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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第094章 做一个选择
* 虞宋依言去了,江临站在楼道里,眸间似白净的纸染上打翻的墨汁,黑白交错的颜sè,黑的浓稠,白的冷漠。 远山般的眉峰也被雾霭缭绕,清俊中透着一股子凛若高秋的冷。 片刻,他举步走回了病房,推开门的一刹那,正在给床上的女人削苹果的周亦程忙从座椅上起身,“先生。” linda和姚贝儿同时望门口看去,皆是惊讶,没想到男人会去而复返。姚贝儿更是喜上眉梢,笑意在嘴角都藏不住了,“你回来了?虞宋找你没什么要紧的事吗?” 江临的目光淡淡扫过周亦程手上还未放下的水果刀,落在姚贝儿笑容满面的脸上,沉声道:“贝儿,你们剧组管理服装的都是些什么人?” 姚贝儿不意他会突然问起这个,怔了怔,看他表情冷凝严苛,像出了什么事,也不敢不答,“服装?应、应该是服装师吧?” 说着,她看向见状忙接过话道:“是这样的,江先生,因为《倾城》只剩下最后一场没完成,造型方面的工作不是很多,所以我们剧组的服装老师请了几天假,最近都是演员各自保管最后一场戏的服装。” 姚贝儿看到江临蹙起的俊眉,心里生出几分不安,忙去拉他的手,“怎么了,阿临,出什么事了吗?” 江临暂时没理会她的问题,黑眸一瞬不眨地盯着linda,语气深沉难辨:“贝儿的衣服是谁在保管?” “是我,江先生。”linda答道。 “除了你还有谁碰过?” linda张了张嘴,本想说替身演员也穿过,但是在姚贝儿冷厉的注视下,顿了顿道:“没人了。” 替身演员是那位段子矜小姐,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江先生面前提起那个女人。 更何况江先生根本不知道剧组给贝儿小姐请了替身演员,若教他知道了,那么贝儿小姐落水的事,就显得很可疑了——明明有替身演员,她为什么还往水里跳? 江临的眸sè微微深了,看不出一丝波动,却能感觉到有暗流在涌动。薄chún缓缓吐出两个字,似刀片划割着人的神经,“是吗?” 男人眼里潜藏的冷静和睿智让linda和姚贝儿心里同时一虚。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诡异的沉默了几秒,虞宋匆匆走来,敲了敲门,立在门外道:“先生,查到了。” 姚贝儿心里的疑惑和忐忑更深了,江临让虞宋去查什么?难道和这身衣服有关?到底出什么事了? 床边高大挺拔的男人闻言便转身,深不可测的视线自linda和姚贝儿的身上依次掠过,没有片刻停留地举步朝外走去,“亦程,照顾好贝儿小姐,我去办点事。” “是,先生。” “阿临……”姚贝儿没说完的话随着男人关门的动作,统统被留在了病房里。 她脸上的微笑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周亦程递来的苹果块被她连着竹签一起打翻在地。 周亦程皱眉看着她,“贝儿小姐……” “拿开!我不吃!” * 一出门,虞宋便低声对江临说道:“先生,查到了,住院部确实有一位刚从剧组送来的演员,住在楼下。” 江临没有丝毫犹豫,“带路。” 虞宋边为他按了电梯,边问道:“先生,贝儿小姐那边怎么说?” “linda说,戏服没有被除了她和贝儿以外的任何人碰过。”江临说着,黑瞳中闪过幽深的暗芒。 虞宋惊讶道:“怎么可能?明明有一位替身演员穿过,她为什么要瞒着您?” 江临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却没说话。 电梯缓缓下降,虞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先生,段小姐……” 瞧他这脑子,事情一多就把最要紧的给忘了! 虞宋狠狠打了自己的头一下,抬眸便看到江临紧迫地压在他脸上的视线。看似没什么重量,实则重逾千斤。 “她怎么了?”江临问。 虞宋被他的视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话都说不利索了,“段小姐……人不见了。” 