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谈教授的信
作者:郑三
献给谈教授的信简介禁欲系理工教授 VS 音乐学院伪白兔=====================养了五年的小崽子终于学会了叛逆有一天,她告诉自己哥哥,我喜欢你=====================男女主年龄差八岁,女追男
献给谈教授的信 1.第1章
谈赋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外头的天sè已经差不多黑了。
邻座的英国女人还在喋喋不休询问着他的电话号码。
谈赋一路上充耳不闻,此刻也没有半点回答的兴趣,拉上行李径直离开,得到抱怨几句,就像这英国的天气,凄风苦雨,不解风情。
好在预定的出租比原定时间早到了一些。
谈赋上车告诉了司机庄园的地址,脱下夹衣,倒头便开始补眠。
等一觉醒来,窗外已经是星空满天,剩下不远处山上一点儿零星的光点。
那里是林女士这些年居住的地方。
林女士乃谈赋的亲生母亲,也曾是国内著名的女提琴家,多年前与谈首长离婚,只身投奔了爱情,跟随第二任丈夫来到英国定居,之后销声匿迹,再无音讯。
前不久,谈赋在国内接到林女士的电话,得知她肝癌已至晚期的消息。
平心而论,惋惜是有的,但痛心却实在说不上。
毕竟她离开时谈赋还太小,那点儿经年不见的时光,即便再是浓烈的血缘亲昵,总也撑不住岁月无情。
车子在庄园门口停下,雨已经小了。
谈赋提了行李从车上下来,佣人接过他手里的皮箱,一边举伞,一边低头带着他往主楼里走。
林女士的房间在二楼,屋里安静得出奇,只能听见呼吸机“滴答”的声音。
谈赋扫了扫衣服上落下的水气,打开门,在她的床头前坐下,伸手轻轻抓住她清瘦的右手,低头喊了一声“母亲”。
林女士睁开眼睛,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高兴。
只可惜她如今病入膏肓,脸上早已没有了谈赋记忆中的鲜活。
即便想要说话,嘴角的肌肉也只是跟着拉扯了一下,没有声音,虚弱地笑笑,又昏睡过去。
谈赋从林女士的房间出来,时间已是深夜。
个头高大的俄罗斯女佣在门外等他。
两人一边往三楼的客房走,佣人一边用生疏的中文轻声询问他对食物的禁忌。
谈赋摇头回答“没有”。
路过走廊,无意间听见脚步跑动的声音,停下步子,抬头往那看了一眼。
而站在走廊上的女孩儿此刻也在打望自己。
女孩儿看着年纪不大,身上穿着落地的睡裙,手里抱着巨大的毛绒玩具,露出她细长的脖子和明亮的眼睛,泛着光的脚趾踩在地上,随谈赋打量的目光悄悄缩进了裙里。
女孩儿有些认生,或许是庄园平日少有陌生人造访。
身边的佣人上前介绍了谈赋的名字,她才敢束手束脚地走上来,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谈赋的衣角,用孩童稚嫩的声音,轻声问了句:“你,是我的哥哥吗?”
