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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闻檀
原来是太子殿下遇刺了!
赵长宁看向周承礼想说什么,却被周承礼按住:“但是这些事,你不准chā手——否则我告诉你,我也不会顾及你的身份,你别想再当这个官了。明不明白?”
赵长宁直直地看着他。
慈师的面容,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人。
“七叔……”她从没想到过,周承礼会用这个来威胁她,捏住她的脉门。
周承礼却不再看她,漠然地道:“你喜欢科举、喜欢大理寺,都可以。但这件事,决不允许你参与。”
赵长宁嘴chún微微一动,似乎想问什么,那句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好久后,她行礼道:“七叔,那我先出去了。”
等赵长宁走了出去,有个人站在周承礼身边问道:“七爷究竟是什么打算?属下却搞不明白了。”
“不必明白。”周承礼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等以后她就知道了……十四岁那年的事,她已经浑然忘了。”
赵长宁一个人走在院子里,陈蛮静静地跟在她身后。赵长宁平静而木然地走着,步履从容。她知道是因为她不够qiáng大的缘故,只要她够qiáng大,何以怕这些。
不远处,赵长淮看到了缓步走过来的赵长宁。
兄长背着手,面容冷凝。肩膀还是这么纤弱。
赵长淮站定,淡笑道:“哥哥这是怎么了,才从七叔那里出来?”
赵长宁看着肩宽腿长,比自己还高的弟弟,突然有种嫉妒的感觉,嫉妒什么?他能光明正大地行走官场而她不行么?
而赵长淮觉得哥哥看自己的表情有点奇怪。说冷吧算不上,说热吧也言过其实,要仔细看赵长宁的目光的话,会发现她大概算得上是关注他的……身体?
赵长淮嘴角一扯:“哥哥瞧着我做什么?”
作为一个男人,赵长宁显得很弱不胜衣,赵长淮不知道那些喜欢赵长宁的小姐们在想什么。
难道他那张脸能当饭吃吗?
当然,那张脸的确是如诗如画的美。
“你长高了许多,我记得十岁的时候,你还比我矮半个头的。”赵长宁道。
赵长淮怎么记得自己是一直比他高的。
赵长宁说完就径直向前走去了,赵长淮下意识地看向周承礼所在的东院。他跟周承礼的关系一般,若是论起来,阖府只有赵长宁和周承礼的关系最好。只是他总觉得这份好里,真的有点古怪。
赵长宁本来想去看看太子殿下伤得如何的,但东宫现在禁止出入。三日后太子殿下好了些,才准去探视。
赵长宁进东宫的时候,就往乾清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听说朱明炽因看守猎场不力,被皇上罚了跪。就跪在乾清宫外面的砖石上,皇上没让起,也没有人敢去扶。
那可不是她随便能进的地方。
而乾清宫外正是骄阳当头,晚春的日头已经有了热度。汉白玉台阶两侧,肃穆地站立着跨刀的金吾卫。
朱明炽穿袍服,戴麝皮护腕。跪得如雕塑一般,因为跪得太久,伤口有点崩出血了。每一寸的筋骨都是凝重和沉稳。
乾清宫里什么东西都听不到,只看得到日头逐渐高升,越来越热了。
有个穿着正三品虎纹补子的武官走过来,面sè难看,不是高镇还是谁。
他毫不犹豫地跟着跪下来,说道:“殿下,这简直欺人太甚!您与太子一同遇刺,也同样是皇子,凭什么他就在东宫里好好休养,您却要在这里跪着晒太阳。就因为您没有保护好太子?您是在边关打仗的大将,拼死拼活为他保江山,不是给他看守猎场的护卫!”
朱明炽淡淡地道:“何必说这些,皇上罚我,自然要跪了。”
高镇却看到他藏蓝sè的袍子,被渗出来的血迹染成了暗紫sè。他突然想起以前,守居庸关的时候,那一仗打得异常艰难,最后大将军还是带领他们取得了胜利。等回到营地才发现大将军已经受了重伤,血把黑袍都染湿了,但他却一声不吭,怕动摇了他们的军心。
高镇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平日虎狮一样的男儿,想起那种战事就眼眶通红。拳头握得吱吱地响。他一向是很听朱明炽的话的,但此刻他半点也不想听!
他继续道:“不止我看不下去,咱们兄弟都看不下去。大家一起出生入死的,当年要不是您,谁也活不下来。就凭您一句话……”他的声音更低,“我们就敢只认人不认虎符。您这样屈从,又是为了什么!”
