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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屏春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欣欣向荣
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听着脚步声过了窗下,想来是往西厢去了,宛娘不禁暗暗冷笑,也着实松了口气,虽是无奈屈就,可眼睁睁看着梅鹤鸣刚从别的女人身上爬起来,再跟她亲热,真膈应的不行,若今晚上梅鹤鸣还要跟她……,宛娘都怀疑自己会不会破功,亦或是直接吐他一身。
不过也知这不是长久之计,便是躲过了今儿,明儿如何应付,许是宛娘的运气到了,夜里大姨妈就来了。
梅鹤鸣觉得,自己对宛娘是不是太好了,好得这妇人越发大不识好歹,不给她避子汤,原是怜惜她,避子汤最是伤身,倒不妨自己一番好意竟被她当成了驴肝肺,进了西厢后,越想越气。
吴婆子刚才就在外间伺候,自是什么都听了去,这会儿见公子的脸sè黑沉一片,想到宛娘,吴婆子又觉有些可怜,虽说跟了公子是福气,可这福气若长还罢了,若短,说不准就是祸事,宛娘虽是个大字不识的寡妇,难得却是个通透人,也是个正经妇人,想来不是公子使了手段,必不会这样不清不白的从了公子的,为自己将来的后路打算也无可厚非。
想到此,心软了些,便劝道:“公子休气nǎinǎi,nǎinǎi白日跟老奴说了几句体己贴心的言语,话里话外却是怕将来没着落,倘若公子来日不眷顾于她,她一个寡妇,真有了孩子,在这清河县如何过活下去。”
梅鹤鸣道:“她若有了爷的子嗣,难不成还能亏了她,便是纳进府去是什么难事,她倒是一门心思要给爷断了恩情,就没见过这等不知情识趣的妇人。”
气着气着又觉这样的宛娘更令他放不下,不禁暗骂自己,怎的就跟着了魔一样,偏瞧上了这么个妇人,终是心软道:“罢了,明儿你把爷的话底细说与她听,让她放心,爷便是不顾念她,若有了孩子,也要顾爷的骨血,必不会让她无着落去。”
吴婆子听了,心里暗惊,这可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俗话真真不假,若依着爷往常的性子,早冷了心肠,哪还至于生气,这倒好,气成这样了,还是心软的让了一步。
吴婆子在一边看的分明,这宛娘虽是个寡妇,说不准真入了爷的心,这以后还不知怎样呢,又见爷都气成这样了,也没让腊梅冬雪侍奉,便知心里仍挂着宛娘。
吴婆子从西厢出来,本想着去劝宛娘几句,服个软,把爷哄回来还不容易,哪想到进了这屋,见灯都熄了,问伺候的小丫头,说爷一走这边就睡下了,吴婆子嘴角不禁抽了两下,这宛娘倒是个心大。
原还指望转过天来揭过此事,宛娘好生服侍的爷欢喜,便万事大吉了,不想却赶上了宛娘的小日子,梅鹤鸣想着几日近不得宛娘的身,便有些不大爽快,正巧青州那边送了信儿来,说京里来了人有要事,梅鹤鸣也就顾不得宛娘,急急上马去了。
他一走,宛娘不顾吴婆子劝说,只说跟梅鹤鸣早已说好,收拾收拾,便回了自己家,宛娘进了家,还琢磨着该怎么跟邻居解释,不想她前脚进门,后脚李家婆娘就跟进来道:“昨儿我还跟当家的说,宛娘倒是个有福带财的命,你瞧瞧,这成衣铺子才整治了几天,便引得钱大户家上门来请,还巴巴的派了个伶俐的小厮来跟我说,让我帮着你看好门,说他家内院的nǎinǎi姑娘们喜欢你的衣裳样子,要底细的商量置办,留你多住两天,你揽下他家的生意,今后还愁什么,听说钱大户别看都六十了,却新纳了一个侍妾才十八,都说生的模样极好,想必你见了?”
