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风八万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紫钗恨
李香君这段时间一直跟在张皇后身后,所以对于江北的局面已经是了如指掌,听到刘永锡这么说反而激起了她的一腔豪情:“我就非得跟着小诚意伯去作强盗婆,这多有趣啊!不过诚意伯千万得小心江北四镇啊,特别是刘良佐就在寿州随时准备南下,你出门之前一定得防备刘良佐偷袭!”
只是一说到“强盗婆”这三个字,李香君越发希望能见证这段历史,但也为刘永锡暗暗担心。
刘永锡虽然开镇临淮,但论实力跟江北四镇差了一大截,哪怕是江北四镇中实力最弱的刘良佐兵力都是刘永锡的三四倍,但是刘永锡听到这却是笑了起来:“在我眼中,江北四镇不过是土鸡瓦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何况刘良佐是江北四镇中最弱鸡的存在!”
李香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她虽然敬佩小诚意伯豪气冲天却开口提醒刘永锡千万不能大意:“诚意伯千万要小心在小心,江北四镇可是被朝廷倚为长城,南宋开国有中兴四名将,而本朝既有江北四镇自可立国东南,您要看清形势!”
这是南京城非常流行的说法,虽然弘光小朝廷不成气候,但大家还是对江北四镇寄以厚望,觉得北方失守已经是定局,弘光小朝廷忙于内斗根本无力收复山东、河南等故土,但是凭借江北四镇与左良玉诸部的力量至少可以维持一个南北并立的局面,事实上就是康王泥马南渡的历史重演。
听到这样的说法刘永锡不由笑了起来:“居然有人拿江北四镇与中兴四名将相提并论,香君姐,你应当知道我们诚意伯先世正好是中兴四名将之一吧?”
李香君有点紧张起来,她觉得这个话题特别敏感,因为刘基刘伯温的家世往前追溯刚好可以一直追溯到两宋之际的刘延庆、刘光世父子,而鄜王刘光世正是中兴四名将中最弱鸡最菜的那一位,很多人甚至觉得刘光世这位常败将军、逃跑将军就不应当列入中兴四名将。
李香君与东林君子来往的时候,东林君子没少拿刘光世这位常败将军来笑话诚意伯府与刘孔昭,所以李香君觉得刘孔昭、刘永锡都会忌讳别人在自己面前提到刘光世这位刘基的七世祖,没想到刘永锡居然主动提到这件事。
倒是瑾儿心直口快地说道:“没错,我知道诚意伯先世就是中兴四名将中的刘光世,而且还被追封安城郡王、鄜王!”
刘永锡继续说道:“我这位先祖经常被人笑话,说他是逃跑败将常败将军,根本不够资格位列中兴四名将,但是如果拿他与江北四镇来比一比,那恐怕就是岳鹏举与我这位先祖之间的距离!”
刘永锡虽然是给先人贴金,但是李香君与瑾儿都觉得刘永锡这话有些话糙理不糙的味道。
虽然刘光世被认为是常败将军、逃跑将军,但是这是指对金人与伪齐而言,刘光世遇上流贼土寇的表现可以说是有若神助来形容,往往是秋风扫落叶之势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虽然江北四镇虽然也有不少战胜流贼土寇的胜绩,但是败绩同样不少,象高杰公认为是江北四镇实力最强战力最佳战绩最辉煌,可是潼关战后高杰一路狂奔数千里,从陕西奔山西,从山西奔河南,又从逃往山东,最后从山东逃往南直隶,根本不敢与李自成一战。
从这个意义来说,中兴四名将最弱鸡最不堪大用的刘光世放在本朝完全可以不把江北四镇放在眼里,在明白这一点之后,李香君突然悲观起来:“既然江北四镇不堪大用,宁南侯又同朝廷形如敌国,那本朝还有希望吗?”
刘永锡非常明确地告诉李香君:“香君姐,那这段时间你就跟我一起去做强盗婆,我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瑾儿从小生长在深宫之中,虽然这次南渡途中也感受了不少民间疾苦,但终究是锦衣玉食天生贵胄,觉得这件事特别有趣:“永锡哥哥,我也跟你去做强盗婆,有十万石米豆,咱们临淮镇以后就能安枕无忧!”
瑾儿并不清楚十万石米豆是什么概念,甚至觉得跟十万斤米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李香君出身苦寒很清楚十万石米豆代表着什么。
在大荒之年一个小姑娘甚至卖不到一石米,刘永锡如果能帮临淮镇搞到十万石米豆,哪怕他手上只有几百两银子也能让临淮镇立足不败之地。
李香君偷偷帮刘永锡估计了一下,刘永锡如果能搞到十万石米豆的话,那么下一步临淮镇将拥有上万精锐,到时候江北四镇恐怕要改称江北五镇了,临淮镇甚至可能凌驾于刘良佐、刘清泽之上!
