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达日阿赤的困惑没人能给他解答,在他发怔时,马鹞子王.辅臣已冲至跟前,身后的满蒙骑兵或是直起身子尽力后缩,将手中的长枪长矛笔直向清军骑兵扎去,或是猛的松弦,将利箭射向他们的同胞。
达日阿赤骇然发现,冲他而来的那黄马白袍的汉将表情十分的可怕,他两眼瞪得大大,眼角看起来好像都要喷血般。那看人的表情更是如看死人般,达日阿赤心下惶恐,下意识的想要扭转马头逃避这汉将的目光。但见一团人影冲来,旋即长枪飞至,自己的咽喉已然开口。
一剌一拔间,马鹞子已飞马而过,再也不理捂着咽喉发出难听声响的达日阿赤,只见长枪狠狠抽在了一个傻傻的蒙古兵xiōng前,“扑通”一声,那蒙古兵整个人都飞了出去。人在空中,就发出了抑制不住的惨叫。反手又是一抽,又是一个蒙古兵被扫落于地。
“拦住他,拦住他!”
回过神来的蒙古兵顾不得参领达日阿赤的死,十几个悍勇之士纵马挡在王.辅臣前面。他们身上都是披甲,可在马鹞子面前却如赤身一般。王.辅臣长枪一送,顿时洞穿一个蒙古兵的xiōng腹之间,接着左手长剑挥出,一道血泉喷天而出,又是一名蒙古兵被直接削去了脑袋。十来个蒙古悍勇之士竟是拦不住王.辅臣,反叫他连杀三人。
蒙古兵骇然之时,头顶之上又是一阵箭雨落下,“嗖嗖”羽箭声中,数十蒙古兵中箭落马,余下的混成一团,哪有刚才去杀南人骑兵的勇气和声势。混乱中,冲上来的大队太平军骑兵如铁锤一般撞上了他们,矛断声中,又是数十蒙古兵应声落马。
王.辅臣长枪横扫,从一堆蒙古兵中杀出一条道来,数十亲卫骑兵于他之后将这通道越打越宽,越来越多的太平军随之涌进。本来蒙古兵就只数百,来的太平军却有两千,首领达日阿赤又被枪挑,这会哪还能有还手之力。蹄声呼啸之间,这数百蒙古兵只剩数十人还于马上,呆头呆脑的看着四周遍地的尸首。无主的战马四处跑着,跑了一会却又停了下来转过身子,似想寻找昔日的主人,可视野之中却再无主人可寻。
太平军的骑兵这么qiáng?!那贼将又是谁!
汉军都统王胜骇得脸上一点血sè也没有,手下那帮定南藩下汉军骑兵更是难以置信。另一边的蒙古将领和克却因达日阿赤的死而血性大发,他那如一张大饼般的圆脸满是通红,嘶吼着举着他的马刀冲向了已杀奔而来的马鹞子。
王.辅臣枪跳清军将佐,心中好不得意,又看一清军将佐来找死,也不多言,把枪一提,拍马便上。两人靠近时几乎同时大吼一声,一枪一刀同时交错,再看时刀已被挑翻。
和克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在马上任由座骑惯性的带着他向前奔出。和克怎么也不敢再回头,因为他的后背正冒着寒气,他能感受到后方似乎有死神在等着他。可是前方却让他更加绝望,上千太平军的骑兵正冲他这边奔腾而来。
和克面露绝望,紧闭双眼,他已知道自己的下场。但他现在却更想知道,为何满蒙子弟会替南人卖命!
