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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月珰
纪澄每日里去给老太太问安,也不得见,她倒是不气馁,依旧日日去罚站。
沈芫虽然对纪澄也有些和老太太一般的误解,可是看纪澄心诚,被撵走的样子又可怜,少不得又上去劝道:“澄妹妹,老太太过几日气就自己消了,你也别难过。”
纪澄点了点头,老太太不见她,她也没在门口守着不走,那样就成了强迫别人谅解自己了。
“说实话,阿萃她,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怎么我们一点儿也不知道?”沈芫问纪澄。
纪澄苦笑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就是南苑秋猎那会儿。”
沈芫闻言一惊,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纪澄不提她就没往那个方向想,可等纪澄一提,她立马就想起了许多蛛丝马迹来。
那会儿沈萃整日里不见踪影,纪澄又摔了马,她以为沈萃在照顾纪澄的时候,其实她并不在纪澄的帐子里,而纪澄怕是又以为沈萃是和她们在一起。
当时沈芫还奇怪过,怎么一直没见着沈萃,可她压根儿就没往坏处想,那岂非阿萃和那齐正在野地里就行了事?
沈芫想到这儿简直羞也羞死了。这里头,其实她也是有责任的,当时纪澄病卧床上,又病得厉害,哪里顾得了沈萃,而她这个当姐姐的却没有起到管束的作用。
沈芫这心结一解开,次日纪澄又去给老太太请安时,她就忍不住把这里头的事都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她素日是个好的,阿萃出了这样的事,她的处境只会可恨可怜,她肯定也不想的。我倒是不该怀疑她,只是阿萃这心性真是要不得。”
纪澄到底还是赶在除夕之前,见着了老太太的面,自然又有一番热泪陈情,且就不必细说了。
不过纪澄也没什么脸再继续待在沈家,腊月二十之后纪渊也从东山书院回了沈家住下,纪澄同他商量,开了春就将嫂嫂接过来,纪澄就能名正言顺地回兰花巷住了。
纪澄心里闷得慌,亏她自诩聪明人,不知不觉中却落得这般境地,与她来京城之前的设想差之十万八千里,有些事儿你不信命都不行。沈彻简直天生就是来克她似的,每件事碰上他都没好果子。
但说到底,纪澄也犯了个错,因着纪兰那般对她,她压根儿就没有将纪兰和沈萃当做一家人过,所以很多事明明可以阻止,却没有做为,只是试问谁在面对这样的人时,还能圣母一般上赶着去帮忙。
不过现在沈萃算是被禁足了,纪澄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她。
纪澄让榆钱儿抱了一只霁红釉橄榄瓶往园子里去,“雪蔚香怡”的白梅开了,纪澄想去挑一支梅枝插了给沈萃送过去。
只是纪澄选的那支生得太高,榆钱儿跳了好几次都没够着,“姑娘你等等,我去找个凳子来垫脚。”榆钱儿将花瓶递到纪澄怀里,飞快地跑去寻凳子去了。
纪澄站在原地,踮着脚一手抱着花瓶一手去够那梅枝,只差一点点就能攀着了,她原地蹦了几下,只是那梅枝比较结实,一时折不断,纪澄还待要再蹦几下,却见头顶伸出一只手来,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梅枝就落到了来人的手上。
“你这是演猴戏么?”沈彻问纪澄。
在那日醉酒之后,纪澄已经很多日没见着沈彻了,这会儿见了他踢他一脚的心都有。
沈彻将梅枝插入纪澄抱着的花瓶里,“你挑的这支倒是不错。”
“多谢。”纪澄往后退了半步笑道,“说起来还得多谢彻表哥替我省了五万两银子。该得教训的人都得了,这教训比五万两银子还值钱。”
沈彻敛了笑容,“每个人的位置不一样所以做出的决定不一样。我不能帮着阿萃遮掩,这样纵着她只会害了她。”
纪澄点了点头,她想得明白里头的道理,换做是她,她可能也会像沈彻这样做。只是纪澄身在局中,这一局她可被沈彻给害惨了,也就做不到局外人的心平气和。
“是在为老祖宗的事情怪我么?”沈彻问。
纪澄摇了摇头,“正相反,若是里头没有人替我说话的话,老祖宗只怕到现在都不会见我的。”
沈彻不语,算是默认了。
纪澄理了理鬓发抬起头道:“可我还是没脸再住下去了,开了春我打算给父亲去信,请嫂子过来住。”
纪澄顿了顿,把想脱口而出的话又压了回去,朝沈彻颔首告辞。