谈赋没法回答她。
蹲下来,面无表情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手指缠绕着交握,眨眼羞怯地回答:“我是桐桐。妈妈说,今天会来这里的,就是哥哥。”
谈赋在那一刻,忽然明白了林女士联系自己的原因。
无奈地望着面前蒋桐的眼睛,轻声感叹:“原来是为了你。”
谈赋有那么一瞬的难过。
毕竟,曾经以为的“母子亲情”生生变成了“临终托孤”的把戏,饶是感情不深,此刻也难免有些不甘心。
不过,他倒不至于因此就去记恨谁,那犯不着。
一个军人世家出来的孩子,总能在恰当的时候竖立起他们薄情的天性。
蒋桐似乎也看出了谈赋对自己的不喜,那之后,再不敢表现出对他的亲昵。
谈赋赞许她的知趣,少了相处的尴尬,在庄园小住几日,第三天终于如愿收到了萨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萨里大学在吉尔福德镇边上,离庄园不过十几里,是谈赋半年前就申请的志愿。
全世界著名的理工学院,录取率极低的顶尖专业,即便谈赋成绩优异,此刻能够顺利录取,说起来依旧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上楼将消息告诉林女士,同时,也答应了她照顾蒋桐成年的提议。
林女士微微一笑,像是得到莫大的安慰,望着窗外的雨丝,张着嘴挣扎了许久,一口气没有上来,终于就那样笑着离去。
林女士了无牵挂地走,像多年前他离开谈家时一样,只留下一个为她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儿。
蒋桐还太小了,只比当年的谈赋大一点儿,虽然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但在面对离别的时候,他们的姿态却有着惊人的相似。
只不过几年前蒋桐的父亲蒋正洲也车祸离世,那时她尚未记事,对生老病死还可装聋作哑。
可如今林女士一去,她却是连装聋的人也没有了。
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这家中的一件物品,连同这庄园、佣人一起,列入“遗产”的一部分,一并交由了谈赋手里。
可太过敏感的孩子总是不可爱的。
林女士葬礼后几天,蒋桐似乎也忘记了知趣,完全将孩子的任性爆发出来。
她不再与人说话,不再抱着玩具在走廊里奔跑。
大半夜醒来,只会突如其来地哭泣,像是有着发泄不完的怨气。
谈赋将林女士原来的主卧收拾成了书房,自己则住在三楼的房间。
蒋桐的屋子在他隔壁,每次哭声一起,他总是最倒霉的那个。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些日子。
谈赋终于也有些忍受不住。
起身打开隔壁房的门,侧身靠在墙边,双手交叉放在xiōng前,神sè冷漠地看着里头的人,沉声喊了她的名字:“蒋桐。”
蒋桐此时躲在被子里,眼睛肿得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听见门口的声音,从被子里探了个脑袋出来,见来人是谈赋,被那冰冷的神情吓得愣在原地,心中委屈更甚,也不敢放肆地哭,只是咬着嘴chún,眼睛越发红肿起来。
谈赋自小没有怜悯人的习惯,听见蒋桐的哭声,只觉刺耳难听,走到她的面前,无动于衷地问:“哭够了?”
他这会儿刚过十八岁,才变完声的低沉嗓音,加上一张冷漠清俊的脸,云飞雪落似的,生生拉扯出一丝无情。
蒋桐没来由地害怕自己这个漂亮却严肃的哥哥。
双手支撑在xiōng前,努力憋着不哭,最后却还是没忍住,一头扎倒在床上,捂着眼睛轻声哽咽起来,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在说话似的。
谈赋不耐烦的在床边蹲下,身体往前一探,敷衍地问:“你到底为什么哭?”
蒋桐没有和谈赋靠得这样近过。
此时听他的声音从耳旁传来,整个人都忍不住一僵,偏头看着这个与自己咫尺相望的男人,一时都忘了哭泣。
眼前的男人是她的哥哥,他们原本应该是最亲密的人,但他们没有任何值得怀念的过去,如陌生人。
而他长得太漂亮,月光打在他脸上,照出他高挺的鼻梁和细长的眼角眉梢,有种清冷的旖旎。
他的瞳孔颜sè很深,有时平淡似水,像在看自己;有时又深情如许,像在看母亲。
蒋桐以前偷偷趴在母亲的门外就偶尔会想,要到哪一天,谈赋才可以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向自己,毕竟,别人家的哥哥都是那样疼爱妹妹的。
但是,谈赋显然并没有将蒋桐看做一个妹妹。
他看着蒋桐的眼神,向来只有冷漠和疏离,这会儿或许还带着些厌恶,对她哭声和任性的厌恶。
蒋桐害怕极了,就像害怕那些书里吃人的怪物。
她撑起小小的身子,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先是试探般地扯了扯谈赋的袖子,见他没有拒绝自己的亲近,终于慢慢靠近他的xiōng口,伸手圈住眼前男人的脖子,有如皮球泄气一般,整个脑袋靠进他的脖颈,用孩子稚嫩的声音轻轻哭了起来:“哥哥,你不要讨厌我,我,我害怕。”