消灭了达日阿赤部的太平军骑兵越战越勇,这些战前豪饮的蒙古汉子可没有什么对同胞手下留情的概念,反而是倍加凶狠。
和克于阵前,穷途末路,感到敌兵就要接近时,他却猛的睁开双眼,那架势,倒也颇有几分英雄样。只可惜,他这英雄生涯太短暂,短暂到只是眨眼间。铁蹄踏过,和克的肉身已成烂泥,倒是双手却是出奇的保持完整,如同jī爪般卷缩着死死扣在泥中。
清军丧了胆气,蒙古兵们无人再敢冲上前去阻挡,纷纷打马往后跑。他们一跑,汉军骑兵更是跟着跑,只将后背空荡荡的露在太平军骑兵眼前。慌不择路的清军骑兵到处飞奔,甚至一些人直接往张勇部的绿营跑去。
张勇头皮发麻,他知马鹞子王.辅臣厉害,却不想这家伙竟是厉害到这种程度。难怪皇帝会派他护卫洪经略,又难怪洪经略将他视若宝贝,对他信重有加,可王.辅臣怎的就投了敌!
张勇想不明白,也没法去想,他现在可是有大麻烦了那帮败下来的骑兵直接冲他的大阵来了。
清军骑兵败退,太平军骑兵自然不会容他们就此退走,一队队骑兵分成许多线条紧追清军不放。一个个清军骑兵被追上来的太平军骑兵砍倒,他们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一些倒霉的躲避不及的绿营兵竟也被砸中。
自家骑兵冲击自家阵列,又引来了太平寇的骑兵,霎那间,张勇部绿营兵一阵惊呼,纷纷退开,阵列大乱。王有喜见状大喜,忙率第四镇趁势冲上,鼓起气力猛冲绿营。
张勇拼命整顿队列,约束各部,可在太平军骑兵和步兵的双重打击下,再加上自家溃退骑兵造成的混乱,张勇就是神仙在世,也不可能立时打出反击将太平军击退,他能稳住阵脚,保存嫡系陕甘绿营已是世上难得良将了。 )
汉军都统王胜的运气到此结束,他没能像在柳州时那般表现出sè,而是倒霉的被自己的部下给撞翻了,等他从地上爬起好不容易重新跃上自己的座骑时,身后却来了一匹黄马。
王.辅臣左手持枪,右手单手就将王胜的尸身擎起,然后重重的扔了出去,尸体落地之时,但听他豪迈一叫:“马鹞子在此,清狗谁敢与我一战!”
王.辅臣这一声大喝,令得当面清军都是恐惧,四下清军更是大哗,那些满州人中知道马鹞子大名的更是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而太平军却是因这一喝而士气大振,人人jīng神抖擞。
“马马鹞子”
罗托低语喃喃,马鹞子的威风让他终于sè变。边上的伊尔德也是眉头直跳,经此一创,左翼那边可是完全退了下来。
开战以来从未有过任何神情变化的于世忠此刻亦是微微动容,他对将旗下的全节等降将道:“经此一战,马鹞子之名,天下再无人不知。”(未完待续。)
汉儿不为奴 第六百四十章 小爷不比马鹞子差
邵九公的老部下、江西绿营出身的王有喜及时把握住马鹞子打出的战机,率部猛攻混乱的张勇部,迫使张勇不得不率部后撤。张勇部的后撤令得分兵牵制他的太平军第十四镇得以腾出更多兵马围攻清中军李本深部。
第十四镇镇将耿仲德和第十三镇的镇将尚可远都是清军藩下出身,二人经历都是相似,从前在各自藩下时也是深被藩主信重,耿仲德更是靖南藩下名符其实的第二人。耿继茂从前和尚可喜一起南下时,每每亲临前线指挥的就是耿仲德。当年cháo州大战郝尚久时,靖南藩下实际指挥作战的便是耿仲德。
