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禁岛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破禁果
“嗯,我也憋了一肚子火,前面有课歪脖子树,咱们靠过去,就在那里宰这几条不知死活的畜生。”
“好。”说完,我又加大步伐,朝杜莫说得那棵单独生长在草原上的大棕榈树奔去,又一道闪电撕裂夜空,雨水收起了先前的含蓄,发出热油煎炸的刺啦声,沉重砸向这繁育着众多生命的土壤。
“追马先生,我们站这样一棵高大的棕榈树下,会不会给雷电击伤?”杜莫的提示我早已预料,他无法知道,我曾在荒岛山涧的顶峰经历过雷区。所以,每当bào风雨来临,我肉身还bào露在户外,就会比任何人都敏感导电的物体。
“鬣狗的颚骨,力量十分qiáng大,它们一旦咬住你,会向野猪那样死死不放。假如你不想给它们从后背扯去一大块儿皮肉,就尽量依托大树,封堵鬣狗从身后跳跃起来的空间。”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杜莫推靠到那棵大树干下,仿佛要绑了他似的。
“还有,尽量别给它们咬出伤口,不然这辽阔的草原就成了餐桌,你我只能是摆在中间的热牛排。”
眼前大口喘气的杜莫,被我大声提醒着,密集的雨水打在我俩头顶,顺着鼻梁骨不断流进半张开的嘴巴。
焦急等待的下一道闪电,迟迟不肯出现,我和杜莫看不到彼此,犹如在黑暗中摸瞎。身后窜跑着的鬣狗,把cháo湿的蒿草磨得簌簌作响,它们像高速公路上急刹的汽车,纷纷驻足在大棕树附近,压低前身绕着我们转圈圈。
“杜莫,保持通话,我们通过识别相互间的声响,来确认彼此的大概位置,攻击时匕首内扣上剖,不要左右挥扫,防止误伤。”
依然没有可视的电光,但周围这七八只鬣狗,却能比较清楚的看到我们。
“上帝啊,我现在真想用匕首割下杰森约迪的pì股,用他的肉来解决眼前的麻烦。否则,大副也不会连一把手枪都不允许我佩戴。”杜莫的话,让我觉得他信心不足,或许他在战场上是一名嗜血的士兵,但此刻却被几条鬣狗bī压得如此狼狈,甚至有些急躁。
“听过武松打虎的故事吗?传说一个中国壮汉,赤手空拳打死一只猛虎。我们现在有锋利的军用匕首,而且是两个壮汉,比那家伙儿幸运得多。”为了给杜莫打气,让他鼓足信心战斗,我尽量说着让人乐观的话。
“中国,你是说中国吗?那是片神奇古老的大地,有很多富饶的商品粮基地。我在布隆迪的孤儿院长大,吃过很多他们赠与的粮食,中国人友好且热衷和平,是非洲兄弟的好朋友。我真希望在他们春节的时候去吃饺子。嘿嘿,不怕你笑话,我还没吃过饺子呢!”
