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诸将端坐在那,静静看着周士相,他们知道,大帅叫他们过来,定是有所吩咐。
半响,周士相用左手捏着自己眉心中央,轻轻揉了一揉,然后叹口气道:“大意失荆州,想不到鞑子的炮能打这么远,险些就让我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说完,苦笑一声。
诸将不知如何接这茬,只好均是沉默,要他们也苦笑出来,却是不能了。知道大帅中炮之后,诸将心中的惊惧不亚于普通士兵,王.辅臣当时更是连兵都不顾,打马直奔中军,事后想来还是后怕,若那时扬州的清军杀出,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说说吧,我昏迷后,福临怎么出牌的。”
周士相收起苦笑之sè,他醒来后,郎中告诉他,已是昏过去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间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只知道鳌拜领着满蒙骑兵就吊在仪真河对岸,不过双方并没有发生什么接触。想来,清军也忌惮自己是死是活。或者说“贼秀才”三字已成了清军头顶上悬着的剑,这剑一日不朽,清军便一日无胆。
“出牌?”
诸将一怔,旋即明白周士相说的什么。郭雄简单将情况说了下,周士相昏迷后,各部便在军部官郭雄的主持下向三湾撤退,其间扬州清军有出城追击,不过始终未敢冲击太平军。至三湾后,王.辅臣遂接手骑兵指挥垫后,和清军对峙了半天,保护步兵撤过了仪真河。
因为周士相一直在昏迷,急需救治,所以郭雄和诸将商议后,决定留在高旻寺,一方面命令水师全军隔断仪真河,一方面命瓜州那里做好准备。有将领曾经提出应当撤回瓜州水营,全军渡江回南京,可是因为周士相在昏迷前有过叮嘱,不能渡江,所以郭雄压下了渡江意见,瞎子李又完全配合于他,如此才算将局面暂时稳定下来。
“鳌拜敢出来,看来福临是真以为我死了。”周士相摆摆手,哼了一声,忽的问诸将:“我要是死了,你们怎么办?”
“这...”
诸将被周士相这个问题问住了,大伙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虽然这个问题在不久前,他们每个人都在考虑过。
“你们不必讳言,我是和你们一块提着脑袋闯出来的,如果你们都不敢和我说真话,还有谁敢?倘若人人都不敢和我说真话,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每天活在谎言之中么?”周士相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葛义脸上,直接点他名道:“葛老六,我死了,你怎么办?”
“秀才,你要死了,我就带兵和鞑子拼了,你说过,人死吊朝天,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咱弟兄们能有今日,该有的也都有了,我也封了侯,我哥也追封了一个侯,一门两兄弟俱封侯,我想我死去那老娘要是知道,肯定会乐得从棺材中笑醒...真的,秀才,我不骗你,我会为你报仇的,扬州、北京,所有有满鞑子的地方,我都会把他们攻破,一个个宰掉!”
葛义很平淡的在说这话,他也很久没有称呼过周士相叫“秀才”了,但他的字里行间流露的却是真情。兄弟死了,他为他报仇,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真情的呢。
蒋和、郭雄二人也是大樵山的老兄弟,他们没有说话,他们只是静静听着,静静看着。铁毅不是大樵山出身,但论资历,也很老了,说起来他从矿上带来的一帮矿工,应该说是太平军的合伙者,而不是被收编者。铁毅一向就不喜欢说话,同样,他也没有开口。
王.辅臣是降将出身,现在却是周士相手下最能打的骑兵将领,他也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周士相将他留在这里,就是对他最大的信重。士为知己者死,王.辅臣是苦出身,也有一身绿林习气,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人死吊朝天这话听着粗鲁,但事实上也就那么一回事。周士相真要死了,他想他也会为他报仇,因为他从来不是怕死的人。有可能的话,他同样会将扬州,将北京都屠光。
周士相却摇了摇头,他道:“我知道你们会为我报仇,但我更想知道,我死了后,你们会听命于谁,又会如何在大明身处?”
诸将再一次怔住,他们感到周士相现在所问的,恐怕是他们今生遇到的最大一个难题。一个虚无未知,但又真有可能发生的大问题。
葛义再一次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直言不讳道:“秀才,你要是死了,我们会秘不发丧,我会派人请宋先生到南京来,请他主持大局。”
“然后呢?”周士相脸上并没有怒sè,很平静的问葛义,他的确想知道答案。
“然后?...”
葛义似乎没有想到然后的事,他愣在了那里。这时,蒋和却突然站起来道:“秀才,你要死了,朱家皇帝不会信咱们的!他会想着法子把我们杀光!...所以为了自保,我会杀了朱皇帝,请宋先生当皇帝!”