耿仲德对于战机捕捉的敏锐不下于王有喜,不待军团有指示,他便趁张勇全军后撤之际亲自带着甲旅一下兜住了李本深的后阵。太平军两个镇一前一右将李本深部七八千兵合围当中。此时战局是清军左翼溃退,中军被围,只右翼还占着上风。但右翼清军线国安部的几千兵和满州固山额真阿尔津带领的三千多骑兵却是始终被当面太平军牵制着,看着是占了上风,当面太平军也是伤亡惨重,可线国安和阿尔津要想一举击破太平军防线,造成对手大崩溃却也难。更重要的是第十三镇广西狼兵的顽qiáng支撑,牵制了人数多达万人的清军,若是第十三镇崩溃,那这支包含三千多满蒙骑兵的清军杀到太平军中军后方,于世忠的将旗不倒也得倒了。
罗托手头只有两百多戈什哈亲卫,战斗开始,他便将所有兵马全投了进去,原是想一举击溃太平军,现在战局被扭转,他立时陷入无兵可派的境地。罗托眉头紧皱,没有听从伊尔德的劝告传令退军,而是命继续擂鼓为三军将士打气鼓劲。伊尔德叹了口气,知道宁南将军这是孤注一掷,眼下也只有盼着李本深能够重创太平军了,要不然这仗恐怕真要大败。
一道道催促增援中军的命令送到了线国安和阿尔津手中,战场太大,数万人分布在方圆数里的战场上,战场上发生的变故很难在第一时间被将领掌握,所以左翼张勇和王胜部被太平军骑兵击退的情况,阿尔津和线国安并不知道,他们只是隐约觉得中军那里似乎有变故。但他们也仅仅是猜测这是因为太平军中军有一支十分难缠的兵马缘故。
柳州和庆远两场大战过后,那支打着“戚”字大旗的太平军让线国安可是印象深刻,他不认为李本深能够从对方手中讨到多大便宜。但他也不认为这仗会败,毕竟清军有六千骑兵,满蒙大兵更有四千多,只要两翼得手,只剩中军的太平军如何能挡住这四面八方的合围,任你再是qiáng兵,也终告崩溃。
线国安对于自己负责的右翼战事进展很是欣慰,不但满蒙骑兵表现出sè,藩下兵马也是人人敢战,那些降将们也不再如从前般消极避战,虽然看着还是有些不成器,但总归是卖了命的。
线国安满意,阿尔津也是满意的,虽部下满蒙子弟伤亡不少,但总是压着太平寇在打,比起河池州城下那一仗,大清兵的表现可是qiáng得多。二人相信这番打下去,用不了多久当面太平军就会被拖垮,不想这会大将军却接连派人催促他们分兵增援李本深的中军,这使得二人都是有些不安。
阿尔津于马上探头向中军那边观望,到处都是移动的旗帜,喊杀声也是震天,粗看并无什么不妥,但仔细再看,却发现李本深部的后面出现了明军的旗帜。
中军被太平寇包围了?
阿尔津心头一跳,那边线国安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同样也是心头一跳。二人同时想道既然太平军能够分兵将李本深围住,又不是从自己这个方向兜出去的,那显然是从左翼过去的,那就是左翼那边叫太平军给打乱了,要不然他们是不可能从左翼chā出去围了李本深的后阵的。
线国安和阿尔津都知这场战事的重要性,于是线国安立即就tiáo了一营兵往中军方向增援,阿尔津那边也拨了一千满州骑兵从线国安部后方迂回去增援李本深。线国安和阿尔津tiáo兵增援李本深之时,李本深部正被太平军第五镇从正中方向猛攻
大军对战不适合第五镇丙旅惯用的“鸳鸯阵”战术,且这平坦的地形也不适合这种小型阵法的使用,所以开战之初,第五镇便是以营为编制,以火铳和长矛、狼筅配合杀敌。士兵与士兵之间几乎毫无缝隙,如人墙般平推平进。清军方面同样也是如此,只是李本深的绿营兵没有配备火铳,所以在太平军的火铳打击下损失不少。但双方混战一起时,清军的弓箭也发挥了不小作用,射杀了不少无披甲的太平军士兵。
“小爷,你给长点眼,跑慢些!”