这个黑胖壮硕的杜莫,总喜欢把话题扯到吃上,在他的内心,仿佛真以一位合格的美食家自居。话刚说完,期盼已久的闪电霎时出现,犹如蛟龙的爪子,试图踩在火山口处,接着便是罗叠沉闷的滚雷声。
人性禁岛 雨夜的偷渡(7)
雨夜的偷渡(7)
四条浑身湿亮的大个儿头鬣狗,也借着电光,更清晰的瞅准我和杜莫的咽喉,随着视野消失的瞬间,我已看出一条肚子滚圆臀部硕大的鬣狗,急速铺展那截儿小辫儿似的短尾巴,欲做跃起之势。
若等到鬣狗扑挂到身上,就算把它刺死,自己也得受伤。并且,食腐动物的嘴巴很脏,繁殖着大量细菌或病毒,哪怕脖子或胳膊只遭它们的牙齿划伤一点,在没有血清抗体药物及时注射的前提下,等于被毒蛇咬中;破伤风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黑暗中,凭借对那条鬣狗攻击之势的估算,我猛地向前跳出一步,击剑似的前窜屈膝,腰马合一的瞬间,左臂护住下巴及xiōng膛,右手攥紧的锋利匕首,卯足气力扎向鬣狗的滚圆肚子。
“啪。嗷嗷嗷,嗷嚎嗷嚎……”紧握匕首的虎口,结实捶打在鬣狗肉圆的肚子上,如此狠猛的挥扫匕首,就是要让尖刀刺进鬣狗肚子的同时,握刀把的拳头能将之捶打开,保护自己的正面不被爪子钩伤。
凌空的鬣狗,满以为趁着闪电消失的瞬间,在漆黑的夜sè里咬中我脖子,之后臀部用力下坐,把我一口撂倒在地,好让其余同伴扑上来撕咬。
但这种野兽的猎杀实力,远不及狮子和花豹,它们敢把我和杜莫当成皮糙肉厚的野猪那样追,完全是依仗了数量上的优势,看这几只鬣狗执着的样子,估计是想在天亮之前将我俩耗死或咬死。
率先扑上来撕咬的这只鬣狗,严重低估了我的攻击速度及军刀的锋烈程度。它只在凌空的过程中,肚皮就划出二十公分的刀口,割剖的同时,我能感到兽皮肉下的肋骨被刀刃撅得咯咯断碎。
“咔嚓咔嚓……”接连两道闪电,再次抽打在远处高耸的火山口,利刃扎中鬣狗肚子的瞬间,被雨水浇guàn冰冷的脸上,感到一股粘稠的热浆喷溅而致。
我急速虚眯眼睛,并同时侧脸躲避,杜莫正好和我对视,从鬣狗的哀嚎声,他听出一只已经被匕首扎成重伤。
其余鬣狗见证了先扑上来的头领已横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腹侧的巨型刀口,仿佛有千斤重力,压得它急喘却透不过气。
雨水下得更肆虐,风也胡乱吹刮起来。闪电的亮光持续了二三秒,捶打在脚下的大鬣狗,鲜血侵染红它半个草包肚子。
血腥的味道,在鬣狗群迅速蔓延。“嗯呜呜,嗯呜呜……”这只受伤的鬣狗,嗓子眼儿发出悲鸣,仿佛意识到自己即将死亡,开始临终遗言,哀求其它鬣狗照看好土xué里的yòu崽。
“还有六条鬣狗,它们看起来比藏獒还凶狠。”杜莫大声叫喊着,并把肥厚的背部向大棕树下靠近了些。他说的没错,六只野兽依旧排成扇形,死死围拢着我俩。
“杜莫,这只是一种小兽,远比不上藏獒凶悍,几只土狗而已。你若害怕,我就自己宰了它们,一条也不给你留。”为了让杜莫挺住,别轻易放弃搏斗的信念,我不得不这么说。
事实上,我很清楚眼前的处境,杜莫的惊恐并非空xué来风。单独一只猎豹或花豹,多不愿与一只大鬣狗过分撕咬,就像人与人之间,穿鞋的害怕光脚的。野生动物一般不会为了食物甘冒生命危险,因为受伤意味着捕获不到食物,意味着死亡。
人性禁岛 逼近种植园的胃(1)
bī近种植园的胃(1)
