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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想缠着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轩家沐言
夜sè越来越深,宽阔漆黑的客厅里,外面幽暗的夜光穿过树木,投映在地板上形成一片剪影。
猛地,一阵哗啦作响!
花瓶摔在地板上霎那炸的稀碎,再是闹钟,连被褥都被挥到地上,各种物件都被狠狠地挥开,砰咚砰咚的几声,静寂中尤为惊心动魄。
陆天成刚从浴室出来,走了两步,陆夫人坐在梳妆台前,听到声响后,那脸刷地一下苍白,两人惊骇的对视,连忙冲出去,来到陆璟琛的卧室前,房门没有关,就见满地狼藉,而他的脸sè冰冷,穿着一身深蓝的绸缎睡衣站在床前,显得更清瘦修长。
此刻,他面容苍白,额角突着狰狞的青筋,没有一丝表情,骤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啊!!!”恶狠狠地甩开枕头,一把砸到陆天成的身上。
陆夫人惊呆了,骇然的捂住嘴,当即说道:“我去打电话给肖医生!”转身就跑。
陆天成皱皱眉,沉下脸:“陆璟琛!这好好的,你闹什么闹?!”
他再次看向四周凌乱不堪,头不由得抽起一阵疼,以前儿子只有遇到生人,或是其他琐事不开心,才会有这激烈的抗拒表现,可现在他一个人好好的,怎么突然闹了起来。
客房里一片黑暗,反而静悄悄的。
布帘松松地拢在窗前,幽蓝的夜光落在床尾洇染朦胧。
蓦的,有开门的响声。
钥匙钻进锁孔里轻轻地一转,陆夫人推开房门,晕黄的灯光照进去,淡淡的勾勒出床上女孩娇小的lún廓,她便往旁边一站,露出背后他瘦长的身形。
陆璟琛脚步轻缓地进去,双眼通红湿润,望着不远处在安睡的人,额角的青筋才慢慢松懈。
他轻手轻脚地脱鞋,爬到床上,掀开被褥又很轻地躺到她身边,浑身不自在地发起僵,呼吸微微急乱,两眼望着天花板,陆夫人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看他们,重新关上房门。
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逐渐的,拂来淡淡幽然的香气,清甜如初。
陆璟琛侧过脸,昏暗中依稀能看清她娇美安然的睡颜,他xiōng腔汹涌着灼烫,慢慢地伸手,带着一点试探,动作生硬又笨拙地抱住了她,手臂横在她腰上。
可一触到她的温暖,他的心微不可察地一颤,绽开酸涩酥软,眼眶越发热,双腿立即也缠上来,不受控制地将她整个搂入怀里,脸埋进她细密芳香的发顶,深深地呼吸,满足地闭上了眼。
他在想她。
他终于又见到了她。
这边,陆夫人脸sè复杂的回到房间,陆天成坐在床上,正翻看资料,听到脚步声抬起头,问:“阿琛怎么样了?”
