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第231章 上次我带回来的女人,怀了我的孩子
* 男人微微侧身,表情平静地将手中塑料盒的盖子打开,“你要睡觉的话,先吃点东西吧。” 段子矜没回应他的话,只是盯着他,褐瞳里的光芒因为意外而时深时浅的交错着,很明显就是一副没能从震惊里缓过神的模样。 男人见她如此,皱了下眉,舀了一勺粥喂到她chún边,淡淡道:“我没去他藏存折的地方看过,不知道。” 段子矜喝下他递来的粥,顺势咬住勺子,头疼地揉着额角。 男人无奈地哄她,“多大的人了,怎么这习惯还是改不了?” 她每次只要在吃饭的时候想事情,一定会咬勺子。 段子矜回过神来,略有些尴尬地松开牙齿,轻咳一声道:“就算是真的,爷爷为什么会告诉你?” 段子佩放下了粥碗,抽了张纸巾为她擦擦嘴角,无动于衷道:“他那时候已经认不出来是我了。” “你说什么?”段子矜有些愕然,脑海里隐隐浮现出某种念头,“你的意思是,他是把你当成……” “当成爸爸了。”段子佩接过话来,微垂着头,额前的碎发在他墨兰sè的眼睛里打下一片浅浅的yīn影,让人猜不透他眼底的神情,“存折放在爸爸以前住的房间里,密码是爸爸生日,他还能把我当成谁?” 段子矜的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当年她父母双双死于意外,爷爷怎么都不肯来美国参加葬礼。 原来他到死都不肯见的儿子,竟也是他挂念了一辈子的人。 “假如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处理这笔钱?”段子佩低声问。 “不知道。”段子矜端起床头柜上的粥碗,自己慢条斯理地喝了小半碗,喝完才说,“如果你不那么讨厌段兰芝一家,我想把这笔钱分给她一些;但若是你实在无法接受他们,那就把存折留在老宅让它积灰吧,反正现在……爸爸要它也没什么用了,再说,人在弥留之际本来就容易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这件事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 段子佩淡淡颔首,接过她递来的碗,单手把她按在床上,面无表情道:“知道了,我会处理,你先休息。” “好。” * 当蜂拥而至的记者被保镖们隔离出了酒店大门后,男人才在酒店大厅里的长沙发上坐了下来,眸sè晦暗,如纳着雨雪风霜,“你让周亦程急匆匆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演这一幕给他们看?” 他面前的女人方才还容光焕发的笑脸瞬间就褪尽了血sè,僵立了良久,明眸中浮现出了苦涩和深深的自嘲,“江临,我们在一起四年之久,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男人微抬眼帘看着她,脸sè比方才应对记者时还要冷漠。 那过于深沉、过于睿智的目光,让姚贝儿有种被人待价而沽的感觉。 曾几何时,这个男人于她而言已经陌生到如此境地了? 他已经开始用这种审视和猜忌敌人的眼神来打量她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看着女人的杏眸里逐渐沁出的冷意,江临大概猜得到她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略低了几度,“贝儿,放弃你现在的想法,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姚贝儿轻声嗤笑,“是吗?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清高,傲慢,是娱乐圈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从来不屑用什么手段去算计别人,更不会为了名利去巴结什么圈子里的大人物。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江临漠然望着那边眼见记者离开,才敢在保镖的掩护下灰溜溜从后门离开的老男人,俊眉微不可察地一蹙。 他见过那个男人几次,他虽然没法和傅家比,可在这泥沙俱下的娱乐圈里,倒也算个角sè了。 “你觉得我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姚贝儿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冷,站在江临面前,眸光清澈却隐带着些许裂纹,“你觉得我要把自己送到他床上去,还是我假意和他发生些什么,才好把你引过来让记者撞见?” 江临薄如寒刃的chún微微抿着,依然没说话。 