朱明炽纹丝不动,语气一沉:“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乱说。”
高镇看到殿下仍然发黄的脸sè,想起东宫里养尊处优的太子爷,什么要不要命他都不管了。
“若拥护那废物一样的太子,我等情愿拥护殿下!同是皇家血脉,殿下比他qiáng百八十倍!”高镇的声音非常的低,他也不再说了,站了起来,“微臣定会帮助殿下。至于这条命,不要也罢!”
这是高镇第一次在他面前称微臣,而且固执地劝也劝不动。
等人走后,朱明炽才放松了紧绷的拳头。
他母亲是嫔位出的,他又不是由皇帝亲自养大,帝王对他的情分本来就浅。
以前皇帝关押太子,不过是觉得太子这两年爪牙渐渐多了想打压他一番,其实宗人府一切不敢亏待太子。皇帝毕竟舐犊情深,看不得那孩子受真正的苦。
一旦伤着了太子,就连最近受宠的他,也得带着伤给他跪!
多亏了今天这番跪,让他终于彻底想明白了。别说高镇了,连他都是满腔的怒火,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皇帝比他想的还要无情。高镇这样的性格都愤怒成这样,那些随他出生入死的战士听到了他们爱戴的将军,被人如此的磋磨和轻视,还不知道会有多愤怒。
嘴巴里有些血味儿,他舔了舔,又闭上了眼。
他有多少实力只有他才明白,这些年的苦也不是白吃的。
*
内侍通传之后,赵长宁挑开帘子进门。屏风打开着,朱明熙脸sè微白地靠着罗汉床看书,有个宫女捧着新出的樱桃给他吃。可能是因为修养好了,看不出什么病态,反而让她坐下,笑道:“正想着你什么时候来看看我。”指了指樱桃,“你尝尝看,最早的一茬。”
还亲手给他挑了一颗,红透的樱桃皮薄饱满。长宁吃了,不过什么味儿都没有品出来。
赵长宁道:“殿下,微臣此番前来,也还受了沈大人嘱托,询问您遇刺一事。”
朱明熙让宫人退下,再让赵长宁坐在他床边来。
“如今天下太平,没有乱党。我遇刺也不过是因为夺嫡而已。”朱明熙淡淡地道,“当时那箭对准我的心口,是没想留活路的。不过我打小起,父皇就让我随身携带护心镜,因此并没有伤及性命。听说二哥也受伤了?”
“二殿下的伤也不危及性命。不过他奉命看守猎场,现在您出事了,他还跪在乾清宫前面。”赵长宁一边记太子殿下所说的,一边回道。
朱明熙片刻没有说话。
赵长宁抬头看,却正好跟朱明熙的目光看在一起。
朱明熙看着他问:“我听认说,找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二人搂抱在一起?你们二人……”
赵长宁嘴角微抽,谣言止于智者啊殿下。
“当时二殿下失血过多,又下着大雨……”赵长宁轻描淡写道,“微臣是怕伤及二殿下的身体,才抱着他的。”
朱明熙轻轻地嗯了一声。“你这般的人,就算喜欢男子,又何必喜欢他那样的……”
“太子殿下,微臣当真跟二殿下没有什么!”赵长宁苦笑,“微臣也绝不是那等断袖分桃之辈,我在山东老家是有亲事的,只等对方及笄再娶过门罢了。”
她心想只怕此刻太子殿下脑海里是一出大戏啊。
这次遇刺之事,两位皇子都受了伤,至于究竟是谁做的却是扑朔迷离。其实赵长宁大概有个想法,当她知道朱明炽的暗卫在附近的时候,她就觉得朱明炽有问题了。但是以朱明炽的个性,要杀太子殿下肯定一招致死,但太子殿下活得好好的。所以赵长宁也不明白了,朱明炽难道在谋划别的事?
“不说这个了。”朱明熙听了语气却淡了两分。转而继续道,“上次你让我们注意的漕运一事,我们已经有了下文。杜大人循着牵连漕运的官员往下问,倒是问出了朱明炽好大一桩不得了的事。”
赵长宁心里一跳,难道他们已经查到朱明炽私卖盐引一事了?
“我听说大理寺丞许志要致仕了。”朱明熙看向她,“你可有当大理寺丞的打算?这桩事由你去查,我保你半年后就可任大理寺丞。”
赵长宁立刻就跪倒了地上。“殿下,此事微臣不敢!”如果由她直谏朱明炽,他必然以为是她告发的,肯定不会放过她!