“追马先生,我把匕首在嘴巴的位置垂直下落,你站开一点,等你有了两把匕首,就可以像螳螂那样爬上来。数到五,匕首就开始下落。一,二……”
劲风和降雨挥撒着,把杜莫发出的那种滑稽乐观的声音吹的飘渺久远,仿佛从天边传来。我略略向前迈跨几步,防止降落的匕首被风吹歪,假如真砸到头顶,对于斑鬣狗而言,恐怕没什么比这更幸运。
“嗖”,杜莫垂直丢下的匕首,猛然扎入柔软的泥草,循着声响,我慢慢后退到落刀位置,先用脚踩住匕首,左右猛挥两下右臂,警告鬣狗不要趁我弯腰之际攻击,于是迅速捡起另一只冷兵器。
六只大个儿头的斑鬣狗,好似看出我有爬树的迹象,纷纷不难烦地发出低吼。这样一来,我便确定出它们大概的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两把匕首刀尖朝下,被我攥在双手,随着一声大喝,我迅猛转身向大树上窜跳,双腿夹住树干的同时,两把刀子也扎进树皮,为防止鬣狗扑过来,撕咬掉小腿上的肌肉,我手脚并用,果然如同一只螳螂,噌噌几下攀上大棕树。
快接近杜莫时,他一把揪住我肩头,生怕我再掉回去似的,使劲儿往上提我。“哇,你爬树的动作太敏捷了,简直一只猴子。”我骑在几束宽大叶子的下面,和杜莫面对面抱着同一根树干。
“上面太冷了,我大腿内侧几乎要结冰。杜莫你冷吗?”我俩抱着摇曳的大树,嘴chún哆嗦得很厉害。
“你说呢?我现在只怪自己脂肪太少。冷就冷吧,至少鬣狗吃不到咱们。”他也哆嗦着嘴chún,说完更用力地搂抱住大树,生怕忽然刮来大风,把他半肥胖的身子摔下去喂鬣狗。
“这会儿若能吃上你做的牛肉馅饼,或者一小块儿热披萨饼,真是再好不过了。”说完,我将冰冷cháo湿的额头顶靠在树干上,也用力抱紧了些树干。
雨夜的风,仿佛故意吹走我俩身上的热气,一刻不肯停歇地刮来刮去。
在树冠上稍稍喘了几口气,底下的鬣狗便抬起前爪,扒住棕树主干尝试撼动,妄图把肥美的猎物晃下来。其余几只急得嗷嗷呻叫,不停绕起圈圈。
“现在你还宁愿它们是一群猎豹吗?”我两腿夹紧树枝,一边抬起匕首削砍两旁的叶子,一边无所适从的问杜莫。“噢,不,我宁愿它们是鬣狗,否则树上也不安全了。”
因为杜莫太了解这些野兽,才会被吓成这样,听他认真的语气,仿佛我真是上帝,可以选择性地把鬣狗变成会爬树的猎豹。不过,疲倦没能压抑住他的健谈。
“追马先生,您可能还不了解,成年猎豹不能爬树。猎豹未成年时会爬树,由于它们没有爪鞘,爪子收不回去,所以随着年龄增大会慢慢磨损,磨损到一定程度就爬不了树。假如脚下是一群花豹,咱们就不能这么悠闲的聊天了。”
杜莫不愧是非洲大地上成长起来的男人,他对热带草原上的每种动物都很了解,我这会儿才qiáng烈得感觉到,用一把短短的匕首,在漆黑的草地同六只大棕鬣狗搏斗是多危险的行为。
“给,杜莫,你披上这个试试,它比你头顶那几根鸟尾巴似的树叶好使多了。”说着,我把编制好的披挂递过去。
“噢,上帝啊,太bàng了,不仅遮雨挡风,还有点保暖的感觉。这究竟是什么,简单的几根草叶,在你手上拧了两下,怎么就变得如此实用。”
我双腿依旧冰冷,双臂也夹紧在肋下,瑟瑟发抖的两只手,正为自己编制一件披挂。
“这是蓑衣,中国古代有个人品高尚的老者,看不惯朝廷的腐败与虚伪,索性独自驾着小舟,在天寒地冻的风雪江面上垂钓;当时也披戴着类似的一件草衣,虽没锦裘舒服,但此人的心灵,却挣脱掉荣禄的困顿。”
杜莫听完后,像个好奇的小学生,陷入沉思畅想了半天,才接着说到。“你是个中国通,东南亚和中国挨着对吧?”
