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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笑佳人
顾明严先向徐老太太介绍来人,中年女人是沈太太,白裙姑娘叫沈如眉。
“如眉是我学妹,我们在英国读一个大学。”顾明严神色平静地说。
徐老太太眉心一跳,昨晚孙女提到的疑似与顾明严有牵扯的女人,好像就叫什么如眉?
“沈太太好,沈小姐好。”祖母愣神,清溪笑着寒暄。
“早就知道明严有个大家闺秀的未婚妻,原来竟长得如此标致,瞧这招人疼的小模样,都把我们如眉比到天边去了。”沈太太拉起清溪的手,上上下下端详了一番,语气亲切,很喜欢清溪似的。
清溪不知该说什么。
沈如眉掩唇笑,看着清溪道:“我娘就喜欢漂亮女孩,见谁都要这么夸一番,今日不巧,我们已经上完香了,改日有空,请妹妹来我们家做客。”
清溪只能道谢。
“那我们先走啦。”沈如眉挽住母亲胳膊,道别离去,自始至终,没有多看顾明严一眼。
“咱们也走吧。”顾明严也不在意沈如眉的离开,继续当未婚妻娘俩的向导。
清溪有些糊涂了,这俩人,似乎只是普通同学?
顾明严去取香,徐老太太趁机凑到孙女耳边说悄悄话:“看见了吧?顾慧芳就是故意骗你呢。”
清溪苦笑,笑顾慧芳无聊的小把戏,也笑祖母对顾明严的各种维护,亲孙子都不过如此。
顾明严拿着三柱香走了过来。
徐老太太先拜,清溪看着宝相庄严的佛祖,虔诚地拜了三次。
一求父亲厨赛顺利夺魁,二求她与顾明严成功退婚,三求,家人健康安乐,酒楼生意兴隆。
进了香,游览过寺里的风光,三人慢悠悠地下了山。
回城路上依然堵车,但再没有试图超车的人了,清溪也没再遇见那位神秘的顾三爷。
在顾明严的陪伴下连逛两天杭城,清溪抵杭的第四天,顾老太太终于要庆五十五岁的大寿了。
清溪摇摇头,望着河对岸面目全非的家,她眼中的留恋慢慢变成了坚定:“顾叔叔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徐家的祖宅,我想自己修。”自己出钱,自己雇工盖房,那才是自己的家,用顾家的钱重修,新宅子与顾家的其他房子,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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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购v章数≥总v章数的一半, 即可正常阅读本章, 否则需延迟一日 面对顾世钦的提议,徐老太太眼睛一亮, 只是没等她表态, 清溪先站了起来,感激地朝顾世钦道:“顾叔叔, 您已经帮我们太多了,剩下的事,我们实在不好意思再让您费心。徐家世代住在秀城, 我爹也葬在这里,我, 我想重新休憩老宅……”
秀城徐家, 四个字绑在一起,如果父亲活着,肯定也不会搬的。
清溪看向母亲。
林晚音走到女儿身边,垂着眼帘向顾世钦表示感谢,然后与女儿一样,愿意留在秀城。
徐老太太抿了抿嘴角,她想搬去杭城,但孙女儿媳这么说,她再反对, 不太好看。
顾世钦没看清溪娘俩, 食指扣了扣膝盖, 似乎在犹豫什么。
沉默半晌的顾明严突然道:“伯母, 您可有想过,那晚匪徒抢劫,为何主动报出家门,而不是像大多数匪徒那样,抢了东西就走,唯恐泄露风声被警方追缴?”
徐老太太、林晚音、清溪同时看向了他。
顾明严扫眼门外,冷笑道:“伯父蝉联厨神宝座二十年,城里其他酒楼真的不眼红?厨神比赛即将开始,伯父这时出事,从最终得利的角度讲,新的厨神难免会遭猜忌。巧的是,半个月前老太太、清溪出门遇到劫匪,那么,幕后凶手只要安排他的人假扮火车劫匪同伙,谁又会怀疑?到了明年,不管谁夺魁封神,都与此案无关了。”
徐老太太猛地离座,眼睛死死盯着顾明严:“你是说,望山是被同行害死的?”
顾明严看眼清溪,平静道:“或是匪徒报复,或是买.凶杀人,目前证据不足,咱们不能光明正大地猜忌任何人,尤其是伯父死后,酒楼掌柜们都捐钱得了人心。但,万一是哪家酒楼下的手,就怕将来对方又想斩草除根。”
林晚音的脸刷地白了,下意识攥紧女儿的手。
清溪僵立不动,恍如置身一片昏沉沉的浓雾,周围只剩她一人。此前,她认定父亲死在匪徒手里,听了顾明严的话,这几日前来吊唁的那些酒楼掌柜们,便一个一个地浮现在脑海。
父亲,到底是谁害死的?