少女身上还带着入睡前喝下的nǎi香。
谈赋只觉这场景似曾相识,让人神志不清,等他完全惊醒过来,自己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抬了起来,正轻轻拍打着少女的背脊。
这样亲昵的行为让他感到意外。
至少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他是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谁的。
谈赋自小在军区大院长大,没有兄弟姐妹,只有父亲。
在大多数孩子还在热衷爬树掏鸟蛋的时候,他却已经穿着整齐的校服站在了各式各样的领奖台上。
他是大人们口中的年级第一,是老师口中能成大事的孩子,也是男生眼中的怪胎,漂亮得像女孩子,性格孤僻,拳头却削铁如泥,即使拒人千里,依然有一批又一批的女孩儿为他前赴后继。
他也不是没脾气的人。
十四岁那年,曾经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转校生骂了他一句“没妈的孬种,长得娘们兮兮”,晚上被他拦在路上,打折了半只手。
谈首长得知这件事情,回家将谈赋吊在树下抽得差点断了气。
谈赋被放下来只是勾着嘴角笑,擦掉嘴角的血,依然死不悔改,“他要再这么说,我还会继续弄死他。”
这当然只是儿时的事情了,等再长大一点儿,谈赋的性子已经趋于平静。
谈首长娶了第二任妻子,“母亲”这个职位有了具体的人物,他不再是没“妈”的孩子。
唯一可惜的是,他那位漂亮的后母生不出孩子,这么多年来,看向他的眼神总也有着难以言喻的疏离。
蒋桐不知道谈赋的这些陈年旧事,她还觉得这个哥哥或许会是一个温柔的人。
将小小的身子一点点拱进谈赋的怀里,轻轻哼上两声,有如找着了母猫的猫崽儿。即便睡意昏沉,手指依然死死拽着谈赋的衣服,像是害怕他在自己睡后离去,嘴里一直喊着妈妈、爸爸,偶尔也会有一句哥哥。
谈赋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去的。
他半侧着身子,看着怀里已经睡过去的人,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冷。
九月的天气已经入了秋,棉被不知什么时候被蒋桐踢下了床,他将棉被重新拉起来,盖住两人的身体,平静地想:人类可真是弱小的生物。即便来时满心欢喜,离去时却永远孤身一人。人与人的羁绊太浅薄,岁月和岁月的交集太短暂。被抛下,被遗弃,说起来都不过是命运转瞬之间的决定。
而几年后,当自己也离开,那时在这傻子身边让她抓着衣角、听她恼人哭声的人,又会是谁呢。
半个月后,萨里大学开学。
庄园被艾丽和赛文夫妇两重新打理完毕,谈赋也正式开始了他循规蹈矩的大学生活。
每天从庄园出去,开二十分钟的车把蒋桐送到学校,再花半个小时到自己的校区。有时遇见大雾天气,或许就得更早一些出门。
谈首长没有想到谈赋会真的在林芝雅那个庄园里住下来。
打着电话过来,声音中有些难以掩饰的怒气,扬声质问:“为什么不在学校旁买一套公寓或者直接住校,我跟你说过,你出去的任务是好好读书,不是享受。你妈妈的园子虽然住着舒服,但那种养老的地方,一点儿不适合你这样的年轻人。”
谈首长多年军人脾气,绝不允许自家孩子年纪轻轻就贪图享乐、沉迷安逸。
父子两向来不是嘘寒问暖的性子,谈赋听了父亲的话也只是沉默一瞬,低声拒绝:“爸爸,你想多了,这只是我个人的决定。”
后来,谈首长每每回忆此时,他都在想,如果那时的自己可以多与儿子聊上几句。
又或者,他的态度能够更加坚决一些,让谈赋从庄园搬出来,与那蒋桐彻底断了联系,那之后的很多事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但世事没有如果。
就像这时的谈赋也不知道,他和蒋桐的缘分,并不仅仅只是此时而已。
献给谈教授的信 2.第2章
好在蒋桐不像谈赋那样少年老成,她事情想得少,日子过得其实很随性。
平日里除了练琴和偷看谈赋,再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提起兴趣,交际不热衷,学习不上进,典型得过且过的性子。
或许是因为从小上的女校,接触异性不多,青春期都比大多英国孩子出现的要晚一些,十五岁才来了人生的第一次初cháo。
那天是周末,谈赋从学校回来的比往常晚了一些,刚进门就听艾丽说蒋桐已经一个人在玫瑰地里呆坐了很久,血流一地,像是来了初cháo,任谁喊都不理,就像个丢了魂的傻子。
谈赋彼时已经很久没有和蒋桐说过话。
自从蒋桐进入高中,他就刻意疏离了两人的关系。
走到屋后的玫瑰地里看见她,走上去,居高临下地问:“你在耍什么脾气。”
蒋桐见谈赋回来,终于有了反应,伸手抓着他的衬衫,眼睛通红地问:“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如果我死掉,你会想我吗?”