陆夫人爬上床,在他的身边坐好,将背后的枕头竖起来垫在腰间,叹道:“我真没想到,余青在阿琛的心里,会是这么重要。”
陆天成目光凛冽的盯着资料,半晌,叹了一声气,眉宇松了松,沉声说:“他跟我提过要找她,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当时就派人查了下,看这姑娘的背景太简单,就没有同意,闹到现在才不得已让她进来。”
陆夫人沉默下去,忽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的看向他:“老公,我记得前两年,他一个人跑出去过,我们发现的及时,他才跑出花园,后来就把他关了起来。”
“现在想想,他怕是要去找她。”
陆天成再没有说话,事到如今也只能接受那个姑娘了,等到明天跟她好好谈谈,关于搬进阿琛房间的事情。





就想缠着你 75.番外5 【病因】
陆璟琛紧紧地拥着她, 还不够, 双臂又一阵收紧,脸贴着她柔软的发顶,这才熟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两岁的时候, 他很少能见到爸爸妈妈,记忆中总是他一个人, 以及兀自忙碌的赵婶,而他喜欢安静。
他坐在沙发上, 静静地玩魔方,视野中便是自己小小的手, 灵活地转动魔方, 忽然,空气中震起开门的响动, 宽阔的客厅里就闯进来一阵喧哗, 爸爸先走进来,妈妈站在玄关, 从鞋柜里拿出蓝sè鞋套, 微笑着递给旁边的合伙人。
几个陌生人在那说着笑着,朝他看了过来, 那些陌生肮脏的汗味充斥开, 渐渐放大无数倍,刺激着他的感官, 胃里骤然激烈地翻绞, 抽起痉挛一样的剧痛, 涌上反胃,他难受到极点,仿佛自救般发狂地拎起茶几上的东西摔过去,要将他们驱走,浑浑噩噩间,他看见爸爸铁青的脸,看见妈妈愕然的神情。
冰冷通亮的卧室。
他被爸爸狠狠推进来,房门在身后落锁,咔哒一声。
身体还一阵阵发冷,胃很疼,抽着尖锐的疼,他伸手摁住胃,难受又无助地大哭着,小手攥成拳拼命捶打起房门,捶的咚咚作响,不会说话,只能歇斯底里的尖叫。
没有人理会他,因为他做错了事。
他抵触别人,从小到大,哪怕感冒发烧去医院也是,闹得医生根本没法给他看病,陆天成不明白,他才这么小,怎么会有这种毛病,为此没少教训他,这次看合伙人的脸sè不大好,只能将他们带到酒店吃饭,等到回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陆夫人连忙去书房拿出钥匙,将他房门打开,房间却是空荡荡的,心头顿时一紧,浴室里也没有人,他们慌乱地搜找了一圈,最终,才在衣柜里发现了他,就见年yòu的男孩蜷在角落,蜷成了一小团,紧紧地抱着自己,没有任何声息。
等到三岁整,他依然不会说话。
久于忙碌的父母这才意识到异样,qiáng制的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才发现他已经是重度自闭,起因是家族遗传,但原本不该这么严重,是外因加重了病情。
客厅里不再剩他一个人,妈妈总会陪着他,可他还是喜欢安静,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玩魔方,反反复复,直到余光瞥到桌上的矿泉水瓶,瓶子里没有水,他拿起来看了看,就砸在沙发上,反复上上下下地砸,小脸没有任何表情。
清晨时分,窗外拂起微风,吹着花园里的树细细地摇曳,淡冷的晨光透过繁茂绿叶投在墙壁上,刷开一片微亮的绿影。
余青睡得并不安稳,xiōng口沉闷的透不过气,被紧紧地压制住,还在从四面不断地压挤过来,烘起一阵阵热意,她挣扎着想逃,可是刚一动,身上的四肢立刻反射性地收紧,折着她就要窒息,霍然睁开眼。
她愣愣的,脸抵在温热的颈窝间,格外柔软,浸着清冽的皂香,心霎那突地一动,抬起头,见他睡的很安静,呼吸声轻轻的,一排乌黑的睫毛轻软又细长,额前凌乱的头发,衬出安然的眉眼。
她吓了一跳,抵住他的xiōng口猛地往后退,这时候,他chún瓣颤抖起来,身前他的xiōng膛也开始抽搐,发出尖利的喘息,脸上血sè褪去,微微地发抖,缠着她又往怀里拼命地收。
她心头跟着抽痛,伸出手捧住他的脸,触手一片冰冷。
“陆璟琛!”
他激烈地喘息,额角很快渗出细汗。
她直起身,依然捧着他的脸轻摇了摇,惊慌的大叫:“陆璟琛!!”
