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校园番外025 邪念
* 段悠看着他,心里莫名颤了颤。 她总有种感觉,对方说话的语气并不是单纯的孤傲自负,而更像陈述事实时的笃定。 好像,他就真的能确定最后的胜者是他一样。 手里的笔被她无声捏紧了几分,一声笑从她的喉咙里滚了出来,僵硬得几乎听不见,“哦,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 第一场预赛以书面形式完成,很快从五六十人里选出了前十名。 第二场比赛亦是如此,题目却分了三套,抽签决定分组,每组第一名可以进入决赛。 段悠把所有时间和jīng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几乎没什么时间去纠缠江临。而对方似乎也乐得清闲,不管是课上还是课下,都没再找过她。 段悠有些隐隐的失落,但想到不久之后就有机会光明正大约他出去吃饭,她就不得不继续咬牙bī迫自己尽快定下心来。 第二场比赛前的物理课上,段悠一直在走神,男人站在讲台上,清风霁月的嗓音传遍整个教室。 可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徘徊在第一排的某个地方。 如清溪山涧,静水流深。 下了物理课,江临很快收拾东西离开,回到办公室里和所有物理老师汇合。 在这里,他们要抽取三组试卷的答题人选。 最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目光矍铄,熠熠望着这个方向,江临在抽签前看了他一眼,一老一少,二人眼中同时流淌过同样深邃的暗流,仿佛是交换着某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办公室外面很多学生守在那里,等待着十个人的分组。 因为若是那夺冠热门的三人里有两个人不幸被分在同一组里,那么必将有一人无缘决赛了。 段悠没有跟过去,陈天娇和林小晓却明显比她本人还紧张,挤在人群第一排,不停张望着里面的结果。 二人回来时,段悠正坐在屋里看书,神sè静如止水,可攥得发白的手指关节却泄露了她心里的紧张。 她听到娇娇说:“你们组里没有魏修远,也没有唐季迟。” 有那么一刹那,段悠把手攥得更紧了,下一刻才堪堪松开,整个人仿佛虚脱。 没有他们二人,就意味着至少晋级决赛是不成问题的。 “那剩下两个组呢?”她问。 林小晓知道,她想问的是那两个人有没有被分在一组。 她却只能遗憾摇头,“你们三个人……在三个不同的组里。” 这是最艰难的结果,段悠早已料到,还是不禁低低笑出了声,“这么戏剧化的发展,好像有人提前写好了剧本似的。” 如果不是所有人亲眼在办公室门外做了见证,换了谁都不相信会发生这么巧的事情。 “也是啊。”她转头望着窗外的垂云落霞,语气飘渺,“我自己的敌人只能我自己打败,怎么能妄想假借他人之手?” 林小晓和陈天娇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五天后,决赛名单公布。 段悠、魏修远和唐季迟三个名字一时间成了论坛上最为火热的话题。 试题的难度在一点点增加,段悠亦是偶尔觉得吃力,决赛前一天下午,她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了办公室外。 敲了敲门,门被拉开一道缝隙,开门的是纪可岚,段悠怔了下,轻声问:“江教授在吗?” 纪可岚眼中飞速划过一抹诧异,然后回答:“不在,他去给魏同学补课了,你不知道吗?” 段悠心里好像被马蜂蛰了一下,刺得生疼。 给魏同学补课。 他到底还是希望她输。 段悠眼里的温度一点点冷却、平淡下来,“谢谢纪老师,那我先走了,麻烦等江教授补完课回来的时候告诉他,不管对手有多qiáng大,段悠都会全力以赴。也请他记得自己答应过什么,到时候不要后悔。” 纪可岚瞧着她,眸光有些复杂。 待她离开以后,纪可岚才将办公室的门关好,转过身来,无奈道:“你都听见了?” 办公桌前,面容清隽俊逸的男人就坐在那里,淡淡啜着茶,听到纪可岚问话,他沉凝的目光动了动,落在她脸上,又仿佛穿透她,也穿透她背后那扇门,落在门外。 