于世忠之子、因宋家窝楼一战积功升至丙旅卫尉的于佑明和普通士兵一样拿着长矛向前方突进。自yòu就被教习武艺的于佑明枪法极好,打到现在,死在他矛下的清兵不下六七人。不过许是受了刚才在不远处马鹞子王.辅臣那声大喝的剌激,小将于佑明这会有些急燥,几次为了追杀当面清兵脱离队列,这令得卫中一众刚升为军官的老兵们都是提心吊胆不已。这要是把都指挥的独子给丢了,这仗再如何大胜,他们也没脸去见都指挥啊!
被众老兵喝止,于佑明没恼,反而清醒过来,为自己的冒失有些愧疚,心道父亲于我过多次,战场之上个人再如何英勇也是无用,想取胜终究是要靠身边的同袍,戚家军讲的是同进同退,令旗一下,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勇往直前。同样,鸣金声起,眼前便是金山银堆,也要立即后退,眼都不能眨一下。像他刚才那般不顾同袍,不顾部下,冒然突进,已是违了军法,要是叫父亲知道,恐怕少不了一顿板子。
“老哥几个放心,佑明晓得规矩!”
于佑明让军官们放心,也让部下士兵们放心,他已经不再是普通一兵,而是统领指挥200多士兵的卫尉百户,他要做的是指挥好自己的部下,而不是如个莽夫般去逞个人之勇。( )再者,他们是步兵,马鹞子王.辅臣是骑兵,他便是再不服气马鹞子,也不可能凭手中长枪压过对方的威风。
马鹞子王.辅臣可不知军团都指挥的独子很不服他,他一直没歇着,始终率部追杀那些溃逃的清军骑兵,同时配合第四镇的步兵攻击正在后撤的张勇部,有几次王.辅臣都差点直冲到张勇的提督将旗下,几次都是被张勇手下的那些陕甘绿营兵不要命的堵回去。
王.辅臣也是知道陕甘营兵的名头,更知道张勇是个能打的将领,所以在几次冲击不果之后,他一改猛打猛进的战法,而是着先前清军一样指挥所部骑兵对付张勇,直驱得张勇只能不断率部后撤,根本无法停下来组织反击。王有喜见王.辅臣都没冲下张勇,果断的将进攻矛头对向和张勇一起的广西巡抚陈维新部的营头,捡这个软柿子来捏。广西营兵被太平军打得溃不成军,间接又让张勇收不住阵脚,真是狼狈不堪。渐渐的,连张勇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兵和中军李本深已经相距甚远。
中军忽然有号声传来,王.辅臣转头一看,中军那边有一支清军骑兵从右翼杀了过来。他看了眼后退的张勇部,眉头一挑留下副将领一半兵马继续配合第四镇对付张勇,另一半兵随他赶往中军。
李本深于阵中也是焦头烂额,但看到右翼有兵马来增援,信心再燃。可他很快发现左翼的太平军骑兵也朝他杀了过来,而后阵又被太平军步兵堵着,根本没法tiáo兵去挡
前文有关“鸳鸯阵”的使用有误,已作更改。(未完待续。)
汉儿不为奴 第六百四十二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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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镜中,罗托看到了太平军将几十门火炮从两翼往中军挪动,与此同时,一支铁甲兵从太平军的后阵杀出,直奔李本深的中军步兵而去。包围圈中的清军近万人,半数都是无甲兵,要是让太平军那支铁甲兵靠近,别说那些无甲兵了,就是有甲兵怕都挡不住。
“快让阿尔津冲上去截住那支铁甲兵,端掉南人的炮!”
罗托大骇之下慌忙传出将令,旗号已是不及,几个戈什哈快马便去传令。
罗托命令传的有些迟了,正与太平军厮杀的清军惊愕发现当面太平军忽的如cháo水般往两侧退去,紧接着一队队浑身铁甲的太平军手持大刀长矛向他们踏来。
清军阵中坐于马上的高第目睹铁甲兵阵,脸sè大变,下意识就叫道:“是铁甲兵,快退,挡不得!”