江临的口气骤然冷了下来,蹙起的眉头里深携的戾气,“说清楚。” 虞宋硬着头皮道:“我、我去埃克斯集团问过,工程部的人说段小姐很早就被派出去工作了,到下班的时间也没回来。” 江临的眉头越蹙越高,几乎拧成一个“川”字,“给冯姐打电话了没有?” “打了,冯姐说段小姐没回去。” 男人的嗓音冷漠又紧绷,仿佛压抑着什么,“医院呢?去她爷爷那里看过了吗?” “去了,人也没在那里。” 感受到头顶冷冽的气压,虞宋的心肝脾肺肾都跟着颤,完全不敢抬头去看先生的表情。 江临的耐心好似在封闭狭隘的空间里仅存不多的空气,随着火药的点燃,顷刻间被全数耗尽。 “问问dylan!” 虞宋叫苦不迭,“先生,您说的这些方法我都已经试过了。段小姐的电话整整一个下午都无人接听,到现在也没接通。根本……就没人知道她在哪……” 江临湛黑的眼眸里,遥遥升起冰冷到令人窒息的雾,如阳光穿不透的、丛林中深厚的瘴气。 虞宋低着头不敢说话,目光却瞧见先生垂下的手指蜷缩起来,lún廓分明的骨骼间,血管清晰可见。 头上最终传来了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找。” 虞宋心里一哆嗦,还是安慰道:“先生,您先别着急,段小姐也许是临时有什么事,不见得就是出了意外……” “我要知道她的下落。”江临的口吻淡得听不出波澜,却无比渗人,“不是要听你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是,先生!”虞宋利索地答道。 虽然先生看上去好像很冷静,但虞宋总觉得,这种冷静比疯了还可怕。 这个段小姐,究竟去哪了! 电梯停靠在普通病房的楼层,江临迈开长腿走了下来,身姿挺拔颀长,气质优雅冷贵,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和其他庸庸碌碌的人区别开。 虞宋将他带到某间病房门前,低声道:“先生,贝儿小姐的替身演员就住在这里,您先进去,我立刻加派人手去找段小姐。” 鼻腔里逸出冷冷的一个“嗯”,江临沉着眸,盯着面前紧闭的门,伸手推开。 白得刺眼的墙壁,浓浓的消毒水气息,泛黄起皮的墙角…… 病床旁边的护士回过头来,疑惑地盯着门口这个与病房的简陋格格不入的男人。 他衣着讲究,西装熨烫得工整妥帖,仿佛从另一个贵不可攀的世界而来。容貌和气度都可以称为上乘中的上乘,俊朗的五官里最让人过目不忘的就是那双眼睛,如一道清溪,静水流深。 被他毫无情绪地注视着,护士的心跳竟然都漏了一拍,脸颊微微热了热,“先生,您找谁?” 江临没说话,只盯着病床上被护士挡住脸的女人。 整间病房只有她一个病人,他还能找谁? 护士反应了几秒,亦是恍然,“您也找她?刚才有几位警官已经来过了,病人情况不太好,您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 “让开。”嗓音淡漠得有点刺骨,像极了他坚毅冷硬的lún廓。 好像这偌大的天地间,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 护士鬼使神差地就退开一步,床上的女人完全呈现在门口男人的视野里。 然后她清楚地看到,那个似乎天塌下来眉目都不会动一动的男人,在看清女人的脸的一刹那,变了神sè。 病床上的女人形容惨淡,嘴chún一丝血sè都没有。偏偏被撩起袖子的胳膊上有几片交错的冻疮,严重的地方甚至破皮出了血。 护士的手里还拿着没擦完的药膏,整整一瓶,还剩下不到二分之一。 段子矜也不晓得自己是醒着还是在梦里,她只感觉到无休止的冷,裹着被子依然很冷,冷得连手脚都没有知觉,眼皮也沉得睁不开。 几分钟前门外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该是有人来过,推开门见到她这样,对视了一眼便走了。她没有看清那些人的脸,但依稀是穿着警服的样子…… 这次来的人又是谁? 没来得及等她抬眼去看,那人便已经像疾风般到了她的床边,将她一把搂进怀里。 空气里,若有若无的冷香,夹杂着温淡的烟草气。
