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第187章 希望你能记住今天晚上,威廉少爷
* 楼道里越来越多的人闻声赶过来,先是酒店的服务员,后是医护人员和江家人。所有人的脚步都止在门口,望着屋里令人震惊的场景,不敢冒进一步,因为整间屋子里都充斥着刑场般肃杀的低气压。 谁都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在qiáng烈地隐忍,却还是有铺天盖地的寒意和怒意从他的身体里往外涌。 “江南,江姗!”他沉声喝道。 门外那对姐弟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进了房门,“堂哥。” 男人拥着怀里的女人,女人凌乱卷曲的长发垂在侧脸,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叫两个女医生进来,其他人都给我拦在外面!” 姐弟二人的表情骤然一凝。 江南蹙了眉,打了个手势,叫来两名医生。 男人把女人从一片狼藉的沙发上抱起来,放在床上,医生赶紧绕了过去,取下背着的医药箱,开始给女人处理伤口。 江南刚要转头出去,江姗却一把拉住他,盯着那个气场可怖男人,“lenn,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江临闭了下眼,敛去黑眸里的猩红如血,再冷冷瞥向地上那个满脸血迹、被他一脚踩到骨折的男人。 他从来没有这么确定过,他想要那个男人死。 “你冷静一点!”江姗见他站起身,忙拦在他面前,“你今天要是动了他,willebrand家的立场会变得很难堪,你知不知道?” 又是这句。 江临的黑眸眯起狭长的弧线,很多深不可测的冷芒藏在眼底。 这句话仿佛踩在了他的命门上,让他的怒火霎时间突破了临界点,又霎时间寂静了下来。 八年前,八年前那个男人就是用这句话把他锁在了车里。 他的口气沉笃,冷漠,其中夹杂的种种情绪,像是被雨夜狂风卷起的枯枝落叶,全部吹在了江姗的脸上。 “我只说一遍,让开。” 江姗不禁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现在的表情……其实根本称不上表情。 和寻常一样,面无表情,却让她没由来地感到心悸。 比在玫园那个傍晚还要可怕的心悸,因为男人那双沉暗而幽深的眼睛里透出的视线,就分毫不差地落在她的脸上。 那时,整个玫园的人都被他吓得心惊胆战。而此时,却只有她一个人,近距离地与他对视。 那双眼睛里,明明淡得看不出什么内容,江姗却无端感觉到了一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狠劲来。 但她没有让开。 从小到大,父亲都教育她,一切以家族为重,这是她的最高准则。 绝无可能为了来自任何人的压力而退缩。
lenn疯了,为床上那个女人疯了,她必须要做那个撑起整个家的人。 因为江南……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她喜欢看他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样子。 为了让他能一直这样下去,她需要为他撑起一片天,这才是姐姐该做的事。 男人的黑眸扫向了一旁的江南,“把你姐姐拉开。”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轻易对女人动手。 江南紧皱着眉头,这两边分别是他敬重的长兄和长姐,他要怎么办? “堂哥,其实姐姐说的对,我们等威廉的家人来,他们自然会给一个交代。可是如果你现在动了手,就变成我们理亏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懂,可偏就是最聪明睿智的堂哥最糊涂。 “理亏?”男人的薄chún漠漠吐出这几个字,耐心似乎也在一点点消耗殆尽,檀黑如玉的眸子凉得没有一丁点温度,“你觉得我现在要过去和他讲理?” 当然不可能。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让这个男人过去,就只能等着给威廉收尸了。 江姗依然站在原地,寸步不离。 随着俊眉紧蹙成一团,男人高挺的鼻梁上亦是折出了几道深深的褶皱,每一道都像是用刀刻出来的,弧度锋利又yīn鸷。 江临垂下的手缓缓攥成拳头,指节泛起青白,咯吱作响。 在他有所动作之前,门外忽然又是一阵熙攘,紧接着,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便踏进了屋里,声线沉稳而威严,“怎么,你还想对你弟弟妹妹动手?” 