宛娘心话儿,她都不知什么钱大户,还什么十八的侍妾,她见鬼了,只含糊的道:“的确极好……”李家婆娘跟她说了会儿话,便走了,宛娘这才松了口气,想是梅鹤鸣让小厮来这么说的,倒也算说话算话。
梅鹤鸣既走了,宛娘便打叠起jīng神来经营自己的成衣铺子,大约是听说钱家寻她去做衣裳,倒是引来不少生意上门,原先代加工的几家便跟不上趟了,宛娘便想着单寻几个针指女工好的来家,专做成衣活计,除了包吃住,每月还给工钱。
李家婆娘听了,寻思这是个好营生,不禁想起她娘家两个侄女来,李家婆娘的娘家在城东外的三里庄,临着双桥村,虽家里有几亩薄田,可架不住人口多,吃饭的嘴一多,指望每年地里打得那几口袋粮食,哪里添的饱肚子。
她大哥屋里还过得去,横竖两个小子如今都大了,出去跟着人跑跑颠颠,也能赚口饭吃,她二哥屋里却难上加难,原先得了一个儿子,十岁上出花死了,后面却连着生了两个丫头,指望着她二哥一人种地养活三张嘴,经常是有了上顿没下顿的。
今年两个侄女一个十四,一个十二,难得针线上到好,不若接了来,到宛娘这里做些活计,有吃有住的,还能攒下些嫁资,将来也好说婆家,却去哪里寻这样的好事。





锦屏春暖 16拆对换银钱
李家婆娘夜里跟当家的商量了,转过天儿来就跟宛娘说了自己的主意,宛娘琢磨这样也好,只要针线过的去,跟李家占了亲戚,平常李家婆娘还能帮着她照顾一二,也省去了颇多麻烦,就是觉得年纪小点儿。
又一想,自己可不傻了,她现在这个身体也才十八都成寡妇了,这里的女孩儿十二三就嫁人的也尽有的,李家婆娘的两个侄女已算不小了,便点头应了。
寻好了做活的人,便想着让人来重新粉刷屋子,自打王家的人死了,宛娘就有心收拾收拾,毕竟自己要再这里住下去,原先的屋子真不大像样,只可惜那时手里没什么钱,便是有王婆子留下的些存项,也不敢花在这上头,还要做成衣铺子,置办东西。
这会儿,宛娘也没多少几个钱,却从钱家胡同弄了些衣裳首饰,是她回来之后,吴婆子让人送过来的,说这些都是梅鹤鸣给她傍身的梯己。
梅鹤鸣人虽yīn险,出手却大方,她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外室也置办了个齐全,在钱家胡同,宛娘净想着怎么应付梅鹤鸣,这些衣裳首饰就没底细看,这会儿一瞧,都算难得好东西,即便她不懂好坏,可金银总认识。
只镶宝石的金簪子就有七八支,还有些银子镶宝石青玉的,珍珠的戒指耳坠项链,倒是满满一小匣子。
宛娘自然不会戴出去,她一个寡妇,戴这些金银不合适不说,也难说个来路,挑了半天,挑拣出一个不大惹眼的珍珠戒子,拿到李家婆娘那里道:“还要烦请婶子,寻了个诚信的当铺,当了这个,再寻几个人来,帮我把屋子粉刷粉刷,婶子两个侄女来了也好住下。”
李家婆娘接过那枚戒子端详半晌道:“倒真是好东西,哪儿得的?”宛娘便含糊的推说:“去钱家时,夫人赏下的……”李家婆娘没口的赞道:“咱们满县的人,谁不知钱家这位夫人,最是个怜老惜贫的善人娘子,只钱家老爷倒是个老不正经,胡子都白了,还一个个小的往家抬,这样好的东西随手就赏了你,可见府里金山银山都有的,咱们县里的当铺本小,恐给不上几个钱,可巧,明儿我那当家的,得了个拉脚送货的差事,要去青州府一趟,让他拿去当来,怎样也比咱们这清河县的当铺要公道些,再有,你能有几个钱,就这么大手大脚的花,听婶子的,拾掇屋子算什么大事,我两个小子如今都巴巴闲呆着,让他们俩和你李叔帮着粉刷修补,再寻两个泥瓦匠来,也便妥当了,工钱也不要你的,只管饭就成。”
宛娘自来知道,这李家婆娘最是个抠门会过日子的,反正找谁来都一样,便道:“那就麻烦婶子了。”李家婆娘道:“麻烦什么,街里街坊的也不是外人。”