她的眼睛半天才聚焦,怔怔望着男人沉凝的眉眼,嘴chún动了动,嗓子却没发出声音。 他的怀抱再如何温暖,之于她来说,也是冰窖般的冷。 段子矜能感觉到男人xiōng膛剧烈的起伏,和隐忍的怒意,“怎么回事?” 她说不出话来,江临便看向一旁的护士。 护士被这一记眼风吓得不轻,“我、我也不清楚,但是病人全身冻伤非常严重,医生才刚做完应急处理……” “冻伤?”江临垂眸,看到她原本白嫩的皮肤上那些触目惊心的通红时,眸光狠狠一晃。 心里怒意顿生!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送她来的人呢?” 护士慌忙摇头,“我不知道。” “虞宋!”江临拔高了声音,冷冷喊道。 外面刚挂了电话的虞宋忙不迭跑进病房,“先生,我查到了,段小姐去了蓝月影……” 不期然对上男人如刀般淬了寒芒的锋利眼神,虞宋的话音就顿住了。 看清他怀里的女人,虞宋瞪大了眼睛,“段小姐?!”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段子矜呢? 如果说她以前只是憔悴和削瘦,那么现在,就是连最后一点人气儿都没有了,病得像随时都要撒手人寰似的。 虞宋也皱了眉,心里无声揪紧。 他看着都不忍心,更别说是先生了。 段子矜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失去了知觉,头无力的垂了下去。 江临一惊,心里犹如被谁狠狠捅了一刀,不自觉就重重擎上了她的肩膀,叫她的名字:“段子矜!” 小护士也慌了,看了两眼却又放心安慰道:“先生,以段小姐的身体情况来看,昏迷是正常的,您……” 正常?再正常的伤放在段子矜身上那也是要了亲命的严重,虞宋怕她再胡言乱语下去惹先生更不高兴,急急打断:“赶快把院里最权威的医生请过来候诊。” 最权威的医生?护士一愣,“可是院长已经下班了,段小姐休息一下,大约明天早晨就醒了。” 江临眯着双眼,除了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我没有耐心等到明天早晨,如果半个小时之内医生还不来上班,那你们全院上下从明天开始就都不用上班了。” 如此狂妄嚣张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就带着让人信服的威慑力。 护士拔腿就往外跑去,“我马上去通知院长。” “虞宋,十分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查清楚。”江临话音不大,听起来尚为平静,但每个字都咬得极其深切。 虞宋哪里还用得了十分钟,赶紧把知道的全说了:“先生,段小姐是去蓝月影视修设备的,结果临时被人请去当了替身演员。” 江临重重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段子矜布满伤口的身体。 半晌,久违的理智从九霄云外缓缓归入脑海。 是了,替身演员。他来这间病房,就是来见贝儿的替身演员的。 想起他离开贝儿的病房前linda说话的神态,他一眼便看穿她有事隐瞒。并且警方说全剧组的认证口供一致,都说戏服曾被替身和贝儿两个人穿过,linda却咬死了不告诉他替身的事…… 黑眸一凛。 看来,这个linda是不能留了。 只是不清楚,这件事里,贝儿又参与了多少? 江临看向虞宋,声音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沉凝,“是贝儿拉她来做替身的?” 虞宋摇头,“不是贝儿小姐,是导演说段小姐和贝儿小姐相像,拜托她来做替身演员的。” 幸好不是贝儿…… 江临抱着段子矜的手臂微微收紧,明知她听不见,却还是低声怒道:“傻女人,你答应他们这种事做什么!” 虞宋犹豫了片刻,叹息道:“先生,如果段小姐不答应,被冻伤的就该是……” 贝儿小姐了。 听先生这口气,好像冻伤的是姚贝儿他反倒可以接受。 江临的眼角微微紧了紧,抬眼扫向虞宋,神情里藏着一抹不显山露水的冷。 “先生,是我失言了。”虞宋低头道歉。 他早该明白,先生的事最容不得别人置喙,更何况刚才那句话……触了先生的禁忌。 