江临闻声,表情变得更加yīn沉,他对上来人的眼睛,半晌,chún角静静地扬起了笑。 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只有冷峭的讥讽。 “子爵大人,你怎么总是在这种时候出现?”江临的语速很慢,慢到每个字都可以极其清晰地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虽然大多数人听不懂中文,但还是能从他的表情和周围的气氛里,感觉到他所说的话的分量。 “再想阻止我,就只有一条路,开枪杀了我。否则……”他一字一顿,“你看我还会不会像当年一样被你绑住。” 他的语气四平八稳,话音亦是深沉淡漠,只是话里那怎么掩藏也能轻易察觉到的、浓烈蚀骨的恨意,让江逢时顿时眉宇紧锁。 在这个充斥着酒气与血腥味的房间里,两道浑然的气场狠狠撞击在一起。 江逢时看了眼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的威廉,又看了眼地毯上的狼藉与凌乱,最后看了眼床上那个几乎失去意识的女人。 他阖了眸,“姗姗,让开。” 江姗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大伯!” “你和江南出去守着,若有人敢硬闯,警告两次,第三次直接开枪拦回去。” 男人的身子微微一震,干净淡漠的俊脸上,表情有那么一刹那的复杂。过了片刻,又沉淀为浓稠的讥诮,“子爵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江逢时比他还要面无表情,转身抬脚要出去,临走前,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和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一样的,对于willebrand家来说,家族的利益和荣耀永远摆在第一位。作为继承人,我一生恪守,没有过半分动摇。” 江临的笑意渐冷。 是,他的恪守,没人比身为他儿子的江临更能体会得深刻。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家族的荣耀,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再有比它更加贵重的东西。”江逢时的脊背挺得很直,像个高贵的骑士,像个骄傲的战士。 “但是时至今日,我依然为八年前没能保护重要的人而后悔着。” 他说完这句话,大步流星地踏了出去。 江姗抬头望向大伯的背影。 那高大威严,却又显得寂寥孤单的背影,突然让她感到有些清浅的涩然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八年前的选择,大伯后悔了。 所以他不想让他深爱的儿子也后悔,是吗? 她慢慢从腰间的皮套里掏出手枪,拿在手里掂了掂,对兀自发怔地江南道:“走吧,你还愣着干什么?” 江南回过神来,“姐?” “赶快把你的枪掏出来,跟我出去守门。”江姗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边走边嘀咕,“就不能找几个保镖?叫我去算怎么回事……” 无关紧要的人都离开了,男人还站在那里,黑眸凝视着已经被他踹得变了型却被关得紧紧的房门,一时间没有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远山般淡漠的眉眼中隐隐潜藏的恍惚之sè,才彻底散去…… 江临伸手摸了摸沙发上凌乱的布料,几个小时前,他还在这里疼爱她。 几个小时后,她却又险些惹上了血光之灾。 江临缓缓踱步到了地上那个满面血痕的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怒火蹭蹭地往上窜,快把他的神经都烧断了。 他一脚踩上他的脸,将威廉那张一直引以为傲的俊容踩在了一片玻璃碴子上,“你跟谁借的胆子,敢动我的女人?” 威廉的腿上失血过多,脸白得像鬼一样,他却冷笑道:“你的女人,滋味可真不错,除了身上的疤太多之外……那皮肤,真是吹弹可破……” 男人的双眸倏尔一冷,口气沉得能滴出水来,“你哪只手动的她?” 说着,也不等他回答,男人蹲下身去猛地擒住了他左手手腕,“是这只?” 他一抻一折,动作平淡无奇,好像没用什么力,威廉却疼得目眦欲裂,恨叫出声! “还是这只?”男人又换到了他的右手,以同样的方式折了下去,寻常的语tiáo和动作中,透着难以言喻的狠戾锋芒,“既然你喜欢做这些苟且之事,我就成全你,希望你能记住今天晚上,威廉少爷。”