此言一出,王.辅臣着实惊到,愕然的望着蒋和。葛义他们却没有震惊之感,也许,这件事他们在先前应该想过吧。。
周士相点了点头,问蒋和:“宋先生要不肯呢?”
蒋和咬牙道:“宋先生不肯,总有肯的,反正我是不会把命交给朱皇帝打杀的!”
“那你这样做,不是内讧,最后便宜了满鞑子么?”周士相微叹一声,他知道蒋和说的是真话,问题是这真话又是个确实存在的问题,如果他真的死了,定武皇帝怕真信不过太平军这帮将领吧。文村那会,可是有苗头的。
“不管怎样,总比我们兄弟被人拿捏得好!”
蒋和说完,一pì股坐了下去,葛义看了他一眼,苦笑一声。
一直没开口的铁毅觉得自己也应该说一说他的想法了,他起身对周士相说道:“大帅,若你真为我们考虑,就回师称帝吧!”(未完待续。)
汉儿不为奴 第八百九十三章 大帅做天子
“只有秀才当了皇帝,弟兄们才能睡安稳觉。打大樵山见到秀才你的第一眼,我们就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所以我们不担心你会是另一个洪武皇帝,便是秀才真嫌我们这些老兄弟碍眼,我们也大可解甲归田,不在你面前晃荡说书的不是常说赵黑子杯酒释兵权么?到时,秀才你多给我们钱用,别人我不保证,反正我蒋秃子天天呆在秦淮河和那些青楼女子饮酒寻欢去,绝不上朝给你添麻烦。等玩腻了,就娶个老婆给我老蒋家传宗接代去,免得我那死去的老爹半夜托梦骂我这个不孝子。”
说完,蒋和失声笑了起来,笑的很爽朗,很是真性情。他有些得意,觉得自己能和齐王殿下在这说秦淮河的娼妓,端的是很有面子的事。这要是秀才肯当皇帝,那千古之后,说不得又是一段佳话。他才不理会文人们怎么看,他只管自己活得是不是痛快,活得是不是自在。他做人的理念就是谁让我不好过,我就让谁过不好。
“秀才,我知道你烦我天天劝你当皇帝,你一心想做个大忠臣,可你想过没有,千百年来这世人皆是以读书为荣,以孔圣人弟子为傲,咱们这些大老粗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夜壶,用到了就拿来niào上一泡,不用了,随手丢进床底,甚至直接扔出去砸碎。所以,咱不能当这夜壶,咱得杀出条血路来,不能让书呆子们把咱们握在手心,任意揉捏!这大明为啥会亡?不就是坏在读书人手里么!这要还让读书人管事,我看这大明还要是完!”
郭雄哈哈笑了起来:“秃子这话算说到我心窝里去了,秀才你带着我们这帮兄弟把大明又给复了,从罗定起,咱们死了多少人?胡老大,秦兄弟,葛老五当初一起下山的还剩几个?不就剩我们几个了么!要照我说,这定武朝就是咱们兄弟给保出来的,没了咱们,他定武皇帝pì都不是!所以这管事的得是秀才,不能是他朱家人,也不能是那些读书人!当然,我们兄弟是不能管事的,咱都是帮大老粗,叫咱杀人越货咱在行,叫咱治天下,嘿,咱弟兄们也不往脸上贴金,这事,真干不了。”
周士相也笑了起来,很久他没有和这帮老兄弟聚在一起说心窝子话了,虽然他本意一直对于称帝很是拒绝,但不得不说,蒋和他们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若自己真死了,也许他们的下场都会很惨,这不是以人力可以转移,可以改变的。太平军中,现在能有自己权威和号召力的没有另一个,就是宋襄公也不能,而太平军本就是一个大杂烩,是多方势力重新组合的一个集团,一旦这个集团最qiáng势的人不在,集团内部必然会崩解分化成几个不同的势力,到时皇权和文官定然会将触手伸进来,到最后,这些单纯的汉子注定会死的很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已经告诉世人一切,玩yīn谋诡计,武人从来不是文人的对手,而文人,在异族面前,他们天生就是软骨头。
都说异族畏威而不畏德,这些文人又何尝不是呢。他们所学的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文贵武贱的思想在他们脑海中,在每一个汉人脑海中都是根深蒂固,这必然导致没有qiáng势武人替武人代言,文人们定然会反攻倒算,变着法子抬高文官地位,贬低那些为国流血流汗的武人。最终,阉割掉王朝的血性,使王朝的政策变得务虚而不务实,导致汉王朝一次次被毁灭。
每一个重生的汉王朝,都是由武人所建,有血性的武人才是汉民族最大的财富,也是最宝贵的财富!