李大牛去青州府拉了脚儿家来,一进门李家婆娘就忙赶上去问:“那个戒子可当了多少?”李大牛趴在外屋的水缸上guàn了半瓢水下去才道:“说起这个,真真造化,我拉的那车货正是青州府恒通当的,跟那个二掌柜的搭了几句话,便把你给我的戒子拿与了他,他看了,便问我这件东西怎么得的?我便说是邻居家寡妇失业的娘子,手里缺银子使唤,拖我当了好修房子,他便没说什么,给了我足足一两银子呢。”
李家婆娘有些不信的道:“就那个不起眼的小戒子,能值这许多?”大牛道:“可不怎的,不想宛娘倒是个有财运的。”李家婆娘一张手道:“银子呢,拿来给我。”李大牛从怀里掏出个蓝布包,把裹了几层的银子,拿出来递给了婆娘,李家婆娘眼睛一亮,见是一块足一两的小银锭子。
打从生下来,也没见过这么好成sè的银锭子,便是出嫁那会儿,她娘东拼西凑,也不过打了个薄片子的银簪子,给她当嫁妆,成sè哪里比得上这个,虽也是银子,却有些乌突突的杂sè,这些年,一家省吃俭用的,也没存下个齐整的银子,不过些散碎银钱,想着这个成sè倒好,若是熔了打成簪子,赶明儿两个小子娶媳妇拿出去当彩礼,岂不体面。
想着这个主意,便动了心,跟李大牛商量着用自家的存项私里换了,李大牛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一听婆娘的主意,大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成,不成,如今她寡妇失业,好容易得了些体己,咱们怎好换了她的,若她将来知道,这邻居街坊的如何是好?”
他婆娘呸了他一声道:“可真是个榆木疙瘩脑袋,她当了银钱,不过为了整修房子拾掇买卖,她一个寡妇家,又无亲戚娘家,日后免不得要靠咱们帮扶着,便是得她些好处,又算的什么大事,再说,她整修房子咱们一家子都过去帮忙,我帮着做饭收拾,也还了情儿,又不是黑了她的银钱,不过用咱家的碎银子换了她的,也不当着她使唤,却有什么打紧。”
一番话说的李大牛没了言语,李家婆娘忙去里屋,炕上柜子下头掏了个布包出来,是这些年存下的几个钱,打开数了数,散碎银子有两块,寻出小称,称了称,一块五钱,一块三钱,另有些铜钱串子,合在一起勉qiáng抵得上那一两银锭子。
便一总拿出来,把那小银锭子用布裹了十来层,压在箱柜最下头的角落里,出来打发李大牛吃了饭,便去旁边寻宛娘。
宛娘正在铺子里裁衣裳的木头案上比划,宛娘本是个地道的外行,到了这里,一时寻不到旁的营生,也只得硬着头皮学起来,好在现代时,她nǎinǎi住在村子里,小时候,一到寒暑假的爸妈工作忙,便把她送到nǎinǎi家里住着。
nǎinǎi虽是个农村妇女,手却巧,裁衣裳,做鞋,绣花,什么都会,她那时候小,觉得有趣儿,便在一旁看,如今还模糊记着些。
她nǎinǎi裁衣裳的时候,都用废旧报纸先画了,剪出样子,再用布料比着报纸裁剪出来,倒是简单些,也省得裁费了布料。
平日她画出的样子,都是李家婆娘裁的,虽裁了出来,宛娘总觉跟自己想要的不大一样,想着若自己学会就好了,便买了一领糊窗的纸,比着画着,自己瞎琢磨,却有了些模样儿,想着晚上用块便宜的粗布,先给自己裁件衣裳试试,若成了,以后也省得求旁人。
正想着,见李家婆娘进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上来道:“这才过了晌午,婶子怎的也不歇歇。”让着李家婆娘坐下,去里面呈了一碗绿豆汤来:“我这里也没茶,婶子吃碗绿豆汤解解暑气吧!”