谈赋面对蒋桐,时常会生出某种无奈的情绪。
就像此刻,蹲下身来,看着面前的人,只想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你们学校的生理老师就是这样教你的?”
蒋桐没有听懂谈赋的意思,还以为他是在嫌弃自己,低头咬着嘴chún,眼中水汽又起,看起来无知而委屈,嘴里埋怨道:“是啊,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死了你说不定高兴还来不及呢。”
五年的相处,蒋桐已经习惯了谈赋生来的冷漠。
也让她知道,自己真的就只是母亲生前塞到他手里的累赘而已。
但女人到底是感性的生物,几年的相处虽不刻骨铭心,蒋桐却依然生出了某种莫名的、不为人知的渴望——渴望谈赋在冷漠的外表下也能有一颗身为哥哥的温柔心,哪怕只是一个眼神,是只言片语。
毕竟几年前,他也曾像母亲,在噩梦中轻拍过她的背脊。
但她却失望了一次又一次。
蒋桐少女的伤感没有得到安慰,谈赋不耐烦地将她一把抱起,沉默不语地塞进了楼上的浴室里。
头顶的热水打下来,冲得蒋桐的脑袋一阵晕眩。
水顺着头发流进她的眼睛,发出些许细微的疼,脸上的水也不知是眼泪还是真的水滴。
谈赋向来厌恶蒋桐的眼泪,偏过头,留下一句“自己洗干净”,径直往门外走去。
蒋桐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忽的从浴缸里跨出来,伸手抓住谈赋的衣服,张嘴大喊:“为什么你不能像一个真正的哥哥一样,对我笑一笑,拍拍我的脑袋,明明妈妈走的那一年,你也是疼我的呀。”
浴室的水雾太重,蒋桐竭嘶底里的喊声像是饶了几个圈,又回到了原地。
脚下步子一个踩空,整个人忽的往前滑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发生,等她再张开眼,看见的只有谈赋微微皱起的眉头。
蒋桐半撑起身子,看着身下护住自己的人,哑着嗓子轻声问:“哥哥,你疼不疼?”
谈赋不懂得痛,小时不会,大了也不。
但他讨厌那些不必要的亲近。
此时蒋桐压在自己身上,他只觉全身僵硬,心中升起一阵难言的焦虑,伸手想要将她拨开。
蒋桐却没有意识到谈赋的抗拒。
她现在衣服湿透,薄薄地贴在身体上,隐约露出里面内衣的lún廓和白嫩的皮肤。
见谈赋不说话,干脆伸出手去抓他的胳膊,继续急切地缠问:“哥哥,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不舍得我疼对不对?”
谈赋可以冷漠对待一个畏惧自己的蒋桐,但他无法应付一个缠人的妹妹,撇开目光,一脸严肃地降低声音:“别跟我撒娇。”
蒋桐破罐子破摔,干脆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大喊到:“就不,我都要死了,全天下就没有你这样坏的哥哥。我、我还要亲你,珍妮每天都会亲她哥哥的。”
谈赋被她的话吓得整个人往后一靠,“啧”了一声呵斥起来:“蒋桐,你给我差不多一点。你不会死,你这只是女生的初cháo,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蒋桐听见谈赋的话,忽的愣在原地,一脸茫然地问:“初…初cháo?”
谈赋皱起眉头,显得不耐烦极了,“我实在很难想象,你学校的生理老师竟然连这样的常识都没有教给你,还是说你又逃课睡觉了?你身上的血是你成为女人的标志,以后每个月,你都会像这样流一次血。但你不会死,这只是代表你已经长大,可以像妈妈一样生儿育女。蒋桐,你是一个大人了,不要再跟我撒娇耍脾气。”
蒋桐半支起身子,捂着自己的肚子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到:“我、我可以有自己的宝宝了?”
谈赋没有听清她的话,把头微微凑过去,皱着眉头问:“你说什么?”
