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路看斜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北南
他没有转身,立在原地看着前方,说:“没有什么值得谈的,他就是我男朋友,我特别特别喜欢他,我也不怕别人知道。”
路若培平静地说:“喜欢到利用他来气我?没有这样喜欢人的。”
路柯桐猛地扭头看过去,眼中蕴含着怒气,他最讨厌路若培这种什么都知道的德行,喊道:“你少自以为是了!”
“我只是想让你认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什么是青春期的冲动。”路若培眼神有些疲惫,语速也放缓了,“你才十五,过几年再回头看现在的事儿很可能你会后悔无比,但是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路柯桐刚要发作,楼下大门的门铃响了,他转身往下跑,吼道:“我妈回来了!你自己待着吧!”
飞奔到门口开门,结果是司机。“我妈呢?”路柯桐皱着脸问,司机略微停顿说不知道,交代只是把温凝放到一个路口就走了。
“那有什么事儿?”
司机递给他一个档案袋,说:“把这个给你爸爸,就说是刚取过来的。”
路若培已经下了楼,说知道了。路柯桐关上门,走过去把档案袋甩给路若培,突突道:“你不用上班吗?在家休息让别人跑东跑西,还说我青春期的冲动,我要是真冲动早就把你气死了!”
路若培没理他,慵懒地坐到沙发上,然后打开档案袋抽出了里面的资料。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没有感情地念道:“林海生,本地人,三三零四军工厂退休职工,在职时是车间主任。女儿林瑜珠,科大毕业,现在质检局工作,家在秋叶胡同有四合院儿一套。”
路柯桐又用指甲抠着指腹,问:“你在念什么?”
“直接念重点吧,”路若培抽出第二张,“费瑞年,本地人,铁路局退休职工,在职时是机务段司机班的班长。费得安,曾在质检局和林瑜珠共事,后因打伤同事被开除。一年后进入铁路局客运段,在一线跑车,四年后退居二线,现已tiáo入铁路检察院。”
“费得安与林瑜珠育有一独生子,费原。”
“你想干什么?!”路柯桐冲过去把资料夺下来,然后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你查人家?你凭什么!”
路若培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就凭你说他是你男朋友。我得知道我的孩子在和一个什么样的人交往,你不愿意说,我就主动去查。”
在他眼里路柯桐就是个小孩儿,十五岁整天不是傻乐就是找事儿的小孩儿。这还只是查到了祖孙三代,他恨不得把这个所谓的男朋友查个底儿掉!
从地上把纸捡起来,抻开后冷笑了一声。“费原,二中学生,初三时打架被记过。高二打伤同学被学校开除,后转到你们学校。不过我最吃惊的是,他打伤的是邱骆岷。”
路柯桐怒火中烧却发不出来,邱骆岷和费原的事儿校方只以为是单纯地发生口角,他不能说真正的原因为费原辩解,因为会连累邱骆岷,他不想让邱爸邱妈跟着生气。
路若培抬头看着他,说:“这爷俩真是印证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打架惹事儿,胡同里的流氓习性。他的未来也能预见了,大学毕业靠关系进路局工作,跑几年车以后退到办公室。不过客观地说这很正常,铁路上基本都是关系网进去的,快搞成世袭制了。”
“路路,你还小——”
“你再说!”路柯桐简直想和路若培打一架,“每次就会说我还小,我不小了,过两年我就成年了!你不喜欢他最好,我偏要和他在一起气死你!我们比你想的要好得多,我们什么都做过了!”
他大声吼完,嗓子都哑了,xiōng膛起伏喘息未平,腿一软扶着茶几跌坐在了地上。半晌,他像是没了力气,幽幽地说:“别让我更恨你。”
路若培面无表情地说:“无所谓,随你。”
路柯桐大概不知道,对于路若培来说,他的恨无论是三分还是七分,都是一样的,都让路若培痛苦万分。
原路看斜阳 27.你也就是个可爱多
温凝回来以后吓了一跳, 客厅连带餐厅一片狼藉,明面儿上的东西都乱七八糟地摔在地上,椅子也倒了两个。要不是这里一直有武警巡逻, 温凝绝对以为家里被洗劫过。
楼上的房间都黑着灯, 她急忙打给路若培问情况。路若培接听很快,“回来了?我今天在办公厅加班, 不回去。”
“家里怎么回事儿?路路回来了吗?”
“他在房间绝食。”路若培那边有纸张翻页的声音, 应该很忙。温凝走到路柯桐的房间外,然后低声问:“他和你打架了?”
