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替成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uperpanda
错觉吗……?
何修懿想:自己不会真的演情侣演出什么jīng神病了吧……?
那边,左然又道:“我是觉得,那是你复出后的第一份工作,也有纪念意义。”
“哦……”
……
回到片场,何修懿继续与解小溪对戏。
这回,怀着对片中沈炎的眷恋,过了。
一替成名 24.《家族》(十二)—二更
离开“宋家新居”,何修懿拍摄了他自己的最后两场戏份——都是外景。
在“银杏大道”上,他重温了沈炎与宋至的美好时光。一眼望去,满目金黄。树上的叶子好像软软的毛弁,地上的则像绵绵的毛毯。在摄影机前,扮演沈炎的左然伸手扯下几片叶子,将它们排成了一列,一手捏住几个叶梗,一手将那些小扇子一般的银杏叶向两边展开,弄出一朵玫瑰花的形状,递给了何修懿扮演的宋至。这个镜头将被置于电影前半“沈炎宋至二人热恋”那一部分。
何修懿个人的倒数第二镜是在一座墓碑前,与倒数第一镜一起,恰好是整部电影的结尾。
他被特效化妆师化成了一位老者——影片时间跨度长达七十年。到了最后,“宋至”已是年近八十岁的老人了。
在电影中,离婚之后宋至一直在找沈炎。他听说过,那天分手之后,沈炎去抗日了——沈炎曾说,乱世当中,每个人的命运都与国运相连,但抗战胜利后,沈炎却消失了。宋至时常去查烈士们的名单,可是从来都没有找到过沈炎。
《家族》结尾,在□□结束后二十年的某天,宋至突然找到了沈炎的坟墓。“沈炎”还活着的希望,持续到影片的结尾,突然“哗啦”一声破碎——那座烈士墓碑最上方的照片,的确就是沈炎的脸孔,不会有错。
宋至之所以一直未能找到沈炎,是因为沈炎参军时用了假名字。那座墓碑上面一笔一划写着烈士名字:【沈至炎】。一瞬间,宋至便明白了,沈炎用假名字,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得知他死的消息。而沈炎给自己取假名字,还是将“至”字放在了中间,被“沈”和“炎”二字温柔保护着。
再看一看牺牲日期:1945年6月,热辽战役——再过两个月,日本便投降了。
目睹一切,宋至在沈炎的墓上嚎啕大哭。旁边,他最小的孙女天真地问:“爷爷,这是谁呀?”
何修懿只觉得,心脏被刺穿了,血淌在xiōng腔腹腔之间的膈膜上,带得五脏六腑都疼痛起来,而且还是没完没了地疼,全身到处都是鲜血淋漓。
一片荒凉之中,他薄薄的影子趴伏在墓碑前,眼泪奔涌而出,一滴一滴落在坟前的荒草上。
在悲怆的气氛当中,竟有歌声飘了过来,那是一群学生,在看见烈士墓碑时嬉嬉闹闹地唱起了《松花江上》,1935年沈炎曾经教宋至唱过的歌。
何修懿觉得自己能明白宋至的心情——倘若早知是这结局,当初在那乱世之中,我一定会扣着你的手指陪你去北平,在你的身边护着你……你那么好,那么好,可是我当时不知道。
大约一分钟后,何修懿听见李朝隐导演用喇叭大声喊了一句:“卡!”
“……”何修懿闭了一闭眼,而后再次睁开,从“墓碑”前爬了起来,身子晃了两晃。
李朝隐又是叫:“修懿,太jīng彩了!”换掉柳扬庭,果然没换错。何修懿的表现一次又一次地超过他的预期,这让李朝隐有一种宿命般的极为幸运之感。
何修懿又是定了一下神:“谢谢。”
李朝隐音量变得空前大:“各方准备一下,拍摄最后一镜!”
“……”何修懿走到了一座帐篷旁边,面对帐篷,大口喘息,似要吐出一切痛苦、悲伤、懊悔、自责。
他还沉浸在“沈炎早死了”的情绪当中,抽离不出来。何修懿依稀地感到,他正置身一座小岛,海水汹涌涨cháo,即将淹没这座小岛,而他自己,也将随之沉入海底。过去几个月中,他从没有这般入戏、无法自拔。
也许由于即将离组,即将告别左然、李朝隐、凯文、莫安等人,戏外的影子隐隐倒映在戏里,何修懿有一种qiáng烈的“失去感”——“宋至”再也不会见到“沈炎”,那自己呢?他与左然这些日子以来的友情,是否也将随着自己杀青呼啸而去?