蒋桐抬起头,恰巧与谈赋的眼神相遇。
没来由的脸上一红,她也不知这样突如其来的心跳是因为什么,她只是觉得眼前谈赋好看得让人心悸,jīng致的眉眼在水雾中由浓转淡,有着不似真人的清冷气息。
脑子一懵,竟然歪头问了句:“那我也可以有哥哥的宝宝吗?”
这句话出口,两人都愣在原地。
蒋桐再不懂事,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和哥哥有孩子的。
谈赋也像是惊讶极了。
猛地起身将身上的人推开,动作甚至带上了平日少有的粗鲁,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沉默地甩门离去。
蒋桐望着谈赋离开的背影,这下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咬着嘴chún心里没来由的惶恐。
她想,这一次,或许谈赋是真的不要她了。
但谈赋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送走她。
晚间的餐桌上,他甚至没有提起过一句有关于浴室的事情,就像那件事从未发生过。
蒋桐低头卷着盘子里的面,心里总有着深深的焦虑。
偶尔抬头看一眼谈赋的样子,见他脸sè平静,依旧对自己熟视无睹,心里难免又生出了些委屈,撅起嘴巴低着头,泄愤似的,用叉子胡乱戳着她不爱吃的胡萝卜,嘴里念念有词起来。
谈赋一直低头看着手里的笔记,这会儿听见蒋桐自言自语,终于抬头看她一眼,盯着她盘子里的菜,沉声教育了一句:“不要挑食。”
蒋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见谈赋正一脸平淡地看着自己,脸上立马止不住的烧起来。
两三下把胡萝卜块全部叉进嘴里吞下去,完了还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谈赋,像只等待表扬的兔子似的,乖乖伸出舌头,“啊”了两声说:“我、我吃完啦。”
谈赋面sè铁青地撇开眼睛,只觉蒋桐这样的动作太过傻气,舌头从嘴chún边磨过去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些薄薄的水汽,绯红而湿润,简直让人看不下去。
低头轻咳一声,沉声说到:“下个月,我就要跟导师一起去美国了。”
蒋桐脸上乖巧的表情骤然僵住,手里的叉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艾丽跑上来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表示没事。弯下腰,半蹲在餐桌下面,一边装作四处寻找,一边发起了呆。
直到艾丽收拾了餐具离开,她才整理完情绪,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一声不吭地走到谈赋座位后,半弯下身子,轻轻从后面圈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肩膀,无力地说:“所以你什么都不问,是因为已经决定不要我了吗?”
谈赋不是没有被蒋桐抱过,事实上,前几年,蒋桐还没长大的时候,她就很喜欢这样抱着谈赋撒娇。
即便谈赋永远是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她也能自得其乐,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上,笑得像只被顺了毛的兔子。
谈赋起初还会冷言冷语几句,后面做得太多,竟然也就随她去了。
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之前浴室里的尴尬事情,谈赋此时第一次生出了某种别样的情绪,好像蒋桐身上沐浴乳的气味突然变得格外清晰了起来,纯净,甜腻,让人不得不抗拒。
眼睛紧盯着手里的文档,手指用劲,在纸上捏出一个深深的折印,试图用平稳的声音告诉她:“蒋桐,放开,不要惹我发脾气。”
过去的蒋桐要是听见这样的话,或许早已经夹着尾巴跑出了好几里,但今天她自觉被谈赋抛弃,已经无所畏惧,索性将手臂圈得更紧一些,嗓子微微沙哑地喊:“哥哥你每次都这样说,但你从来没和我生过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没关系,我喜欢你,就算你不要我了,只要最后能在我身上发一通脾气,我也是高兴的。”
谈赋被她的话说得脑袋一阵阵发疼,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蒋桐,我和你之间,从来没有谁不要谁的说法。我答应了妈妈照顾你,这就是我们唯一的关系。你会长大,我也会离开。但是,那不是现在。我去美国的事情,是两个月前就做出的决定,为期半年,和你今天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没有任何关系。”
蒋桐听见这句话,整个人忍不住一愣。
而后,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点点松开谈赋脖子上的手,看他白sè衬衣上露出的半截干净皮肤,伸出手,轻轻放在他后颈那颗痣上,鬼使神差地抚摸上去,如痴如迷。
谈赋从小练习防身术,对重要部位的防范已成天性,此刻被蒋桐摸了后颈,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将她反身一扭、瞬间扳倒在了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