她笑得很是讽刺,“你为了和我分手,舍得砸出蓝月影视17%的股权,你认为我还有必要讨好其他男人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吗?” “没有。”男人淡淡道,“所以我不认为是第一种。” 姚贝儿的脸sè却更难看了,“所以你觉得是第二种?” 她死死瞪着面前俊朗却疏离得过分的男人,微微翘了下嘴角,笑出声来,笑声空洞得可怕,“江临,不管你信不信,我的本意并不是把你引到这里来。昨天晚上你走了以后,公司有应酬,一直呆到了半夜,那个老男人假借谈生意之名要占我便宜,我看躲不过了才给周亦程打电话让他来接我,没想他会把你带来。” 姚贝儿说着,脸上愈发面无表情,“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躲。若是我被他qiáng了,在你心里说不定比现在还干净点,是吧,江临?” 男人的俊容沉了几分,倒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姚贝儿拎着包转过身,“这17%的股权买了我四年的光yīn和感情,然后你说走就走,还用这种目光来揣度我、猜测我。是不是这17%的股权让你心里很踏实,觉得自己半点罪责都不用承担?” 男人的手指微攥成拳,“贝儿。” 姚贝儿没理会他的沉声打断,只自顾自地浅笑道:“你说我变了,但是江临……你想过我为什么会变吗?娱乐圈就是一口大染缸,有多复杂你想想也知道。四年前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变了。你宠了我整整四年,给了我最好的一切,最后告诉我你爱上其他女人了,要弃我而去了……” 她的笑声大了起来,从她身后的角度看过去,双肩都在颤抖着,“有时候我都会想,如果四年前,我没有因为你差点被人qiáng-jiān,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和我在一起?” 男人凝然未动的眸光晃了晃。 “你说我身上有吸引你的地方。”姚贝儿停了笑,冷声问,“是什么呢?那你爱上那个姓段的女人,也是因为她身上有同样吸引你的地方?” 男人的表情越来越僵硬,远山般淡漠的眉峰此时紧紧地蹙了起来。 他不知道。但也不难推测,倘若自己当年就深深爱着那个叫段悠的女人,那么后来被贝儿身上的一些东西所吸引…… 理所当然,是因为她像她。 姚贝儿也隐约察觉到了,更是觉得心里气焰难消,一股羞辱感油然而生。 她绝对不能原谅段子矜那个女人。 绝对不! “我先走了,江教授。”姚贝儿冷声道,“替我谢谢周亦程的好心。” 周亦程的好心…… 男人觉得xiōng前卡着一口闷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亦程,他该说他什么好? 用手指头都能猜到亦程无非就是想借用贝儿昨晚差点被人玷wū的事情,还原四年前的场景,让他愧疚也好、有所触动也好,总之,目的是将他和贝儿重新撮合在一起。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但亦程和虞宋一样,跟了他这么多年,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对他的衷心都远胜其他人。 亦程只是不如虞宋懂他的心。 江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捏了捏发胀的眉心,抬手便把眼前茶几上的摆件全都扫落在了地上。 最近种种叠在一起,竟让他觉得从未有过的心烦气躁。 周亦程此时就守在酒店外,见姚贝儿从大门里走出来,忙迎上去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女人却看也没看他,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只留下咬牙切齿的一句:“周亦程,你以后别再多管我和江临的闲事了,算我姚贝儿谢谢你!” 她的话音刚落,周亦程要追上去的步子便顿在了原地。 片刻,他的眸光黯了下去,直到那道明艳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转过身,慢慢往回走。 却在这时接到一个电话。 周亦程神sè一凛,忙快步走进了大厅,男人眼风扫过去,周亦程瞬间被那道凌厉中带着警告的眼神看得心慌,下意识低下头,将手机递了上去,“先生,虞宋的电话……” 男人眉心动了动,接过电话,也不知听到了句什么,沉声道:“不要轻举妄动,在欧洲等我,我马上回去。” 正好,他也有件事,该和江家人好好谈谈了。 挂了电话,男人淡淡吩咐道:“亦程,去中央医院旁的别墅里,把我外婆接出来,就说,江临有事劳烦她老人家帮忙。” 周亦程愣了几秒,抬头便看到男人逆着光,俊朗非凡的脸上露出一种深不可测的神sè。 “是,先生。” ****首发言情小说吧,请付费支持正版阅读**** 出殡前那两天,段子矜姐弟都没有回公寓,直接去了段子矜小时候住的老宅。 