只是李香君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脱口而出:“诚意伯人,您把邢胜平五营完璧归赵归还给兴平伯,就是为了这次南下吧,这绝对是一石二鸟之计!”
瑾儿觉得李香君完全是在开玩笑,但是看到刘永锡脸上的一脸诧异她就明白李香君猜准了:“永锡哥哥向来算无遗策,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地把邢胜平五营还给邢夫人,总得收点好处费吧!”
明风八万里 第六十八章 邢胜平的日子不好过
刘永锡真没想到李香君居然能猜出自己的苦心谋划,原本在他心底李香君既是美人也是烈女,但他对李香君除了欣赏也只有几分怜惜之意,但是谁也没想到临淮镇这么多文臣武将居然只有李香君真正猜出自己想干什么。
他觉得自己必须重新评估一下李香君:“香君姐料事如神,回头我们一起南下!”
他想试试李香君这位到底有什么本事!
现在的邢胜平觉得日子有点难过。
过去跟着刘永锡,邢胜平几乎不用考虑钱粮问题,刘永锡总是有办法弄到海量钱粮,而且高杰军中每个月发一石米外加三五钱银子已经是精锐部队的标准,可是刘永锡这边却是一石米一两银子起步的标准,而且每个月从来不曾拖欠。
而这次他带着这帮兄弟回归高杰军中之后,钱粮就成了大问题,邢夫人这次是给邢胜平格外开了小灶,每个月一石米外加五钱银子起步,李成栋手下的精锐步兵都拿不了这个待遇。
但是下面的这帮兄弟对于享受这种待遇却是一片哗然,他们在刘永锡军中是一石米一两银子起步的待遇,许多立过战功的老兵要拿一石半米外加一两八钱银子,现在待遇几乎打了对折,纷纷觉得还是留在临淮镇更好。
就连那些跟随高杰与邢夫人多年的老人对于这一点都很有意见,而且更大的问题在于这每个月一石米外加五钱银子的待遇还不能落到实处,毕竟朝廷的兵册上并没有邢胜平这五营精兵。
虽然邢胜平随刘永锡南下的几个月时间邢夫人一直掂记着这支人马,所以特意在兵部给邢胜平留了两营一千人的编制,但是邢胜平现在麾下有五营两千三百之众。
虽然江北督师史可法与兴平伯高杰配合得很不错,而且史可法对邢夫人也寄以厚望,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邢胜平这两千三百人一个月就消耗两千多石米豆外加上千两银子军饷,外加其它杂费的消耗,史可法都觉得十分头痛。
最后在邢夫人力争之下,史可法终于给邢胜平争取了五营一千五百兵力的编制,毕竟在临淮一战之前,刘永锡向朝廷报告邢胜平部的数字就是如此。
但对于邢胜平来说,原本待遇就有很大落差,现在又少了八百人的给养军饷日子就更难过了,而吴克这个出身京营的营官现在又在下面说怪话了:“都说是自家姐姐姐夫,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在临淮!”
吴克的牢骚话却引发许多人的共鸣,另一位营官崔天山更是愤愤不平地说道:“是啊,我觉得兴平伯这边日子不畅快,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跟下面的兄弟交代!”
邢胜平觉得这形势不对,吴克是跟随刘永锡一起出京的京营老人,他之所以进入邢胜平营中是因为当初在临清与陈渊互调的缘故,他说刘永锡的好话无可厚非,但是崔天山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当年跟随高杰一起向官军反正的五十个家丁之一,资格比自己还要老。
崔天山现在都一肚子牢骚,邢胜平就觉得自己的位置有点不稳了:“我也想留在临淮,但这都是诚意伯的主意,我也是没办法!”
但邢胜平说这话的时候总是底气不足,归还建制固然是刘永锡的想法,但是邢胜平自己也是想着富贵还乡,带着这帮兄弟能在诚意伯府与兴平伯之间左右逢源,但是谁也没想到兴平伯高杰到现在都没能拿下扬州,只能在史可法的建议下准备移镇徐州。
在这种形势下,除了邢夫人之外,没有多少人关心邢胜平五营,而那边吴克这个京营老人更是在一旁火上浇油:“日子虽然不畅快,但是兄弟们想想办法也能勒紧裤带熬过去,但是我最近听说有人想往我们营里塞人?”