白广恩早见到了那支杀气腾腾的铁甲兵,见对方是奔自己这个方向而来,想也不想一拉马缰便往后退。
李本深处于战阵中央,一时没能发现前面传来的异动,等到发现时,太平军的铁人卫已是快要接近清军,令得远处的清军骑兵无法再行拦极,倘要直接扑上,势必会连己方的步卒一起冲乱。
阿尔津先前吃过铁人卫的亏,知道中军李本深那怕是顶不住,于是他咬牙喝令步下随他直冲太平军将旗和那些正在挪动的炮兵。擒贼先擒王,阿尔津的判断倒也没错,前面就是打成一边倒的局势,只要将旗被端,胜者也得变败者。
阿尔津是满州固山额真,平日素有威望,听到他的命令,两千多满蒙骑兵立时tiáo转方向向着太平军将旗所在冲去。线国安指挥所部步卒见状也没有涌向中军,而是随着阿尔津一起去冲太平军将旗所在。
高台之上的于世忠目光一直就盯着从右翼回返的清军骑兵,见对方没有去增援李本深,而是冲他这边而来,手中令旗再次挥动,鼓声响起,已经率部退出里许地的马鹞子王.辅臣看到旗号命令,愣了一下,旋即放声大笑,打马飞奔,却是朝远处的清军将旗方向杀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与此同时,尚可远也带着所部残兵往将旗方向移动,而另一边一直配合第四镇驱赶张勇部的太平军骑兵也弃了张勇部,回身向将旗方向杀去。这支太平军骑兵去后,张勇却没有感到轻松,因为他现在能够聚拢得住的残兵不到两千人,当面太平军却有三四千人,所以即便没有了那支骑兵威胁,张勇想要击退当面太平军却也很难,因为他的军心士气已是荡然无存。
阿尔津部满蒙骑兵呼啸着向于世忠所在方向扑去,就在他们从散兵线聚成一团的时候,太平军的炮子打响了。炮弹带着恐怖的呼啸声划破长空,在清军骑兵忐忑不安的等待中落在他们当中。实心的大铁球瞬间扫出一条条长线来。在这条长线区域内,没有任何活物。
清军没有被炮弹吓住,而是更加发狂的向前冲去。他们以为太平军又会打出实心炮子来,不想这一次却是打出散子的虎蹲炮开火了。铅子呈扇形向清军砸去,掀翻一片。惊慌失措的战马胡乱奔跑,马上的主人早是被掀下了马,甚至还有被挂在马上拖挂着的。失去主人的战马在战场上肆意冲撞,把清军的冲锋之势搅得有此混乱。
不下两百名满蒙骑兵被炮火击落,但更多的满蒙骑兵却冲近了太平军的炮兵。佐领噶赖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对面只二三十步远的太平军士兵长的何等模样,他以为那些太平军炮手会马上吓得掉头狂奔,可是视线中这些炮手却仍站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的不是害怕恐惧的神情,而是兴奋,兴奋之中还带有期盼。
汉蛮子在等什么?
噶赖心头蒙上一层yīn影,直觉告诉他前面就是地狱。他想勒马,可高速冲驰的战马根本停不下来,就是他能停下来,也会瞬间被后面的同伴们撞翻。
无法停下来的噶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手中的马刀握得紧紧,呼吸越发急促,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突然,他觉得身下一轻,准确的说是座骑的脚下猛的一轻,然后他便察觉自己的座骑往下方掉落。
下方是厚实的大地,怎么会掉落?
噶赖下意识向脚底下看去,心中咒骂,该死的汉蛮子竟然早在将旗周围挖上了壕沟!