“没有,他单方面拆家了。”
挂断电话拧开门, 空tiáo不知道开的几度,冷嗖嗖的。把灯打开,路柯桐蜷在床上正呼呼睡着, 但是微微张着嘴呼吸, 估计鼻子不透气。
“路路, 醒醒。”温凝拍拍他的背, 怕他感冒或者鼻炎犯了难受。
“干吗啊……”路柯桐嘟囔了一句, 然后慢慢睁开了眼,吸溜吸溜确实鼻塞了, 说话也瓮声瓮气的, “……你回来啦,正做梦滑雪呢。”
温凝去开窗通风, 笑着说:“那是你太冷了, 难受的话去喷喷药。”
路柯桐完全醒了, 情绪也又闹上了,靠着床头瘫成个饼,说:“我心里难受,得喷点儿农药敌敌畏,不猛好不了。”
他说完肚子叫了一声,觉得饿,一寻思温凝又不知道他扬言要绝食,补充道:“空腹喝药就是找死,我先吃个饭。”
温凝去衣柜前找了两件衣服扔给他,乐不可支道:“喝敌敌畏不就是找死吗?”
等温凝走了他换衣服洗脸,然后拿着手机一边下楼一边看有没有消息。费原给他打了几通,他没接又给他发了信息。
他停在楼梯上回复,编辑了好长一段,但是没有说路若培搞tiáo查的事儿,就说自己哪都挺好,现在准备吃饭了。
发完一抬头,凌乱的客厅尽收眼底,温凝在餐厅收拾,喊了好几句“要死了”。他蹬蹬蹬跑过去,赶紧瞎说八道:“是路若培先动的手。”
“把椅子扶起来,”温凝懒得拆穿他,心疼摔碎的几个装饰餐碟,“这是你六年级暑假咱们去欧洲玩儿的时候在跳蚤市场淘的,当时你死活都不去,说害怕跳蚤咬你。”
路柯桐也心疼了,蹲下一起拾掇,叹口气说:“我也后悔,早知道砸书房了,也怪我没经验。”
温凝又气又想笑:“妈求求你了。”
路柯桐愣了一下,眼眶立刻就红了,他下巴抵在膝盖上,盯着碎片默不作声。温凝察觉到只能摸摸他的头,说:“路路,别难过。”
他揉揉眼说:“我就是有点儿舍不得。”其实也不是一点儿,是很多,不,非常非常多。温凝忍不住哭了,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哭,“你爸那么忙,以后谁给你开家长会,明年成人礼谁给你出席……”
路柯桐起身抽了张纸巾,然后给温凝擦眼泪,说:“我明年又不成人,不参加了。”说完吸吸鼻子,使劲儿压抑着说:“你以后,你以后……”
温凝止住眼泪看着他:“以后怎么了?”
“以后,”他像是乞求般,“你要是有了自己的家庭,能不能也不要忘了我。”
止住的眼泪又流下来,温凝伸手抱住路柯桐痛哭。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路柯桐才五岁,小小的两只手紧握着给她的礼物,一起吃饭被烫到了也不敢哭,怕她不喜欢。
收拾完餐厅已经快累倒,随便吃了点儿东西然后就坐着发呆。温凝一直没问,这会儿还是担心,试探着问道:“路路,你和那个男生是怎么回事儿?”
“你也要训我啊。”路柯桐愁眉冷对,语气却软软的,“我发飙就是因为我爸tiáo查他家,连他姥爷都不放过。他要是想搞破坏拆散我们,我就扯横幅去市政府门口静坐。”
温凝对于路若培的做法并不意外,毕竟路柯桐才十五,又小孩儿心性,换谁家家长都受不了,她想缓一下路柯桐的情绪,问:“人家农民工静坐是要血汗钱,你静坐是专门讨伐你爸吗?”
路柯桐气得又喝了口碗底的汤,说:“我就在横幅上写——还我知心爱人!”
“你几岁啊还知心爱人。”温凝无语了,往客厅扫了一眼,“tiáo查的资料呢?我也想看看。”
路柯桐撇嘴:“你真是……”
路若培一夜没回,第二天回来收拾了两件衣服就出差了,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温凝还是白天出去,总之风浪过后突然又平静了。
路柯桐明媚忧伤都经历完,自己在家写起了暑假作业。但也就写了半张卷子就写不下去了,好想知心爱人啊。
大清早就那么晒,一路上脸都晒红了,看到街口新开了一家炸jī店,就提前下车准备买点儿。他也不知道费原喜欢什么味儿的,就买了自己喜欢的。
“哪种口感比较软乎,来一份。”
拎着东西感觉胡同变得更深了,走得一脑门子汗才到,他一条腿跨进大门槛,然后定在那儿动不了了。
妈的,费原光着膀子在院儿里拿水管儿冲摩托,也太帅了吧!