吴克之所以关心这个问题,自然是因为他在邢胜平营中属于名副其实的外来户,若是李本深、李成栋、高进库这些高杰麾下的大将想把手伸进邢胜平营中,他恐怕是第一个被取而代之的对象。
邢胜平刚想否认有这么一回事,那边崔天山已经嚷嚷道:“我听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这件事情有些不太地道!”
为什么太不地道?
自然是大家都觉得小诚意伯刘永锡都没往自己营中塞人,虽然有过吴克与陈渊对调这么一回事,但是两个人现在都是营官不说,而且他们原来麾下的那帮小兄弟没被拆散反而跟着升官发财。
但是高杰麾下这些大将若是往邢胜平营中塞人情况就完全不一样。
他们这些老营官、老队官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明升暗降而已,搞不好就要被打回原形,而下面的小兄弟恐怕就更惨了。
这段时间高杰军中眼红他们升官发财的小人可不在少数,而且邢胜平这五营人马在高杰麾下也特别显眼,只要邢胜平再稍作努力,就有机会弄个副总兵之类的头衔成为一个大山头,跟李本深、杨承祖、郭虎、高进库这些大将相提并论。
所以这些大将不但想把邢胜平崛起的势头打下去,甚至还想着怎么肢解邢胜平的五营兵马。
而看到下面的营官、队官这么群情激愤,邢胜平也觉得众怒难犯:“大家说得没错,有些人事情办得不地道,诚蒙诚意伯关照,咱们这个团体好不容易才有今天这个规模,但是总有人想对咱们有所不谋,所以咱们必须团结起来,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听到邢胜平这么说,吴克这个外来户跳得最高:“对,咱们首先要团结起来,但是光咱们团结一心还不够,没有诚意伯支持,咱们这点人马根本应付不过来?”
这群营官、队官都觉得吴克说得很对,有刘永锡支持与没有刘永锡完全是两回事,而邢胜平也只能顺着大家的意见往下说:“大家说得很对,咱们想要立于不败之地,首先要有我姐姐全力支持,第二个要与诚意伯保持良好关系,只要内援外援全力支持我们,咱们这个团体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崔天山当即说道:“说得好,问题是诚意伯怎么样才能全力支持我们?”
明风八万里 第六十九章 捡到宝了
虽然高杰手上有三万雄兵,而刘永锡却只有三千新军,但是邢胜平已经打消了在高杰与刘永锡之间左右逢源的想法,而是准备积极向诚意伯府靠拢:“崔老将军,您说错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全力支持诚意伯向南发展!”
邢胜平突然发现,他自己拥兵两千三百人加上刘永锡的三千五百人,两军加起来六千人足以纵横江淮,如果加上刘孔昭掌握的长江水师,似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我这就请诚意伯南下淮安,只要有诚意伯的支持没有摆不平的事情!”
对于刘永锡来说,邢胜平的邀请来得太及时了,而一旁的瑾儿也是跃跃欲试:“香君姐,您估计得确实没错,邢将军主动邀请永锡哥哥南下,看来永锡哥哥这次南下必然大有斩获!”
李香君是真没想到刘永锡算无遗策到这等地步,但是她反而有些担心:“小诚意伯这次南下有没有通知田抚台?”
她口中的田抚台就是淮扬巡抚田仰,当初她之所以请朱媚儿出面向刘永锡求助,就是因为这位田抚台送了三百两银子过来说是想要跟她吃个饭见个面,而谁都知道吃完饭见过面之后还会发生许多不该发生的故事。
而这位诚意伯世子很看重朱媚儿也怜惜自己的遭遇,毫不客气直接就把这位淮扬巡抚给顶了回去,加上张皇后出面自己才逃过了这一劫。
但是她早就听人说过田仰这位淮扬巡抚对这件事一直是口服心不服。
田仰觉得自己堂堂淮扬巡抚不但连李香君这么一个没有什么后台的青楼女子都弄不到手,而且刘永锡这么一个半大娃娃都敢不知天高地厚把自己顶回去,偏偏田仰刚刚起复立足未稳还要给足诚意伯府面子,所以只能暗暗怀恨在心准备有机会再翻旧账。
而现在刘永锡又准备带着马队大举南下,恐怕到时候田仰的脸上会挂不住,而刘永锡当即笑了起来:“提前通知田抚台的话,不但白跑一趟十万石米豆弄不到手,说不定香君姐还要被田抚台强行扣下去,我可舍不得香君姐受任何委屈!”
李香君没好气白了刘永锡一眼:“诚意伯就会胡说八道!”