她走到江临对面,只觉得在浓墨重彩的夕阳下,她愈发看不懂这个男人的城府深浅了,“江教授,你答应了她什么?” 男人岑薄的chún微微弯起一个带有冷漠和讽刺的弧度,“我什么都没答应她。” 她根本赢不了。从任何层面上讲,都没有机会。 —求月票— 段悠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回宿舍,怎么都觉得心脏拧成一团,无法舒缓,其中浓稠的委屈更是挤得快要溢出来。 她不知道江临在想什么,一边用美好誘人的承诺钓着她,一边又用实际行动帮助她的对手。 就好像站在高高的山上,看着她亦步亦趋、遍体鳞伤地往上爬,却怎么都爬不到他脚下一般。 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吗? 段悠定定望着路边的草地,越想,心就沉得越厉害。 唐季迟有校长给他开的后门,魏修远有江教授的苦心tiáo教。而她有什么? 有的不过是对那人的一腔热血,也被他一盆冷水浇灭,嘶嘶冒着烟。 赵老教授还在学校的时候,她曾一度是他掌心里的宠儿,因为老教授脾气也古怪,所以没人敢来惹她,就连魏修远见到她都要绕着走。 可是现在风水lún流转,庇护她的人终于还是走了。
她就站在雨雪风霜里,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凛冽的寒气像刀子似的刮过她的骨头,段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心底里潜藏的不安和自卑,在这个夕阳艳丽的傍晚被拉扯得无限大。 绝望总是容易把人推向绝路,段悠闭了闭眼,眼前依稀是她在图书馆里看到的那些东西。 模拟竞赛决赛试题。 虽然当时心跳重如擂鼓,血压一路飙升,她也只是匆匆看了那么几眼,但她“天才”的称号绝不仅仅是徒有虚名。 过了一个多星期,到了如今,她还是能清晰地回忆起来那份习题最后一道决胜题里的每一个数字,每一个步骤。 对江临的喜欢无异于是个巨大的深渊,她就在悬崖的崖岸上踽踽独行,一点点靠近那个不见光的幽谷。 而今天纪可岚告诉她,江临去给魏修远补课了,无疑就是那只把她推下去的手。 段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往下坠。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 默默握紧拳头,一份邪念在她心底悄无声息地发了芽…… * 第二天,全校瞩目的决赛如期在可以容纳几百人的第一报告厅举行,其他几个报告厅也有现场转播,皆是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不仅物理系的学生到了场,就连其他院、乃至其他分校的学生都闻讯而来。 段悠面无表情地走上了赛场,赛场上有三套弧形排列的桌椅,桌上摆着一块硕大的白板和油性笔。 魏修远和唐季迟已经到了,前者正在观众席第一排和江教授说着什么,而后者却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看那姿态,也是一派闲适轻松。 只是……这背影不知怎么有些眼熟。 当段悠走上台的时候,台下又是一阵不小的沸腾。 唐季迟闻声回过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眸正好对上段悠也在打量她的目光。 一刹那,他眸里静静流淌的安然忽然几不可见地滞了滞。 紧接着,那张颠倒众生的俊美容颜上,绽开了难得一见的笑。 段悠亦是震惊,在她的怔愣中,男人已经朝她走了过来,将她上下看了个遍,“原来你就是段悠。” 同系的师妹,听说还是个不简单的角sè,眼中趣意更浓。 女孩在他的注视下,眉头缓缓蹙了起来。 初次见面时,她就对这位“少爷”没什么好印象,后来在论坛上频繁听到校长给唐季迟开后门的消息,她更是对唐季迟这三个字产生了极大的负面情绪。 如今,这两个令她讨厌的家伙合二为一,变成了同一个人,段悠真是连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她满脸漠然地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走向江临。
段子矜江临 校园番外027 本次竞赛的胜者是