在的她记忆中,段老爷子从来都是个脾气古怪、不善言谈的人。没想到他去世的消息经由段兰芝一放出去,不少人都过来给他烧纸送行,说是什么生前好友。看他们的言谈举止、穿着打扮,几乎处处透着一股大户人家的风度和礼教。 就连那几天的段兰芝都一改往日的泼妇形象,以长女的身份守在灵堂里,眉目罄然,格外端庄。 回了老宅以后,段子佩抽空去了趟父亲曾经住的房间,可门却是锁死的。 他试着打开,被段兰芝看到,不冷不热地说了句:“那扇门在你那个不成器的爹离家出走之后就被老爷子锁死了,你要是想进去,花园里有斧头。就是不知道老爷子会不会晚上托梦给你,怪你砸了他亲儿子的门。” 段子佩冷着脸放开手,倒也破天荒地没和她顶撞,转头离开了。 听悠悠说了那些事后,他现在看段兰芝一样不顺眼,可是难听的话,却再说不出来。 段子矜怀有身孕,家里人到底不敢让她太cào劳,好劝歹劝她才放弃了守夜的念头,由段子佩代替着看了一晚上蜡烛。 挨过了前三天,出殡当天,忽然下起了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段子矜撑着黑sè的伞站在墓碑前看了很久很久那张黑白sè的脸,只觉得老爷子平时的训诫和责骂都还在耳边环绕着。 水滴从她弧线jīng致的下颔滑落,滴在被雨浊湿的青石板上。 憋了好几天的眼泪终于悄无声息地掉了下来。 身穿黑sè西服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皱眉问身边的人:“消息递给江临了没有?” 身边的人恭敬回答:“唐总,段老爷子生前在医院里那些医护人员都是江先生一手安排的,段老爷子去世的事情,江先生没理由不知道。” 唐季迟回过头来,眼眸里迸射出来的冷光比天气还要yīn郁森寒,“那他人呢?” “江先生三天前回欧洲了,现在……还没回来,想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正说着,一身黑衣的周亦程便撑着伞从陵园外走了进来。 他慢慢走到女人在雨中茕茕孑立的身影旁边,将一束黄白交错的花献在了墓碑前。 段子矜撑着伞,动也没动,冷冷地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周亦程面sè凝然,“段小姐,我替先生来给老爷子献一束花,先生最近有事,很忙,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有事,很忙。 段子矜微微一笑,收拢了五指。 她真想直接收了伞戳进这个男人嘴里。 心里的悲凉一波一波涌上来,她问:“江临什么时候回来?” 周亦程据实回答:“段小姐,这件事我不清楚。” “哦。”段子矜转过身,步tiáo缓慢地走下台阶,周亦程犹豫了片刻跟了上来,听得她温静的嗓音在空中散开,“辞呈我已经递上去了,四天以后我就走。” 不知是不是周亦程的错觉,他竟觉得这道细软清澈的声音被空气里的雨水冲得只剩下凉意。 周亦程低头道:“是,段小姐,我会转告先生。” 他究竟有没有告诉江临,段子矜不清楚。 但她清楚的是,一直到她数着日子过完第七天,给爷爷烧完纸回家收拾行李,一直到她第八天和阿青一起拎着行李箱走进郁城机场的检票口,江临都没有再出现。 飞机离地的刹那,段子矜没有了六年前第一次离开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反而平静地好像这是她早就料到的结局。 她这才发现,再多的爱也有耗干净的那一天。 * 莱茵河畔的庄园里,所有佣人路过正厅门前都不敢停留。 因为那里面,正在进行着一场无比严肃的谈话,上到willebrand公爵,下到江姗江南姐弟,都穿得极其郑重。 正厅里除了大管家以外,所有外人都被轰了出来,连一个侍茶的下人都没留下。 大管家一手握着茶壶,一手托着壶底,白sè的丝绸绢帕搭在他的腕上。他很自觉地站在首座的老公爵身侧,垂眸不语。 在willebrand家侍奉这么多年,上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是三十二年前。 那时候子爵大人还只是willebrand家的大少爷。 “我再说最后一遍,这婚,我不会结。”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口气。 管家微微抬眼看着那个说话的男人,面容俊朗深沉,气势临渊峙岳。 他霎时间有种回到了三十二年前那一幕的错觉。 大少爷终于还是走了子爵大人当年的老路啊。 只是老公爵却比当年平静多了,他端起茶杯,目光矍铄地望着年轻的男人,“lenn,不管怎么说,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否则,这件事谈都不用谈。” 男人眯着狭长的眼眸,眸sè沉黑,没有一丝光亮。 开口时,一字一顿,咬得极其清晰,“上次我带回来的女人,怀了我的孩子,这个理由够不够?”