但刘永锡说的却是心里话,因为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自己捡到宝了。
是真捡到宝了!
原本刘永锡对于李香君的战略判断能力有着很高的评价,毕竟临淮镇这么多文武官员都没能猜出刘永锡真正的谋划,只有李香君一眼就看破了刘永锡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但是几天相处下来,刘永锡发现李香君真正的最强项未必是过人的眼光,而是她在宣传发动之上的无限神通。
刘永锡直接用“神通”来形容李香君,是因为李香君的表现实在太令人惊喜了,过去几个月刘永锡可是费尽苦心进行宣传发动,又是诉苦又是宣讲终于让下面的将士明白谁才是临淮镇的真正敌人。
虽然效果还不错,但是刘永锡总觉得是事倍功半,不管是童屹立还是温晴或者是其它人都没能理解刘永锡的真正意图,总是抱着一种应付上级的想法来进行宣传发动,居然只有李香君明白刘永锡心里到底在谋划着什么,也明白临淮镇的真正敌人是建虏而不是别人。
而且更让刘永锡惊叹不已的是李香君不但能理解自己想些什么,而是她在宣传发动这方面也是真正的大家风范。
刘永锡以前只听说过李香君从周如松学玉茗堂四梦,昆曲已经是大家风范,但是没想到李香君之所以是大家风范是她什么戏都演什么戏都能唱。
不但一部《金山战鼓》让临淮镇将士如痴如醉,而且不管是山东人、河北人、河南人还是陕西人,或者是南直隶的新兵,李香君走到哪里哪里都是军心沸腾,刚一上场下面的将士就是潮水般的掌声,甚至比刘永锡本人还要受欢迎。
李香君虽然出身秦淮,但由于人生际遇一向清冷惯了,还真被这样的大场面给惊呆,但是她很快就乐在其中,她喜欢这样的大场面也喜欢成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天之娇女,她甚至无师自通找来了一批时事小说在现编现学的同时把班子搭起来了。
刘永锡都有一种反应不过来的感觉,他手下最缺的就是这么一个擅长宣传发动的得力干将,不管是童屹立、温晴还是钱位坤都不太合适,很多时候只能亲自操刀,可是他自己事务繁忙,不可能把什么事情都包揽下来。
而现在李香君的异军突起真是让刘永锡觉得自己捡到宝了,比起这些高高在上的举人相公、进士相公,李香君仿佛天生就适合干这一行。
她是个真正的多面手,能写能画能编能演,而且出身苦寒,所以写出来编出来画出来演出来的内容与普通官兵、升斗小民绝对是同呼吸共命运,往往是开演之前欢呼阵阵,等开演到一半泪如雨下群情激愤效果极佳,让刘永锡不由想到了另一位有着同样神通的李氏美人。
原来刘永锡只是对李香君有些想法,但现在他是真想把李香君留下来,而李香君却是觉得刘永锡只是在开玩笑,因此刘永锡不得不非常严肃地说道:“香君姐,我是真不想让你受委屈,所以今天可是准备了最华丽的阵容来保护香君姐还有瑾儿!”
今天护送刘永锡与李香君南下的兵力虽然只有七百人马,但是临淮镇最精锐两营四百骑马队来了整整三百骑,四百名步兵则是由陈渊这个身经百战的高杰旧部负责统带,战力装备素质都是临淮镇最好的强兵。
如果遇上刘良佐、刘泽清率领的游兵散勇,刘永锡觉得这七百人马能轻松击破上千人的敌军,遇到两三千名敌军也稳得住阵脚。
李香君也知道刘永锡这次确实用心了,不由心中一甜,而瑾儿似乎没想那么多:“永锡哥哥,这本来就是你该用心的事情,我现在就是想知道,永锡哥哥从哪里变出十万石米豆来?”
明风八万里 第七十章 护漕
刘永锡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到了淮安我就告诉你答案!”
李香君也猜不出在淮安哪里有十万石米豆,而邢胜平听到刘永锡这么说更是觉得不可能:“不可能吧,淮安附近哪里有十万石米豆?田仰田抚台都弄不出这么多米豆来,莫不成诚意伯是想打刘泽清的主意,虽然说现在刘泽清不在淮安,但是这件事咱们最多只有五成胜算!”
说到这,邢胜平不由往刘永锡身边瞅了两眼。
虽然分开不到一个月,他发现刘永锡身边这支人马的军容已经焕然一新,与自己的五个营头差距颇大。
他并不知道这是李香君的魔力,但是他已经看得出来真要对面对决,刘永锡这边肯定能胜过自己不止一筹,但是他还是提醒刘永锡:“诚意伯,咱们这回可是把刘良佐给得罪狠了,真要打刘泽清的主意,必须有九成胜算才能下手,可现在最多只有五成胜算!”
