为他诊脉开药,又tiáo养了两天,想来颇有效果。
发现阿原进来,景知晚抬眼,如深潭幽深般的眸子便似被阳光投住,意外地亮了亮。
阿原笑问:“可曾好些了?檎”
景知晚丢开书卷,凝视她片刻,轻笑,“若你替我按捏一回,大约会好很多。魍”
阿原做了个鬼脸,果然坐到床榻边,如那日雨夜在木屋一般,替他按捏受过重伤的脚踝。
景知晚沉默地看着她的动作,眸心辉芒淡淡,似有惆怅之意。
阿原问:“你怎不跟着去贺王府别院住两日?”
景知晚睨她,“我为何要去?”
阿原道:“我看谢公子品貌绝佳,小贺王爷似乎很是喜欢。如今他们去了贺王府,跟言公子咫尺之遥,你不担心?”
景知晚轻笑,“你一忽儿说我对姜探怜香惜玉,一忽儿猜我和言希有甚么风流雅事,怎不说我为你留在了这小县衙,一片真情难得?”
微暖的灯光下,他的眉眼柔和得出奇,也好看得出奇,阿原一时便看得出神,不由顿住了手。
好一会儿,她努力地厚起脸皮,说道:“嗯,的确真情难得。其实我也……我也很是领情,领情……”
她往日身经百战,想来这些顺水推舟的情话,都该信手拈来。可如今她搜肠刮肚的,竟说得极艰难。
更糟糕的是,她还不曾说完,脸庞又烧烫起来,再无半分传说中她睡遍京城俊秀公子的风流倜傥reads;重生之炮灰的绽放。
还有,眼前这家伙完全洞悉她的底牌,而她连他是不是景辞,是不是被她甩过的那个未婚夫都全不知晓,更别说他们的过往,以及他前来沁河的动机了。
当然,不论是什么动机,也许他并没有撒谎,他真是为她而来……
如现在这般和谐相处,听他说着不知是真是假的情话,她居然忘了他往日的刻薄无礼,只想跟他亲近些,更亲近些。
她是不是被朱继飞传染,也有些疯魔了心?
其实连慕北湮都比景知晚可爱些,更别说同样俊秀却尔雅得多的谢岩了……
景知晚见她揉搓着手出神,本已恬静下来的眉眼不由微微挑起,“我怎么瞧着……不像领情的样子?”
阿原便叹道:“我很想领情,但景典史高高在上,我便不怎么敢领情了!”
她不晓得自己说得算不算清楚明白。但她只是说了这么几句,面庞已红了又红,而景知晚看她的眼神也已变了又变。
也许按原大小姐原先的个性,径自抱住他滚在榻上才算领情。而她说那么几句,便觉好容易撑起来的厚脸皮被刮掉一层般火辣辣,差点落荒而逃。
“我高高在上……”
景知晚似乎哼了一声,侧过脸没再说话。
灯光摇曳,他的面容半浸于黑暗中,侧颜的lún廓更是完美得无可挑剔,一双黑眸却还闪动着深井般幽淡的光泽,竟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屋里的气氛便说不出的奇怪。
阿原不仅脸上作烧,连心跳都怪异地急促起来,擂鼓般咚咚作响。她有些透不过气,正要起身辞去,避开这莫名的尴尬,掩住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一道冷风伴着水雾袭了进来,让她周身蓦地一凉。
景知晚已转过脸来,面容转作波澜不惊的温文恬淡,“姑姑,你回来了!”
阿原定睛看时,正见一妇人水淋淋地踏入,反手关上门,才解了湿透的蓑衣,走了过来。
那妇人腰背挺直,步伐有力,看起来年纪并不太大,头发却已花白。她的面上覆了一张薄薄的银质面具,盖住整个额头和左半边脸颊。从她露出的右半边脸来看,眼角虽有细纹,却丰颊杏目,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美人胚子。
景知晚已道:“阿原,这是知夏姑姑,我的乳母,昨日刚从京城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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