左然悄悄地走到了何修懿身前。
何修懿抬起头,看着左然,勉qiáng笑了一下,极力装作正常,只是他的眼神依然还在戏里。
左然沉默地看了何修懿好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伸出手给了何修懿一个拥抱:“别难过了,都是故事。”
“……”何修懿并未太挣扎,他也不懂是为什么。可能因为,在他心中,这便是两人最后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了,不该推开。
左然继续说道:“‘宋至’是你演的一个角sè,你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呢……同样,‘沈炎’是我演的一个角sè,我也好好地站在这里啊。”
“……”
“修懿,你看看我。”
何修懿抬起头,看见穿着戏服的左然带着笑,正注视着自己。左然几乎从来不笑,此时chún角微勾,何修懿竟看得呆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沈炎”依然如故,何修懿的憋闷,莫名地便少了几分。他很清楚戏外戏里并不相同,但“沈炎”在笑,他无端轻松了些。
“好了好了。”左然双手轻轻揽住何修懿的双肩,上下滑动几下:“我在这呢,永远不走,不论发生什么,一辈子陪着你。”
“……”这话有点奇怪,不过,大概是一种夸张的安慰。
也许还是因为移情作用,何修懿依稀觉得这是《家族》的另一结局,他迷迷糊糊点了一下头。
安心许多。
……
何修懿的最后一镜是场吻戏,也是整部电影结尾。
在电影中,从陵园中走出来的“宋至”,呆呆地看着远方的一对同性情侣。而后,在他的头脑中,那对正接吻的情侣,变成了他们俩年轻时的模样。紧跟着昏黄sètiáo中接吻的沈炎、宋至,片尾的字幕缓缓地升起。
八十岁的宋至发现沈炎墓碑之后的事已经没有必要讲了。所有人都能猜得出来——宋至将痛苦一辈子,只有到了最后灯尽油枯、闭上眼睛踏入黄泉之时,他才能终于忘记掉沈炎。
宋家的香火延续了下去,后辈个个都是人才,未令列祖列宗失望,然而却毁了三个人一生。
可能是由于方才“失去沈炎”的qiáng烈悲伤,何修懿在最后一镜当中吻得相当投入。
左然还在这里,“沈炎”还在这里——这只不过是演电影,演员“死去”还能“复活”。
两个人的舌尖互相推动、纠缠。左然卷住了何修懿的舌,并描绘着它的形状,有时舔到内侧底部,有时又去滑到外侧顶部。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左然一手紧搂着何修懿的腰,另一只手摸着对方的脸、耳朵、脖颈,头发,同时口中重舔重压,无比霸道,何修懿觉得呼吸全被俘获了,喘气都有一些困难,只能被动地跟随着左然略有一些狂热的节奏,全身上下很热,似要燃烧一般。
两个人亲吻了好一会儿,李朝隐导演才再次大声喊:“卡!完成!”
整个片场掌声雷动,所有人都在鼓着掌。何修懿的最后一镜完成,就意味着,他马上便要离开剧组了。
何修懿看见剧务飞快地跑来,将手里的一捧花塞给了自己,接着又将另一捧花塞给了对面的左然:“左老师,这束是您订的,您说要以个人名义送……”
何修懿说:“谢谢。”
左然极为公事公办地也说了一句“谢谢”,而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花,脸上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呃……”何修懿刚说了一个“呃”字,便看见左然面无表情地,将他花束里所有的红玫瑰一朵一朵地□□,又不由分说地一朵一朵地chā在自己正捧着的花束里:“没想到这么大,你带不走两束。”
何修懿对着自己无端多出了几朵红玫瑰的花束:“呃……”
左然拔出了最后一朵红玫瑰,同时也是最大最艳的一朵,放到chún边轻轻吻了一下,接着小心地chā在了何修懿花束的正中间。
何修懿:“……”
左然说:“演了一次情侣,送你几朵玫瑰好了,剩下那些算了。”
何修懿红着脸:“谢谢。”这种玩笑,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左然再次开口:“我还有些戏份要拍。”何修懿杀青了,左然却还没有。他即将随着剧组转移到下个拍摄地,讲述沈炎与宋至分手之后的故事。
何修懿说:“……嗯。”何修懿名气小,不敢向沈炎一样要求继续跟剧组,要求剧组为他安排饮食、住宿,因此虽然不舍,他也要回家了。
“那么,杀青宴上见了。”
“……嗯。”
一替成名 26.《家族》(十四)
何修懿在听见的一瞬间竟然有荒诞感。
由他……主演《家族》?自己变成了男一,左然, 降成男二?