如果是熟人,秀城三大酒楼,自家的徐庆堂、罗家的放鹤楼与杜家的福满门全是赫赫有名的老字号,这些年徐庆堂稳居第一,放鹤楼、福满门名次不定,可能今年放鹤楼厨神比赛第二,明年就是福满门抢了榜眼。
难道他们真的会为了一个厨神的美名……
清溪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可是,她的阿爹死了,再也没有人为她做主退婚,再也没有人把她们姐妹当成掌心的宝贝一样宠爱。
针落可闻的堂屋,刚刚葬了父亲的徐家大小姐,眼前突地一黑,无声无息地朝一侧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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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购v章数≥总v章数的一半, 即可正常阅读本章,否则需延迟一日 清溪垂着眼帘,没吭声。
未婚妻似乎有点小情绪,顾明严理解,诚心道:“祖母、母亲思想陈旧,还看重门第之见,但我与父亲都不在乎, 清溪别多想。”他愿意娶她, 这就够了。
他话里处处都是赞同婚事的意思,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清溪就无法硬邦邦地跟人家说自己不想嫁。长辈们定下的婚事, 还是交给长辈们解决吧,祖母贪慕虚荣,回家她好好求求父亲, 父亲最疼她了, 得知顾家女眷的嘴脸, 肯定舍不得叫她看人脸色的。
“大少爷多虑了,我,我只是有点不舒服,今晚的电影……”
“身体要紧,电影可以改日再看。”顾明严笑着说。
清溪松了口气。
顾明严却忽地弯腰,俊美的脸几乎快要贴上她。
清溪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顾明严没追, 只无奈地看着他的小未婚妻:“刚刚, 你叫我什么?”
清溪回想, 继而咬唇。
“小时候,你可不是那样叫的。”顾明严哄孩子似的道。
清溪当然记得,小时候她按照长辈的教导,叫他明严哥哥,但大家都长大了,那么亲昵的称呼,她再也叫不出口。
“走吧。”顾明严摸摸她脑袋,目光宠溺。
清溪默默跟上。
走了几步,身边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笑,清溪疑惑地看过去。
顾明严轻轻点了点她蕾丝边的短衫袖口,揶揄问:“该不会真的随身带刀吧?”
她带刀干什么?
清溪自嘲地笑了下,解释道:“那时挺乱的,前面乘客的西餐刀滑到我这边了,我趁人不注意偷偷捡起来了。”
她只单纯地回忆,顾明严的眼神却变了,用一种刚认识清溪般的眼神看着她。
说起来简单,那样的情形,别说清溪这样鲜少出门的大家闺秀,便是留学归来的新派女子,有几个能做到清溪这样勇敢?匪徒手里基本都有枪,他娇小年少的未婚妻,居然敢只凭一把小小的西餐刀抵抗……
若非亲耳听她说出来,而且有一车厢的人可以证明,顾明严断不会相信未婚妻柔美娴静的脸庞下,藏着常人难及的勇气。
也就是在这一刻,顾明严完全确定,他的清溪,与祖母、母亲包括徐老太太,绝非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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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清溪睡得还不错,明确退婚的心意后,顾家众人的态度一下子都不重要了,就当来杭城玩几天好了。
早上顾明严来客房陪清溪祖孙俩用的早饭,不知道是不是清溪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的顾明严,似乎没昨天那么冷淡了,便是对祖母,笑的时候也真诚了些。
因为车上的晦气经历,顾明严提议先去南山寺拜佛上香,正合了徐老太太的心。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前往城外南山寺的路上,行人如织。清溪挨窗坐着,兴致勃勃地看着外面,远处峰峦叠翠景色秀丽,近处形形色.色的衣衫样式也比秀城新鲜多了,更不用提陆续出现的一辆辆小轿车。
离城远了,道路开始变窄,轿车行驶的速度慢了下来,清溪前后一看,居然排了一队洋车。
“周末出来玩的人多,容易堵。”顾明严看着她道。
清溪点点头。
后面突然传来刺耳的喇叭声,清溪往后望,就见队伍里的一辆黑色轿车开到了路边,竟然试图要超车。路人们纷纷避让到对面,于是堵在中间的那些轿车想让也没法让了,而那辆急性子的黑色轿车竟也不惧,一边车轮压着主路,一边车轮滑到野草丛中,颠颠簸簸地歪着车身往前开。
“这人急什么啊。”徐老太太皱着眉抱怨,有点担心,“不会撞了咱们吧?”