他的话如同一根刺,令我心尖猛得一惊。自己困在非洲大草原的一棵棕树上,正是被虚伪的政治所迫,而我此时,和那位古代诗人的处境,这有些不谋而合。
这一夜的风雨,直到火红的太阳从草原尽头的海平面升起,才有了转歇之势。我摇醒昏昏欲睡的杜莫,让他清醒一点准备下树。
人性禁岛 逼近种植园的胃(2)
bī近种植园的胃(2)
清晨的空气冷得要命,假如闭上眼睛,根本不会觉得身处南回归线上。“杜莫,留尼汪怎么这么冷,我印象中的非洲炎热无比。”
杜莫松开搂抱一夜的大树,慵懒地张大嘴巴,并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眨巴几下略带血丝的眼睛,慢悠悠说道:“第一次到非洲的人,多和你一样,他们错误地把加蓬、刚果、卢旺达、乌干达、以及肯尼亚的赤道气候想象成整个非洲的气候。”
“我只对刚果了解一些,它分为刚果(金)和刚果(布),前者为刚果民主共和国,后者为刚果共和国,原本一个完整的国家,被殖民主义这把肮脏的刀子分割成两个国家。”
杜莫往树下爬的姿势,看上去像只笨重犀牛,他一边谨慎的下滑,一边认真听我说话。
“您只说对了历史,但很多深层次的东西,您远远感受不到,当然,那些多不为人知。”
这句话,立刻将我从放松的心态拉回现实,他好像参与过那些变革,所以说话俨然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瞧,那群斑鬣狗不见了,我还以为会被困死在树上,看来它们的饥饿程度远在你我之上,哈哈……”
我正爬到大棕树半高的位置,听到狼狈一夜的杜莫此时如此大笑,顿时止住动作转身。
“小心,它们在你的身后。”话尾刚离开嘴边,杜莫哇一声大叫,好似一头发疯的笨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抱住大树,不顾一切地朝上爬。
“哈哈哈,瞧你这点出息,这么好的光线,又有锋利的匕首,还这么敏感鬣狗,照这样下去,想走出草原难喽。”说完,我从大树上跳了下来,军靴落入cháo湿草地的瞬间,大腿根部震得筋骨酸痛。这一夜,真是遭足了罪。
“那些鬣狗一定返回去嚼斑马骨头了,我倒不是怕它们,只不愿意被无缘无故的咬伤。”杜莫的滑稽,让我暂时忘记了饥饿与寒冷。
“再坚持一下,太阳就快照耀过来,那时身体会暖一些。”听着杜莫的话,我刻意朝草原尽头那颗又圆又红的旭日望了望,期盼它快点升高,否者身体真会冻僵,一旦倒在草原上,即成为食腐动物的美餐。
“翻过火山,再穿过一片草地和棕树林,咱们就能进入黑人种植园,在那里喝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杜莫说着,把匕首chā回左侧xiōng前,并率先在我前面领走。
我俩迎着朝阳,朝心中渴望的那杯子热咖啡走去,朝各自的任务接近着。
细雨没一个时辰就彻底停止了,我们登上火山半腰时,四周的光线很明亮,放眼看去,留尼汪其实很小,只一个城市那么大。
灰黄的草原上,时不时出现几头狮子,它们昨夜估计都吃得很饱,所以不怎么搭理一个黑呼呼的胖子和一个黄皮肤的长发从领地上穿过。
穿越棕树林时,我和杜莫见到几条半大的蟒蛇,还有若干叫不出名字的野鸟。那或许是山jī,或许是大野鸽,反正看得我和杜莫直咽口水。
杜莫说他一口气能吃下四只奥尔良烤jī,我没有说话,却条件反射地再咽一口唾沫。我和杜莫的胃,这会儿都空得难受极了。
匕首砍削了两根木棍,我和杜莫用来拄着翻山,出了棕树林后的这片小山,不高也不陡峭,只是我们两人又饿又疲惫,拖着guàn铅似的两条腿,感觉走了好远的路,才看到一片绿油油的茶园。