他怎么能拿贝儿小姐和段小姐做比较呢,这是一道先生自己都解不出的难题。 虞宋沉默了许久,又想起一事,“先生,贝儿小姐是怎么落水的?” 不是有替身演员吗? 江临揉了揉眉心,眼底亦是显出两分疲倦来,“她说是下水拍戏,不过从我的角度看,是被傅言手底下一个女演员推下水的。” 话音才落,门口风尘仆仆的院长就赶了过来,把西装脱下来扔给护士,穿上白大褂,身上还携着几丝料峭的春寒。 见是江临,院长不耐的神sè赶忙一收,“江教授!” 他可没忘记前几次这位江教授身边的人受伤,每次那阵仗大得都像要拆了他家医院。傅总、商总、邵公子、陆局长,省里能撑起半边天的人全都赶来了…… 院长搓了搓手,笑得和善,“这小护士新来的,有眼不识泰山,江教授别见怪。您……喝茶还是喝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江临丝毫不买账,“我叫你不是来聊天的。” 院长吃了个闭门羹,但也明白眼前这尊大佛他惹不起,便吩咐护士道:“马上安排血管造影和磁共振检查,我随后就到。” * 段子矜再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她睁开眼,在枕头上侧了侧脑袋,头发摩擦着雪白的枕套,发出了一点轻不可闻的声响。 病房里空无一人,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虽然她没搞出什么大动静,门外的男人还是第一时间推门而入。 随着身上感官的复苏,段子矜觉得自己的记忆也与落水前慢慢接轨了。 她漠漠看着眼前高大而俊朗的男人,第一次觉得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她记得他抱着姚贝儿离开的背影,决绝而坚定,根本没回头看她一眼。 他可能没看到那时她也在水里,亦或是,姚贝儿落水让他心急如焚。 无论如何…… 事情也都这样了。 不知者不罪,她不怪他。 她理解,发生这一切都不是江临所希望的,所以也怪不到他头上。 只是浑身的疼痛和心里的悲哀要如何才能得到缓解? 有时候女人对一个男人的需要,就像是跳伞者对降落伞的需要。如果那时他不在,那么他以后也都不用在了。 段子矜扯了扯chún,扬起一个笑。说实在话,这微笑搭配着她苍白的脸sè,并不怎么好看。 江临走近,看到她的笑容亦是皱眉,“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段子矜想摇头,可转念一想,她再不好,告诉他又能怎么样?他还能替她受这份罪吗? 于是她点了点头,“好多了。” 嗓音嘶哑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江临眉间的褶皱更深,黑眸里似有很多很多情绪碰撞在一起,撞了个天翻地覆,最终一同沉寂下去。 他的手握住了病床的扶栏,沉声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段子矜并不意外,仍然浅笑,“倘若是道歉或者解释,就不用了。” 她不想听。 江临动了动嘴chún,却道:“那些……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段子矜一时没能理解他的话。 她以为这是目前最要紧的事呢,原来还有比这个更要紧的? “《倾城》的母带被人拷贝走了,傅言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报了警,现在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警方已经立案侦查了,所有证据都指向你和贝儿。” 江临的眸sè晦暗无光,下颚紧紧地绷着。他的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就这么无声地望着她。 段子矜从他复杂的目光里明白了什么。 她觉得整颗心都被掏空了,却忍不住重新弯起嘴角。 “所以……现在就是bī你在我和她之间,做一个选择?”




