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伏妖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天夜翔
时日久远,靠这么几个符号找到余下五件法器,谈何容易?
“我觉得这个像是曜金宫的门。”鸿俊拿着门似的那张,说,“该不会是在曜金宫里吧。”
“差远了吧。”李景珑说,“你家大门上是这样的。”
李景珑一振jīng神,过来画下重明的图腾符文,尾巴显得不一样。
“这与火有关。”莫日根沉吟道,“但不是祆教的图腾。”
阿泰翻完书,把五张图铺开,说:“这五张每张各代表一个地方。”
“你怎么看出来的?”李景珑问。
“直觉。”阿泰答道,他望向李景珑,说:“要么你来?我实在想不通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吧。”鸿俊笑着说。
李景珑一瞥鸿俊,眼中带笑,坐了过来,分开那五张符号,裘永思三人突然停下动作,仿佛知道李景珑要讲课,便都围聚过来。就连特兰朵亦不禁好奇起来,侧头望向李景珑。
李景珑摊平纸张后,说:“很抱歉,我也想不出来,不过按我一向推测案情的方式,我想这五个符号,仍然有迹可循。”
众人便认真静听,这尚且是李景珑第一次教他们推理,不敢造次。
“首先,这五个符号,一定是有来处的。”李景珑说,“不管是文字还是图案,总有人记录了它。”
阿泰说:“这也是我们的其中一个切入点,谁留下了它们?”
鸿俊隐约能捉摸到李景珑的思路了。
李景珑朝众人正sè道:“不管是谁,我们可以肯定的是,他不识字,否则就会写字了,不可能只有一个符号,而一个不识字的人,想记录一件事,他会怎么做?”
“画画。”裘永思说,“画简单的画。”
“会像这么简单么?”
阿泰摇头说:“不会。”
“一个不识字的人,要留下什么记录时,也不会用非常规则的符号,而是习惯用毫无章法的线条进行组合,譬如说‘东西埋在山里北边’大多数人都会画一个包袱代表东西,再画一座山,以线条连接,再画个太阳在山后。”
李景珑说:“全是单独符号,也就意味着这个留下符号的人,不识字,也不用符号来表意。”
众人沉默,裘永思说:“所以这五个符号,全是真实存在的。”
李景珑点头,说:“假设有一个人,在封印法器的地方看见了这些符号,他把符号照着模样画了下来。”
“这是唯一的可能。”陆许马上懂了,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留下来的线索,既不是复杂的绘画组合,也不是文字的问题了。
李景珑说:“所以这些符号一定就拓在某些地方,也许是石头上,也许是寺庙里,找到对应的符号,也就意味着找到了封印法器之处。”
阿泰说:“那么就不必从文字上找解答了。”
李景珑:“其次,我可以断定,狄公获得这份信息时,一定已是符号,不可能是口述,留下符号的人也消失了。”
“嗯。”众人一致点头,因为如果是口述,狄仁杰不会装神弄鬼。
“狄公在什么地方看见了它呢?”李景珑又说,“这就是关键所在了。”
“这已经不可能查证了。”莫日根眉头深锁,说,“岁月久远。”
李景珑又说:“那么狄公是如何确定,这些符号,与不动明王法器有关呢?”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也许是全局中最关键的线索。
“因为他找到了其中一件!”鸿俊不知道为什么天心顿悟。
所有人傻眼了,都没想到最快解开的居然是鸿俊!
“对。”李景珑也有些意外,说,“这是唯一的可能。”
史料上没有记载,智慧剑也不曾流露到商人手中再被狄仁杰购得,若是这样,驱魔司中定有记录。唯一的可能就是狄仁杰先得到了消息,再找到了其中的一件。
鸿俊也有点意外,我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了呢?
平时大伙儿推案子,总是让鸿俊没头没脑的,沟通都是点到为止,往往李景珑说了上半句,众人就猜到了下半句,甚至还能靠眼神交流,鸿俊便总是摸不着边。但只要李景珑从头到尾剖析清楚,鸿俊便能跟上思路,可见他也不是真的笨,只不大习惯他们想事情的方式。
“但这没有记录。”莫日根说,“狄公留下的文献早就翻遍了。”
李景珑说:“没有记录,一是被毁掉了;二是他不想写。你们觉得哪个可能比较大?”
