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三十年

“想法就是通过这个建设，全面改造我们的基础设施和生活条件，这个方案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人口环境粮食安全......”
李建国看着电视，“他是按着六乘六三十六平方公里的格子来规划设计，三十万个点，差不多就是一千零八十万平方公里，可以覆盖全国，......”
不约而同，所有人心潮涌动，脑海中浮现出一组画面——
三十万个三十六平方公里的格子，化作起伏的山峦，纵横交错的河泊，间杂着美丽的城镇，就这么一片片连起来，一片片点亮，最终拼成了一幅恢宏壮美的国家形状。
伟大的祖国，江山如画......





飞越三十年 第1076章 养殖能手
“这里西城多大？”王真突然问道。
“西城区...我不知道。”
李建国想了想，摇头，“这个三十六平方公里，相当于二十二个半的香山公园，那位贝设计师就是设计香山饭店的...这个也是他堆的，后面一鸣还改过一些。”
“贝先生，他怎么样？”
“还可以！”李建国想了想，“身子挺硬朗，人也很和气......”
好像有很久都没人对自己不客气过了，不对，一直都有。
但都没啥持续性：
和平宾馆那个登记员，荣光印刷厂的那看门的军装警，然后就是李国宝的助理方艾迪。
到了东亚，貌似李福兆有不客气了几分钟来着？
还有那些律师？
后来，是华新社和中银来的曾伟三人，都曾经明里暗里不客气过。
不管是谁，被儿子瞬间镇压掉了...再后来，一路坦途，大势滔滔！
“硬硬朗朗......好，你接着说吧！”
“我听贝先生说，香山公园是一百六十公顷，香山饭店有285间套房，占地两点八公顷。我们这一个相当于二十二半的香山，......”
李建国指着电视，“就算是只建这样一个地方，其实也可以供五千七百户人家居住，外围还有大量的生产用地......”
李建国这么一说，听到老人们的耳里，这些沙盘立刻就变得熟悉了起来，再看电视屏幕，山峦起伏，有河流，说是公园也不为过。
香山在座的都去过，不但是去过，每年还固定要去几次，小住多日。
香山当初是皇家园林，枫叶红于二月花，西山晴雪更是燕京城八景之一。
再说那个香山饭店，也都住过，贝聿铭生生把苏州园林移植到了这里，花费也是不小，算是最高级的涉外饭店了，最开始预算六千二百万，最终花了两亿五，人民币。
李一鸣叫停了中银的大楼，又把贝聿铭叫去堆沙盘，他自己不能堆？
除了随手用人之外，也不无暗示，资源要这么用。
你们建了香山饭店，有没有想过这大好河山应该怎么建？应该建成什么样？
不然李建国背这香山饭店的资料做什么？
有点批评的意思在里头啊！
香山饭店建得挺好，但这些跟老百姓什么关系？
只不过看李建国的表情，似乎又没那意思，好像只是随口提到，好让大家容易想像。
三十万个香山饭店，那就是.....七十五万亿的投资？
香山饭店在设计这一块，包括接待考察花了一千万。
不对，不是这么算的，李一鸣没让那谁设计，当然也不用给设计费，......另外，肯定也不是这种建法。
秋高气爽，气氛微冷......
半晌，王真看着李建国，缓缓开口：“你说有一千零八十万平方公里，我们现在哪有这么大面积？”
“他是连海域什么都算上，领海......”
“那实际应该没有三十万了，总不能在海上建。”
“海上其实也是会有渔场的，也可以建浮岛，种海带养鱼，在海上生活这方面我们有全套技术！”李建国加重语气。
众人秒懂。
南边那少年的脑子里有无数的东西，当然，也许我们国家现在也有，只是没彻底地整理出来，或是开发出来。
“其实......”李建国稍微停了一下，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其实什么？”
“我们也正在国外买地！”李建国轻声说道，说完就仔细看着大家的表情。
买地这个事，说到底是要动用资金，这些钱，按之前自己的说法是属于国家。
一鸣这么用，他们会怎么看？
他如果那么看，一鸣回头又怎么看大家？
“好！”
一声好，顿时打消了李建国的所有顾虑。
“买地好！”几个老人脱口而出，眼中满是欣喜。
“他们那地是买了就私有了吧？”
“是的，而且这些地，有的是有矿的。”李建国声音压得很低，伸指在嘴边作了个手势，要保密！
老人们换了几个眼色，点头，此事无须多问，就算不是红旗遍插世界，海外有自己的地盘怎么也是件好事。
那孩子真是谋划深远，当然，主要还是太能赚钱了！
资本主义好啊，地都可以随便卖！
而且，地下还有矿，那想想都兴奋，保密！
必须保密！
“嗯......那城里呢？”陈去指着电视。
“城里头有些也要改造，可能不一定完全这样子，我解释一下。”
李建国看了看电视，干脆起身走过去，是展示真正技术的时候了。
庄园计划是国家全面建设的重点，一定要说清楚。
“这个庄园，特点就是建成之后就是要都能在较好的水平上自给自足。”
“也就是说，要能满足这几千甚至上万人的健康生活，所以这里头涉及到的有几条供应链条。”
李建国扳起手指：“基础供应有四个，一个是食物，这个也包括饮水，二是能源，三是药品，还有一个是娱乐......”