段子矜江临 第095章 如果你是想让我替姚贝儿顶罪,不可能
* 她的话说得很直白,没有委婉的余地在。 虞宋拿她和贝儿相比的时候,他尚能以眼神警告他闭嘴,可是现在段子矜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他却无言以对。 她chún边浅浅的笑容好似天边的流云,飘渺遥远,不知什么时候就要随风散了…… 于是江临进门之前斟酌许久、不知怎么开场的踟蹰,都因她的一句话变得毫无意义了。 他的眸光深了深,黑漆漆的,像个无底的洞窟,“嗯。” “嗯”是什么意思?段子矜好笑地看着他,但心中却半点感觉都没有。开心的、不开心的,什么都没有。 “《倾城》的母带被人盗取拷贝,属于公诉案件,立案就不能撤销。”江临盯着她,说话时除了嘴chún在动,神态动作皆是岿然沉静的,“我试着找人解决,但这部电影的关注度很高,成功率……不大。” 她点头表示理解。 前段时间姚贝儿绯闻缠身,带动着这部电影也在热搜榜上居高不下。倘若认真算起来,这里还有她段子矜的一份功劳。 被公众如此关注,想在里面动些手脚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查不出来到底是谁干的吗?”段子矜问。 江临沉声,“u盘是贝儿的,但不是她做的。” 段子矜不动声sè地回望着他,“言外之意,就是我做的了?” “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段子矜的神sè比他还要淡漠一点,仿佛这所有的事都和她无关,她也懒得理会。 她这样的反应让江临的嗓音绷得更紧了,“再拖下去对贝儿的名声很不好。” 段子矜“哦”了一声,“然后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其实他把话说到这里,段子矜已经大概明白了。 她是那么的了解他。不过现在,此时此刻,她却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了解他。 “我为你请了辩护律师,你只需要在法庭上保持沉默,不会出任何事。”江临顿了顿,声线沉凝,“我保证。” “为我请辩护律师?”段子矜chún边的笑意越来越深,“我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需要律师来辩护?” “子衿……” “别叫我。”段子矜冷淡道,“如果你是想让我替姚贝儿顶罪,不可能。” 江临隐忍深沉的眉峰微微一动,眼里的情绪藏得极深,令人完全无法揣摩。 求月票啊求月票,月票满五十张加更一千字。快用客户端投给我,客户端投票翻倍,一张算两张! 段子矜不声不响地打量着他。 江临高大匀称的身材几乎可以驾驭任何一种风格的衣服,其中以黑sè西装为最,穿在他笔挺的身上,便再也没人能压得过他半分风采。张弛有度的线条在灯光的描摹下,显得更加矜贵高雅,无论他是静是动,昭彰恢弘的气魄都如影随形。 对一个年纪不大却事业有成的男人而言,成熟加上权势,无形中便凝聚了一股贵族化的气度与压迫——那种所谓的王者之风。 他的五官依旧是她所熟知的俊朗非凡、令世人倾慕憧憬的样子。 一切都没有变化。可是为什么看起来这般陌生? 段子矜觉得,她忽然不认识江临了。 亦或是,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江临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说:“不是让你替她顶罪……” 段子矜静默地等着他的下半句。 不是顶罪,是什么?难道她想错了? 他却道:“贝儿没有犯罪,这……不算顶罪。” 长达许久许久的静默。 段子矜轻轻笑出声。 心上本来就chā着一把刀,现在……他又握着刀柄往深处捅了捅,顿时血肉模糊。 提了口气,感觉到整个xiōng腔都在疼。 她关注的是他让她替姚贝儿顶罪,而他关注的是姚贝儿犯没犯罪。 好个不由分说的维护。 “江临,你跟我说干什么?她犯没犯罪……你怎么认为我会关心这种事的?”她笑,“这些话,你还是拿着证据,去对法官说吧。” 江临眉宇一沉,“子衿,贝儿是公众人物,一旦有了这个wū点,她以后的路就难走了。到时候全社会怎么看她?还有哪家影视公司愿意请她拍戏?” 段子矜藏在被褥下的手攥在一起,指甲嵌入掌心,疼痛慢慢刺入皮肤。 