“杨国忠。”裘永思说。
一时思维又开始跳跃起来,但鸿俊这次听懂了,裘永思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展开的意思是:狄仁杰留下了记录,却被杨国忠抹掉了,因为獬狱正在制造新的天魔,所以不希望有任何线索。
“嗯。”李景珑点了点头。
从这个消息,自然还可以推断出更多,譬如说杨国忠是从何时得知狄仁杰曾握有法器下落的,是在李景珑获得智慧剑前,还是获得智慧剑后,观察了多久,却没有动手抢夺的原因……
但这与此案关联性不大,诸人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莫日根说:“獬狱知道。”
“但它不可能告诉我们。”李景珑说,“除非条件交换,恕我直言,我不想再与它做交易了。”
阿泰说:“还有一个办法。”
“嗯。”裘永思道,“根据狄公生平所去过的地方、时间等寻找线索。”
狄仁杰活了七十岁,曾任职并州都督府法曹、大理寺丞、侍御史、度支郎中、宁州刺史、冬官侍郎、文昌右丞、豫州刺史、复州刺史、洛州司马……一生中在许多地方辗转,要从中寻找线索,谈何容易?
鸿俊说:“最好是有留下日记。”
“日记早已失落。”李景珑道,“但我想,这个时间段,我们是可以大体确定的。”
裘永思一拍扇,笑道:“真是服了你了!长史!”
李景珑笑了起来,鸿俊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景珑便朝他解释道:“我猜,就在驱魔司成立的前几年。”
鸿俊:“对哦!”
驱魔司成立于神功元年,这也是狄仁杰第二次拜相的一年,是在案卷中有着明确记载的。再往前追溯一年,狄仁杰在幽州平叛;而在这之前的五年里,他被贬为彭泽县令。
“幽州……”莫日根说,“要去安禄山的地盘吗?”
“也可能是彭泽。”李景珑说,“两个地方,是接下来需要tiáo查的重点。”
阿史那琼说:“我不明白,狄仁杰既然已经去过并起出了智慧剑,我们再去还有什么用?”
“有。”李景珑说,“这些封印法器之处,多半有着相似的特点,陵墓也好,古代遗迹也罢,或是寺庙,它们多多少少,会提供线索。”
众人于是豁然开朗,鸿俊总算知道李景珑为什么总是一副xiōng有成竹的模样,他总能计划好未来的每一步,许多事都在掌握之中,且从来不惧变故。既然长史已有计划,大伙儿便不再过度cào心,于是开始收拾那堆纸张。李景珑简单地作了安排,待这次休假结束后,大家便暂时分组,前往彭泽与幽州两个地方,分头tiáo查。
“这次我们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长安了。”李景珑笑着说,“想玩的可以趁机玩玩。”
“可是这么久不在长安,万一出事了要怎么办?”鸿俊说。
“长史既然这么决定。”裘永思收起满桌画得乱七八糟的纸,笑道,“自然有他的道理,就不必cào心了。”
鸿俊开始慢慢地懂得李景珑了,于是点了点头。
这天午后,运河上下起了雨,闷热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凉爽之意,鸿俊午觉方起,说不出地 惬意。
他与李景珑在房中看雨,耳鬓厮磨间,便放肆地做了一次,被李景珑按在房侧雕栏前,两人全身赤着,面朝几乎毫无遮拦的船外看着雨,毫无隔阂,仿佛融入这清新的自然与天地。
完事后鸿俊坐在栏杆前眺望运河两侧青山,李景珑则披散头发,从身后轻轻地亲吻他的脖颈与肩膀。鸿俊突然说:“你是不是想引獬狱回去?”
“嗯。”李景珑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他,继而亲他的耳朵,又要吻他的嘴chún,鸿俊说:“为什么?”