顾明严懂车,也懂车技,看了会儿道:“老太太放心,那司机很会开车。”
徐老太太放不下,继续盯着。
清溪无聊,也回头看,看着看着,距离近了,清溪震惊地发现,开车的司机居然是陆铎!
徐老太太也认出来了,想到陆铎小流.氓似的脾气,徐老太太偷偷扯了扯孙女衣摆。
清溪乖乖坐正。
车外,陆铎一边按喇叭撵挡路的行人,一边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快要经过顾明严的福特车时,前面有个穿长衫的老太爷不肯配合,非但没走,还用拐杖指着陆铎训了起来,说的杭城土话。陆铎自小在北方长大,后来被舅舅接去国外辗转到了上海,英文他会,当地土话他哪听得懂?
不过猜也猜得出,老太爷肯定在骂他。
陆铎就一直按喇叭,年轻的脸庞,写满了桀骜不驯。
喇叭声刺耳,要不是怕被陆铎认出来,徐老太太非跟着骂他一顿不可。
清溪也觉得陆铎过分了,插队占行人的道本就是他不对,她微微偏头,想看看陆铎,但因为陆铎坐在司机的位置开车,而现在两辆车完全对齐了,清溪最先看见的,便是坐在后座的男人,依然一身黑衣,依然戴着宽大的墨镜,就在清溪看过去的时候,男人若有所觉,脸也朝这边偏了过来。
清溪连忙低下头,说不清为何怕他。
顾明严注意到她奇怪的举止,朝对面看去,就见那里坐着一个黑衣男人,单看墨镜下白皙的脸庞下巴,应该很年轻。男人面朝前方,并未往这边看。顾明严再看清溪,忍不住唇角上扬,他的小未婚妻,太容易害羞了。
陆铎还在跟固执的老太爷对峙。
看热闹的嫌喇叭声烦,都指责陆铎,顾怀修也觉得烦,踢了司机后座一脚。
陆铎一下子老实了,然而前面老太爷还在喋喋不休。
陆铎脑袋要炸了,换个年轻的,他早下车揍对方了,但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传出去丢人。
“舅舅,老头说的啥?”揉揉脑袋,陆铎回头问。
顾怀修懒懒地靠着椅背,并没有要替外甥翻译的意思。
他这样,陆铎更来气:“舅舅,我总觉得,你这副打扮特别像瞎子。”
顾怀修面无表情。
旁边车里,忽的传来一声轻笑,短短的一个音,很快消失。舅甥俩同时偏头,就见对面车窗里,有个穿浅绿小衫的姑娘低着头,白净净的小手掩饰般地挡在嘴上,葱白似的纤纤玉指,衬得她羞红的脸颊灿若桃花。
顾怀修最先移开视线。
陆铎乐了,脑袋探出车窗,热情地跟清溪打招呼:“真巧,又跟清溪小姐见面了。”
这下清溪只能回应,轻轻嗯了声。
顾明严扫眼陆铎,面露询问。
清溪为他介绍陆铎:“这位就是昨日车上救了我们的陆铎陆先生。”
顾明严恍然,放下车窗,朝陆铎伸出手:“多谢陆先生见义勇为,在下顾明严,是清溪的未婚夫,不知陆先生家住何处?救妻之恩,顾某想择日登门道谢。”
陆铎这才好像刚看见顾明严似的瞄了他一眼,却没与顾明严握手,一本正经地分析道:“我救的是清溪小姐,不是你的未婚妻,如果换个人,就算她是你的未婚妻,我也未必会救,所以顾少爷无需谢我。”
顾明严目光沉了下来。
清溪夹在中间,颇为尴尬。
徐老太太早就领教过陆铎的伶牙俐齿,心知彬彬有礼的准孙女婿说不过混小子,就催促司机快点开车。恰好前面路空了些,司机识趣地加快速度,很快就将挤在小路的黑色别克甩在了后头。
“明严别跟他计较,什么汽车行的三爷,仗着有点身家就横行霸道,一点礼貌都不懂。”徐老太太往后看眼,不屑地道。
顾明严已经恢复如常,见清溪安安静静的,并不是很讨厌陆铎的样子,顾明严便道:“不管怎么说,他救了您与清溪,我都感激他。”
徐老太太看他就更加满意了:“不愧是留过学的,瞧这胸襟。”
“不好意思,连累你了。”清溪适时地道歉,如果不是因为她,顾明严哪会儿被人奚落,今天这事,顾明严一点错都没有。但清溪心里奇怪,陆铎对她和和气气的,为何见到顾明严就针锋相对?回想昨日火车之上,陆铎似乎也很瞧不上顾家。
“小事而已,清溪太客气了。”顾明严笑着说。
气氛缓解,清溪继续欣赏窗外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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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寺香火鼎盛,清溪、顾明严一左一右陪在徐老太太身边,去大雄宝殿上香。
“呦,这不是明严吗?”