朱明熙笑了:“你倒也不是胆小之人,怎么这事就不敢了?”
赵长宁无法直接说理由,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出个合适的理由出来。太子是想让她升官,所以才把这件事交给她办。她的手紧紧掐着手心,伏跪在朱明熙面前,分明地能感觉到,殿内的空气一点点地凝固了起来。
朱明熙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静静地立在她面前问:“有何不敢?”
朱明熙这段时间一直在查内jiān,岂不是要对她起疑了!
赵长宁咬了咬牙说:“昨日,微臣的马差点把我甩下马背。二殿下曾救微臣一次,微臣不想被人当做忘恩负义之辈……”
“原是这样。”朱明熙点头。
赵长宁不知道他有没有信,朱明熙一直站在她身前没有动。她半跪在地上,没有抬头看。
看来经历两次变故,太子殿下已经变了。
至少,他不再全然是那个温柔的太子殿下了。
长宁道:“殿下莫不是疑心我?——微臣若有二心,又怎么会告诉殿下漕运被二殿下掌控一事。”
朱明熙叹了口气,伸手来扶他起来:“长宁,你我二人已经深交,我如何会怀疑你!只是我不解你为何拒绝这件事,这分明就是让你升官的好事。你若有什么不好说出来的话,大可告诉我。”
这件事怎么能告诉太子殿下。
赵长宁摇头道:“别的什么也没有,殿下知道微臣没有二心就可。”
“我自然不会难为你的。”朱明熙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侧脸轻轻地说,“既然如此,此事我就交给别人去办吧。你快起来,莫跪着了。”说罢伸手一拉他,赵长宁站起来的时候却撞到了他身上,朱明熙自然而然地搂住了他。
赵长宁看着他俊秀的脸,深而清澈的眼睛,瞬间反应过来后退。
朱明熙放开了她:“行了,你退下吧。”
赵长宁从太zǐ gōng中出来,正好遇到了皇后娘娘前来东宫的銮驾,她跪在路边,直到皇后娘娘的銮驾浩浩荡荡过去了,才站起身往直道走去。
直道的尽头,她看到有个人在慢慢走。
比常人高大的背影,挺得笔直,只是脚步有些蹒跚,两侧的侍卫等他走过来的时候,都恭敬地对他下跪。
赵长宁听到其中有个人说:“殿下,属下原来在您手下的虎贲营任职,后才选入金吾卫。”
那个人看着他的目光流露出敬仰,“属下一直敬佩殿下的勇毅!”
“知道了。”朱明炽点头说。
赵长宁跟在他身后,一步步跟着走出直道。直到过了午门,朱明炽的侍卫都迎了上来给他批披风,前面的朱明炽才站定了。他淡淡地道:“赵长宁,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赵长宁想说自己无意跟着他,但朱明炽已经转身,定定地看着她了。
她只能走上去说:“这次罚跪的事殿下不必伤心,其实敬佩殿下的人很多。我在茶馆里喝茶,听评书。都会讲您的英勇事迹。”
朱明炽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你觉得我需要你安慰我吗?”
既然是安慰他,他直接收下不好吗?
赵长宁不知道说什么,直身就告退想离开,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却一把被抓住,他道:“跟我走一趟。”
他要带她去哪儿?
酒楼上,赵长宁看到他的侍卫一坛坛地搬酒上来,有点无言:“殿下,我不善饮酒,您要是想找人陪您喝酒的话……最好是换一个人。”
朱明炽单手拍开了酒坛上的泥封,这酒应该是刚从地窖里起起来的,闻起来有股清冽甘甜的香味。
“拿酒器来。”朱明炽说。
于是赵长宁找了找,在他面前放了个硕大酒碗,然后在自己面前放了个核桃大小的小酒杯。
朱明炽看着她不说话。
赵长宁一脸无辜的表情问他:“怎么了殿下?”不这样喝,她会喝醉的。
朱明炽嘴角一勾,也没有说什么,抬手叫旁边的人:“倒酒吧。”反正他的酒量好。
殿下竟然还有抓人喝酒的习惯。赵长宁摇摇头,他难道不知道,现在京城里都开始传他因为好男sè,所以至今没有正妃吗。还不跟她保持距离,是想以后娶不到正妃吗?