“你猜?”李景珑从身后搂着鸿俊,让他朝自己身上坐,那物又翘了起来,鸿俊虽已与李景珑做过好几次,然而若过于野蛮,仍会让他觉得痛。正要拒绝时,李景珑又搂着他的腰往后拉,鸿俊这几天在船上已经被李景珑折腾得有点受不了,说:“让我休息会儿……”
“我不动。”李景珑认真道,“真的不动。”说着又让鸿俊往后坐。
鸿俊艰难地坐了上去,稍直起腰,李景珑便保持这个姿势,从身后将他拥着,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两人一同望向船外青山缓缓而过。
鸿俊那感觉极其舒服,仿佛在这露天的风里,只有他与他,他们完全交融在了一起。
“还想说什么?”李景珑道。
鸿俊根本分不了心,李景珑却有一心二用的本事,刻意在这种时候与他说正经事逗他。
“我猜獬狱不敢回去。”李景珑稍稍屈腿,又道,“但它不得不回去,且它也需要收拾残局……”
鸿俊呻|吟道:“你说好不动的。”
李景珑说:“我换个坐姿,这么舒服点儿……”
鸿俊发现自己与船也当真有缘分。
“所以呢?”鸿俊问。
李景珑说:“鲲神、你爹,还有青雄,都在等着它回长安,獬狱的敌人,不是只有咱们。”
鸿俊朝后仰,侧枕在李景珑脖畔,光裸的背脊贴着他温暖的xiōng膛,感觉着他有力、安稳的心跳,仿佛随着他健硕躯体中心脏的搏动,那温暖的光如同海cháo般一阵阵地传递到他的身体中。
李景珑亲了下他,低声说:“不过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鸿俊吁出气来。
“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李景珑带着笑意说。
鸿俊说:“你……想动。”
“对了。”李景珑动了几下,鸿俊忙求饶,他有点累了。
李景珑停下,又说:“你想一件事,换哥哥来猜?”
鸿俊:“?”
“你在想,到榻上去,将这落地窗关了,怕人看见是不?”李景珑说。
“你怎么知道?”鸿俊确实在想这个。
李景珑从身后将他两腿扳开,拇指按着鸿俊那物,鸿俊便又开始呻|吟起来。
渐渐地,鸿俊发现自己与李景珑的心意相通之处越来越多了。似乎因为心灯,导致他有时候能察觉李景珑所想之事,就像在推断案情时,李景珑只是神sè一动,鸿俊便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某些事。
而李景珑大部分时候也总能猜到鸿俊所想,虽然从前于鸿俊表情上,李景珑也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现在更多的则是直觉。
这种直觉,更神奇的是发生在两人谈情说爱,甚至榻上温存之时,鸿俊只稍一觉得不舒服,李景珑便能感觉到。而李景珑的惬意,更简直透过心灯,直接牵动了鸿俊,鸿俊知道李景珑喜欢自己什么表现,时而会主动配合他,但更多的时候则是实在难堪,不好意思叫出李景珑想听的话。
天宝伏妖录 127.平地惊雷
鸿俊穿过长廊时, 西湖上月光照进伏云山庄内, 夜风吹过,显得这夏夜十分凉爽。
他无意中看了一眼,发现裘永思正在房内盘膝而坐, 将发光的粉末缓慢、小心地倒入一个琉璃瓶内。
鸿俊一时好奇,便蹬了木屐, 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在案前跪坐下。裘永思抬眼看了他一眼, 笑道:“帮我扶着这瓶。”
鸿俊伸手去接,裘永思示意不要用手,鸿俊便以五sè神光散开, 固定住那琉璃瓶,并小心地撑住裘永思手中的粉末。
“这是什么?”
“噎鸣的骨灰。”裘永思小声道, “明儿送回塔里去。”
裘永思回到家后整个人也变得闲散、随意了许多,打着赤膊,露出上身壮硕肌肉。鸿俊平日里在驱魔司所见, 大伙儿都是男人, 从不避嫌,哪怕自己与李景珑, 陆许与莫日根都在恋爱, 各人却都大剌剌的, 时常套条薄薄的短衬裤, 便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
但唯独不见裘永思打赤膊, 天气热时, 鸿俊一回驱魔司便恨不得脱个jīng光。阿泰、阿史那琼乃是外族,更是肆无忌惮。但哪怕是最热的时候,裘永思也穿着一身单衣白裤。李景珑对此的解释是,读书人家里礼数周到,但凡有外人在,便习惯了穿着整齐,而来了伏云山庄,鸿俊才第一次见裘永思打赤膊。
裘永思身材甚高大,较之李景珑还要壮实少许,看上去半点不像读书人,鸿俊无意眼角余光瞥见,突然“咦”了一声。
裘永思神秘地笑了笑,说:“别告诉他们。”
裘永思的肩背上,有着浅浅的斑纹,那是……龙鳞!
骨灰全部汇入瓶中,裘永思将它封好,又取出一叠黄纸,拿了个小碟,鸿俊知道他要画符,便接过朱砂,替他tiáo匀。
“您见过他爹?”