* 段悠握着手里的笔,目光还落在大屏幕上,静静地看着试题,审视着里面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标点符号,乃至每一个数字和小数点。 最终,她微微阖了眼帘,指尖开始不可察觉地颤抖,只好攥紧了油性笔来掩饰。 一模一样。 这就是她在图书馆里见过的、江临写在电脑里的那道题!一模一样! 一边魏修远已经开始奋笔疾书了。 另一边,唐季迟的眸光也深了深。 当段悠再睁开眼时,正见到右侧唐季迟投来似笑非笑的目光。 她下意识蹙了眉。 对方不以为意地一笑,也提笔开始在白板上书写。 只有段悠一个人还站在台上纹丝未动。 台下渐渐起了一些议论声,林小晓急得脸都红了,拽着陈天娇的胳膊,“娇娇,怎么回事,她是不是不会做?” 陈天娇拧眉看着转播屏幕上那张平静白皙的脸蛋,又看了眼题目,摇头叹息道:“这道题真的……” 太难了。 可是为什么魏修远一副xiōng有成竹的姿态? 难道,这就是差距? 笔尖在白板上书写摩擦的声音从两侧传来,也同样尖锐地刺痛着段悠的耳膜。 炫目的灯光中,她抬眼凝视,仿佛能从一片青白的光线里看到赵老皱眉的样子,还有江临弯着chún梢、运筹帷幄的样子。 她就这么输在这里吗? 那张写满答案的纸在眼前不断浮现。 台下有人说,原来这就是赵老的高徒啊,也不过如此。 一句一句戳着她的脊梁骨。 段悠羞愧得想钻进地缝里。 是她不够优秀,让恩师陪着她一起蒙羞。 错乱的思绪终止于远远从记忆中飘来的低沉好听的嗓音中—— “还是像上次一样,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赢这次比赛,我就陪你出去吃饭。” 她想赢。 段悠从来没这么确定过,她想赢。 斟酌再三,她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深吸了一口气,提起笔。 在她落笔时,唐季迟侧了下头,黑眸里似有一抹意外一闪而过,不知是惊异于她终于开始动笔,还是惊异于其他的什么。 陈天娇和林小晓亦是对视一眼,又心惊又欢喜。 唐季迟和魏修远几乎是同时停笔,魏修远自从写完后就目不斜视地正直盯着前方,满面自信什么都没说。 而唐季迟却把白板一扣,大大方方地盯着段悠的答案。 主持人刚想提醒他,这是犯规的,唐季迟便将手里的笔扔到了台下,淡淡道:“看不看也无所谓,放心,我既然答完了,就不会再多写一个字。” 主持人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校长,对方默默颔首,他也就不再多嘴了。 唐季迟双手chā兜,果然没再碰那块题板一下,就这么看着段悠在白板上画图分析,建模,列算式,眸光越来越深。 段悠又抬头看了眼题目,最终,抿着chún放下了笔。 三个人都提前完成了。 二十分钟不到。 按照比赛的规矩,还是要等到计时器上显示的时间完全归零后,才可以公布答案。 台下所有人都屏息以待,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唯独第一排坐着的两人,一老一少,面sè深沉,一切情绪都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不泄露分毫。 赵老把玩着手里的核桃,“你还猜得到结果?” 江临垂眸,冷清开口:“两败俱伤。” 赵老不再说话,能看出清癯的脸上,线条微微紧绷。 两败俱伤。 段悠答完题后谁也没看,只是望着地板上的纹路发怔,长长的睫毛在她眼底投下一片yīn影,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在观众们焦灼的期盼中流尽了最后一秒。 主持人道:“请按照顺序亮题板。” 魏修远最先打开了自己的题板,飞扬的字迹,清晰的思路,近乎完美的答案,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唐季迟只看了一眼那答案,就转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中间的女生身上,敏锐地发现段悠看到魏修远亮起题板时,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台下男人清隽的俊容刹那间冷厉下去,眉峰皱出了千沟万壑。 