“先说这个食物，品种要丰富。利用每一个空间，比如这里人行道边上都可以充分利用来种植农作物，屋顶是可以种菜，路上搭架子可以种些多年生的藤果，葡萄，猕猴桃，百香果这种都很不错，夏天还可以遮挡太阳，......”
李建国看了眼电视：“行道树可以是多年生的乔木，但应该以坚果为主，因为坚果营养丰富，也比较补脑......当然，也包括了草药种植，......什么有用就种什么。”
“水这一块，要分级利用，比如说雨水，收集平时可以直接用来给植物，不能让它们白白流走，另外，也没必要处理到饮用水的程度，毕竟是浇树...这样就可以减少很大浪费！”
李建国这边说，老人们听得很认真，有讲解跟没讲解毕竟不一样。
现在看来，李一鸣的这一套方案，还真就是给农村准备的，城市里头这么动，还真不方便。
很多新奇的内容，听起来也很科学合理，雨水谁都知道有用，但李建国不说，有几个人想到这种水根本不需要也没必要到水厂里头走一圈？
特别是这个！
几个老人相互换了个眼神，这在缺水地区很有用，其实再缺水的地方，也不是从来不下雨，只是你没办法存那么多而已。
“另外，作物的养殖方式有很多，可以在室外，也可以在室内，温室这些技术我们也有，我们用工业的办法来育苗，种菜，直接用带肥滴灌的办法种，又干净又快，采摘也不是一次就收，可以多次采摘，......”
李建国微微一顿，有些奇怪这里没有人提问。
“接着说啊！多次采又怎么样？”王真问道。
李建国继续：“这里多次采摘不光是指原本就可以多次采摘的那些，还包括了那些整株吃的，像白菜这种，我们都是整棵割了吃，其实可以只摘外层的叶子，它们会一直长的！”
“哦，你的意思是，什么都可以这么吃，就省得再从小种了对吧？”
“是的，因为从种子到长大这个时间是最久的，采摘方式不同，我们收获更多，而且这个还不光是对叶子，吃块根的也可以，像是土豆，地瓜这些......”李建国又是一停。
老人们盯着他，似笑非笑，也不问。
李建国有些泄气：“我们可以种到特别的容器里，不用土埋，用木屑这类东西，等根长大了就可以剪来吃，它还能再长，总产量也比原来种在土里高得多。”
“你试过了？”
李建国摇头：“没有。”
一说没有，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是李一鸣脑子里的东西。
“确实吗？”
“需要试验，但我觉得是可以的，......”
李建国当然很相信儿子的话，“这种种植方式，土豆地瓜长得也会更大，因为埋在土里营养不充分，而且土的压力也大，...压力大就会长得怪怪的，没压力就会长成比较标准的形状，很好看的长圆形，因为有还有重力，.....”
“哦......”
“小李原来是个种植能手啊！”
李建国摇头：“我不能算，虽然种过，但我连草木灰不能跟大粪混在一起都不知道。”
“什么？”
“唉，刚到香江时我跟他聊，说以前在乡下挑粪的事，他听了之后跟我说，大粪直接跟草木灰混起来就没肥了.....”
“......”
众人无语。
“是吗？”王真问道。
是吗？
当然是！
李建国奇怪地看着几个老人，好想来一句你们也不知道？你们改造时应该也挑过吧？
怕人难堪，李建国话到嘴边又化作叹息：“草木灰是碱性的，大粪是酸性的，一混后产生了化学反应，然后里头氨气跑了，氨气里都是氮....氮肥的氮！他说这是常识，应该大家都知道的......基本常识......”
我当年那些粪白挑了！
气氛很嘎嘎，老人们叹息喝水。




飞越三十年 第1077章 粪当家
“常识......”