“怎么突然来了?”费原抬眼看见他,捏住水管儿口朝他晃了一下,“热不热?进来把东西放下,我给你也冲冲。”
他跑进去也把上衣脱了,然后用盆接水泼费原,玩儿够了坐着小板凳擦车,费原擦前半部分,他擦后半部分。
十一点多肚子饿了,路柯桐去拿他买的炸jī,打开散了一院子香味儿,说:“我买的都是我喜欢的,你凑合凑合哈。”
费原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听话点儿,那买什么都喜欢。”
“又讲条件。”路柯桐拿起一盒去沈多意家,进了门以后看见沈老爷子在看电视,说:“爷爷,这个jī肉是软的,你午饭就着吃。”
沈老爷子笑呵呵地说:“谢谢你了,去找多意玩儿吧。”
沈多意在房间写作业,路柯桐进去大惊道:“你都做完了?我才写了半张!”说完掏出手机开始拍照,“我拍下来参考参考,为表感谢请与我前去吃jī。”
刚说完沈多意手机响了,来电显示邱骆岷,路柯桐又不动声sè地开始头脑风bào,还站在旁边想听听。
“你怎么还不来啊?”
“我有事儿,不去了,祝你一路顺风。”
沈多意说完就挂了,路柯桐小声问:“怎么了啊?”沈多意把书桌收拾了一下,回答:“邱骆岷下学期就走了,请班里同学去国宾吃饭。”
这也太不着tiáo了,等到院儿里后路柯桐借口去拿喝的,给邱骆岷打电话:“沈多意在国宾打工你不知道啊,还在那儿请客,怎么那么讨厌。”
邱骆岷委委屈屈的:“我妈订的,还准备了幻灯片一会儿煽情播放,好想哭啊。”
“那冤枉你了,”路柯桐倒是知错就改,“你什么时候请我吃告别饭啊?国宾的档次能比上我们的情谊吗?不能。”
“你怎么那么讨厌啊,晚上路边请你吃烧烤,可以带家属和家属的竹马。”
后来邱骆岷又分别给费原和沈多意打了邀请电话,还挺郑重。晚上四个人在大排档吃饭,要了小半桶扎啤。路柯桐没喝过啤酒,急吼吼地先尝了两口。
费原把烤好的虾剥了扔他盘子里,然后擦擦手再慢慢吃。邱骆岷举杯,清清嗓子要致辞,说:“筷子放一下,我要说说话。”
路柯桐皱眉:“你押什么韵?”
“难道你专利啊?”邱骆岷斜他一眼,继续道,“十七岁的夏天就这样过去了一半,有的货十五就不说了。快要离开我的祖国,我热爱的土地,心中百味杂陈。沈多意,之前的事儿请你忘记,以后我们做好朋友,在此真诚为以前的事儿向你道歉。费原,其实我练过跆拳道,但是上天已经给了你最严厉的惩罚,就是让你和路柯桐在一起,那我就不出手了。路柯桐,你吃好喝好作好。就这样!掌声!”
四个人吃了好久,吃完以后在路边吹风。路柯桐喝多了,抱着邱骆岷不撒手,真情流露了一地:“邱儿,你别走了,外国人可虎呢,你被欺负了怎么办,我现买机票都赶不及去为你两肋chā刀,别走了,真的。”
邱骆岷抬眼和费原对视了一下,有点儿怵,说:“路路,别这样,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想我就给我买机票,记得别买单程。”
“够了啊。”费原忍半天了,上前把路柯桐扯到身边扶着,“又不是明天就走,德性。”
路柯桐抱住费原,“那回家睡觉吧,其实我挺困的。”旁边就是公交站,费原拽着他等车,上车后在后排找位置坐,加上司机就他们仨人。
风一吹有些醒了,路柯桐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突然坦白道:“其实我爸不是城管大队的。”
费原握着他一只手,说:“废话,当我和你一样傻bī么。”
路柯桐不干了,扭头怒道:“你可以骂我爸傻bī但是不能骂我傻bī。”费原弹他脑门儿,问:“那我可以骂你什么?”