纪澄本想说沈彻这下就该满意了,她住在沈家,万一老太太或者纪兰替她说亲,将来嫁出去,沈彻可就不那么好掌控她了。现如今她落到这般处境,老太太自然是不会再帮她,纪兰也进了家庙,纪澄这是被沈彻彻底地攥在手心里了。
纪澄郁郁前行,沈彻在背后看了片刻她的背影。
苏筠立在山坡上的梅树下,静静地看着刚才那一幕,沈彻替纪澄折了梅枝,又替她插到瓶子里,纪澄低着头,沈彻也就微微颔首看着她,偶尔那风刮下几朵白梅,从二人头顶旋落,看得苏筠眼睛发酸。
出了那样的事情,想不到沈彻居然还愿意亲近纪澄。
虽然沈萃的事情是瞒着苏筠和卢媛的,但是只要有心,苏筠又住在府里,怎么可能听不到风吹草动。
具体沈萃出了什么事,苏筠不知道,可是能令三夫人进家庙静修,沈萃被送出去又接回来,马上就订亲,苏筠思前想后都只有一种可能,她料不到沈萃是有了身孕,但她一定是和齐家公子有了首尾,被人发现了。
上回老太太生纪澄的气,肯定是她在背后包庇沈萃。
苏筠咬了咬嘴唇,她就不明白了,纪澄究竟是哪里入了沈彻的眼。
却说纪澄到老太太院子里时,先给老太太问了安,说明来意,云锦就直接领她去了抱厦。
纪澄原以为会看到憔悴而闷闷的沈萃,哪知道沈萃不仅一点儿也不憔悴,还正哼着小曲儿地对镜梳妆,见着纪澄过来也是笑逐颜开。
“澄姐姐。”沈萃迎上来,“呀,好美的梅花。”
纪澄将橄榄瓶递给沈萃,“你喜欢就好。”
沈萃把玩了一下那梅枝,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纪澄笑了笑,“澄姐姐你没生我气了吧?我也是不得已的,我娘都快把我打死了,我不得不推给你。”
纪澄不语,对于沈萃,纪澄只总结出了一条教训,那就是有多远躲多远。
沈萃见纪澄不说话,也知道她心里还存在芥蒂,不过歉她已经道过了,也就把那不好意思都忘脑后跑去了。
“澄姐姐,当日我被送出去之后,齐大哥是不是真的到府门口跪了三天三夜啊?”沈萃明知故问地道。
纪澄点了点头。
沈萃笑道:“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我娘非说齐大哥要五万两银子,你看他一见我出事儿,立即就赶来了。他们家那个样子,如今又逢着过年,一时周转不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澄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齐大哥,若是他们府里有什么难处,你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下?”沈萃期盼地看着纪澄。
现在沈萃心里就只担心一件事儿,那就是齐正的母亲这半年可千万别去了,要不然他们就得等三年才能成亲了。
“澄姐姐,上回齐华跟我说,长春堂里有千年人参可以续命,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送给齐大哥的母亲?”沈萃问纪澄。
纪澄道:“那是长春堂的镇店之宝,便是我要拿走,也得我爹爹同意。要不然这样吧,你给我爹爹写封信,看我爹爹同不同意。”
沈萃讪讪,“当日澄姐姐对齐华说的时候何等爽快,怎么今日就推三阻四了?”
纪澄笑了笑,“你也知道纪家是商户,凡事总得讲个利字,当初齐家要是拿得出银子,我自然能说动爹爹。就好比今日,阿萃若是能给五万两银子,另一半我替你出了就是。”
沈萃不语,当日她和自己母亲被送出家之前收东西时,沈萃就怨怪过纪兰的,怨她当时没有应承齐正的要求拿出五万两银子来,要不然齐正过来求了亲,后来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沈萃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铺子的收益近年来很不好,家里上上下下这么一百多张嘴,靠她爹那点儿俸禄哪里能够支撑,所以纪兰手里的银子早就所剩无几了。
“姐姐好生短视。”沈萃冷笑了一声。纪澄只顾着眼前利益,将来若是有求于她沈萃时,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纪澄看着沈萃就觉得腻味,她今日过来也不过就是做戏给别人看,毕竟是亲表姐妹,沈萃被禁足,她不来看一看总是说不过去的。
“你歇着吧,我先回了。”纪澄道。
沈萃忽地又想起还有话要问纪澄,“澄姐姐,我娘她怎样了?”