李家婆娘也没推让,吃了半碗下去才道:“也不知今年这天气怎样,这早出了伏天,眼瞅都快立秋了,却还如此暑热难耐,稍动一动,便是一身的汗,晚上觉都睡不踏实……”
两人说了会儿子闲话,李家婆娘才拿出蓝布包的银钱道:“你李叔去青州府跑了几家当铺,你那个戒子终是当了一两银钱回来,只不过是些零碎钱。”
宛娘忙道:“偏劳李叔一趟,零碎些怕什么,横竖都是要使出去的。”也没接李家婆娘的钱,只道:“宛娘自打来了,亏的李叔和婶子照顾,才有今日的安生,宛娘如今守寡,又是个外乡人,虽在这清河县落了户,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又是个妇道人家,不得到处走动,整修房子这事儿,还需请婶子和李叔多帮扶着,寻两个知根底儿的人来,这些银钱婶子拿着使,若不够,宛娘再去寻东西拆对些来,也就是了。”
李家婆娘不妨她如此敞亮,心里一喜,嘴都笑的合不起来,一叠声道:“够了,够了,多大点儿事儿,能使几个钱,你叔跟两个侄儿巴巴闲着,再寻两个人来,保管把你这院子收拾的齐齐整整的,那我就先拿着了,赶明儿使多少,剩下多少,算了帐再还你。”
宛娘道:“若真剩下,也不用婶子还,给李叔打些酒吃,也算我的心意……”几句话把李家婆娘喜的什么似的,倒不成想,这宛娘如此会做事,算计着这档事下来,怎样也使不了一两银子,正有些心疼呢,却又转了些回来。
便跟宛娘商量着,现在去寻了人,等一立秋,天凉快些寻个吉日便破土动工,还说这些事不用宛娘再费一丝心,都包在她身上,只嘱咐宛娘:“别傻傻的只知道在铺子里等着生意上门,那些主顾,还有钱家那边,都多去走动走动,便是不做衣裳,也堆些新鲜的绢纱花儿送去,说不得,就能做成几笔大生意,以往你婆婆都是如此作为的等等……”
宛娘嘴里应着,心话儿却道:钱家?她恨不得这辈子都别再去钱家胡同,一想到梅鹤鸣,就从心底里生烦,自己这命也真不济,好容易摆脱了王婆子母子,却怎的又招惹上这么个瘟神,心心念念盼着梅鹤鸣在别处寻个可心的相好,勾住他的魂儿,日后永不来这清河县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卡死了,两天才写出一章来,亲们体谅体谅!




锦屏春暖 18李婆娘做媒
王青手巧,宛娘画给他的物件儿中有一个是临时起意的摇椅,宛娘是琢磨着,真若做出来,赶明儿在院里种一架葡萄,到了暑热时,放把摇椅在葡萄架下乘凉,晚上摇着蒲扇,找找天上的银河星星什么岂不好,后来想想,王青不过一个乡下的小木匠,能打出齐整桌椅柜案已是不易,哪里会做这样奇巧的东西,便说这个不用做,做其他桌凳便好。
不想这日收了铺子,刚进后面就见墙根下有把簇新的摇椅,唰了一层透亮的桐油晾在院子里,虽跟自己画的不大一样,但形状大致差不多。
宛娘围着摇椅看了又看,对一边做活儿的王青嗔道:“不说不让你做这东西了吗?”王青憨憨一笑道:“以前在个大户人家做活儿时,见过差不多的,估摸你是要这样的,便顺手做了来,不费什么事儿的。”
宛娘见他一身汗,快八月的天儿,只穿着一件蓝粗布的衣裳,背上都被汗水浸了个透,袖子上上不知怎么挂了个斜斜的大口子。