“帅bī。”
“少嘚瑟,你也就是个可爱多。”
路柯桐使劲攥费原的手,攥完又掐,说:“你把我搁秋叶胡同,就说我是不是最好看的吧?我顶多允许沈多意和我并列第一。”
费原笑他:“出息,在秋叶胡同拿个第一还挺美。”
“怎么了!”路柯桐要是有胡子就是吹胡子瞪眼。费原看他又要来劲了,说:“我就是住在八大胡同,把你搁进去也是头牌,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哎怎么感觉你骂人呢。”
后半程倒是安静,快到站的时候有些舍不得下车,路柯桐把手贴在窗上,叹了口气,“邱儿要走了,我妈也要走了。”
费原把他的手拿下来包裹在掌心,说:“我不会走。”
十指紧握住,好像就没什么可怕的。人与人之间有千百种可能,有千百种缘分,离别未必是结束,有的情感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原路看斜阳 29.你聪明个火龙果啊
又到了饭点儿, 路柯桐知道费原爸妈回来了,就遗憾地准备走人,但是贼心眼子又不允许他说走就走, 还要博同情:“你回去吃饭吧, 我路上也买点儿吃的,反正就我一个人好对付。”
费原想笑, 他还不了解路柯桐这套么, 指了指胡同口说:“可人儿疼的孤寡未成年,邀请你去家里吃冬瓜炖排骨行么?”
他能去吗?路若培把人家查了个透彻,他哪有脸去。可是他想去, 控制不住地想,其实他幻想过无数次了,如果和费原爸妈一起吃饭聊天, 人家会不会喜欢他。
路柯桐急到xiōng闷气短, 说:“那只能说我是你同学。”
“知道了。”费原看出这家伙紧张加犯怂了, “说你是老师别人得信啊。”
刚走两步, 路柯桐一个激灵停下:“我怎么能空着手去呢。”说完掉头去买东西, 把最好的田径水平都发挥出来了,一口气跑到之前买火龙果的水果店门口, 等费原跟过来后问:“咱爸咱妈喜欢吃什么啊?”
“什么都爱吃。”费原轻轻踹他一脚, 语气倒像在哄人,“真不害臊, 这就咱爸咱妈了。”
谁说的, 还是挺害臊的, 他低头去挑,看着拿了几盒,然后又买了个大西瓜。进院门的时候那叫一个忐忑心虚,差点儿忘了抬腿迈门槛。
林瑜珠在小凳上坐着摘香菜,看见他们没说话,主要是觉得这孩子有点儿眼熟,但是也想不起来。费原说:“妈,这是我同学,来找我玩儿的。”
路柯桐站得笔直,要不是拎着水果还得手贴裤缝儿,他恭敬地叫人:“阿姨好,我叫路柯桐,是费原的好朋友。”
林瑜珠拉长声音“噢”了一句,没把路柯桐吓死,“你不说我以为初中生呢,长得真显小。”林瑜珠说完指了指水池,说:“洗手去吧,咱们马上开饭。对了,吃不吃香菜啊?”
路柯桐赶紧回答:“吃,我什么都爱吃。”其实他不吃,但是怕林瑜珠觉得他挑食,反正为了费原葱花已经吃了,那香菜还怕什么。
刚洗完手转过身,费得安从外面回来了,嘴上念叨着:“太热了,我把车扔那儿就颠儿回来,瞧出这一身汗。”
费得安说着就走到了水池边,可算看见路柯桐了。路柯桐闪开道儿,说:“叔叔好,您洗脸吧。”费得安没忘,乐了,“咱们是不是家长会见过?路路是吧,你还说经常给费原讲题。”
林瑜珠一听真稀罕:“费原还听人讲题?那路路你多给他讲讲,这不都高三了吗?争取帮他考个二本,一本我也就不做梦了。”
路柯桐脑子不灵了,只会呲眯呲眯笑。费得安看见桌上的水果,拍拍他后脑勺,教育道:“你们小孩儿串个门还买什么东西,不兴这个,以后不许了啊。”
“路路买的?”林瑜珠还以为费原买的,说:“最后一次,以后来玩儿可别整这出。”
路柯桐抿着嘴点点头,然后等费得安和林瑜珠进屋以后蹿到费原跟前,激动地说:“我以后还能来!我是不是表现得还不错!”
“相当不错。”费原这阵就没见路柯桐这么高兴过。正准备回屋吃饭,沈多意搬着车子进来了,看着特别累的样子。路柯桐奔过去,兴奋地打招呼:“好朋友,我来了!”