段子矜江临 第189章 我想见见Nancy
* 江临推门而入的时候,段子矜正靠在床头,秀眉轻颦,一副病美人的模样,那种苍白,给人以很不健康的感觉。 不仅是脸sè的苍白,更是一种来自心灵上的,剧烈的苍白。 感受到某种不寻常的注视,段子矜侧了下头看过去。 门外的男人似有一瞬间有些窒息,脚步顿住,大掌猛地攥成了拳,黑眸紧紧攫着她的脸,那视线里的灼热和紧张穿透空气的刹那,差点把空气都烧起来。 她从他寡淡而深沉的眉眼里,读出了些许不知所措。 她比他还不知所措。 脖子上的伤不仅疼,还有些痒,段子矜抬手扯了扯纱布,只见男人面sè一冷,几步走上来握住她的手,“别碰!” 段子矜皱了下眉,手指松了松,男人却反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在她的床边坐下,搂住了她。 她深深吸气,鼻翼动了下,只闻到了清冷的薄荷香。 身上的酒渍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好像昨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不真实的噩梦。 她想了想,还是叫他:“江临……” “我在。”回答得有些急促,嗓音紧绷着。 她心中一刺,想告诉他不要这样紧张,可是她的整颗心都蜷在一起,亦是无法轻易舒展开。 还是那句话,发生过的事,谁也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她仍然能回想起昨晚被威廉压在身下时,他用言语羞辱她,用手指侮辱她,而她在最绝望的时候,终于对江临生出了一点……恨。 男人用手一根根掰开了她的手指,摩挲着她掌心的指甲印,眸sèyīn沉得可怕,他沉声说:“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听到男人冷漠到结冰的话语,段子矜反倒弯了下chún角,淡淡笑了出来,“你打算怎么不放过他呢?他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 看着她的笑,男人恍惚了片刻,旋即神sè一凝,声音都跟着冷了不少:“你要为他求情?” “我没这么大度。”段子矜露出微笑的时候,眉眼温软得让男人的心跳都随之慢了下来,可是她的下一句话,却直接将他的心打入冰窖,“我只是想问,你知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她的语tiáo亦和她的表情一般,温淡而柔软,听上去不带一点攻击性。 可江临就是莫名觉得被她的字字句句射穿了心脏。 威廉这么做的原因,他当然知道。 段子矜被那条手臂揽在怀里,手臂上倏然僵硬的肌肉,硌得她有点不舒服,她便把他推开了一点,重新靠在了羽绒枕头上。 男人不开口,她也不说话,只是耐心极好地盯着他那张yīn晴不定的俊脸。 这场无形的拉锯战,最终以男人最先开口而告终:“他告诉你了?” 段子矜笑了,“如果他不告诉我,你也就不打算告诉我了吧?” 江临闻言一震。 她继续温声软语道:“我明白,你需要时间来处理这些事情。可是江临,我所看到的,总是和你的承诺相反。在我一心一意傻盼着你们退婚,你带我离开这里的时候,送到我面前的结果是什么呢?” 江临的声音低了好几度,磁性中透着难以回避的沙哑,“悠悠!” 一声唤,像是从很深很深的地方带出来的,段子矜安静地停下来等着他说,可他薄而sè浅的嘴chún上下碰了碰,半天却一句话也没挤出来。 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却无从解释。 “既然你没话可说,那我继续说吧。”段子矜体贴地接过话来,语气淡然,甚至隐约有些摸不透的笑意,“在我盼着你带我离开的时候,另一个男人闯进了我们的房间,差点剥光了我的衣服,他还告诉我说,你和nancy的婚讯已经尽人皆知了。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她在描述整件事情的时候,口吻都平静得不正常,可这平淡无奇的口吻却像尖利的刀锋,一刀一刀划开了江临的心。 段子矜睨了眼男人紧皱成峰的眉,伸手想去展平它,手腕却被男人握住,她的两只手都被他擒住,姿势怪异得很。 她垂眸看了片刻,也没太在意,“威廉说,nancy让他伤心了,你让我伤心了,我和他在一起,我和他发生关系,是最能叫你伤心后悔的事。” 男人怔了怔,漆黑的眸光寸寸泛冷,眼底的yīn霾重得无法挥散。 威廉,决不轻饶! 