王青见宛娘盯着自己破了的袖子看,脸上有些不自在,把袖子往后藏了藏,宛娘不禁抿嘴笑道:“藏什么?不过一个口子,我这开的成衣铺子,还能让你穿破衣裳不成,岂不让人笑话,横竖这些活计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的,何必要赶累着自己。”说着去院角的大水缸里舀了半瓢水递给他:“先喝点水,看出了这些汗,你收了这些,先去李婶子院里换下这衣裳,等晚上我抽空给你补了,只我虽开的成衣铺子这针线上却大好,你可不要嫌弃才是。”
王青听了,眼睛亮闪闪的,一颗心喜的不知怎样,他是心里惦记着宛娘,宛娘比他屋里短命的女人,不知好看多少,也不止好看,比起旁的妇人,更觉伶俐可爱,说的话也中听,可王青也暗暗思量,自己也没什么家业钱财,宛娘模样儿好,性子又好,怕是瞧不上自己,故此,虽有心让李家婆娘说媒,却又张不开嘴去。
这会儿见宛娘要给他缝补衣裳,那言语间颇有情意,心里不禁热乎起来,忙答应一声,接了水咕咚咕咚guàn了下去,拾掇了家伙什,便去李家那边,先打了半桶水,洗刷干净,另换了件衣裳,才到宛娘这边来。
可巧昨儿儿李家婆娘的嫂子家送了信儿来,说大妮招弟的爹在地里摔了腿,宛娘一听,今一早忙打发了大妮招弟家去,把这个月的工钱先给了二人,并给了几尺粗布,让她姐俩捎回去,也不算空个手。
大妮招弟这一去,这院里只剩下宛娘一个,宛娘也怕有什么闲话传出去,便在厨下多做了几个菜,另去对街的酒坊打了坛酒,让王青去喊了李大牛两口子一起过来吃饭,也权作个谢意。
李家婆娘过来也没空着手,李大牛今儿赶集,称了肥嫩嫩一斤五花肉,原是想着在家包顿饺子,都和好了面,整治妥当了肉馅儿,这边宛娘一叫,索性连面带馅儿都搬了过来。
酒菜摆在炕上,让李大牛和王青吃酒,李家婆娘跟宛娘两个在炕下的桌上包饺子,一边说话儿。
李家婆娘看了看宛娘,瞟了瞟那边炕上的王青,不禁暗笑,这两人倒腼腆,明明彼此合意,偏谁也不张嘴,少不得还要她从中周旋,赶明若成了姻缘,也是一桩好事,更少不了她的好处。
想到此,便笑着问王青:“屋里的婆娘可去了几年?怎的如今也不思量着再娶个家来,成日里一个人,清锅冷灶的过日子,有什么意思?”
王青道:“我屋里的女人,娶了一年多就病死了,那时丈人尚在,念着丈人的大恩,虽有不少说的,却也没想再续一个。”
李大牛道:“虽你念着丈人恩情,屋里没个女人,总不是长久之计,再说,也要有个香火承继,如今你王家可不就剩下你这一支了。”
王青道:“如今丈人去了,倒是也存了这个意,只难寻个合适的。”说着,扫了宛娘一眼,不知是不是吃了酒,一张憨憨的黑脸上,有些暗红透出来。
李家婆娘笑道:“婶子这里倒是有一桩好姻缘,只不知你心里可乐不乐意?却不好来保这个大媒。”说着用眼角挑了挑宛娘。
宛娘一张俏脸也不觉有些红,王青哪还听不出李家婆娘话里的意思,忙一叠声道:“婶子说好,自然是极妥当的,若真成了,侄儿摆大席谢婶子的大媒呢。”李家婆娘笑道:“那婶子可去给你说了。”王青下的地来,一揖到地:“劳婶子辛苦。”
李家婆娘笑着扶起他,一时饺子包好,煮熟吃了,王青跟着李大牛回了李家,李家婆娘留下帮着宛娘拾掇,因两个侄女儿不在这里,晚间也留在宛娘这边跟她作伴儿。
收拾妥当,时候尚早,两人便闩了外间的门,在灯下做活儿,李家婆娘这才重提起刚才的话儿,道:“刚头我说的话想必你也听着了,你虽嫁了王大郎,说起来哪是正头姻缘,如今虽守寡,却才十八,正是青春,家里没个男人撑着总不成话,俗话说的好,一嫁由爹娘,再嫁由自己,你前头一嫁就不提了,这再嫁可不要寻个老实本分的汉子才好,婶子在一边瞧着,王青是个难得本分的,虽前面娶过亲,也没留下一儿半女,人老实又有手艺,他又是王家的正经侄儿,你两个要是成了,守着王家这院子过顺当日子,谁也说不出什么去,依着婶子的主意,等你婆婆过了百日,就热热闹闹的把事儿办了,两处和在一处岂不好。”