中年女人惊喜的笑声传过来,三人一起驻足转身,看到一位穿旗袍的太太,三旬左右的年纪,气色红润,眉心有颗浅浅的朱砂痣,有点像寺里的观音娘娘。女人身边,站着一个穿米白洋裙的少女,手里提着一款红色包包,落落大方地朝顾明严摆摆手。她很漂亮,简单同顾明严照面过后,便好奇又不失礼貌地观察清溪。
顾明严先向徐老太太介绍来人,中年女人是沈太太,白裙姑娘叫沈如眉。
“如眉是我学妹,我们在英国读一个大学。”顾明严神色平静地说。
徐老太太眉心一跳,昨晚孙女提到的疑似与顾明严有牵扯的女人,好像就叫什么如眉?
“沈太太好,沈小姐好。”祖母愣神,清溪笑着寒暄。
“早就知道明严有个大家闺秀的未婚妻,原来竟长得如此标致,瞧这招人疼的小模样,都把我们如眉比到天边去了。”沈太太拉起清溪的手,上上下下端详了一番,语气亲切,很喜欢清溪似的。
清溪不知该说什么。
沈如眉掩唇笑,看着清溪道:“我娘就喜欢漂亮女孩,见谁都要这么夸一番,今日不巧,我们已经上完香了,改日有空,请妹妹来我们家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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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会叫人重修宅子, 你们想家了, 随时可以回来住几日。”顾明严走到清溪身边,低声道。
清溪摇摇头, 望着河对岸面目全非的家, 她眼中的留恋慢慢变成了坚定:“顾叔叔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徐家的祖宅,我想自己修。”自己出钱, 自己雇工盖房,那才是自己的家,用顾家的钱重修,新宅子与顾家的其他房子, 有什么区别?
“还请顾大哥跟顾叔叔说一声。”自出门后,清溪第一次看向顾明严,声音比刚刚拒绝他时柔和了几分。她退婚的心意不改,但顾家父子帮了她们很多,就算不做夫妻,出于礼数与感激, 清溪愿意与顾明严做朋友,当然, 前提是她说清楚后, 顾明严还想与她结交。
顾大哥不如明严哥哥好听, 但未婚妻不再喊他少爷, 顾明严也知足了,温声道:“好,都听你的。”
清溪继续往前走。
顾明严看着她苍白的侧脸,眼里露出一丝宠溺。小姑娘太客气,不肯花未婚夫家的钱,可她去哪找钱翻修老宅?等结婚后有了夫妻之实,再心安理得朝他要?顾明严对待女人从不吝啬,以前随便玩玩的都大手大脚,轮到正经的妻子,顾明严只期待清溪跟他撒娇要钱的那一天,快点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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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清溪停在了自家后门前。
因为徐家后街临河,最后这一院后罩房火灭的最早,墙头烧黑了,房屋框架还在,可惜后罩房的几间屋子要么给下人住要么堆放杂物,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清溪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穿过后罩房,到了祖母的院子,然后从这里开始,前面她们姐妹的院子、父母的院子、第一进待客厅堂以及临街的酒楼,全部在大火中坍塌,只剩残垣断壁,秋风吹过,带走几片黑灰。
清溪已经哭了很多天,今日,她不想哭,站在父母正房的位置,她看看几步外抹眼睛的二妹,低声问顾明严:“顾大哥,你觉得,凶手更有可能是谁?”
她太平静,平静地让顾明严觉得,如果此时他回答地敷衍,小未婚妻怕是又要喊他少爷了。
所以,顾明严环视一圈,然后面朝临街的酒楼残骸道:“通常匪徒抢劫,会希望抢最多的财物,闹最小的动静。按照伯母当时所说,匪徒绑了你们家所有人,如果不放火,街坊发现异样并报警的时间会推迟很久,有利于匪徒逃之夭夭,放了火,反而大大缩短了逃跑时间,极易被警察追上。”
清溪也是这么想的,一旦有了疑惑,原来忽视的线索,便立即变得显而易见。
匪徒放火逃跑,警察闻讯立即追捕,为何没找到人?