可算是想起来了,沈萃先把自家婆母的身体担心了一番之后,这才轮到纪兰。
“老祖宗不许人去看姑母,只听说精神还好。你别太担心,只要你好了,姑母自然就好了。”纪澄道。
沈家的家庙就在磬园北角的角落里,已经空置了好些年了,这回纪兰住进去才重新打扫过。纪澄也是才刚知道的,被罚进家庙的人并不是每日吃斋念佛就行,虽然每日有人送米、菜进去,可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一切都要自己动手。这折腾人可比念经强多了。
纪澄听了直咋舌,这法子倒还真好。她将来若是嫁了人,给后面的人立规矩时也得来这一条。
纪澄正要走时,榆钱儿就小跑了进来,“姑娘可算是找到你了,我抱了凳子去园子里到处没看人,可吓死我了。”
“你凳子还回去了没有?”纪澄随口问了句。
榆钱儿立时又开始跳脚,纪澄只得跟了榆钱儿重新往园子里去,刚走到梅林处,就见沈径从小路上转过来。
“澄妹妹。”沈径看见纪澄立即高声唤了起来,几步就跨到了纪澄跟前。
“径表哥。”纪澄回礼道。
沈径有些局促,看了看一旁的榆钱儿,“澄妹妹,我有话同你说。”
纪澄“嗯”了一声,往旁边走了几步,却拿眼神示意榆钱儿,不许她动。
沈径跟了过来低声道:“澄妹妹,我听表哥说过了年你要搬去兰花巷住是不是?”
纪澄点了点头。
沈径开始着急了,“你是为了阿萃的事情是吗?”
纪澄摇了摇头,“不是,是为了大哥。大嫂迟早是要上京来照顾大哥的。”
沈径道:“澄妹妹,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知道你的心从来就是最良善的。”沈径也知道老太太不见纪澄的事儿,“你别难受,日久见人心,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会看见的。澄妹妹,便是你去了兰花巷,我也不会忘了你。”
纪澄简直有些受不住沈径眼睛里的脉脉深情了。
“澄妹妹,等过了秋闱,我就跟我娘说,我想娶你为妻。”沈径鼓足了勇气道。
纪澄不知道沈径这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跑来跟她说这番话。
沈径却是在为纪澄叫委屈,那些事都是沈萃自己不检点闹出来的,老太太和他母亲却怪在纪澄身上,沈径是为纪澄心疼。
“成亲之事,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径表哥,你刚才说的话我只当没听过。”纪澄说完,转身快步就往前走。





七星彩 第109章 冰与火
原地只留下沈径一个人惆怅,他也知道自己是唐突纪澄了,他听了纪澄拒绝的话虽然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却是高兴,足见纪澄和沈萃根本不是一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她怂恿沈萃去行那些轻浮之事的?
而且纪澄只说这件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并不是不接受他这个人,想到这儿沈径心里就一团火热。
纪澄远远地离开梅林之后才吐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别扭,只为自己刚才的念头感到羞耻。
纪澄看到沈萃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含着嫉妒、不平的厌恶,像沈萃这样的人随便换在其他人家早就自取灭亡了,偏偏她生在沈家,沈彻虽然也瞧不上她,但每一次沈萃的事情都是沈彻兜着的。
以至于纪澄空有沈萃的把柄却不能用,而这次这样大的事情,沈彻依然替她抹平了,将来她依然可以在齐家耀武扬威,只因为她有沈家做后盾。
有那么一刹那,纪澄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愿望,若沈彻是她的哥哥该有多好。
鬼使神差的,当纪澄听见沈径的话之后,她本应该拒绝得更明确,不留丝毫余地,偏偏她心里当时想的却是,若是嫁给了沈径,那就成了沈家人,沈彻对她是否也能如照看沈萃一般照看呢?
纪澄低头跺了跺脚,她怎么能有这样软弱而可耻的念头?