他什么也听不见,眼前是浑浑噩噩的黑暗,无边无际,冰冷的寒意钻进脚心袭上来,仿佛失去方向,他茫然僵硬地站着,逐渐破来一束柔和的霞光,铺满视野,伴着清悦如银铃的笑声。
“你怎么不说话呀……?”
女孩温暖的笑脸,映在明丽柔和的晚霞中,一身雪白的连衣裙也镀着柔辉,她细chún润亮,轻轻地翘起:“我叫余青。”
他xiōng腔里那一颗心,怦然一动。
全身每一处都在焕然苏醒,他xiōng口滚烫,睁开眼,恍惚的凝望着她,依然是记忆中的那样明媚,杏眼莹亮的瞪着他,手在他额上拍了拍:“吓死我了!”
余青没好气的把他手臂推开,翻身下床,拉开衣柜的门取下衣服,走进浴室再将门反锁,换衣洗漱,最后整理完头发,才去开门。
赫然他清瘦的身骨挡在面前,头发乱蓬蓬的,眼眸乌软明亮。
她挤过他走出去,他就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像是她的小尾巴,恰好陆天成和夫人下楼来,看见他们后,眉眼间的神sè坦然,只说:“一会我们再谈。”转脸看向陆璟琛,瞧他头发糟乱,嘴角忍不住翘起,轻声道:“回房去整理整理。”
陆璟琛不动,安静的只凝视着面前的女孩,余青便看过来,他的眼睛才轻轻一眨,步伐平缓地上楼梯,陆天成便道:“我们去沙发上谈吧。”
余青点点头,三个人就坐在茶几前,陆夫人坐在她身边,端着娴静端庄的姿态,温声细语:“余青,我知道早上让你受惊吓了,其实,这也是不得已。”她语气一顿,说:“昨天晚上,他在自己房里闹了很大一通脾气。”
“我们请了心理医生过来,才了解到他的想法,他以为你会跟他住在一起,他等了你很久,没有等到你。”
“就以为你走了。”
余青没想到会是这样,心头情不自禁地一漾,微微酥软,只觉得不可思议,两颊有些泛暖,听陆夫人叹道:“不管怎么说,你也知道阿琛的病,他是绝不会对你做什么,或许,只是单纯的依赖吧。”
“我们愿意给你加钱,不知道余小姐,能否搬进阿琛的房间住?”
余青听了,还是默不作声。
她想起昨天夜里,入睡前确实有将房门反锁,可早上一看,自己是在他怀里醒来的,他如果非要缠着她,只要她在陆家,那就完全避免不了,默默想着,楼上骤然一阵“砰咚”巨响。
陆天成脸sè一变,两手撑着大腿直起腰,蹙起眉头,向二楼走廊的方向望过去:“他怎么又在闹了?!”
陆夫人平静的看着她,眼中一片了然,说道:“去楼上看看他吧。”
走廊上所有的房门紧闭,唯独那端有一扇房门敞开,从屋子里倾出明亮的光线,余青进去时,看见满室清亮,他端正的坐在床边,身上的白衬衫干净而整洁,纽扣系的齐整,双手就平放在大腿,见到她来,眼睛顿时一下子亮了。
她心头一震,目光随后落在脚尖前,一只金属制的闹钟,清晰地映出她粉红的小脸,细chún抿了抿,将闹钟放到床头柜上,转身面对他。
然后,她伸开双臂,凝望着他清隽的面孔,两颊温热。
他则看了看她张开的怀抱,过去许久,才有所明白,站起身,轻轻地抱住她,箍着她的温暖娇软,心底难以克制的眷恋,氤氲深浓,又弯腰将脸紧紧贴上她的脸。
她指尖轻颤着,将他抱紧,埋进他怀里的半边脸庞,已然红透了。
他的衬衫松软的弥漫着皂香,格外好闻,她忍不住吸气,轻轻地呼吸。
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可心跳就是缓不下来,兀自扑通,扑通的急跳着,从xiōng口升腾起异样的暖热,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一种心情。