还是左然主动要求?
为什么?
若是换了从前, 何修懿肯定认为这是影帝敬业的缘故。然而最近, 他能感觉得到, 有些暧昧, 如同最幽微的气体一般,正尝试着钻过自以为的铜墙铁壁。那种气氛似与“亲密友人”只有一箭之遥, 却又相去不止千万里。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遭到了自己都道不明的东西的多情又无情的袭击。
何修懿呆呆地看着微信, 想:再过两周, 便是左然的生日了,到时……问一问他吧。
……
生日party地点就是左然家中。
别墅布置很有特点。客厅大理石的地面光洁如玉,琉璃制的吊灯垂着流苏。一侧是旋转向上的楼梯,另外一侧是幽静的休息区——流线型的黑sè吊顶中间嵌着温柔的昏黄光带,地毯上有两个正方形的小茶几,还有几个围着茶几的小沙发,很有居家味道。休息区其中一面墙中嵌着一个巨大的鱼缸,里边珊瑚sè彩斑斓,其间有些小鱼游来游去,煞是可爱。一楼有一个放映室、一个娱乐室、一个阅读室,一个健身房, 以及一个露天的饮茶室, 二楼则是几间卧房、书房。
唯一奇怪的是, 楼梯拐角处的墙上, 大理石缝隙中钉着几个长钉,看起来平时应该是挂着几幅画的,此时却是空空如也,显得格格不入,与房子整体jīng致的布局十分不搭。
何修懿赞叹道:“真是漂亮……很有格tiáo。”
“你喜欢么?”
“嗯?”
左然锲而不舍地问:“你喜欢么?”
“喜……喜欢……?喜欢吧……”这个问题很怪,何修懿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左然带着何修懿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就连主人极为私密的卧室也参观了。每到一个地方,他便问何修懿“你喜欢么”,仿佛只要对方回答说“不喜欢”,他便要将房间拆了重新布置似的。
再回到一楼时,何修懿问左然:“别人还没来吗?已经七点二十了。”party七点开始,何修懿习惯于提前十分钟到,没想等了半个小时客人还是只有自己。
“另外两人有事,都不来了。”左然语气十分正常,“我在圈子里边朋友不多。”
“哦……”何修懿别扭了一下,将进门后放在一边的袋子递过去,“左老师,生日快乐。”对于礼物,何修懿不知道该选什么,犹豫半天,最后买了一个爱马仕的纯银制领带夹,还有蛋糕、啤酒、饮料,觉得这样不过不失,虽然很难让对方喜欢,但是也很难让对方嫌恶。
“谢谢。”左然随手一指沙发,“先休息下,晚餐很快便好。”
“您……亲自弄?”
“嗯。”
“我帮您吧。”
“别。”
何修懿等了大约半小时,才听见左然叫自己过去。他走近那个露天饮茶室,发现菜全都已经上桌了——牛排、烤牡蛎、三文鱼、蟹肉魔鬼蛋,和一份沙拉。花瓶里边chā着一支装饰用的玫瑰,周围的灯漫射着柔和的光线。
何修懿没想到影帝厨艺竟这么好——牛排鲜嫩多汁,连软骨都似乎可以溶化在舌尖一般。烤牡蛎焦度适中、酥软可口,没有一点腥气。
何修懿独自为左然庆祝生日。最后,他将自己买的蛋糕端上,chā了蜡烛:“左老师,许个愿吧。”
“不了。”
“……?”没愿望吗?