茶室内,李景珑有预感裘虬这老头子说不定会揭开当年的某个秘密。
“何止见过?”裘虬突然现出疲惫模样,笑道,“他的爹娘,还在生不?”
“故去了。”李景珑答道。
“哦啊——”裘虬长叹一声,点头道,“也罢,也罢,想必……有些年头了,那孩子,知道自己爹娘的身份么?”
李景珑突然想起,每每谈及鸿俊身世,所提到的俱是他爹孔宣,却很少提及他的母亲,只听杨贵妃说过,鸿俊母舅家,乃是弘农贾氏,母亲名唤贾毓泽。多年前因弘农一场瘟疫而人丁寥落。
“他爹是孔雀大明王。”李景珑寻思片刻,而后答道,“他娘……是个凡人?”
“凡人,又怎能孕育魔种呢?”裘虬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句话倏然令李景珑一震,似乎感觉到,裘虬今夜与自己的这番谈话,内里蕴含着不得了的信息。
“凡人不能孕育天魔种么?”李景珑问,“请您赐教。”
“妖有妖毒。”裘虬说,“与凡人行欢,一年半载即死,你,又见过多少凡人与妖族的后代?”
李景珑瞬间想起那牡丹妖与书生,说:“可是……以药亦可解去妖毒,是不是?”
裘虬问:“怎么解?你倒是教我?”
李景珑将鸿俊所配,以战死尸鬼王毒素克制花妖毒性的整个过程朝裘虬解释过,裘虬恍然大悟,捋须道:“当真聪明,当真聪明,这小子像他爹,是个大夫。”
“等等……”李景珑已经有些混乱了,这反而更证实了裘虬之言。他寻思片刻,说,“孔宣还在世时,与战死尸鬼王见面那次……鸿俊都已经出生了,按理说他没有使用他们的尸毒才是,也就是说……”
孔宣始终没有为贾毓泽做任何的辟毒,但贾毓泽活下来了,还生了鸿俊?孕育天魔种并顺利生产的过程,李景珑尚不清楚其中有多少困难,但贾毓泽当真如他们所说,是个凡人?!
“你见过瑶姬么?”裘虬又说,“她当真是十分美貌的,如今想来,那美貌当真是世间仅有,那孩子长得不像她,太可惜了。”
李景珑更混乱了,说:“等等……瑶姬是……鸿俊的娘?可他娘不叫瑶姬,叫贾毓泽!”
“贾毓泽。”裘虬点点头,说,“她投胎去了何处?”
李景珑:“……”
李景珑抬眼,望向裘虬,说:“您认识他娘?”
“认得。”裘虬说,“一百三十五年前,她生下永思那天,正是我陪在她的身旁。”
这话犹如一个惊天炸雷,在李景珑耳畔绽放,裘虬之言,已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一时竟觉得这须发花白的老头子在开他的玩笑!
“您……”李景珑眉头深锁道,“您今年多少岁?”
“按你们人间的岁月,我已有一百八十余岁了。”裘虬答道,“但噎鸣仍在时,塔里时光与凡间时光,是不一样的。塔内一天,便是凡尘中的一年,老了!老了!”
裘永思将黄纸分开,鸿俊趴在案前看他画符,裘永思左手提笔蘸朱砂,右手捧着本书,上头俱是歪歪曲曲的古文字。鸿俊便笑了起来。
“笑什么?”裘永思一本正经道。
“你还要翻书?”鸿俊说,“功课没做好。”
裘永思答道:“懒得背了,小时候就不喜欢画符。”
“画符谁教的?”鸿俊问。
裘永思答道:“爷爷。”
鸿俊心中一动,想到来了这许久,从未见过裘永思爹娘,以前也没听他提起过爹娘,这其中兴许有不少故事。鸿俊有些好奇,最终想想,推己及人,终究没有问出口,免得引他难过。
“死了。”裘永思却仿佛猜到鸿俊所想,笑着答道。
鸿俊点头,说:“节哀顺变。”
裘永思开始画符,一撇,一捺,一个圈,扭扭扭……又道:“是不是还想问,爹娘怎么死的?”
鸿俊说:“别想了。”
“我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呢。”裘永思说,“爷爷只说,我爹娘都是被人害死的。”
“是谁呢?”鸿俊好奇地问。
裘永思摇头,答道:“仇家也早已死了,被杀了。”
鸿俊心想那你身上的鳞片是怎么来的?