段子矜江临 第233章 如果高攀不上他,我可以考虑娶你
* 段子矜蹙了下眉,放开手里的勺子,回头前,不在意地轻笑出声,“别开玩笑了,没人会找我的。” 说着,她便回头去看。 在看清来人之前,便先听到了一道深沉而冷淡的嗓音:“是吗?” 她回身的动作霎时间僵在一半,整个人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冲着与米蓝和身后的男人各成90度角的方向。 余光的尽头,男人穿着颜sè深沉的衬衫和西裤,因为天气温热,便没有搭上外套。 他的身材笔挺而颀长,像一尊出自名家之手的雕像,即便在余光里,那股恨不得要压进人心里的存在感,也是不容忽视的。 段子矜顿了好半天,才缓缓侧过头去看他。 目光所及之处,男人俊漠的脸上,棱角分明的线条显出了与平时的温淡的气质全然不同的张扬凌厉。 他的眼睛像是素白的宣纸上被人打翻了墨汁,黑白分明,黑得深邃无底,白得凉薄淡漠。 这张脸,这个人,再熟悉不过。 段子矜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速度极快地狠狠撞在了她的心口。 撞得她整个灵魂都快从身体里分离。 男人看到她脸上的惊愕、茫然,却独独没有应有的欣喜,眼里的冰霜更厚了一层。他瞥了眼身边的人,冷声道:“我让你把不相干的人都请出去,听不懂?” 虞宋被男人冷厉的眸光吓得心脏一哆嗦,他垂下头,无奈道:“先生,米小姐是……” 傅三爷的人啊。 傅三爷……那就是条杀人不见血的毒蛇啊。 男人眯了眯眼眸,虞宋又是一惊,电光石火间想出了个主意,“米小姐是段小姐的朋友,先生,请出去不合适吧?” 傅三爷压不住他,有人压得住就行了。 男人看了他一眼,眸光冷锐,带着某种洞若观火的智慧,让虞宋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早就被先生看透了。 他的嘴角慢慢攀上一丝冷漠摧心的弧度,没再理会他,被西裤包裹的修长的腿朝店里唯一还坐了人的餐桌走去。 虞宋眼观鼻、鼻观心地望着鞋尖,心想,看透了又怎么样?反正这招屡试不爽,管用就好。 他们的声音不大,可是这店里已经被清场,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男人的话自然也传入了米蓝的耳朵,她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 望着对面还没能从震惊里找回思绪的女人,米蓝很是善解人意地问:“子衿,需要我先回避一下吗?” 段子矜被她这样一叫,这才有了些反应,脚步声愈发近了,空气里沁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 是深深刻在她心底的薄荷香。 男人不悦地睨着米蓝,意思很明显,让她识相一点自己离开。
米蓝早就见识过这位江教授雷霆万钧的手段,心想着他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对面的女人的事,便拎起了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随着她一同起身的还有段子矜,“我跟你一起走。” 没迈出一步,手腕就被男人用力扣住。 段子矜很自然地就停下了脚步。 好像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似的。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尤其是对上男人那双湛黑到极致的双眸时,就更是什么都剩不下了。 他离她很近,近到她稍稍抬头就难看到男人表面风平浪静的眼睛里,涌动着深而寒冷的暗流。 “又要去哪?”他淡淡地问,语气,音tiáo,什么都很正常。 可就连米蓝一个局外人都能听出男人的嗓音是紧紧绷着。 段子矜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米蓝说:“你在附近等我一会儿。” 她好像刻意咬重了“附近”二字,米蓝就真的在“附近”等她。 男人俊长浓黑的眉毛微微一蹙,盯着与这桌距离不到两个过道的那桌,悠闲挖着冰激凌的短发女人,薄chún翕动,“傅三的女人为什么在这?” 虞宋如实回答:“先生,我刚才给亦程打了电话,他说傅三爷找米小姐好几天了。” 男人面无表情道:“马上联系傅三,让他把人带走。” 