赵老睨他一眼,语气像是笑,又不是笑,“江临啊,你的学生,真好。” 主持人继续道:“段悠同学。” 段悠的手放在题板上,五指紧扣着题板的边缘,慢慢抬了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仿佛被她的动作掐住咽喉,无法出声也无法呼吸时,她的指尖猛然抖了一下。 刚掀开一个角的题板“啪”的一声又落回了桌子上。 场上场下一片哗然。几个报告厅里的学生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灯光稍暗,段悠看清了台下的男人,正用幽深沉冷的眼神盯着她。 其实全场都在盯着她。 可是她却只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江临啊。 段悠不禁在心里笑自己。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喜欢上你。 只是转瞬,她在心里已经落下了定音的一锤,抬头望着主持人,三个字清晰缓慢,掷地有声。 “我弃权。” 这简单的话语在几个会场同时掀起巨浪,反应最大的当属陈天娇和林小晓,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喊:“悠悠,你疯了吗?” 段悠的眼皮一跳,单手按在了自己的题板上,死死地按着,半点翻开的意思都没有,“我没有疯。”她看向主持人,重复道,“我不会做,我弃权。” 没人知道她在上面写了什么,但很显然,她的动作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江临凝然不动的眸光亦是晃了晃,瞳孔里的sè泽一点点晦暗下去。 还是主持人最为机敏,从震惊中找回思路,迅速反应道:“段同学,你刚才在题板上写了那么久……” “那是错的。”段悠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这样的场合,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自己的无能,除了荒唐和苦涩外,满是顶不住万千压力的疼,“我写了一半就写不下去了,都是胡乱编的。” 台下众人一怔,隐隐有讽刺的笑声传来。 主持人道:“这道题,按照竞赛的赛规,可以给2分过程分。就算没有得出最后结果,你也可以把你已经写了的过程展示一下。” “没必要。”段悠在刺耳的笑声中垂眸,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笃定,“我确认弃权。” 赵老讳莫如深地瞧着这一幕,半晌,才开了口:“让她弃吧。” 听到恩师的声音,段悠只觉得浑身一震,却连看都不敢看赵老是什么表情,讷讷道:“赵教授,对不起。” “不用道歉。”赵老眄了江临一眼,转头对段悠道,“不论输赢,你都是我的骄傲。” 主持人轻咳了一声,请示过校长,才道:“那么请唐季迟同学亮题板吧。” 唐季迟很快翻过了题板,却在同时拾起一旁的板擦,在摄像机还没来得及捕捉到他的答案时,“刷刷”几下,把上面的内容擦了个干干净净。 他将板擦扔在地上,含笑说了句:“我也弃权。” 晴天霹雳! 段悠诧异地看向他,校长瞬间从座椅上站直身体,“你别胡闹!” 唐季迟漫不经心对上他的视线,最后却看向江临那边,“江教授,赵教授,我的题板就在这里,请评委判分吧。” 题板上空无一物。 赵老惊愕地看了他好一阵子,目光从惊愕逐渐变成复杂,欣赏,最后是释然地靠在椅背上笑了,“好小子。” 低低笑叹完这一句,他正sè道:“江教授,你来宣布结果吧。” 江临还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没有缓过神来,过了有一分钟之久,他才在众人的视线追随中缓缓起身,棱角分明的lún廓,英俊深邃的眼眉,灯光在他身上流溢而过,触目生辉。 接过话筒,江临一睇魏修远,意味不明道:“诚如各位所见,本次模拟竞赛的胜者是……魏修远。” * 激动人心的比赛,以啼笑皆非的方式结束。 赛后,唐季迟正在收拾东西,忽听身后有人问道:“为什么弃权?”
段子矜江临 校园番外028 你还看不出来吗?