他一碗碗地接着喝,赵长宁就喝了两三杯。朱明炽是越喝酒越清醒,赵长宁却越喝越不清楚。
看到赵长宁有点微醉了,朱明炽说:“赵长宁,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你可知道?”
赵长宁虽然喝大了,但并不影响她脑子转的速度,只是不能再控制自己是那个冷漠疏淡的赵长宁了。她头微微地一歪看着朱明炽,然后一点:“殿下,我知道,我是探花郎出身。”
朱明炽嘴角又一勾,赵长宁有的时候真的挺好玩的。他伸手,放在赵长宁的手臂上:“我不想被别人掌控生死,我只想掌控别人的生死——赵长宁,我也可以让你当纯臣。只要你未曾害过我,我倒不介意你是太子的人。”
赵长宁眼睛微张,她总觉得朱明炽的话有点不寻常。
“殿下,我……”她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靠在了桌上,撑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赵长宁虽然酒量不大,但是酒品不错。喝醉了只是会昏睡而已。她睡前还在想着,二殿下……恐怕绝不是别人说的草包。
只是她似乎感觉到了一只手,轻轻地摩挲过她的脸。
指腹粗糙,但是动作倒是挺温柔的。
那手指往下游移,停留在了她紧密的衣襟上,然后停顿住了。





嫡长孙 57.第五十七章
第57章
破晓的金光倾斜而下,遍地耀眼。风吹得朱明炽身上黑sè的长袍猎猎飞舞, 他整个人站得宛如一尊雕塑,是从天而至的战神,无比的威严。
朱明熙秀气的脸镀了一层金光, 黑眸幽深,看不出他的情绪, 只是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二哥这时候不应该关押在大理寺么?这时候出来, 又没有通行令,岂不是要学乱臣贼子了——作反了?”
朱明炽一笑:“四弟是看我还活着, 所以惊讶了?”
朱明熙顿时脸sè沉下来。而朱明炽并不再说话, 径直往乾清宫里走去。
乾清宫周围的侍卫立刻涌上来想要拦他, 但朱明炽一步步逆着金光朝里面走去, 反倒是侍卫步步后退。
“给我拿下他!”朱明熙厉声命令道, 立刻有着甲胄的禁卫军涌上来, □□直指朱明炽。
瞬间一声破空, 禁卫军指挥使张大了眼睛, 他后退两步倒在地上,众人才看清是一支箭破了他的喉咙!
没人看到箭从哪里来, 但所有人不敢再轻举妄动。近卫肯定有朱明炽的人!此刻正埋伏在暗处, 对准了他们。
没有人敢再拦朱明炽,任由他一步步走入了乾清宫之中。而他背后的军队自西北而来,早在京中蛰伏,盔甲上带着冰冷的寒光。这十万大军是什么时候进入了北直隶,又是怎么进入了皇宫,竟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拥护着他们的将军,一步步走向高位。
朱明炽慢慢走到了皇帝的龙榻面前,凝视了父皇的病容一眼,再一撩衣袍,单膝跪下。
皇帝脸sè蜡黄,听到动静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朱明炽之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你……你……怎么……”
朱明炽道:“听闻父皇龙体欠安,儿臣是特地从大理寺出来,探望父皇。”
旁边的太医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伏地不敢说话。
皇帝嘶哑地道:“你这逆子……违抗圣令,擅闯乾清宫!……”接着又半天说不出话来。
“父皇想说什么,儿臣静听。”朱明炽淡淡地说,“父皇莫急就是。”
皇帝像是明白了什么,干燥苍白的嘴chún微动:“是陈昭……和你……”
知道朱明熙稚嫩,恐怕不敌朱明炽。皇帝早就安排了锦衣卫暗中严密看守大理寺,料想就算是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但现在朱明炽却出了大理寺,站在他面前,那只能说明陈昭就是他的人!否则这皇宫重重禁卫,如果没有里应外合,他朱明炽就是带着十万大军也休想轻易进来!
朱明炽倒是低沉地笑了一声:“陈昭一向与儿臣交好,父皇可是想跟他说话。他现在就在外面替儿臣守着,父皇可要让他进来?”
皇帝喘不过气来,呼吸里都是重重的嗬声。“……太子……叫太子进来!”