段子矜看到他的表情,不禁失笑,想不到温文尔雅的江教授有朝一日也会露出这种要吃了谁似的表情。 奈何,她的笑容凝滞在嘴角,怎么也带不动那颗空洞的心。 沉默了须臾,她接着说:“后来想想,我觉得威廉说的其实挺有道理的,江临。针扎在谁身上,谁才知道疼。有那么一瞬间我恨你为什么把我推到这个境地,恨你为什么和你的未婚妻搂搂抱抱,我却要因为你们的亲密举止而承担其他男人的凌辱。” 在听到“恨”那个字眼的时候,男人深邃的眼里似乎骤然刮起了飓风,yīn霾被全部吹散,露出了深不见底的悬崖和深谷。 浓烈的恐惧从他心底生出来,他不禁伸手重重地把她按在怀里,以往她都会反抗,这一次她却温顺得不可思议。 “悠悠!对不起,是我……” “不是你。”段子矜打断他,“是我给他开的门,是我缺少防人之心和自保的能力,要真的算下来,我也不是全然无辜的。” 江临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攥紧,全身的血液都要撑破血管,被挤出来了。 她明明就在他怀里,可他却觉得那么那么遥远,远到此时此刻,最会察言观sè,算度谋略的江临,竟然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段子矜在他怀里叹了口气,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起来,“你说姚贝儿为了你差点被人玷wū,是吗?” 江临望着她,chún角紧抿着,半晌,“嗯”了一声。 段子矜又是意味不明的哂笑,“她因为你差点被人玷wū,由此得到了你四年如一日的宠爱,那我呢,是不是和她待遇一样?” 江临眉目生寒,无名火从心里被激起,“你和她不同!”他狠狠地压住了她的chún,几番碾压后,喘着气,嗓音粗砺道,“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 “嗯,我知道。”段子矜现在半点都不想听他说什么情话,表什么衷心,于是便截断男人的话。 男人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你不信我?” “我信不信也无妨,总之意外没发生。”段子矜道,“你不用这么担心,就连为你去死,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这又算什么呢?我只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昨天我恨过你,怨过你,也想过如果真的被他玷wū了,那我干脆自杀算了。” 男人猛地抱紧她,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巨大的恐慌袭上心头,让他几乎窒息,“悠悠,别胡说,千万别有这种念头!” “是啊,后来我想了想……我死什么呢?我死了最伤心的人是你啊。”段子矜抬头看他,眼里含着淡淡的水雾,目光极其温柔,“我怎么能用这种方式惩罚你?你是我最爱的人,我做不到……我得好好活着,我得活到你来救我,我得活到亲眼看着他们的下场,那些害我的人,那些想拆散我们的人,他们才该去死。” 江临心里遽痛,除了低下头不停地吻着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来表达,“是,他们该死,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想,倘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让他做尽一切毫无理智可言的事情,便是他的眼前人。 段子矜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他重新握紧了她的手,他将她压入怀里,声音低低的,“悠悠,无论如何,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里的事情。” 段子矜静静地望着他。 手指明明在他的掌心里裹着,却凉得像泡在冬日的冰水中。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身上堆了太多的伤,心里的压力更是重得难以负荷。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承受的比她还要多,比她还要痛。 所以,她不会盲目和他发火,但她的公道,必须有谁来还。 过了很久,久到江临以为她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才听到她的声音轻轻传来:“江临,我想见见nancy。”