沈多意脸红红的,估计热着了,说:“谁是你好朋友。”
“你去打工啦?”路柯桐也不沮丧,去拿了一盒黑布朗给沈多意,“你爱吃这个吗?吃完饭我能找你玩儿吗?”
沈多意苦着脸:“费原那么大一个还不够你玩儿啊。”
那肯定够啊,但是他怕互动多了费得安和林瑜珠看出什么,暗示性地威胁人家:“上次国宾遇见的那个帅哥还烦你吗?”
“你这人……”沈多意瞪着他,“你丫忒不地道。”
瞎掰扯了一会儿,林瑜珠喊他们吃饭,四个人围着餐桌真跟一家子似的。冬瓜排骨盛在碗里散着清香的热气,凉拌素什锦紧挨着。这些饭菜其实没有温凝做的那么jīng致,林瑜珠也没有温凝那么温柔体贴,但是路柯桐心中发热,体验到了最真实的家的感觉。
连他不爱吃的香菜都美味无比了。
边吃边聊,费得安说起他们自驾游这几天吃的好东西,完了痛苦地说:“得了,假歇完了,明天又得上班。”
“不上班谁给你开工资。”林瑜珠接道,“对了,路路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路柯桐“啊”了一声,这会儿光顾着幸福了,都忘了路若培干的缺德事儿,现在想起来心虚无比、歉疚万分,硬着头皮骗人说:“我爸是公务员,我妈是全职太太。”
林瑜珠说:“全职太太其实可不容易了,比上班的还累。”
路柯桐幽怨地秃噜了一句:“其实我家最近成单亲了。”
“哎呦,问不巧了。”林瑜珠心疼地看他一眼,“现在单亲家庭不少,没事儿,以后经常来玩儿,把这儿当自个家。”
路柯桐抬不起头,感觉自己缺德带冒烟儿,等吃完饭他主动帮着洗碗,对着池子深刻忏悔,费原在后面踢他pì股一脚,他也不反抗。
“小媳妇儿真乖。”
费得安和林瑜珠回卧室午睡了,他俩在费原的房间休息。“我把玻璃球放花盆儿里吧?”路柯桐抓了几个放进去,看着挺好看,美滋滋地问:“你每天写作业的时候看见爱之蔓,是不是就特想我?”
费原说:“真没有,我都是在院儿里写。”
路柯桐哼哼两声,他猜肯定是和沈多意一起,这样抄答案方便。思及此扭头就走,说:“我找沈多意玩儿去,你可别想我。”
沈多意家里静悄悄的,只有电风扇发出的声音,他轻轻走近了,看见沈多意正在睡觉。拉开毛巾被给沈多意盖上,小心翼翼的。
“谁啊……热死了。”沈多意嘟囔了一句,直接把毛巾被踢开了。
睁开眼看见路柯桐,没好气道:“我不喜欢费原了,我认清自我了,你放过我吧。”路柯桐挨着沈多意趴下,说:“我又怎么你了?”
“我想睡觉,能不能让我睡觉?”
路柯桐抠着床单说:“我有件事儿想拜托你,你学习那么好,能不能帮助帮助费原考上本二,我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沈多意闭着眼说:“只要你考上,他就能考上。”
“为什么啊?他有我聪明吗?”
“你聪明个火龙果啊。”沈多意一巴掌拍他肩膀上,“弟弟,你知道吗?你在家补习的时候费原也在认真学习,他说得陪着你努力,酸臭酸臭的。别烦我睡觉。”
天哪,路柯桐一下就给幸福昏了。
第二天早上费得安又开始了早起上班的生活,林瑜珠倒是还有两天假。费原被叫起来去买豆腐脑,浑身都是要弄死人的气质。沈多意在他前面排队,笑道:“还没醒呢?”
“到了叫我,眯会儿。”
过会儿排到了,沈多意杵了他一下,然后把锅递过去,说:“两碗豆沫,两根儿油条。”费原又补了句:“不用油条,我妈摊糊塌子呢。”
回去后费得安他们已经吃上了,林瑜珠给沈老爷子夹了一张,说:“老爷子趁热吃,这比油条软乎,蘸醋么?”
吃完上班,费得安车没在,想骑费原的摩托车。“我出去还骑呢,你打车。”费原不乐意,林瑜珠撵人:“这个点儿堵,叨叨什么赶紧走。”
到了单位有些晚,不过他们也不忙,耽误不了什么。九点来钟的时候局长打内线叫费得安去趟办公室,去了看见有客人在。
“这是市政府办公厅的徐秘书,有事儿跟你落实。”
“哎您好。”费得安挺纳闷儿,“跟我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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