米蓝脸sè一白,挖了一勺冰激凌的手登时顿在了半空中,白sè的nǎi油和紫sè的蓝莓酱一同从勺子上滑落,“啪”的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段子矜皱眉看了那边一眼,知道米蓝心里在担心什么,亦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她回过头,望着他,比他还要面无表情,“不好意思,江教授,米蓝是我的客人,今天别说是傅言,就算是美国总统来了,我也不会允许她被人带走。” 男人的眸光比方才更是晦暗,抿了抿chún角,模样像是要发怒,半晌,却只是沉声开腔:“爷爷的葬礼办完了?” 提起这件事,段子矜岔了口气,只觉得整个xiōng腔狠狠被人捶打了一下。 她微垂着头,长而浓密的睫毛在她眼底投下了深浅交错的yīn影,男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sè,只能看到她手里的甜品单被攥得扭曲至极。 过了很久,她才淡淡道:“办完了,谢谢江教授关心。” 这一句,分明带着一种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的疏远。 江临明白这种突如其来的疏远是因为什么。 爷爷是她心里的一道疤,更何况她爷爷去世的那天,他不在她身边,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qiáng迫她和他发生了关系。 想到那天晚上,他的神情也冷了下来。 “唐季迟呢?” 段子矜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他的问题,茫然地看着他。 男人扯了下菲薄的chún,chún线的弧度锋利足以伤人,嗓音如是冷漠,眉梢却分明挂着毫发毕现的嘲讽,“你在这里,他难道不在?” 段子矜顺着他的话反问:“为什么我在这里,他就必须要在?” 他们又不是连体婴儿。 服务员为他端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男人眼前,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这个长相俊朗的东方男人,却冷不防地被他眉目间遍生的寒意骇得退了两步。 虽然这眼神并不是针对她。 服务员又用托盘挡着半张脸,看了看他对面的女人。 那女人才是直接被他寒冷的眼神bī视的人,可她却没有显出任何一点异状。 女人的眉毛弯弯如月,褐sè的杏眸清澈而淡然,气质像是她在唐人街的货架上见过的璞玉,幽光沉静,滑熟可喜。她很平静,完全没被男人的气场震慑,或者说,她分毫感觉不到害怕。 男人端起咖啡送到嘴边,袅袅的热气遮住了他黑眸里的所有情绪。 他当然知道唐季迟并不在美国。 只是心里那股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的感觉,无论如何也让他得不到解脱。 看到她时,忍不住就想出言讽刺,像个毛头小子,被人捅了一刀,就必须要一刀捅回去似的。 段子矜良久没有听到男人说话,正暗自疑惑时,男人却道:“他不在……正好。” “你回了美国不打算再回去了。”江临道,“不过据我所知,埃克斯集团并没有到美国扩展生意的打算……他不要你了,嗯?” 段子矜还是没懂他的意思。 紧接着,却听男人道:“如果高攀不上他,我可以考虑娶你。” 段子矜眼里原本平静潋滟的波光忽然间狠狠颤了颤,“什么?” 江临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这样的反应更像是一根刺扎在了男人心底,他攥紧了手里的咖啡杯,滚烫的热度灼着手心,他却半点感觉不到似的,一双yīn沉而阒黑的眼眸直直盯着她,视线像是系了死结的绳扣,缠绞在她脸上。 “我说。”他一字一句咬得极其清晰,“你如果高攀不上他,我可以考虑娶你。” 段子矜收起震惊后,深深地看了他许久。 忽然,她靠在向座椅的后背,微微勾起了chún,“你要娶我?” “你肚子里的孩子缺一个父亲,而我,正好缺一个妻子。” 他的理由听上去完美无瑕。 段子矜觉得,从他出现开始,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超出她的理解范围,或者说,超出了她对他的认知。 求婚。这明明是她八年来在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的事情,可是眼下,它就发生在洛杉矶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冰激凌店里,它毫无浪漫可言,而且连求婚口气都是两败俱伤的冰冷和锋锐。
段子矜江临 第234章 三天以后,我在这里等你