几个背竹筐的中年妇女,正弯腰忙着采集嫩茶叶,她们的脑袋上,裹着红sè或蓝sè的头巾,好似怕被日头晒成秃顶。但qiáng烈的紫外线,早把她们沉浸在劳动中的脸颊晒得黝黑。我无法肯定她们的肤sè,只觉得像黄种人与黑种人的混血。
杜莫看到眼前的庄园,厚黑的嘴chún立刻上翻,露出洁白刺眼的牙齿。他兴奋的像个孩子,从半泥半土的山坡上,连滚带跑的冲了下去。
“卡蒙娅,我回来了,回来了,哈哈……”杜莫的高兴劲儿,别提有多qiáng烈,他仿佛阔别家乡多年,赚了一大笔钱才回来看老婆。
这个种植园很大,除了茶叶以外,还生长着马铃薯及各种香料。人在饥寒交迫的时候,看到葱葱郁郁的农作物,那种心理上的舒畅,无法用言语表达。
一位年近五十岁的女人,脸sè蜡黄的有些发亮,这确实是个混血女性,有着挺直的鼻子和微笑型的大嘴巴。我想,她年轻时一定很漂亮,但这种美又与奢华宴会上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
人性禁岛 逼近种植园的胃(3)
bī近种植园的胃(3)
卡蒙娅的一生,或许总和明媚的阳光、水分、还有肥沃的土壤分不开,她习惯于辛勤耕作,有一副健康结实的体魄。我很清楚,这种美丽让很多人受益,却又不被重视。
跟在杜莫的后面,很快与这位叫卡蒙娅的女性认识,并彼此问候。眼前这位皮肤又黑又黄的女人,有着迷人的微笑,她长长的嘴巴两端,保持着让人一看心就安详的弯弯嘴角。杜莫很小的时候,幸亏蒙这位干妈照顾,才长成今天这副魁梧的身板儿。
晚上的时侯,我和杜莫躺在茅屋下的竹床上,四周绿油油的菜花香气凝重,浓得塞人鼻息。屋后不远处,几只大蝈蝈正隐藏在乱草丛,趁凉爽的夜晚吟唱不停。
杜莫还是老样子,对我喋喋不休地说着,其间讲述很多有关卡蒙娅的悲惨故事。那个女人早年为了生计,偷渡上留尼汪岛,做了种植园的底层工人。她生养过很多孩子,每个孩子的父亲不同,更确切的说,女人自己都不清楚孩子的父亲应该是谁。
每个接近卡蒙娅的男人,都在她身体上获得了充分满足,然而他们不愿陪着卡蒙娅过辛劳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便悄悄的离开。即使这样,卡蒙娅依旧履行了伟大母性的职责,将每一个孩子喂饱带大。现在,那些孩子去了马达加斯加岛,和鱼贩子们一起,整日漂泊在海上。
多年的默默劳作,历练了卡蒙娅对生活的泰然处之,她好像觉得,在繁重的劳动下坚持,只要能吃饱穿暖,就已经是件让人满意和幸福的事情了。
杜莫始终不提任务的内容,他仿佛在带着我流浪,有好几次想问他,但欲言又止,因为那会迫使杜莫讲假话。
“土豆烧牛肉的味道不错吧,您今天可足足吃了两大盆。”
和杜莫说话,最终是要扯到吃的话题上,卡蒙娅为了招待好我们,特意跑去山沟的小集市,买回新鲜的牛肉和三文鱼,我们若每日这么吃下去,不出一周,杜莫的干妈就得破产。
想给这位贫苦的种植园女工一点酬金,但我除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再无分文。杜莫自从吃完最后一块儿巧克力,同样一贫如洗。想到这里,我再一次认清处境,自己已沦落到靠好心的卡蒙娅施予粥饭,还能拿什么去返恩,权当有心无力。
“杜莫,这两天我必须猛吃牛肉,补充消耗的肌肉纤维素,将力气保持在最佳状态。你估计卡蒙娅的存款可以维持这种伙食开销多久?”我故意这么说,促使杜莫透漏一些后面的计划。
杜莫仰躺在竹床上,圆圆的肚子鼓起很高,他平排开四条粗壮的肢体,望着漫天星斗,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腾得坐起,说:“任务只有杰森约迪和他的朋友知道,我前两次带领的杀手,刚到马达加斯加岛两周,就夭折在行动中。所以,这一次先带你去毛里求斯,从那里坐船进入马达加斯加岛。”