乾清宫的宫门,在朱明炽背后缓缓地合起来,朱明炽居高临下看着皇帝,他漠然地道:“父皇见谅,今天恐怕只有儿臣一人了。”
他站起来,看到面前摊开的诏书。
果然,帝王将他囚禁大理寺,又禁严乾清宫,是想下诏书了。
他亲自伸手拿笔,蘸了朱墨,轻轻地搁在皇帝面前:“不过儿臣倒还有一事想请父皇做。这乱臣贼子的名声,其实安在儿臣身上,儿臣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乱臣贼子做事没有分寸,恐怕只有弑父弑弟才能担得上这等名声了……只有名正言顺了,才能免去这些事端,父皇可要好生考虑。”
笔落案台,轻轻一声,势如千钧!
门外的禁卫军早就被朱明炽的军队扣押住了,身着甲胄的高镇将羽林军、金吾卫擒拿手下,把太-子党官员尽数控制。
朱明熙的身影单薄,冷风吹起他的袍带。他看着禁闭的宫门,看着重重的大军。这才是西北大将的威严。
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深刻地体会到。
仿佛苍漠的风,一刀刀刮下他层层的血肉,如此凌厉!
这一切朱明炽早有算计,什么大理寺□□,什么惩罚,都不过是个笑话。朱明炽恐怕早就有遁天入地之能,他不出大理寺,不过是没有到那个时机而已,他就是等着这一刻而已。
只是,朱明熙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朱明炽能算计得如此jīng准,究竟有什么地方出错了。何至于守卫紫禁城的京卫一溃千里,何至于在那一刻开始之前,他都没有丝毫察觉。
赵长宁同其余□□官员被控制起来,立在台阶下,她也在想这个问题。她愿意做这件事,引朱明炽出来杀了他,是因为对朱明熙有充足的信心。这位太子殿下虽然人尚且稚嫩,但心计是不弱的。既然能说到杀了朱明炽,那应该是有充足的把握。
为什么会失败?
赵长宁嘴chún微抿,目光紧紧地看着紧闭的宫门。
直到宫门终于打开了,朱明炽从宫门里走出来,他轻微地松动着手腕,凝望了一圈周围的人。
这时候周承礼上前一步,在朱明炽面前单膝跪下:“殿下。”
赵长宁轻轻地后退了一步,她下意识地看向太子,甚至是章大人、杜成。朱明熙的目光是非常惊诧的,但那瞬间更多的是茫然和不可置信。周承礼——竟然是周承礼!
他们所做的每一步、每一个计谋,她也许没有参与其中,但绝对少不了周承礼的参与。一桩桩,一件件。
反水的竟然是他!
朱明炽只是低声吩咐周承礼几句话,很快又进了宫门内。
但当周承礼站起来之后,他就指了几个侍卫:“皇上口令,将太子殿下带往冬暖阁看守。不得诏不能放出。”
“你与朱明炽沆瀣一气,谋逆造反,假传圣旨!”朱明熙的声音冰凉,“这不过他朱明炽口述,谁能证明!”
周承礼却不欲多说,将所有的在场的□□一一点过,语气冷淡道:“都带下去,分开看管。”
这时候已经没有所谓的皇权了,军权至上。在所有最混乱的时候,拥有决定性话语权的人永远都是拥有军权的人。很快朱明熙、杜成等人就被押了下去。唯独赵长宁,她还站着台阶之下。
周承礼低低地道:“长宁,你先回去。”
赵长宁问道:“七叔,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让人送你回去吧。”周承礼招手,叫旁边一直静默立着的,穿青衣长袍的人过来,“送大少爷回府,没有我的话不准他出来。”
赵长宁被带上了出宫的马车,路过直道的时候,她看到很多衣服上绣金sè鱼鳞纹的锦衣卫。此时天已经亮了,晨曦的光芒洒在这座古老的宫殿里,她现在才发现军队交替,那些被杀的人,尸体就堆在过道上。带她出来的人只需出示一道腰牌,便能在皇宫里畅通无阻。盘查的人竟也不为难他们。
曾经庇护皇家的羽林军,金吾卫,这些直接听令于太子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她怎么忘了,朱明炽才是那个最铁血、冷酷的人。
就算有偶尔的温柔,但他仍然是从战场上历经百战才能活下来的铁血大将军。
她闭上眼,可能是刚才站在乾清宫外吹多了冷风,此刻太阳xué一抽一抽的疼,但思绪却前所未有的清晰。七叔其实是朱明炽的人,那么这一切就很清晰了,所有太子殿下做过的事,其实朱明炽都知道。而朱明炽的事,周承礼却在隐瞒太子,难怪朱明炽尽占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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