她轻轻地说:“陆璟琛,我也很想你。”
这次,他作为病人,她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心中那一份持续到现在的喜欢。




就想缠着你 77.番外6 【第二世 下】
四下多是槐树, 高大蓊郁的槐树掩在湛蓝天边,淡淡天光洒落下来,阒静无声。
渐渐的, 才有一阵窸窣作响。
马车行驶在山路上, 碾过沙石而上下颠簸起来, 颠着里面的人心绪烦乱, 窗前的碎花布帘摇摆着,她掀起帘子向外望, 依然是树林, 日光下折着灿然的绿意, 一片片树荫自她头顶晃过, 透着清凉。
她放下手, 重新坐回去, 神sè沉闷的闭上眼。
璟初……
依稀想起初遇的那天。
因为爷爷医术jīng湛,远近闻名, 她自小跟在爷爷身边承得真传,自爷爷去世后便接手医馆,这还不足一个月,瑞襄王就派人来医馆寻她。
这城便是瑞襄王的封地, 王府气势磅礴, 瑞襄王的眼中些许轻蔑,她都能料到, 直到遇见他, 那时他坐在游廊下, 静静的看着院落,隽秀的面容映在清冷的微光中,眉目安然,白净的不染薄尘,令她暗叹。
就连他身上,也只有一股清冽的沉木香。
他察觉到她的脚步声,很轻很缓,伴着微风飘来柔暖的气息,竟不觉得抵触,空洞的双眸望向她,疑惑的出声问:“是谁?”
她轻笑起来,没想他看似乖巧的外壳下,内心那般凶悍,越发觉得愉悦:“我是来给世子爷治病的大夫。”走到他身边,嗓音柔软轻灵,撩过心头微微泛起一丝清甜:“王爷说世子爷赶走了许多人,还没近身就被赶跑了,你可别赶我走,我会好好治你的。”
他也没想她会直接过来,不由得怔住,垂下头,只余白皙的耳尖洇开一点淡粉。
乔钰青一想到他,心又隐隐钝痛,两手忍不住攥紧膝上的裙子,眼眶酸涩的发胀,逐渐濡湿目光。
她闭着眼,紧紧抿住chún,泪水濡着睫尖滑落下来,悄无声息。
瑞襄王给的钱,她也只拿了该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其余的都没有要。
两个时辰后,马车进入了小镇。
这里青砖铺路,黑瓦白墙的矮楼,屋檐下都悬着红灯笼,马车最终停在老屋门口,侍卫搬起脚凳放在车前,她踩着凳子下去,叫道:“爹,娘!”
乔母本来在院子里择菜,猛地一惊,连忙放下菜跑出去,她这一走就是半月,见到她,急忙拉起她的手牵到面前,关切的打量起她,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若不是你时常写信回来,我真要去找你。”
乔钰青便一笑,露出白细的小牙:“娘,我没事。”
乔母眉间的担忧才捋平一些,随即想到什么,看了看面前的侍卫,见他穿着比寻常百姓要好,漆黑的衣袍上用银丝绣纹,腰间别着一柄剑,便回到院里,拿出锅中放凉的茶糕,用油纸一包,递给那侍卫:“多谢你送青儿回来。”
侍卫便推拒,可是一来二往,肚子里确实空空的感到饥饿,才肯收下,不甚自在地红着脸道谢,随后驾着马车离开。
乔母这才牵起乔钰青的手,走进了院里,带到房间将她拉到桌前拉下,自己坐到她的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喜上眉梢,轻声说:“你爹在医馆帮你料理着,你不知道,他最近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
乔钰青听了,却是脸sè微变:“亲事?!”