国家也好,民族也好,文明前进的动力是因为利益,而不是道德和说教。
没有利益,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就是一谭死水,所有人都只是尸位素餐,只想着自己利益,而不想着民族和国家的利益。
想要改变这一切,只有一个途径,便是文武合流,文武不分。而文人所做的一切,一定程度上却又是因为皇权有需要。周士相觉得自己若是称了帝,自己可以改变这一切,但谁敢保证自己的后代不会因为皇权的需要,而推翻自己这位“太祖”所做的一切呢。就如洪武皇帝制定的国策,不也是被他的子孙推翻得一干二净吗?现时,百姓们有哪个还敢将贪桩的官员绑缚进京吗?
人亡政息,人走茶凉,这就是帝制的死循环。
周士相不想重走这条老路,但现实却又bī得他必须考虑这个问题如何才能最大程度保障随自己一起打天下的这些老兄弟利益,如何才能保障自己死后,这大明朝不会重走老路。
葛义道:“秀才你别以为我们是在说假话,其实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本就无大志我们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如果没有你,我们现在多半还窝在大樵山大碗吃酒,大碗吃肉,哪里会做什么侯伯。到了这一步,我们考虑的也不是什么大志向,我们仍就只考虑自身的利益,坦白说,我们不想死于非命。故而,只有你称了帝,我们才能放下这担心,到时你让我们打谁,我们就打谁;你让我们杀谁,我们就杀谁。你说老弟兄们不要管朝政,我们也不管,反正我们也不懂,只是你不能让那帮文人来管咱们,那咱受不了这窝囊气。”
“就是说,你们一定坚持要我称帝了?”周士相暗叹一声。
葛义斩钉截铁道:“对,你当了皇帝,我们就踏实!你不当,我们这心里就慌的很!”
王辅臣亦道:“大帅做天子,三军无有不服。若有人敢反对,末将愿为先驱,荡平他们!”
“不管是满鞑子,还是晋王、延平,还是什么朱由榔、吴三桂,只要大帅一声令下,我等赴汤蹈火也要为大帅荡平他们!”
葛义、铁毅、蒋和他们不约而同起身跪在了周士相面前,齐声道:“请大帅做天子!”
望着劝进的诸将,周士相煞是苦恼,既不愿答应,又不忍拒绝,寒了他们心,不得已只好道:“大明得国之正,史上绝无,朱家有功于汉人啊。”
铁毅道:“学赵家善待朱家便是。”
“你们且起来,眼下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无论我是否称帝,都要灭了满鞑子再说,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孙可望。”说完,周士相又道一句:“这明朝,不能亡啊。”(未完待续。)
:访问网站
汉儿不为奴 第八百九十五章 万岁
随着战鼓声,近两万太平军同时鱼贯而出,这当中有一部分几天前还是清军,但此刻却穿着太平军的衣服,大喇喇的紧随着军旗向着前方前进。
王.辅臣的马让给了周士相,这会骑着一匹纯黑的战马,依旧策旧走在最前面,手中的红缨长枪告诉着每一个人,他就是“西路马鹞子”。
王.辅臣有点私心自用,自从他接过了骑兵指挥权后,便想抢尽步兵风头。他将五千骑兵全拉了出来,战马四蹄随着战鼓声翻飞,敲击得大地都在微微发颤。从天中塔上看去,那成列纵贯的骑兵大方阵给人的视觉冲击十分震憾。
周士相静坐在白马之上,呼吸随着鼓声有节奏的一进一出。眼前的大军行进,带给他的是自豪,现在这支让他自豪的大军就要再次开上战场,他相信,这一仗将是渡江战事的最后一仗。此仗过后,世间再无兵马能够威胁到这支大军了。
回家。
周士相知道,这支大军中的很多儿郎都想回家,他们厮杀得太久,也太累。他也想回家,但他不能以一个伤员的形象回家,哪怕受了伤,他也要像一个英雄般回家,他更要让他的部下们能以英雄的身份凯旋而归,隆重的开进南京城,所以他必须选择这一场最后的决战。
周士相特意选在一处高地上,使得每一个从他眼前开过的士后都能看见他。他的金sè大旗再一次矗立在那,大旗让每个人都意气勃发,恨不得一下杀到鞑子军中,将他们彻底绞杀。
将为军心,亦为兵胆。
昨夜,毕竟只有少数人能够亲眼看到大帅的身影,这会,却是所有人都能看到。
当一个总旗执刀经过金字大旗时,他突然振臂高呼:“万胜!”