沿将旗四周的确早被太平军挖空,挖出了一条环绕将旗,长约近两里的壕沟。上面只是虚盖了木板,然后铺上碎泥,又从其地方移来草皮盖在了上面,远远看去,根本不会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对。
若是清军从一开始就仔细注意太平军的tiáo动,他们就会发现,太平军不是直接从将旗四周径直出来,而是一队队的从一些固定区域出来。那里,是仅有的通道。
数百高速冲驰的满蒙骑兵同时冲向壕沟,“扑通”声中,一匹匹的战马连同它们身上的主人坠落进深达数尺的壕沟之中,沟中布满尖剌。人叫马嘶,哀号一片。
倒霉的清兵直接被尖剌剌死,幸运的则是叫自己的座骑给救了一命,因为沟中的尖剌还不足以直接剌过战马的身体将上面的清兵钉住。可这些被自己座骑救了一命的清兵来不及庆幸自己命大,因为当他们从座骑身上艰难的站起,准备从沟中爬出来时,却发现头顶上方落下一个个黑乎乎的竹筒子。那些竹筒子都冒着火星,有的就那么随意的落在沟中,有的则是jīng准的朝他们身上扔来。
“什么鬼东西!”
清兵们大叫大喊,人对危险的本能让他们只想远离这些会冒火星的竹筒,可是不等他们爬出去,那些黑竹筒就带着巨响炸开。爆炸声中,铅子碎铁片飞射,不分人马的飞射,直炸得清兵鬼苦狼嚎。
上千满蒙骑兵目睹前方的同伴突然凭空消失,然后就听到巨烈的爆炸声和同伴的惨叫声。
前方那条遍布人马尸体的壕沟,这刻如雷池一般不可轻越一步。
阿尔津牵着马缰的手已经发抖了,他参加大小战斗不下数十次,虽然大部分都是跟在汉军和绿营后面抢功,但作为固山额真,在满州宗室中他也是小有名气,算是经历战阵颇有经验的一员将领,但如此惨烈的画面他还是头一次看见。
满蒙骑兵们都停在了沟对面,有足足数十秒时间,就那么一动不动的挨着头上落下的炮子,呆呆的看着前面。
很多满州子弟以前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甚至都没拉过弓箭,他们之所以随大军南下,不过是为了捞取军功,赚取前程,哪曾见过这等惨烈的壮面。
又一颗炮子落在阿尔津左前方的地面上,从地上又重新弹起,将他身边的两个戈什哈连人带马砸烂。
尚可远的第十四镇赶了过来,用不多的火铳和弓箭射杀那些好像傻了的清兵。
“撤!”
身边戈什哈的惨死让阿尔津回过神来,下达了他认为最应该下达的命令,那就是马上撤退。
噶赖躲过了太平军的炮子,壕沟中的尖剌,躲过了太平军的黑竹筒,但他失去了座骑。从沟中爬出,他茫然的看着四周,耳中嗡嗡的响着,巨烈的爆炸声震得他耳膜都出血了,他什么也听不到。额头的鲜血也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他艰难的回过身,发现后面的同伴嘴巴都张得老大,好多人都在拉拽马头。
噶赖虽然听不见,但他没被炸傻,他知道后面边的人肯定是在撤退。他们这一退,他便再也没有生还的机会。他嘴角微张,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他摇了摇头,再次回过头来,一颗跟他脑袋差不多大小的炮弹从天而降,直接从他的脑袋上砸了下去,瞬间,脑浆四溢。
阿尔津的撤退命令一下,满蒙骑兵便乱了套。年轻的满州子弟为了活命,竟是四散奔逃。恐慌情绪迅速蔓延,那些满蒙老兵也被感染,人人都认为这仗已经大败,这个时候,谁要是跑不出去,就得送命的下场。
清军骑兵要跑,太平军却不让。
于世忠将旗再次挥动,尚可远的第十四镇立时冲上正在混乱的清军骑兵,狼兵们用长矛不断捅落清兵,一队队的将已经无组织的清兵围起来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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