乔母见她果然生气,喉咙一鲠,就有些心虚的说:“是咱们镇里,福运酒馆的那个陆老板,陆明权,你看他一表人才,也不近女sè,重要的是,还掌管着那样大的酒馆,你若嫁过去,这辈子都不用愁吃愁穿。”
“我看他就不错,他之前便心悦于你,被你拒绝后也没有放弃,这会你出门一趟,他便带来好多好多银两来提亲,一谈到你,那眼睛都痴了……”
乔母说着,继续打量她,她脸庞边几缕细发,衬出白肤清透,乌溜的杏眼盛着怒气,小嘴紧抿,别有一番娇艳灵动。
也难怪陆明权不敢再表露心迹,反而用这种卑劣的法子。
乔母心中都看不起他。
乔钰青气的xiōng口起伏更快,狠狠地一拍桌,咬着白牙:“我去找他!”径直冲了出去。
可令她没想到的,福运酒馆已然关门,连陆宅都紧紧地闭着大门,她使劲敲了许久,最后老管家不得已来开门,告诉她,陆明权昨日回京,回到本家去了。
陆明权!
乔钰青气的直要咬碎牙。
她转身去医馆,乔爹一身灰sè长袍在柜台前,手指点在摊开的账本上,指着数目,用算盘算着今日的进账,四下里有些冷清,她进去直接说:“我要退亲!”
乔爹一怔,抬头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她,再垂头继续清账:“父母之名媒妁之言,我既然答应下来,便不会反悔。”
“爹!!!”
乔爹便说:“等我忙完回去说。”
话虽如此,等乔爹真的忙完,两个人将医馆关门回到家去,乔爹依然没有松口,说她及笄有两年,该要成婚了,再下去邻里邻居还不得笑话他们,两人便在房里吵起来,乔母急的出来打圆场,丝毫没有用。
乔钰青心里又气又恨,知晓爹从来极要面子,她这年纪放到镇里,确实不小了,可她坚持只嫁心爱的人,再者,医馆她还在经营,每日赚的银两完全能养家。
她浑身微微发抖,瞪着爹铁青冷硬的脸sè,一瞬打定主意,必须要离家出走,乔爹忽然眯起眼,像是看穿了她,冷哼一声:“陆家的地位虽不高,但还是能惹来不小的麻烦,你若不顾你娘安危,你就尽管跑。”话一撂,转身出门。
最后又说一句:“明日,随我去陆家吃饭。”
乔钰青沉默半晌,回过头来,眉眼盈着烦闷怅然的神sè,见娘亲满脸无奈,轻轻说了一声:“娘,我先回房了。”也抬脚走到门外,穿过游廊来到自己的房间,推开紧闭的门,吱呀一下,她关上门背靠上去,有风拂过院里的花木,窸窣作响,那声音落进耳中,掀起一层层涟漪,久久也冷静不了。
她深吸一口气,乌黑卷翘的长睫毛往下垂落,轻轻地颤抖起来,小脸愈发雪白,暗想着,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瑞王府。
苍白修长的双手伸在半空,骨节jīng致,摸索着终于触到廊柱。
朱红的漆柱一重又一重,廊外葳蕤的花丛,簇成团锦,鲜妍明亮的绽放着,他顺着路找到书房,手落在红木雕门上,轻轻往里一推,霎那间起了风,吹拂起他雪白的衣袍,连着如墨长发。
萧瑞带着两个侍卫找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书桌前,手里执着一柄剑,那柄青铜宝剑通常悬在墙上,剑刃锋锐雪亮,慢慢横在他白净的颈脖间。
萧瑞瞳孔一缩,面sè煞白:“你这是做什么!!”
薄黑的睫尖微微一颤,轻掩着空洞的眸,他抬起头来,眉目隽美淡漠,嗓音幽沉:“告诉我,她在哪?”
萧瑞抽着气,额角怦怦地跳着,却不说话,但见他的手一动,剑刃瞬间深入肌肤里,溢出殷红的血,令他的心头狠狠一绞,气血疯狂地蹿涌上来,气急败坏:“为了一个女人,你真能舍弃性命?!”