“姑娘,怎么了?”榆钱儿见纪澄满脸懊恼,却不知道她在懊恼什么。
“没事。”纪澄抬步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就见微雨和寒碧姑姑两个人并肩往这边过来。
“纪姑娘。”微雨和纪澄是熟人了,老远见着就笑着寒暄起来。
寒碧姑姑是沈荨的琴艺先生,虽然纪澄没有学琴,但也算是认识,所以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先生。”
“这天眼瞧着要下雪了,姑娘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园子里闲逛?”微雨问。
纪澄道:“没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你同先生这是要去哪里呢?”这两人走在一起可有些不搭界。
微雨笑道:“谷主想排演一出新舞,请寒碧姑姑代为谱曲。姑娘要是无事,去我们那儿坐坐呗。”微雨想着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听说五姑娘沈萃中坛献艺的那支舞就是纪澄帮着排演的,可见纪澄于这方面也有心得。
既然微雨都提出邀请了,纪澄自然不能不允,“好啊。”
安和公主虽然没有公主府,但这磬园的东半角都是因着她下嫁皇帝才赐给沈府的。
如今安和公主就住在东面的南薰园,称得上是磬园的园中园了。
南薰园里有清音楼,这是乐师、舞姬演舞之所。安和公主有泰半的时光都消磨在了这里。
说起来沈彻这位母亲真是一位怪人,深居简出,话也不多,纪澄虽然见过她好几次,可几乎就没怎么说过话。
在磬园里日日几乎都能听见南薰园里的丝竹声,安和公主最喜欢听曲、赏舞看些滑稽戏。磬园里养的那十几个唱曲儿的小丫头就是为安和公主采买的。
而安和公主下降时,陪嫁里乐师和舞姬就有数十人。堂堂公主就日日在这里醉生梦死。
说醉生梦死,还真不是纪澄信口开河,她和微雨熟识,微雨时常来找她想法子给安和公主开胃,让纪澄变着方儿地想菜单。那酒就更是安和公主每餐必不可少的东西。
“公主在吗?我要不要去问安?”纪澄进了南薰园就问。
微雨摇了摇头,“公主昨夜多饮了几杯,这会儿还没醒呢。不喜欢人去打扰。”
纪澄点了点头,和微雨还有寒碧姑姑一同去了清音楼。
原来再喜欢的东西看久了也就烦了,安和公主的这个小梨园,为了讨她欢心,可谓是各种招数都使尽了。且不说中原之舞,便是胡旋舞、波斯舞、甚至天竺的舞蹈,只要有的,那些舞姬都排演过了。此外连那些个名不见经传的傩戏、藏戏都演过,安和公主看了这么些年也早就看烦了。
这掌管南薰园乐舞部的司舞黄元娘见安和公主不喜,许久不曾招她们演舞,心里可不就着急了。外头的那些乐舞班可以四处求生,但她们不一样,她们都是依附安和公主而生,若是公主不喜,她们这些人的下场可就堪怜了。
那黄司舞和寒碧十分投契,这次特意邀了寒碧来帮她想法子,一定得叫公主欢喜起来。
黄元娘见了纪澄十分欢喜,“早就听说过姑娘,今日可算是见着了。上次五姑娘的中坛献艺我也去看了,真难为姑娘能想出那八缸听音的法子来。”
“乐、舞我都是外行,今日只是凑巧了,姑姑可千万别嫌弃我打扰就成了。”纪澄笑道。
彼此寒暄几句,便入了座,安和公主那头还有事离不开微雨,微雨略坐了坐就离开了。
纪澄在一旁听着黄元娘和寒碧姑姑讨论新曲和新舞,只觉得没什么新奇之处,便是这回被她们对付过去,下回又用什么来吸引安和公主?
黄元娘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才华手段都不少,否则也不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了,她见纪澄一直不说话,少不得也要照料一下,“纪姑娘,你可有什么新点子?若是有,可千万别藏私,我这儿都火烧眉毛了,公主正月里要宴请姐妹,我若是拿不出点儿真章来,只怕交不了差。”
纪澄本性是与人为善的,商人嘛走到哪儿都要和和气气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现在栽树,说不定那年就乘凉了。况且纪澄心里的确是有点儿想法的。
“我刚才听寒碧姑姑提一条,元娘姑姑你就反对一条。这大江南北,只怕能演的舞你都演完了,再要说新点子何其难。”纪澄道。
黄元娘一听这话难免就有些失望,但她也知道自己是期望太高了,这里头的难处她比任何人都懂。
寒碧轻轻握了握黄元娘搭在桌上的手,“元娘你别急啊,纪姑娘还有后话呢。”
纪澄笑了笑,“我是个有个想法,算是抛砖引玉吧。”纪澄顿了顿,然后继续道:“姑姑可有想过把这舞和戏连在一块儿演?”