段子矜江临 第190章 安温园的秘密(一)
* 天朗气清,风和日丽。阳光穿透了云层,照在巨大的花坛里,碧sè的草叶泛起了一丝浅金sè的流光。 庄园里,穿着白sè衣裙的女人正拿着水壶给花丛里的蔷薇浇水,一旁的石凳上,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相对而坐,他们以同样的姿势托腮望着对方,感觉像是在照镜子。 身后的甬路上传来皮鞋磕碰石子的声音,两个孩子同时抬头看过去,只见衣着罄然的管家引着一个年轻男人朝花园里走来。 两个孩子立刻收起了随意的姿态,正襟危坐起来,管家几步上前,弯腰行礼,“小姐,少爷贵安。” 男孩看着管家身后的男人,目光很久没有收回,“彼得管家今天又带客人回来了?” 管家微微一笑,“是,少爷,这位是大小姐的客人。” 女孩撇了下嘴,不高兴道:“又要把我们轰到其他地方玩了?” 管家一时语塞。视线越过两个孩子,看向花圃边那道白sè的背影,恭敬道:“大小姐,蒂莫西教授的助理来了。” 女人闻言直起了腰,顺手将水壶递给了下人,转过身来,蓝sè的瞳孔在阳光下折射出了一丝漂亮的碧sè,和她身后的花丛一般,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纯净。 被称作蒂莫西教授助理的年轻男人走上前来,“尊敬的伯爵小姐,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nancy闻言点头,chún角笑意深深,“我也是。” 不等她发话,男孩很自觉地从椅子上起身,“姐姐,那我带妹妹回去了。” “不用,你们继续留在这里也可以。”nancy柔声道,“我带他去安温园。” 安温园? 男孩和女孩对视一眼,眸光同时发亮,“是去看弟弟吗?”顿了顿,女孩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可以去吗?” nancy摇头,笑斥道:“你们忘了父亲说过什么?” 两个孩子垂下头,“记得。” 永远不能私自进入安温园。 在leopold家,安温园是个相当于禁地的存在。 leopold家这一代可谓是风光无限,公爵大人总共有四个孩子,嫡长女出生的那一天,恰巧赶上对于主教而言极其重要的一次复活节,举国欢庆,于是在她满百天的那日,便被破格授予了不可世袭的伯爵称号。就算不继承父亲的大公爵位,她也可以和威廉的父亲平起平坐,甚至严格算起来,江临的父亲身为子爵,见到她亦是需要行礼的。十年后,她的第一对弟弟妹妹出生了,是一对龙凤胎。又过了六年,leopold家最后添了一位小少爷。 前面三位少爷小姐在圈子里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唯独这位小少爷,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也从来没人敢对公爵大人提起。 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是公爵大人心头的一块疤,每次提起,公爵大人的脸sè都会变得很难看。
小少爷生来就体弱多病,被养在安温园里。 除了父亲和姐姐之外,就连这对龙凤胎,将近十年来也只见过弟弟不到三次。 望着一黑一白两道背影沿着小路走向那个他们永远不可以进入的地方,女孩不解道:“哥,你说安温园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男孩蹙了下眉,“你记不记得,四年前有一位学者在失踪之前说的那句话?” 女孩一怔。 每个月父亲都请来很多医生,乃至医药界的学者到安温园里给弟弟看病,可惜的是,十年了,也没听说有什么进展。 但所有医生、学者从安温园出来时,都对里面的事情缄口不言。 有一次,来过leopold家的某位基因工程师和朋友聚会,醉意朦胧时,说起安温园,只有一句话:“真不愧是安温!” 翌日,各个新闻社的记者堵在他家楼下,想采访他什么叫做“真不愧是安温”,可这个工程师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见了。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安温园的事。 “安温……”女孩若有所思地呢喃,而后大声问,“彼得,你知不知道安温是什么意思?” 老管家正要离开的脚步停在了原地,他转身鞠躬,露出一个善意又和蔼的微笑,“小姐,安温是外来语音译过来的,原作annwyn,意思是仙女之地、被赐福的乐土。