萧璟初chún角轻弯,目光里恍惚的缠上温柔,似乎完全不疼,喃喃着:“我要我的阿青。”手更加用力,颈间汩汩地流出大片血水,分外艳丽,浸染了洁白的衣裳。
他当然不愿死,他舍不得离开阿青,更不能容忍阿青被别的人夺走。
瑞襄王终于明白,是真的无法阻止他,顿时神sè灰败,他连自己性命都能轻易伤害,便轻轻地挥一挥手,那两个侍卫点头,转身离开书房,将门关上。
长久的沉默。
萧瑞盯着他颈间殷红的血,顺着衣领大片大片铺开,滟滟的染开血花,那墨发在风中细微地飘拂着,发间簪着白玉钗,俊美的面容愈发苍白,衬出淡粉薄chún,朦胧清冷的隔着一层雾气,宛如隔着千山万水,令人看道不甚清楚。
萧瑞心疼的厉害,又觉得可笑,幽幽的叹出一声气:“我可以告诉你她在哪,我让你去找她。”又说道:“但你的伤必须要处理,明日再出发。”
萧璟初静默的注视着他,微垂下眸,提着剑刃直接走了出去,一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始终提着那柄剑,萧瑞目送着他离开,自然清楚,这是防着他忽然后悔,只得认命地去找金疮药。
天sè就渐渐暗淡。
院子里万物静寂,漆沉沉的。
乔钰青裹着被褥躺在床榻上,呆怔地看着帐顶,想到明日要见到陆明权,皱了皱眉,拉起被子蒙住脑袋,这左想右想,最后还是困倦的熟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外面渐渐起了风,吹着屋里的窗棂摇摇颤颤的作响。
她睡眼惺忪的打个哈欠,杏眸里蒙着水雾,坐起身,等待清醒以后,便开始快速地洗漱穿衣,首先去找乔爹,他正坐在桌前喝粥,见她过来,拿起肉包子放到她面前的碗里,只说:“吃饭。”
乔钰青扁扁嘴,端起碗坐到娘亲身边,才不愿意理他。
到了正午,陆家派马车过来接他们。
乔钰青心里憋着闷火,一路上沉默不语,到达陆府,她直接跳下马车,老管家立刻从台阶迎下来,领他们一路来到来到前厅,对乔钰青欠了欠身:“乔姑娘,我家少爷单独有请。”
乔爹听了,便头也不回地走进厅里。
管家便领着她来到后花园,陆明权坐在亭台中,遥遥望着她,黝黑的皮肤,英俊的面容间忐忑不安。
她走过来,惊得他连忙起身,眼中又烁着欢喜的光:“青儿……”
他嗓音低低的发软,几分腼腆,目光从她的眉心缓慢向下打量。
她只是淡淡的笑,一双杏眸水亮,乌黑的长发柔婉地铺在背后,只从耳边落下几缕,脸庞白皙娇美,低笑道:“陆明权。”
他一听到这般轻灵的嗓声,一时呆怔住,脸刷地升腾起红晕,结结巴巴的:“青……青儿……叫我明权就好……”
她挑着眉,神情越发冷淡:“你什么意思,不跟我说一声,这婚事就这么定了?”
一缕缕香甜的气息扑入呼吸里,他的心怦然而跳,扑通扑通地响着,近在耳畔,身子逐渐绷紧,只痴痴地凝睇着她:“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他呼吸也变急:“这两年以来,我发现我更加心悦你,青儿。”
“求你了,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陆府门外。
漆黑的马蹄轻轻踢蹬着,一辆鎏金漆黑的马车停在府邸台阶前,侍卫松开缰绳,上前将车帘掀起,咯的一声,银丝皂角靴落在地上,雪白的袍摆微曳着一丝清冷弧度,带起幽然的清香,渐渐重新归于寂息,侍卫重新握住缰绳,目送着他小心地走上台阶,双手摸索到门,敲了一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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