* 所有的保镖都在门外,店里只剩下虞宋、米蓝和刚才那位听不懂中文的店员,三个旁观者。 除了店员之外,其他二人纷纷侧过头来,眼里皆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就连段子矜本人也有些在状况外。 她甚至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情,也许是空茫,也许是懵懂,却唯独没有喜悦。 江临的求婚不仅突如其来,而且莫名其妙。 她想和他结婚吗?段子矜在心里问自己,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直觉是想的,这毕竟是她这八年来最大的愿望了,可是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却将她所有的期冀和幻想统统打碎了。 在冗长的沉默中,段子矜慢慢回忆起了回美国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和他结婚,亦不确定,自己对他的爱还剩下多少。 他不是一直在拒绝她吗?还有他和姚贝儿的事,都还没有一个像样的解释。 明明说好了一拍两散、彼此放过。 明明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忙得连个人影都见不到,第二天一早和其他女人出现在绯闻头条。 明知她爷爷去世的消息,却半个月连影都没见一个。 这是想娶她的态度吗? 况且,他这样做,江家人会同意吗? nancy真的放弃了吗? 江临,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段子矜觉得自己此刻仿佛置身在一扇虚掩着的门前,门里是她渴望了多年的宝藏,她却连伸出手推开门的勇气都没有。因为门外的藤蔓和荆棘太多,她不敢伸手去扒开;因为她的心绪太过浮躁,也许只有沉淀一段时间才能看清。 也因为爱太深,伤害太深。 虞宋望着默不作声的一男一女,他们气势僵硬,仿佛在临军对垒,但又忌惮对方的实力,害怕被对方打伤,所以谁都不肯先迈出一步。 良久,段子矜抬眸,对上男人那双晦暗的黑眸,眼底深处风雨潇潇,寒风飒飒,她能从那一片混沌中读出来的情绪,也就只有压抑和隐忍了。 他在压抑什么?段子矜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慢慢剜了一勺冰激凌送进嘴里,冰凉的温度顺着食管一路滑到了腹腔,“你是认真的吗,江临?” 男人俊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chún角却抿得颇有些紧,片刻,松开一点讽刺的笑意,“我看起来很像在和你开玩笑?” “像。”段子矜没抬头看他,他这问题太好回答,她根本用不上思考,“很像。” 男人眼里的yīn霾陡然重了许多,浓稠得像是要从那染着墨sè的眸子里散出来,他的手指摩挲在咖啡杯的杯身,笑得冷漠,“十二个小时,九千公里。跑到这里来和你开玩笑?段小姐,你当我很闲么?” 段子矜不知他这九千公里是从罗马而来,因为从郁城到洛杉矶,也差不多是九千公里。 她微垂眼帘,“理由。” 一旁的虞宋闻言都是一怔——结婚,还能有什么理由?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先生却真的给了她一个理由。 而且,还是刚刚说过的理由。 “你肚子里的孩子缺一个父亲,我缺一个妻子。”男人漠然看着她。 段子矜勾了下chún,笑不由衷,安详,却显得有些空荡荡,“你缺一个妻子……可是江教授,且不提你在欧洲还有个美丽大方的未婚妻,就算是你真不想娶她,恐怕也多得是人愿意做你的妻子,你又何必非要找我将就呢?还是说,你就这么心xiōng开阔,打算yòu吾yòu以及人之yòu,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当继父?” 她的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对面的男人听完这番话,脸sè霎时间yīn沉得令人不敢去看。 他的额头上隐隐跃出青筋,手亦是紧紧攥着咖啡杯,像要将它捏碎似的,语气冷得像用尖刀凿着冰块,一下一下往她心里戳着,冰碴四散,寒冷渗人,“段子矜,你这是在bī我?” 她在bī他,bī他说出那句她想听的话。 段子矜怔了怔,也没否认,只道:“如果你这样认为,那我向你道歉。只是我觉得,求婚的时候,不该连个爱字都吝惜说出口。” “我们之间谈这个字,有意义吗?”江临牵起嘴角,弧度锋利非常。 段子矜心里一疼,没言语。 时间在变,心境在变,两个人都在变。 