“猜对了。”裘永思仿佛又窥见了鸿俊的内心,笑着说,“我爹是条龙。”
鸿俊:“!!!”
裘永思画完一张,放在一旁,抬眼望鸿俊,又侧过身,说:“想摸摸看么?”
“可以吗?”鸿俊十分好奇。
裘永思笑着说:“别让长史撞见就成,不然得害我挨揍。”
“还是算了。”鸿俊一手扶额,裘永思不说,鸿俊还没往这处想,夤夜两人独处,万一李景珑过来,看见自己在摸裘永思,估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看?”裘永思又说,“我这儿也有呢。”
裘永思转过背脊,龙鳞的痕迹非常浅,在月光之下,却带着依稀反光,银白sè明晰可见,从背脊一路延伸到腰间,被长裤挡住。
鸿俊说:“你爹是条龙呀!”
换了旁人,定十分惊讶,但鸿俊的爹是孔雀,养父又是凤凰,见裘永思有龙的血统,不过也只是“你好你好,原来你也有一半是妖怪”的程度而已。这么想想,算上苍狼白鹿,驱魔司里就快沦陷了,别待会儿阿泰与阿史那琼也是妖,最后剩李景珑才是正儿八经的人,那才是天意弄人。
“骗你的。”裘永思笑道,“我爹不是龙,是龙还会被人杀吗?”
鸿俊一想也是。
“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裘永思说,“爷爷就带着她进了镇龙塔去,恳求一条龙,助她顺利生下我,那龙便赐了她一口龙气,生下我来,身上便有这痕迹了。”
“哦——”鸿俊点头,点评道,“不过身上有龙鳞,简直太帅了!”
裘永思画了四张符,递给鸿俊,鸿俊便将它们摊开,裘永思说:“就喜欢和你闲聊,咱们家鸿俊见多识广,也不带大惊小怪的。”
“见多识广”安不到鸿俊头上,从不大惊小怪倒是的。鸿俊注意力从来就不在他人是什么出身、什么来头、什么家世背景上。他看着手边晾干的符,问:“这些符是做什么用的?”
裘永思答道:“布阵,进塔时,就与这瓶子放在一处。”
“有啥效果?”鸿俊问。
“天地循环,众妙之门。”裘永思低头画符,随口道,“让塔里的时间变慢,变得很慢、很慢。有多慢呢?你在塔里,几乎感觉不到光yīn流逝,但在人间,早已沧海桑田……”
李景珑:“一百三十五年?”
裘虬:“一百三十五年。”
李景珑一时就像在做梦一样,盯着裘虬看,心想是不是得给他找个大夫。他说:“您告诉我,裘永思的娘,与鸿俊的娘是一个人?他们是两兄弟?!裘永思一百三十五岁了,鸿俊今年刚十七???”
“正是如此。”裘虬道,“确切地说,他们的娘,都是瑶姬在某一世的转生。”
“瑶姬又是谁?”李景珑难以置信道。
裘虬提及这个名字时,那苍老的脸庞上现出笑容,皱纹挤在一起,就像个小孩儿般天真,答道:“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孩儿。”
李景珑道:“等等……我实在不能接受……老……前辈,您发誓您没骗我?”
“猢!”裘虬怒了,说,“骗你个小辈做什么?!寻开心么?”
李景珑心里险些抓狂怒吼,你本来就是在拿我寻开心吧!
两人对视片刻,裘虬仿佛陷入了一个久远的回忆里,说:“一百三十五年前,永思出生那天,正是他爹被绞死的日子……他娘那一世的名字,唤作‘李舜英’。永思是在塔里出生的。‘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舜英生下他后,为他起名为‘永思’,让他随我姓裘,离开镇龙塔后,便不知所踪。”
“我与她约定。”裘虬说,“无论再过多久,身在何地,有生之年,都得到西湖来,再见我一面,看看她与阿摐的孩子。”
那茶室内,李景珑已良久说不出话来。
“阿……阿摐。”李景珑说,“是永思的父亲?是我所知的那个阿摐?”
“正是。”裘虬朝案上碗中斟茶,搅开,再递了一碗给李景珑,李景珑接过时,一手不住颤抖。
百余年前,所谓“阿摐”,还有另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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