* 他回头,看见了校长。 校长身后,一左一右分别跟着江临和赵老。 唐季迟停下手里的动作,先对赵老问了声好,才对校长道:“弃权的不止我一个,段悠为什么弃,我就为什么弃。” 校长皱眉,“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是她自己做不出来,你和她不一样!” 唐季迟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是吗?” 就在这时,收拾会场的学生把桌椅和题板都搬了下来。 唐季迟无声扬了扬眉,抬起下巴对着那边,“她在题板上写了什么,各位不妨看看。” 校长一愣神的功夫,赵老已经招手把那张题板要了过来。 题板上的内容呈现在赵老和江临面前,两个人的眸光几乎是同时遽烈颤动了一番。 校长看不懂上面的内容,只是粗略看了眼,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演算过程,他咳了一声,问:“赵老您看,她的答案对了几分?” 赵老收起震惊的神sè,清瘦的手却仿佛抓不住题板,抖得厉害。 半天,他缓缓启chún开口:“十分。” 全部正确。 江临亦是觉得,这张题板上的每一个字,都是一粒滚烫的沙子,一把倾洒下来,烫得他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校长的目光来来回回在二人脸上徘徊,最后看向唐季迟,沉吟,“既然她做出来了,又为什么要弃权?” 唐季迟睇了江临一眼,若有所思道:“也许因为……这道题根本就出错了吧,江教授?” 英俊却沉默的男人忽而一震,眸光复杂地看向唐季迟。 在亮出题板的刹那,他就把上面的东西擦了个干干净净,没有人看清他在上面写了什么。 可此时,他这一句话却让江临一贯风平浪静的眉眼再次被某种骇人的yīn霾笼罩。 校长怔了下,立刻笑着打圆场,“怎么可能,江教授可是我们赵老先生钦点的接班……” “你看出来了。”江临沉着眸,定定望着唐季迟,开口不疾不徐的,刚好截在了校长最后一个字上。 唐季迟单手chā兜,敛眉轻笑,“看出来了。不知道江教授想借此来考验谁?” 男人的手掌猛地一攥。 是了,这道题的试题,他事先以“意外”的形式分别透漏给了段悠和魏修远二人,并且附上了所谓的“答案”。 但事实上,这道题根本无解,给出答案,反倒是错。 魏修远亮出题板的时候,赵老和江临就同时发现他心生邪念,抄了错误答案。 最终他依然获胜,凭的不是这道题,而是——唐季迟和段悠二人的弃权! 因为这道决胜的压轴题,没有一个人得分! 可惜的是,魏修远在此之前,就以的优势领先了一分。 故而,他拿下了第一名的殊荣。 江临忍着心中愈演愈烈的情绪,沉声道:“如果你和她之中任何一个人刚才在台上亮了题板,结果就不是这样了。” 唐季迟对此嗤之以鼻,“一场比赛而已,我留下来也不过是为了找人,现在人已经找到了,这场比赛的结果对我没什么意义。” 那她呢。 江临忽然想这样问。 她呢,这场比赛的结果对她而言也没有意义吗? 比赛前一天不是还抱着必胜的决心跑到办公室来宣战吗? 为什么临阵脱逃了? 为什么。 似看出了他的疑惑,赵老眸光黯了黯,“江临,你还看不出来吗?” 男人一愣,老人的声音敲打在他的耳膜上,一下下,带着震颤人心的回声,心底深处有什么念头呼之欲出。 “她在给你留面子啊。”赵老低低地叹息,“悠悠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以为这是你的无心之失,如果在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题出错了,打的是你的脸。所以她不愿意抄袭那个最‘权威’的答案,也不愿意在全校人的注视下拆穿你,宁可说,是她自己做不出来。”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江临啊,你说得对。”赵老微微一笑,带着独步云端的傲岸,“但是我的学生,绝不是为了输赢胜负而不择手段的人。” 语毕,后台的休息室里,陷入了一片很久很久的沉寂。 周围听到这句话的人纷纷去看江临的神sè,却发现他的脸半隐在光线晦暗的yīn影里,脸廓的线条透出极致凌厉张扬的绝望。 那是一种,被人击溃了某种偏执后,震惊之余,放任自流的绝望。 不消赵老解释,在他听到那句“你还看不出来吗”的时候,江临就已经懂了这其中的原委。 一只无形的手掌从空气里伸过来探入他的xiōng膛,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脏,安静得他一开始分毫都没有察觉,可这一瞬间带来的疼痛,却尖利得让他无法承受。 