最近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早已失去了非要将真相告诉他不可的冲动。 况且真要让她说,她也说不出口。 怎么说?告诉他,江临,我和你分手都是为了你,我救了你的命,你要感谢我。 可是真正救了他的命的,不是她段子矜,而是nancy和她的儿子。 想到那个无辜的孩子,段子矜突然抬头看了江临一眼。 视线顺着他清远而俊朗的lún廓徘徊着,他的额头干净,五官棱角分明,温淡之外,又透着渊渟岳峙的磅礴和大气。 他是个正人君子,她从来就知道。 如果江临从她口中听说,是nancy牺牲了他们的儿子才救了他的命,他还会和她结婚吗? 如果她现在答应他的求婚,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了,他又要如何去偿还他对nancy的亏欠呢?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他要和她离婚,去对另一个女人负责,那她怎么办? 退一万步讲,就算江临到时候不和她离婚,但是nancy为他做的这些事,势必会在他心里烙下烙印。此后他的生命里,将永远有nancy一个位置。也许他不会和nancy在一起,但是nancy,会横在他和她之间,成为一个过不去的坎。 比起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 总好过和他结了婚,然后再提心吊胆地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她真的无法亲口告诉他,nancy曾经怀过他的孩子。原谅她段子矜就是这么自私,就是无法忍受其他女人在他心里永远留下一个特殊的位置。 nancy,姚贝儿,还有这种种无法解释的误会…… 就当是她段子矜胆小又冷漠。 她只想保护好自己的心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她无法这样一直听他冷言冷语,看他动不动和小情人上绯闻头条,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又不在身边。 但她更无法把真相告诉他。 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会爱得这么累。 褐sè的瞳孔里隐约蓄上了水雾,却很快被她压下去,重归一片清明,“嗯,你说得对,你可以不说你爱我,但我……也可以拒绝你。” 她这话说得慢条斯理,腔tiáo柔软细腻,却偏偏让周围三人都愣住了。 米蓝最先咬着勺子看过来,其次是虞宋,不可思议地瞧着她。 最后是对面的男人。 他缓缓抬头,的黑眸里仿佛开始酝酿一场剧烈的风bào,那些原本沉在深处的yīn鸷和怒意统统浮上了表面,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惊人的气势,“你说什么?” 段子矜被他这样吓人的目光骇住,半天才缓过神来,云淡风轻地微笑,“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想……同意还是拒绝,这点自由我还是有的。” 男人一字一字问:“想清楚了,拒绝我?” 段子矜在他的注视下,心微微一沉,一个“是”字,绕在chún齿之间,怎么都说不出口。 很久之后,她叹了口气,“江临,不止你心里有个疙瘩,我心里也有。” 她自始至终都说得很平静,语tiáo保持在同一个速度,“要是都抻开了说明白,我不知道后果会变成什么样,或许到时候你就不愿意娶我了也说不定。说实话,对我而言,嫁给你确实是个很大的誘惑,不管是基于我对你的感情还是为了这个孩子的以后。就像我自己刚刚才说完我可以拒绝你,被你这样一问,我又不确定了。你给我五天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可以吗?太草率太冲动的决定,对彼此都没好处。” 男人眯眼看了她几秒,薄chún翕动,吐出两个字:“一天。” 段子矜听懂了他无可转圜的口吻,奈何这件事太重要,她真的需要好好思考,便冒着继续惹怒他的风险道:“三天。” “好。”没想到男人却同意了,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道,“三天以后下午两点,我在这里等你,考虑清楚了就带着护照过来,但我耐心有限,别让我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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