左然抬起眼,隔着桌子望向何修懿:“有那么五年吧,我每年都许同一个愿望,全部没有回应。去年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却出乎意料地实现了它。所以,还是不要许了。”
“嗨,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图个乐么。”
那蛋糕nǎi油多得很,何修懿吃得双chún全都是,于是伸出舌尖舔了一圈,左然又是极生硬地别开视线。
餐后,何修懿在左然家中歇了一下。他对那个四面全是书架、中间有张木桌的阅读室非常地感兴趣,便问左然能否进去看看。
“可以,”左然动作优雅地收拾着餐具,一样一样地丢到洗碗机里边,“去吧。”
“谢了。”
书架都是暗sè实木制的,透露出一种十分古朴的味道。一面全是电影类的书籍,一面全是历史、政治、军事类的东西,第三面放置着欧美、亚洲各国的一些小说,最后一面则是各种中英文的理论类的著作,有哲学,有社会学,有心理学,不一而足。何修懿发现,其中不少都与建筑有关,比如《一千张建筑大师手绘线稿图》、《欧美建筑线稿》、《古风建筑线稿》……在心中暗暗猜测左然这个理工学神本科的专业是建筑。
因为得到允许,何修懿随意翻看着。
很偶然地,何修懿眼尾扫到“理论书柜”右下角那个不起眼的地方有几个活页笔记本,就在什么什么《franco clun高清素描》旁边。
何修懿有种难以言说的预感。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驱使着他推开一扇门,何修懿打开了玻璃门,抽出了笔记本。
笔记上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专业速写】。
何修懿屏住了呼吸,轻轻地翻开了封页。
只看一眼,他便僵硬在了原处。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了一般,甚至连小指都无法动弹一下。
这是……什么……
思绪回来,何修懿慌乱地往后翻,手指发抖,几次差点将纸张弄皱。
果然……果然……
一些东西突然间被赤-裸-裸地铺平且摆在他眼前,让他有一种眩晕感。何修懿的耳边,是在轰鸣着的、响彻云霄的沉静和死寂。仿佛一颗恒星于宇宙中爆炸,在无声的太空当中,沉默地、毫不声张地,释放着它生命中的全部能量。
几大本速写本,每一页……都是他。
一开始,何修懿能认出肖像出自哪里——就是自己息影前参演的两部电影。两部电影当中,差不多每个有自己处境的画面,都被左然画过了至少一遍。很多动作、表情,何修懿本人都不大清楚。
即使不懂,何修懿也不得不承认,左然画得很好。一众肖像与何修懿印象中的无甚差别,个别地方似乎还稍微美化了一下——电影截图中的演员经常不是那么优雅。
而再往后……就不一定了。
速写频率自二人相遇后猛地多了起来。何修懿一页页地翻,看见……有第一次去片场见李朝隐导演时情景,有当裸替前受命去会所洗桑拿时的情景,有在戏里的,有在戏外的……
到了后来,甚至开始有……不穿衣服的。激情戏当中的样子他还认得,可在片场休息时的便想不起了。
虽然大部分都只有上身,少数全身像也没有露出关键部位,而是完完全全地还原了当时左然眼中所看见的部分,何修懿还是感到……非常地羞耻。
他有种刺痛感。
他也说不清楚这种刺痛因何而来。是因为被左影帝如此对待戳到神经恼羞成怒,还是因为为对方的所作所为感到惊讶以及心疼。
何修懿不敢再看了,“砰”地一下合上本子,打算chā回书架,装作从未察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左然端着杯茶缓步走近房间:“普洱,喝得惯么?你——”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左然沉默地盯着何修懿手中的本子。一根紧绷的弦横在两人中间,他们谁也不敢轻易拨弄,似乎只要轻轻地碰一下,那根弦便会“啪”地一声断裂。
何修懿不是鸵鸟型性格。如果他是,便不是退出影视圈,用之前的积蓄带着母亲走遍全国,包括香港,寻找新的疗法。
几秒钟后,何修懿转身,将速写本一一chā-进它们原先在的位置——那本奇怪的《franco clun高清素描》旁边。
他故作淡然地望向了左然:“我……发现了这个。”
“那种地方,也能发现。”
何修懿咬咬牙,问:“您……对我……是欣赏?”