“万胜!”
成千上万人同时呼喊,声震天地。
“万岁!”
忽然,某一方阵中,突然有士兵不知是过于激动还是有人指使,竟然高呼“万岁”。
周士相听到了那声“万岁”,他一下惊住。但他没有想到,在这声“万岁”之后,却是更多更整齐的万岁声。
军官、士兵,将领、亲卫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犹豫,有迟疑,他们不约而同,甚至是下意识的叫起了万岁。
周士相眉头深锁,他命令打出中军旗号,命全军前进。这一“万岁”chā曲很快就被带过,但周士相明白,这一chā曲不会就这么被人忘记。
将士们很激动,周士相却没有他们那么激动,只是微微有些感慨。扬州战事,看来就要打到头了,自己穿越以来沉沉浮浮,也已经数年了。起初只一心复仇,没想竟然成了大明朝的齐王殿下,重新扶起了大明。将来会怎样,他不知道,未来就如雨雾,茫茫而不可见。他在马上,目光落在行进的队伍之中,心里却是想着这几年来的经历的一切,一时间,他有些恍惚了。
仪真河上,水师早就搭起了几座浮桥,大军就顺着浮桥开向北岸,摆出的不是防守的姿态,而是进攻。
清军也动了,一队队的探马在北岸不断奔波,探马们带给将领们的消息只有一个贼秀才没死,太平军杀来了!
探马传来的消息让清军乱了起来。
这一次随鳌拜来的满州兵只四千余人,其余的都是蒙八旗和内蒙兵,还有一些被撵回来的外蒙兵。汉军和绿营一个都没来,倒不是他们不堪战了,而是鳌拜实在信不过他们了。不带步兵来的另一个原因,则是鳌拜也防着一手,万一贼秀才真没死,捡不倒便宜的话,他也能将主力撤下去,不致于损失太大。
因为三湾大营被焚毁,清军只能就地重新安营,然而左近能够扎营的器械都被清军征用怠尽,导致清军新修的营盘连栅栏都不完备。这种营盘,若不是都认为贼秀才已死,清军自己都没信心住进去。
比起满蒙八旗,内蒙兵和外蒙兵不管是行军作战,还是安营军纪,都差了许多。满蒙八旗好歹还勉qiáng弄出了个营盘,他们则是胡乱的将帐逢一搭便算了事。这两天,蒙兵营中杂乱无比,整整一夜都是人喊马嘶,人马错杂成一团。虽然经过鳌拜的整练,亲王吴克善他们也看不下去,狠狠鞭打了几个大小台吉,但原先怎样还是怎样,丝毫没有任何改进。
更要命的是,清军并没有多少军粮,都到这份上了,军粮分配上,清军依旧秉承着满蒙八旗优先供给,外藩蒙古次弟的原则,这让蒙兵们叫苦不迭。若不是吴克善等科尔沁亲王竭力弹压,天晓得外蒙那些台吉们会不会带着族人就跑了。
这一夜,清军可是熬得人人有火。为了能够以最快的时间和速度进攻那些因为主帅之死而想溜走的太平寇,他们忙了一夜,收拾军械,补充干粮,编组队伍,做好随时出营的准备。整整大半夜,营中到处都是奔走的将领,军官们扯着嗓子互相呼喊,为的就是能够在随后的出击中有效杀出去。可忙碌了一夜,却什么也没发生,将领们或许有怨言能藏在心里,当兵的却是直接破口骂了出来。加上三湾之败鳌拜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鳌拜的娘在这一夜可是被大兵们cào了几千上万次,算是体无完肤了吧。
没了绿营和民夫的帮助,满蒙大兵们天亮后生火造饭可是极其不易,这大冬天的可不能尽吃冷食,便是条件不允许,喝点热汤总是要的。可一帮满蒙大兵除了给熏得灰头土脸,这火愣是没生着多少。一些拿来的柴草摸着就是湿漉漉的,点着后光冒烟,不生火,呛得人眼睛都难受。
从扬州过来时,鳌拜给各部的命令就是轻装,可这命令对于满州八旗兵倒是有效,可对蒙兵们就是个笑话,尤其是那些外蒙兵,他们在口外过得是苦日子,有点值钱的东西都要随身带,谁也不会放在帐中,就怕有别的部落过来抢。现在好不容易入关抢了汉人的花花财富,哪里舍得丢弃。要不是满清下了严令,只怕这些外蒙大兵们连抢来的汉家女人都不会扔下不管。不少蒙兵盔甲和衣服里,都是鼓鼓囊囊,坐在马上看着就累人,走起路来更加的不便利。
鳌拜巡营时气得直想砍脑袋,可却又不能真这样做。大清,今时不同往日了。
天明以后,清军营盘还是一片喧嚣杂乱,烟雾腾天,好像营中起大雾般。