似乎有人轻轻嘀咕了一句，夹着唏嘘，又像是吹气，吹去水面那些浮叶。
李建国突然发现房间突然没声了。
唉，最怕这种突然的安静，说明...话扎心了。
作为一个闲聊八级工，这时应该递上烟，帮着点着，顺手拍着对方的肩膀（女同志不能拍，领导视级别而定）。
还得说些暖心话，比如：老铁，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好好的？
就因为这本事，建国同志天南海北，处处有朋友。
偏偏此时此地，他只能站在那，默默看着大家的表情。
我应该走上去挨着个递烟吗？
我自己都戒了！
嚓！
王真划着火柴点着烟，轻轻抽了口，吐出淡淡的白烟。
李建国喉头滚动。
目光对视。
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多少年了，一首《南泥湾》，传唱大江南北全国各地。
李建国嘴有点痒，突然好想提问：当年的南泥湾，到底是啥样的？现在的南泥湾，又是什么样？
“那以后，都知道了？”王真轻声问道。
李建国微微一怔，摇摇头：“不太清楚......”
“不清楚......”
“他没有说，书里也不会写这些，大概可能...还是有人不懂吧....”李建国艰难地说道。
嘴好干，却没人注意到。
“还是有人不懂啊......”
茶香清幽，水味微苦，思绪万千，走在乡间的心路上......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挑粪在农村是必须要干却又是没人愿意干的活。
朝阳下，老农在田埂上走着，肩头两个大木桶，晃晃悠悠，迎风恶臭，默默屏息。
草木灰，也是很常见的东西，开垦田地，树枝弄去烧灶，杂草生草直接就在田头闷烧，回头洒回田里。
于是就经常见人把挑来的粪浇到灰炕里头，搅和，搅和......仿佛可以起到一加一大等于二的作用......
还有一种方法，粪桶直接带到田头，往里加草木烧的土，同样的搅啊搅......
两勺咖啡，一勺糖，再加一勺咖啡伴侣，滴滴香浓......味道好极了，这就是雀巢咖啡，八零年就想拿面包车刷广告，现在的子女们经常在喝......想多了，我们想的是粪！
李一鸣在咖啡里下了粪，不，不对，是下了泻药，把队友都给弄进了厕所，连夜“脱逃”......
不是，又想岔了。
然后到了撒粪的时候，就用簸箕装了这种“复合肥”，端到田头。
再用像小耙子一样又黑又粗糙的手，一手一把，洒到菜根田里，精贵得像是对待宝贝。
半点不敢浪费，因为没有那么多化肥，农家自产的肥永远不够用，老百姓吃得差，拉得屎也干瘦，还得管城里要。
粪便是城市里要处理的废料，是农家要的肥料，也是一种商品，解放前，粪是可以卖钱的，现在，是要花钱处理。
遥想当年，城里边粪头手下管理着几十个粪花子，这些人背着走街穿巷，挨家挨户跟人要月钱和节钱，才肯把粪运走，粪头把粪卖到乡下，再赚一笔。
粪花子一个月工钱连双布鞋都买不起，破衣褴褛如同叫花子，所以被称为粪花子，而那些以粪为名的恶霸，就是粪霸！
时传详当年就是被粪霸欺凌的粪花子之一。
新社会，国家把底层工种地位拔得很高，俱往矣，时传详师傅七五年过世......
今天我们知道，粪不能跟草木灰拌在一起了！
在座这些人，都挑过粪，但也很久没有挑过了，因为管理一个国家的人，不能把时间花在挑粪上。
连种树都可以象征性地来一铲土，浇一点水，这都不要紧，毕竟年纪都大了，真要把身子弄坏了，更麻烦。
可如果说，国家有很多人不知道这些“常识”，那意味着什么呢？我们的教育没到点上。
李建国或许是真不清楚，李一鸣脑子里的那么多书可能还真没提到这个，可如果是真的呢？
三十年之后，国家仍旧有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些常识。
农业现代化，有点像笑话，压力好大。
王真呼了口气，看着李建国：“你接着说吧，......”
“我刚才说到......”李建国被打断思路，一时间不知从何接起。
唉，脱稿就是这个不好，没点条理，现在才知道为何大家都得捧着文件读了。
“刚才说到，粪不能直接和草木灰混用。”王真提醒。
“前面是夸他是个养植能手，他没承认......”陈去笑道。
“再前面是，地瓜土豆。”纪朋飞说，他倒是有做笔记，地瓜土豆，圆，没有再多。
李建国总算是回到之前思路上：“大概就是这样，各种作物都有特性，充分利用要讲科学，能多长就多长，......另外他现在有让人找种子......”
李建国加重了语气，种子很关键。
“种子.....”
“什么样的种子？”
“各种各样的种子，别的国家的好种子，全世界的！”李建国看了眼墙上的地图，“不管是什么，只要好的，都要。”
“引进良种我们也在做。”陈去轻声说道。
李建国点点头：“是的，种子很重要，而且种子也轻便，不占地方，方便带来。”
“嗯......”