黄元娘还以为纪澄能有什么新点子呢,结果却是这种老调,“想过,以前也试过,不过我们不是唱戏的出身,再且公主也不喜欢听那些咿咿呀呀一拖三叹的腔调。”
纪澄道:“我不是说唱戏,而是说把那些故事用曲子唱出来,其实要紧的还是以舞来表现,就好比拿掌中舞的典故来说……”
那掌中舞是汉宫飞燕的典故,说是赵飞燕身轻如燕,于舟中作舞时几乎被风出去,需要人拽住她的脚才能起舞,这就是飞燕能为掌中舞的典故。
“平日里你们排演这出舞,只是纯粹的演舞而已,怎么不用一人舞做那成帝,另一人再舞做那赵合德,里头的故事可就多了去了,有那乐舞传递不出的意思,便用曲子唱出,一出接一出的,姑姑只怕很多年都不用愁了。”纪澄道。
黄元娘一听,顿时陷入了沉默,半晌后才道:“却是可行,纪姑娘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我往日只顾着戏就是戏,舞就是舞了,却没想到以舞作戏,哎呀,这可真是绝妙。寒碧,你可一定要帮我,等我将那话本子拟好,你来替我填词谱曲。”
因纪澄替黄元娘想出了这么个法子,黄元娘对她简直就是感恩戴德般的热情,只嘱咐她时常来玩儿,等她做了新舞叫人请了她来鉴赏。
纪澄自然应允。
而纪澄脑子里想的却是,若这件事黄元娘真能做成,将来她的西域之路就能走得更顺畅了。那些西域人向往中原,却也排斥中原,纪澄就想着用这样的带着中原故事的舞戏去打动他们呢。
尽管纪澄不知道什么叫“文化和平演变”,但她的思路已经和这个接近了,那就是要将异族汉化,让他们亲近中原文化。
在清音楼聊得太投契又太兴奋,纪澄领着榆钱儿回去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天上开始飘着雪点,纪澄手里撑着油纸伞往回走。
南薰园和磬园之间有东湖相隔,如今湖面已经结冻,但人还是不敢在冰面上踩,就怕遇到薄弱处,一不小心掉下去可就难以救回来了。
所以纪澄不敢抄近路走冰面回去,绕过湖边时,她远远地看见湖心有个人影,瞧着像是弘哥儿的身形,要不然就是园子里某个婆子的孙儿,纪澄驻足看了片刻,只听得风里有喊声传过来,叫的正是弘哥儿的名字。
原来那兰香又把弘哥儿给走丢了,像弘哥儿这样四、五岁的男孩儿正是调皮捣蛋却又不懂事儿的时候,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
听见兰香喊弘哥儿,纪澄小心试着冰面往前走了几步,越瞧那孩子越像弘哥儿,手里那这个东西正在凿冰。
纪澄先是吓了一条,然后就看见兰香的身影出现在了冰面上。兰香远远地看见弘哥儿的时候松了口大气,什么也不管地提了裙子就往冰上跑。
这丫头也太没成算了,那冰面多滑,她大概是寻人寻得急了,也没多想,待跑了上去,没跑几步,就冲着弘哥儿哧溜一声摔了过去。
那冰面先被弘哥儿拿榔头凿着玩已经是裂开了一点点,不过承载一个小孩子的重量还是没问题的,可兰香一上去,又重重地摔下去,可就不同了。
纪澄高呼一声,“别过去!”
可惜已经为时太晚,随着兰香重重地砸在冰面上,那冰面就裂开了一道缝,然后“咔嚓咔嚓”几声脆响之后,弘哥儿和兰香都滑入了水里。
纪澄眼看着弘哥儿落水,回头朝榆钱儿抛下一句,“去找人。”
亏得榆钱儿反应得快,立即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纪澄此刻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将身上披的斗篷一扯,鞋袜衣服都来不及脱了,在冰面上一跑就往那碎开的窟窿滑去,她会凫水,也不能眼看着弘哥儿就这么没了。
纪澄一入水就感觉寒凉刺骨,手脚僵硬得几乎划不动水,而且冰水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胡乱在水里捞。
也算弘哥儿福大命大,还真就被纪澄捞着了,她摸到那小手,就知道是抓着弘哥儿了,使力将他拽了过来,往那冰缘去,其实纪澄这时候也跳不上去的,离岸边还有好几米,她又不可能从冰面下钻出去。
纪澄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榆钱儿身上了,她费力地将弘哥儿举起来,让他将鼻孔露出来,可是弘哥儿刚才是仓猝落水,连呛了几口水,这会儿已经不见动静。那兰香倒是还挣扎了几下,一把抓住了纪澄的腰带。
这落水之人只顾着慌张惊恐去了,哪里有理智,兰香抓了纪澄就跟抓了救命稻草一般,只可怜纪澄一手托着弘哥儿,另一手却推不开兰香,被她拽着就往水下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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