邢胜平说只有五成胜算已经是尽量缩小刘永锡与邢胜平两军的实力差距。
刘泽清虽然是刘永锡与邢胜平的手下败将,但临清之役只是千人规模的对决而已,对刘泽清来说完全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在江北四镇之中,刘良佐实力最弱,兵力不过一万出头,而刘泽清之所以胜过刘良佐一筹,不仅仅是因为兵力比刘良佐多出万人,而且他手下还有几员久经沙场的战将,而且与刘良佐麾下全是游兵散勇不同,刘泽清麾下有海量的亡命之徒。
邢胜平估计了一下,自己手下有两千三百人,刘永锡这次南下只有七百精锐,两军合流打几场千人级别的胜仗肯定不成问题,但是完胜刘泽清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当然刘永锡可以继续从临淮调兵南下,但是考虑到刘良佐在寿州虎视眈眈,最多也就是再调七百人南下,而高杰与邢夫人既然准备听从史可法的建议移镇徐州,肯定不会同意自己与刘泽清在淮安附近大打出手。
但是刘永锡听邢胜平分析这么多利害得失之后却是笑了出来:“胜平老哥,你说的这些都对,但是你知道不知道刘泽清现在在哪里?”
按照史可法分封江北四镇的建议,淮安、扬州是由东平伯刘泽清镇守,现在邢胜平之所以积极向诚意伯府的一个重要原因他南下淮安之后受到了刘泽清部的严重威胁。
虽然他背靠兴平伯高杰,而且刘泽清也释放了善意,但是邢胜平总觉得刘泽清的善意只是口蜜腹剑,而现在刘永锡的问题让邢胜平一下子就迷糊了:“刘泽清不就在淮安附近吗?他能去哪里?”
但是邢胜平也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而刘永锡给出了一个答案:“刘泽清现在准备北上山东,应当已经过了徐州,不然我哪敢只带七百人马南下淮安!”
刘泽清好歹也做过山东总兵将,算是上“名将”,如果他滞留淮安附近,刘永锡即使南下也要带上两千人马,但现在刘泽清准备远赴山东,刘永锡就看准了机会准备捞一笔。
邢胜平一下子就迷糊了:“刘泽清为什么会云山东?我明白了,他原来是山东总兵官!”
刘永锡继续补充道:“他不仅是原任山东总兵官,而且老家就在山东曹县,而且家眷还在老家山东,这次北上山东一来是为了祭祖,二来是为了搬取家眷!”
现在大清、大顺与大明都在争夺山东这块地盘,但各方投入的资源都非常有限,甚至可以说是成了三方统治的空白地带,所以刘清泽才敢率一两千人马回乡祭祖并搬取家眷。
而邢胜平听说刘泽清北上祭祖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刘泽清不在淮安那就太好,咱们的机会来了!”
但刘永锡却是非常郑重地说道:“我这次南下是来取十万石米豆,不是跟刘泽清拼命来的,刘泽清虽然已经北上祭祖,但是他手下两万兵马没那么脆弱!”
虽然觉得江北四镇都是土鸡瓦狗,但是刘永锡也不得不承认江北四镇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局面自然有着一身安身立命的本领,真要与刘泽清全面开战必然败多胜少,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刘永锡这次南下想趁刘泽清北上来占个大便宜,并不是自取灭亡,而邢胜平一下子就迷糊起来:“诚意伯,你说这十万石米豆该去哪里想办法?早几个月我们还能劫漕,现在既没有漕船也没有漕粮啊!”
淮安附近原来是漕船的集结地,每年江南都要向京师输送数百万石漕船与海量的金花银,若是京师失陷之前的几个月之前刘永锡与邢胜平这六千人马自然可以打漕船的主意,别说是十万石米豆,就是二三十万石米豆都有办法。
但现在京师失陷,漕运自然断绝,淮安附近不再有漕船云集的局面,连淮安巡抚田仰手上都只有几万石米豆的库存而已,但是刘永锡却是非常郑重地说道:“我们是朝廷经制之师,怎么能干劫漕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我这次南下是准备与邢将军一起护漕!”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李香君与瑾儿已经听出门道来,虽然刘永锡说的是“护漕”,但是当年李青山截断漕运打出的旗号也是“护漕”,对于官军来说,“护漕”与“劫漕”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换了一个更好听的名义。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