“也没有怎么张扬，他其实就是安排人告诉那些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有收点各地特产，那机场有各地的航班。”
“让人把东西各个地方带过来，在机场设了个接收处，在香江那边直接培养。
这话就没法接了，国家引进种子绝对不可能是这种方式，所以同样想做的事，李一鸣的做法跟现在的绝对不一样。
效率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那些工作人员拿了东西可以换成钱，这些钱有的直接就在那边用掉了，比如...”
李建国指向桌子，“买书，或是买盒磁带这样。”
“所以，还没怎么花钱！？”
“花是花钱了，但转头又赚进来。”
“种子现在在深城种？”陈去扭头问纪朋飞。
纪朋飞点头：“四号营地应该在做这些事。”
再看李建国。
李建国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拿到的那些，都交给那边资本家，让他们种到自己家的花园里，他们有的是佣人，也有园丁，......”
噗！
老人们轻轻又叹了口气，这样的孩子，给我们来一打多好，现在就一个，放在外面，让人提心吊胆地心里难受。
“好，你继续吧！”
“当然我们肯定要试，我的意思是，这是一种全新的生产方式。”
李建国回头看了看电视，电视上当然没有他说的那些东西，只是需要回避一下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
众目睽睽，无疾而终，李建国嘴好干。
“对了，刚才地瓜这些虽然说是吃根，但叶子也是可以吃的。还有像南瓜这类，因为只有雌花才能结果，所以雄花也可以食用，还有嫩茎，”
“瓜菜代.....也是什么都吃，营养不良的。”有人轻声说了句。
“不是说拿这个当饭.....”
李建国赶紧摇头：“也不是要重回瓜菜代，我刚才的意思是我们怎么利用一棵植物，比如说，认出雄花，那雄花就可以吃，授粉一朵就够了，甚至授完粉还可以吃，这不矛盾啊！”
“嗯，我也是随口说下，你接着讲。”
“我们需要的营养多种多样，一方面多养肉源，但食物来源一定要丰富，植物是绝对不能缺的，而且这些花和嫩叶里头也是很有营养。”
“有什么样的营养？......”有人问道。
“具体什么我也不知道，但他说，凡是生物在生长初期都富含营养，还有为了繁殖也是，所以我们很多食物其实都是种子。”
李建国两手空空，这时候如果边上有个什么东西拿一下就好了，可惜没有。
“但如果只吃种子，那只占生物总营养产量的很小比重，所以要综合利用......如果我们去计算，会发现这样下来，我们生产的量加起来比原来的高得多.....”
老人们看着李建国，偶尔提问，时而插话，不断地点头。
虽然说李建国可能确实不是养殖能手，但这些东西比任何一个养殖能手都重要。
这就是资源论，把简单的事物开发到极致，是它的最好实践。
不用土的种菜方法，雌花长瓜，雄花可以吃。
从世界各地收集种子，让资本家来种，现在种，因为那边气温尚暖。
资本家有花园，还有园丁。
这些似乎普通，又极为重要的方法，源自于还在遥远南方的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像是个强大的发动机，推着拖着大家飞快前进......写书，发明，买地，搞生产，操纵市场，预告地震，谈笑间就为国家积攒下无数资源和财富。
而另一个......同样也心怀理想的人，却是完全不同的命运。




飞越三十年 第1078章 都别闲着
老人们在走神，李建国也能看得出来。
本想把儿子说的那各种瓜果上百种农作物都倒出来说一遍，看来也没必要了。
冬瓜西瓜南瓜、土瓜葫芦茄子西红柿，葱姜大蒜韭菜辣椒，八角桂皮和孜然，各有妙用无穷。
算了，反正你们也不作笔记，纪主任那笔头显然也只记点关键字。
这要是一鸣在场，说不定张嘴就来个劈头三连：
你们怎么不记笔记？！
不会写字吗？
不记也行，一会我要提问的！
…...
要不就是自顾自地一边看资料一边写小说，一边对着录音机开讲，最后让大家自己去多听三五遍——我没时间对着你们说，自己去听吧，......
会不会挨打？
没人敢！
一鸣说话又快又密，李建国一是年纪不大，二来也熟悉自家小子的说话方式，接受起来容易。
但眼前这些老人可不是这样，现在大概是他们应该午休的时间，有人似乎在打盹，不会是睡着了吧？
“要不要休息一下？”李建国轻声问道。
“不用，你接着说！”希贤同志摆摆手。
“可能是我说得没意思，唉，要是他说可能会好一点...”李建国有些自责。
有人轻轻叹了口气，李建国小紧张。
大家呵呵一笑，摇头。
确实有点累了，但跟李建国关系不大。
这两天以来，大家很辛苦，心情也是大起大落。
大起的多半是从南边传来李一鸣的动向，以及他的“连战连捷”，大落的是从李一鸣的批条里看到了以往的种种失误。
另外，还包括了彭加木的案子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