宛娘也早动了心思,瞧着王青人好,虽不善言辞,难为老实体贴,忽想起梅鹤鸣,不禁有几分踌躇,又一想,自己跟梅鹤鸣又算什么,梅鹤鸣欺她,不过因她是个没倚仗的寡妇罢了,梅鹤鸣是何等人,她若寻个男人光明正大三媒六聘的嫁了,他还能抢亲不成。
说不得就从此丢开手去,让她跟王青在这清河县里过他们的安生日子,她也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就想跟个平常人一样嫁人过日子,不想跟着梅鹤鸣不清不白的搅合,便是跟他明明白白的说了,他还能qiáng拦着自己嫁人不成,自己又没卖给他,她想嫁谁跟他什么干系。
宛娘想了两天,越想越觉得嫁王青才是正路,刚要应了李家婆娘,不想八月初二一早,吴婆子便来了铺子里,看见她,宛娘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念头就是梅鹤鸣别是回来了吧!
话说这吴婆子怎么来了宛娘这里,却是梅鹤鸣那日听说京里来了人,匆匆离了清河县,回到青州府,却是京城梅府的二管家梅广义,说老太太哪儿闹了病,病中念着三爷,连药都不吃,不得已,这才来这青州府请三爷回去。
梅鹤鸣哭笑不得,知道祖母这几年越发有些小孩子脾气,爱使小性子,这些孙子里,他最小,从小祖母最是疼他,举凡祖父要罚他什么,只让人偷着去告诉了祖母,什么罚都能免了。
当年他非要做生意,被祖父罚跪在祠堂里三天三夜,最末了祖母出面闹了一场,祖父才不得已应了,他父亲更管不得他,几个兄弟连着叔伯,就他最无法无天,想怎么着怎么着,就没人敢说个不字,也因此,梅鹤鸣养成如今这样霸道的性子,梅府这位老太太居功甚伟,祖孙的情分也比旁人不同。
这一听说祖母病了,梅鹤鸣丢下手边的事,跟着二管家连夜回了京,这一去,路上耽搁,又在祖母床前侍奉了几日,便近了七月底,祖母病愈,梅鹤鸣惦记着宛娘,倒是连夜里睡觉都不踏实。
便是祖母安排了两个模样好性子伶俐的丫头侍奉他,梅鹤鸣也没了那tiáo弄风月的心思,在时不觉,这一离了,想起宛娘,就觉撂不下放不开的,再说,经了宛娘,旁的女人不知怎的,也有些索然无味起来,那枕上风月*,虽宛娘青涩,却自有说不出得畅美难言。
又想起自己应了宛娘,让她跟自己一天做生日,这可不就到了八月初三,便想快马加鞭的回去,不想祖母却不放他,说:“难得在家,做了生日再去。”梅鹤鸣推说:“有一桩要紧的生意,需赶回去。”祖母只是不依,跟他道:“什么要紧的大事,你这桩生意能赚多少银钱,回头跟祖母报个数来,祖母悉数给你便是了,这回生日,必要在府里过了才放你去。”
梅鹤鸣无法,想着宛娘平素衣裳首饰素净太过,即跟了自己,也算个新妇,总要有几样喜兴的头面才好,便寻出旧年得的一块赤红火玉,让匠人合着金子连夜赶制出一套金镶玉的头面出来,放在匣子里,还觉不能尽意,又把自己头上惯常戴的一支碧玉莲头簪一起放了进去,本还想写上两句相思的词句,又一想宛娘识不得,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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