熬了一夜,没有等到太平寇拔营跑的消息,却等来了贼秀才没死,太平寇渡河杀来的消息,饶是鳌拜再如何有圣眷,再如何有皇帝撑腰,满八旗的将领们也都是牢sāo满腹,怨声载道。对此,鳌拜就当没听见,从始至终,他都是面沉如水。
他仍在思索,消息是不是如探马所报那样,贼秀才真的没死?太平寇这般大举行事,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底气?(未完待续。)
汉儿不为奴 第八百九十六章 太平寇来了
鳌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和狐疑,三国中的一个个汉人诡计在他脑海中层出不穷,一个个上当受骗的可怜虫形象在他心中浮现。最终,他命令正黄旗副都统雍贵率部试探下太平军,看看太平军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他相信,贼秀才真要是死了的话,主事的贼首们肯定不会真有胆量和清军再较生死的,他们最大的可能是虚晃一枪,然后跑回南京争权夺利去。人性都是贪婪自私的,贼秀才的死必然使明朝的权力陷入真空,这时谁能提兵入南京,谁就是下一个贼秀才!
这贼首倒是好算盘,若是将我吓了回去,他回南京争权便有十足的底气。
鳌拜如此想道,直到现在,他都坚信贼秀才不是已死就是重伤,否则扬州城下太平寇不会那般混乱大溃。
当时,寇阵中传来的哭声,不但是他鳌拜听到了,顺治也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也是为何顺治敢让鳌拜领军追击的原因。他们都坚信,没有了贼秀才,太平寇纵是再qiáng,也终将变成一盘散沙。
让鳌拜失望的是,雍贵部和太平军接战之后,不到一柱香时间就溃围而出,伤亡一百二三十骑,给予太平军的杀伤不过数十。
雍贵部是正黄旗的禁旅八旗,是扬州清军最能打的底子,绝不是外蒙那些乌合之众能比的。虽有三湾之败,但最终也大部撤出。今天这种表现,不禁让鳌拜抽了口冷气。他急tiáo满蒙兵三千余去接应雍贵部,以免雍贵部全军覆没,结果援军上去后却被渡河的太平军骑兵拦腰截断,千余兵马被冲散。
据撤下来的满州将领们道,太平寇士气高昂,战力惊人,尤其那些作乱投过去的两白旗兵更是为寇卖力十足,丝毫不见胆怯犹豫之sè,诸将由此断定贼秀才未死,不然寇不会如此。
险些把命葬送在马鹞子之手的雍贵提起和王.辅臣的交锋,更是骇得不出话来。定下来后,他就差指天发誓他看到了贼秀才,他没有死!
鳌拜也不出话来,他终于动摇了,先前所有的推测和猜想在事实面前都被无情的粉碎。他发现,现在他不应该再去弄明白贼秀才到底死没死,而是应该决定何时撤的问题。
贼秀才之死让清军提起的勇气,现在已经荡然无存,那贼秀才的积威和三湾之战、扬州城下斩首的yīn影再一次萦绕在清军脑海之中,除了鳌拜,谁也不愿意再呆下去。皇帝的大舅舅、科尔沁的亲王吴克善的王旗已在不知不觉中往后移了里许。
诸将纷纷劝鳌拜马上撤兵,鳌拜却举棋难定。向主子请令出城追击的是他,断言贼秀才已死的也是他,三湾大战的统帅也是他,夜里在诸将面前信誓旦旦太平寇肯定会使什么诡计的也是他,结果事情却是这般变化,真的让他很丢人。诸将的目光让鳌拜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被扒光衣服的女人,那脸庞火辣辣,还好他的脸够黑,要不然,真就一大红脸了。
鳌拜心头打鼓,自己从扬州带来了一万多满蒙骑兵,这已经是主子能拿出来的最大一支力量了,就算无法打到江南去,但和主帅已死,陷入群龙无首的太平寇在淮扬大地争锋却是不成问题的。鳌拜甚至想着能够一战洗刷他从前的耻辱,重复满州第一勇士的荣光,让主子看到自己时,眼神中不再是埋怨,而是赞赏。可现在,他难道再一次无功而返,让人继续笑话,让主子继续失望吗?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