我沉思了片刻,反复思索杜莫的话,从小型核潜艇上潜海的一刻,我就有了初步盘算。这一路上,先用欲擒故纵的姿态,不断tiáo起杜莫的胃口,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对我产生好感,以便从他嘴里尽可能多地获得重要信息。尤其是海魔号上,三个女人是否真的安全。
留尼汪属于法国,我们悄悄偷渡进来,非洲东部海岸的国家很难注意到。毛里求斯作为第二个跳板,这个铺垫很好也很关键,看似南辕北辙,而实际上却用意颇深。
仅从交通上看,既不用横穿大荒漠,又能利用贸易繁忙的优良水路,鱼目混珠其中,以最快速度靠近目的地。
并且,一旦东窗事发,线索便会在非洲大陆东岸的三个海岛纠结成麻团。可以想象,一群非洲黑人和一群法国白人在一起合作tiáo查,默契程度能有多糟糕。
人性禁岛 逼近种植园的胃(5)
bī近种植园的胃(5)
小茅屋的后面,被一片连绵的小丘围绕,爬到山头上,可看到一座座低矮的楼房,怕冷似的拥挤在一起。我感觉这是个小县城,但缺乏本该拥有的繁华,从种植园的面积和发展,这里应该人人富庶。当地资本家取之于民,却把丰厚的利润转移到大城市,只给岛上的农奴和劳工盖建些简单的基础设施。
“我们沿着山头走,从侧翼绕过那片住宅区与工厂,免得惹到无谓的麻烦。”杜莫说完,大踏步的走了起来。他的意思我理解,是怕人群中混迹着流氓,甚至间谍,盯上两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我一边跟在他后面,一边不住扭过头去看远处山脚下那些房屋,以及开在狭窄马路上的柴油汽车,很多新鲜饱满的农产品,被大量的运载进工厂。
我在无名小镇呆了几年,又困在荒岛半个多月,现在看到略显城市风光的景象,心中不免有些悸动。杜莫今天好像有心事,他一路上总在思考问题,同之前那个健谈的科多兽判若两人。
我宁愿杜莫这副德行,最好为某些想法纠结,不然,他就会不停的唠叨,使我没一点空闲去思念伊凉她们。更关键的一点,我不喜欢陌生人对我百般热情,那会使我不自觉地保持警惕,处处提防那些笑里藏刀的手法。
这个破旧的小县城,确实小的可怜,军靴在坑洼不平的山头上踩着走着,脚底疙疙瘩瘩,心里说不出得难受。
但我总眺望过去,远远看那些大街上的行人,他们如同蚂蚁,我留意着看到的一切。最显而易见的现象,就是整条街道似乎看不到任何闲逛的人,大部分都紧张忙碌,他们辛苦创造的价值,被挂在产业链条上剥削,就像陷入食物链的底端一样。
卡蒙娅在庄园主的雇佣下辛苦劳动,一旦上交了初级产品,之后的仓储运输、包装设计,零售批发,上市公司,便不再与她有任何关系。
从表面上,或许卡蒙娅自己也觉得,这样再正常不过了,她已经得到了规定的报酬。而实际上,初级产品的利润会从1欧元逐级递增到10欧元,那些资本家,不必采用枪炮皮鞭,只需把产业链条上最低端的环节交给卡蒙娅这样的女人,把之后的环节垄断集中在自己手里,那么,这个种植园就永远属于贫苦劳工生存的依托。
因为她每创造一欧元的价值,便给资本家带来十欧元的利润,如此循环往复下去,穷人唯一可剩下的,便是用自由签署契约。
思索着卡蒙娅的生活,不知不觉中走了许多里路,海面上的太阳,渐渐泛起红晕,快接近留尼汪的东南沿海时,杜莫已走在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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