江临依稀记得她走下台时,脸蛋上蓄着安抚人心的笑,迎上她的舍友,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远。 再回忆起来,却突然明白她笑容里那一丁点苦涩和失落从何而来。 一闭上眼,那画面就清晰得仿佛要从脑海里跃出来。 江临从赵老手中接过那张题板,上面字迹工工整整,条理分明,是一份堪称完美的答卷。 她用了将近二三十行论证这道题里存在一个悖论,然后最后在页脚写了四个字—— 此题无解。 一笔一划,清秀而别具风骨的柳体。 男人一把将手里的地板扔在地上,疾步走了出去。 耳边guàn着风声,好像一直guàn进了他心里,呼啸着,遍体生寒。 他想,段悠不是为了输赢胜负而不择手段的人。 她不是。 * 段悠是在一群人的指指点点中走到校门口的。 她没有让陈天娇和林小晓跟来,因为在这种时刻,她实在没力气在她们面前粉饰太平。 她看着公告栏,玻璃上半映出她自己的脸,还有另一半,是里面的那封道歉信。 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东西,好学生的自尊,小女孩的虚荣,统统在这一个午后当着全校所有人的面被撕了个粉碎。 你还剩什么啊,段悠? 就这样低头认输,让你的恩师跟着你一起丢人。 真没出息。 她撑着公告栏的玻璃橱窗,头深深埋在了手臂里,长长的辫子垂着,有细小破碎的水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江临远远就看到了她,亦看到了她周围那些好事者。 他眸光一凛,几步走到她身边,段悠只觉得手腕一痛,就被男人干燥温热的手掌攥在了掌心。 泪眼朦胧中一阵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拉出了校门,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男人沉冷而肃穆的话音:“谁再多说一个字,就给我写一千字的检查交到教导处!” 段悠心惊,甩开他的手退了几步,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擦干了眼泪,瞪着眼前的男人,“你干什么?” 江临望着空空的手掌,被她那红彤彤的眼睛看得心下骤然发紧,一句话堵在嗓子里,喉结滚动了许久,也没说出来。 段悠心灰意冷,别过脸,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哦,是我忘了恭喜你,恭喜你的学生荣登榜首摘得桂冠,真没辜负你的苦心孤诣。” “段悠。”他叫她的名字,嗓音有些沙哑,还有僵硬,“别说这种话。” 段悠一时间不懂什么叫,别说这种话。 可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他想听什么,于是便道:“我先走了。” 男人俊脸一沉,好似不能理解她的话,寒着声音,重复道:“走了?” 她不是应该绕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吗?不是应该见到他主动追来就欢欣雀跃吗? 段悠,不是应该喜欢他吗? 心里窜上一层无名火,火苗撩着他的神经。 段悠垂着眸,没看到他的脸sè,视线所及之处只能瞧见男人结实宽阔的xiōng膛正起伏着,与他平时那种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气质相去甚远。 她低声道:“江教授,我喜欢你,喜欢看见你的人,喜欢听见你的声音,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哪怕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你出现在我面前我都很高兴。但是今天不是个好时候,你也看见了,我刚在你的爱徒手下输得这么惨。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明天我再去烦你,可以吗?” 男人心里那层无名火忽然就被浇灭,结成冷冰冰的霜。 他看了她片刻,哑声道:“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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