最容易得出的结论是匪徒跑得太快,但换个角度想,如果那些人根本不是匪徒,如果他们放火后逃到了城内的某家酒楼,那警察便是将城外掘地三尺,也注定抓不到人。
只是一个念头,那些酒楼掌柜们吊唁时遗憾惋惜的脸,全部面目可憎起来。
胃里一阵翻滚,清溪脸更白了。
顾明严按住她双肩,低头向单薄纤弱的小未婚妻保证:“父亲已经派人盯着了,一旦找到证据,无论黑道白道,我们都会为伯父报仇。”
“多谢。”清溪垂眸,退后一步,顾明严的手就落空了。没再看顾明严,清溪指着堂屋的位置叫玉溪搜索,她将篮子放到地上,然后手持长木棍,隐隐颤抖地跨进了西屋的废墟,弯腰拨开烧毁的杂物,仔细寻找。
父亲初丧,她穿了一身白衣,在废墟中翻翻捡捡,衣裙很快染了一层灰,脸上头发都未能幸免。顾明严不懂未婚妻在找什么,悄悄向玉溪打听,得知姐妹俩要找回徐望山惯用的刀具,顾明严便卷起西服长袖,捞起一根棍子,跟着帮忙。
坍塌的徐庆堂外,渐渐围了一群人,包括得到消息过来看热闹的酒楼诸掌柜。
翻了半小时,清溪重新出来了,手里提着一篮大小各异的菜刀,那些刀,有的刀柄烧烂了只剩光秃秃的刀片,有的只是烧黑了边缘,擦干净后还能继续使用。
“大丫头,你这是?”罗老疑惑地问,以长辈的口吻。
清溪将篮子交给顾明严,她从中取出一柄带把的菜刀,走到罗老面前,平静问:“罗爷爷,您认得这刀吗?”
罗老神色凝重起来,接过手柄烧黑的厚重刀片,翻来覆去看过,慨叹道:“这是望山兄弟的刀,去年厨神比赛,望山兄弟雕的八仙过海栩栩如生,冰雾翻涌宛如仙境……可惜望山兄弟惨遭毒手英年早逝,徐家刀法就此失传,实乃南菜史上一大憾事啊。”
一边摇着头,罗老将菜刀郑重地放到了清溪手中,其他几位掌柜也纷纷叹息。
清溪一一看过众人,却笑了,在罗老错愕的目光中,清溪从容道:“罗爷爷放心,阿爹生前已将刀法尽数传授与我,徐家刀不会失传,徐庆堂也绝不会就此消失。”
说完,清溪退到徐庆堂烧黑的牌匾前,当着所有秀城百姓的面跪下去,高举父亲遗刀过顶,高声立誓:“徐家列祖列宗在上,徐庆堂第十九代大掌柜徐望山之长女清溪,今日对天发誓,清溪有生之年必将徐庆堂发扬光大,若违此誓,便叫清溪一世孤寡,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周围突地鸦雀无声。
人群当中,十五岁的姑娘跪在那儿,衣裙黑了,但她脊背挺直,脸庞脏了,但她杏眼明亮,亮到灼人。
顾明严就站在一侧,亲眼目睹这样的未婚妻,他不由攥紧了手里的篮子,心潮激荡,久久难平。当潮水落下,又涌起绵绵无尽的骄傲自豪,顾明严突然特别庆幸父亲为他定下的娃娃亲,如果没有父亲,他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认识一个叫清溪的女人,她有最娇最柔的美貌,亦有着最坚不可摧的心。
扶起清溪,顾明严的目光,依次扫过围观的秀城酒楼众掌柜,最后,定在一身黑袍的罗老脸上。
罗老眼角肌肉,难以察觉地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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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三人刚跨进暂居的宅子大门,徐老太太、林晚音、顾世钦已经闻讯赶到了院子中。
“清溪,你被人欺负了?”大孙女一身脏污,徐老太太要气坏了,担心孙女被顾家父子嫌弃。
顾明严正欲替未婚妻解释,清溪突地抱着篮子上前一步,直挺挺跪到了徐老太太、顾世钦面前,声音坚定:“祖母,顾叔叔,父亲死得冤枉,我找不到证据没法替他报仇,唯一能做的,就是苦练厨艺,将来重振徐庆堂,以慰父亲在天之灵。顾叔叔,我知道您很喜欢我,可我今日当众发誓要接管徐庆堂,便不适合再做顾家长媳,所以恳请顾叔叔取消我与顾大哥的婚事……“
“清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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