希望神明能庇佑小少爷,早日恢复健康。” 男孩的眸sè陡然深了几度,等到管家离开后,女孩才发现哥哥的表情有些奇怪,不禁问道:“哥,你怎么了?” “annwyn,是古老的凯尔特语。”他顿了顿,“除了福地乐土以外,还有另一个意思。” “什么意思?” “地狱……冥间。” * 过了安温园被蔷薇的花枝高高围拢的门墙,空气的温度都凉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天上的yīn霾遮住了阳光,年轻的男人打了个寒颤,跟在那位尊贵的伯爵小姐身后,却见她表情寻常,没有丝毫波澜起伏,chún畔的笑意也始终挂在那里,不曾消退。 “蒂莫西教授那边有什么进展了?”她淡淡问。 助理忙道:“技术方面没有任何问题,经过我们多次实验,已经得到了比用crispr-cas9更加可靠的方法。” “多次实验?”nancy轻轻地笑了一声,“我给你们买下的实验样本,还剩多少?” 助理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这个……目前……” nancy笑容一冷,整个人浸在安温园沉沉的气氛里,显出一股莫名的yīn寒,“100个活体实验样本,都死光了?怪不得蒂莫西自己不敢来见我,我警告你,在我弟弟身上用药必须要谨慎,如果他的身体出了任何问题,你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刹那间,女人的面容里仿佛镌入了某种要将人活活折磨而死的狠戾。 可当助理再抬头想看清楚时,那张娇艳的脸庞却只剩下威严却不失礼貌的笑,“也罢,用完了就用完了吧,小心驶得万年船。实验样本而已……再去买些回来就是了。” 反正现在战乱、穷困的国家那么多,做这种买卖也不是什么困难事。 “伯爵小姐,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 “残忍?”nancy低头望着脚下杂草丛生的地面,细细将他的话品了两遍,倒是笑了,“神明没有安排他们生在幸福和平的国度,若我不将这些孩子买过来,他们也迟早会被抓去作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要么意外惨死在枪林弹雨里,与此相比,为科学献身的贡献不是更大,更有意义?” 她边说边往前走去,“蒂莫西教授是我最信任的教授,他肯派你来见我,你一定也是他的得力助手。这件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心里要有分寸。” “当然,伯爵小姐。”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且不说他们现在正违背国际法做的秘密实验,单只从战乱国度买卖孩子的事,就足够毁了这条船上的所有人。 nancy慢慢走近了安温园里最后那扇门,推开时,里面各种消毒水、营养液的味道刺鼻得很。 他虽然是蒂莫西教授的得力助手,但从前一直是在外面的实验室参与基因工程的实验工作,还是头一次到这个神秘的安温园来。 见到里面的景象,助理不禁愕然得瞪大了眼睛,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而眼前的伯爵小姐面sè平静,像是早已习以为常。 “怎么,吓着你了?”nancy回眸一笑,温柔得可怕。 助理咽了咽口水,“小姐……” nancy按下了某个按钮,一扇密不透风的金属墙立刻从天花板上落下,挡住了助理继续探望的视线。 “怕就别看了,蒂莫西教授身边居然还有你这么……”她想了想,似乎在斟酌用什么词合适,“不谙世事的助理。” 助理知道,其实伯爵小姐真正的意思是说他没见过世面。 可是世面上那有把活体和器官分离、通过导管来疏导血液、整个躯体都泡在营养液里的人? 这简直无异于被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了! 他正想着,安温园外驻守的下人突然走了进来,对nancy道:“小姐,彼得管家说,有一位自称子衿的亚洲女人来拜访您。” nancy挑了下眉,露出些许惊讶的神sè,“我还没找她,她倒是先来找我了看向助理,问道,“我交代蒂莫西的事情,完成了吗?” 助理忙不迭地回答:“今天早晨完成了,小姐。” nancy便冲下人微微一笑,“我换件衣服马上就去,先把贵客请进来。” 来得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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