左然垂眸半晌,终于抬起眼睛,望进了何修懿一双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桃花眼:“不是。”
“那……?”何修懿的喉咙发紧。他很清楚,有什么东西即将天翻地覆了。两个人之间那层薄薄的隔板即将被冲天的大火焚烧殆尽。他仿佛能看见烤焦了的木头,听见噼里啪啦的可怕的声音,感觉到它断裂、坍塌时的景象。
见何修懿明明白白问出来了,左然冰川一般的双眸中此刻却仿佛燃烧着烈焰,“是爱情。”
一替成名 27.《家族》(十五)
听到“是爱情”这三个字时, 何修懿的全身猛地抖了一下, 全身的骨头、血液、皮肉都被灼烧着,仿佛即将沸腾起来。
过去一切疑问瞬间有了解释——左然为什么不舍得抽耳光,为什么硬换掉柳扬庭, 为什么争番位抢男二,为什么拍戏时……有反应。
左然将茶轻轻放在桌上,身体靠着桌沿,显示出了腰部一个极美好的弧度:“我是在大二时, 无意中看到了你的第一部戏, 特别喜欢你对于角sè的演绎, 感觉直击心肺。”
“那部戏吗?”何修懿还记得, 当时演的,是个“孤独”的人。
“那个角sè和我当时状态很像。因为父亲工作原因, 我……小学六年一共换了两次学校, 中学六年同样走了三个地方,每次刚刚有了朋友, 便要被迫与所有人说再见了。这导致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内, 我对与周围人交往没有兴趣。”
“……”何修懿想:你现在也依然没有兴趣。不过,他总算有点是明白左然性格的成因了。一直不停迁徙的人,一般会走两个极端——要么不喜与人产生联系, 要么八面玲珑从善如流。
左然继续讲道:“世上迁徙, 都是为了生存、繁衍, 而你演的, 却透露着诗情画意。我还记得你在电影中唱了一首歌, 叫作《不要把我葬在寂寞平原》。”【不要把我葬在寂寞平原,年轻人伤心地低吟:我常梦想在教堂里安睡,躺在我父亲近旁的那座山岗。】
何修懿点点头:“取自某电影中牛仔们的歌。”
那部片子,左然反复看了多遍,而何修懿,也留在了他的心尖。他想知道何修懿是不是也是同样的人,经常搜索信息,却是一无所获,因为何修懿也只不过是一个新人罢了。他曾经按“攻略”尝试结识对方,给何修懿写信,给何修懿画画,送何修懿礼物,却是一无所获。
左然停了一下,而后又十分平静地说道:“大三暑假,我的一个朋友去横店当群演‘体验生活’,有次他说,你的剧组也正在那边拍电影。”
何修懿算了下:“那是我的第二部戏,也是复出前的最后一部。”毕竟他一共只拍过两部。
“不太清楚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我也跑去了影视城,被朋友介绍给群头,然后等待进入你的剧组拍一、两天戏,然后我便……见到了你。”
左然还记得,第一感觉是,他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人——一双眼睛半梦半醒,令人想要狠狠地吻。那种悸动如今依然还在xiōng口。虽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然而却是左然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天,那些记忆滚烫滚烫,像被人用烧红了的烙铁印在骨头上,从未因时光的研磨、岁月的冲刷而有一丝一毫的模糊。
左然继续回忆:“你……对人挺好的。那天上午下雨,导演让正式演员去避雨,群演冒雨拍戏,后来……那场雨越下越大了,是你打伞过来,并且对导演说‘算了,这么大雨,让他们躲躲吧’。因为那一场雨,上午的戏没有拍完,剧组不给群演准备午餐和水,也是你自掏腰包请了我们的。”他也终于知道,何修懿和他并不是一样的人,何修懿只是非常地有同理心,因此天生便是好演员的料子。
何修懿笑了笑:“人应该不多吧?我那时挺穷的,不舍得花钱的。”
左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讲述:“你们几个正式演员订的盒饭是另一种,低盐低糖低油低脂。当时,你看见我打开盒饭,目光十分奇特……我便叫你挑块肉去。这是首次真正接触。”何修懿当时只有22岁,看着高盐、高糖、高油、高脂的盒饭不自觉地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在左然眼中十分可爱,于是递过盒饭、筷子,叫何修懿自己夹点。何修懿没忍住,掰开筷子,夹了块红烧肉送到自己嘴边,而后,为了不弄脏对方的筷子,微微龇着牙齿,咬住那红烧肉一端,舌头一缩叼走了它。左然看着何修懿露出来的坚硬洁白的牙齿,柔软淡红的舌头,沾了油汁的嘴chún,因偷吃成功而撩起来的嘴角,再次觉得……想狠狠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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