她收起笑容,面无表情道:“所以我就可以替她背这个wū点,反正我也不是娱乐圈里的人,全社会怎么看我无所谓,是吗?” 她的眼角眉梢挂着轻佻的嘲讽,偏偏又生出几分妩媚,江临光是看着,千句万句便如鲠在喉,“我不会让你出事。你只需要出庭给众人一个交代……” “我有什么可对人交代的?”段子矜笑意讥诮,“退一万步讲,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真不是她做的?你当警察都是废物吗?他们查不出真相吗?” “我相信贝儿。”他说,“她不会做出这种没有分寸的事。” 段子矜的呼吸声猛地顿了一拍。 随后,她闭了闭眼,“你出去吧,江临。” “子衿……” “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他眼眸紧了紧,却上前一步将她抱住她,胳膊用力将她压进怀里,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段子矜没睁眼,月牙般弯弯的眉毛轻颦着,很是随意的模样,“既然知道对不起我,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当她是什么?无论何时何事,只要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呵。 段子矜睁开了眼睛,褐sè的眸子里没有波动,寂寂无澜。 想了想,她却还是有些话想告诉他。 段子矜望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微仰着头,语气漠然道:“江临,你知道吗?你抱着姚贝儿离开的时候啊……我就在你身后的那片水里。” 江临浑身一震,手臂僵得无法动弹。 “你那时有多紧张她,我都没法用语言形容。”她笑了下,话锋一转,“不过……你知道那水有多凉吗?” 说着,她稍稍推开他一些,撸起宽大的病服衣袖,露出白皙的藕臂上那些丑陋的疤痕。 江临遽痛,指尖抚上那些伤痕,每一道都加以百倍的刻在他的眼里,心上。 “我想,你大概是没有看到我,才会带着她先离开的。”段子矜继续道,“我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是。”江临急匆匆地打断她,“我不知道你也……” “所以啊,我起初并不怪你。”段子矜又笑,chún边的弧度却凉薄。 起初。 江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两个字,平平淡淡的两个音节,碾过他的心尖。 她没理会他的反应,甚至没去瞧他,只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你会来看我,我知道若是你听说我落水受寒了,一定会来看我……” 江临的喉咙紧得发涩,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停了停,目光落在他英俊的脸上,含着温顺又淡然的笑意,却那么那么的悲伤。 “你果然来了,江临。来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叫我去替姚贝儿顶罪。” 江临的眸光狠狠晃动,似山峦倾塌崩裂。 而她,自始至终都只是无波无澜地陈述着,就是这样的平静,却莫名让他怀念起她从前对他歇斯底里的样子。 那时他尚觉得不耐烦,可不耐烦……也好过窒息般的惊惧与心疼。 “你没有问我伤得重不重,没有问我疼不疼、怕不怕,没有问我还有哪里不舒服。”她说着,眼里的泪水就掉了出来,“你一见到我,就想毁了我的名声,去挽救她的名声。” 段子矜想,她没有哭。哭和流泪是两件事。 高兴会流泪,悲伤也会流泪,被洋葱辣了眼睛一样会流泪。 而哭——是真真正正从心里往外溢的伤悲,她已经感觉不到了。 他手里的力道险些失控,使了狠劲禁锢住她柔软无力的腰身,bī迫她的脊背贴在他的身上,半点缝隙都没有。 好像这样,两个人心间的距离也就不在了。 “子矜……”他仍说不出其他的话,只顾着低哑地叫她的名字,一遍一遍、不知疲惫地叫。 可是再怎么叫,也无人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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