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月珰
亏得这时候水面上有了动静儿,纪澄拼了最后一丝力气将弘哥儿往上托去,只盼着来人能看见。
纪澄失去意识之前,脑海里闪过纪青、云娘的脸,又闪过凌子云的脸,还有她的二哥、大哥,到末了她还自娱的想着,但愿她这一牺牲,沈彻将来能绕过纪家和凌家。
纪澄今年也不知是走了什么霉运,这京师的风水似乎和她极其不和,到京大半年先是为救齐华病了一场,后来在南苑又大病了一场,这回被人救起来之后,更是连发了两天两夜的高烧,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除夕之夜了。
“谢天谢地,姑娘可算是醒了。”榆钱儿眼角的泪都还没干,见着纪澄睁开眼睛,喜得又开始落泪。
“弘哥儿没事吧?”纪澄由着榆钱儿扶她起来。
“没事呢。只是兰香可惜了,救上来之后就没气儿了,姑娘也险些救不过来呢。”说到这儿榆钱儿就开始哭,当时她喊了人,跑回东湖边的时候纪澄已经被沈彻给救了起来了,但鼻息全无,吓得榆钱儿当时就手脚冰凉、六神无主。
榆钱儿看着二公子沈彻对她姑娘又是压胸口又是拍肚子,最后甚至被他提了起来,好容易将肚子里的水吐了出来,才缓过一口气儿。
当然这些细节榆钱儿就都没跟纪澄说了,“亏得二公子赶来得及时,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姑娘了。”榆钱儿说到这儿就又开始哭。
“快别哭了,把脸擦一擦。”柳叶儿端了燕窝粥进来,“姑娘先吃点儿粥吧,垫垫肚子在喝药,免得伤胃。”
柳叶儿先给纪澄脖子上围了个兜兜,这才端了碗喂她,“姑娘,今年这都什么三灾八难的呀,亏得今天就是除夕了,等明天就是正月初一新的一年了,但愿这些倒霉灰灰全都赶紧走。”
纪澄正吃着粥,就听见门外的小丫头禀道:“大公子来了。”
来的不仅是沈御,他怀里还抱着弘哥儿,弘哥儿瞧着倒是比纪澄还精神,他一见纪澄就扭了扭身子,沈御将他放下来,他就“咚咚咚”地跑到了纪澄床边,大眼睛眨巴眨巴,水汪汪地就要流泪,“澄姐姐。”
“你就能下地啦?”纪澄睁大了眼睛看着弘哥儿,这孩子身子骨比她可强了不少。
“他从小就洗凉水澡。虽然在冰水里冻了一下,但是并无大碍。”沈御开口道。
纪澄真看不出沈家如今唯一的孙子居然是洗凉水澡长大的,不过这样做的效果也是显见的,纪澄原本以为弘哥儿这回少不得要去掉半条小命,结果现在人家一个小不点没什么大碍,而她却还晕着。
“澄表妹,这次多谢你救了弘哥儿。阿彻跟我说了,要不是你跳下水去托着他,等他赶到的时候,弘哥儿肯定没救了。”沈御看着纪澄的眼睛道。
纪澄被沈御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弘哥儿也算是我的侄子,都是一家人,我救他是应分,御表哥不用这样多礼。”
沈御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认可什么。“你好好养病吧,如今三婶不方便管事,缺什么就让人跟我母亲说。”
纪澄道了谢,沈御拉着弘哥儿就要往外走。虽说是来道谢的,可毕竟男女有别,沈御也不好在纪澄屋里多待。
但弘哥儿可就不干了,“我想和澄姐姐一起。”
纪澄避开弘哥儿连打了两个喷嚏,“弘哥儿,我还病着呢,你先和你爹爹回去,等我们身子都养好了,我再带你玩。”
弘哥儿嘟起嘴道:“你骗人。”
纪澄不知道此话怎讲。
弘哥儿抱怨道:“这么久你从来没找我玩儿过。”
沈御将弘哥儿抱起来,朝纪澄歉意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转头对弘哥儿道:“等你澄姑姑病好了,我让你过来玩。”
弘哥儿这才算是不闹了。
刚送走沈御,她的母亲黄夫人就领着沈芫到了纪澄的小跨院,这可真是贵脚踏贱地了。不过纪澄好歹也是救了黄夫人现在唯一的孙子,她若是不过来看望一下纪澄自然说不过去。
黄夫人亲热而又不过分亲热地问了问纪澄的病情,和沈御说的话一般无二,只叫纪澄有事尽可以去找她。
沈芫轻轻捏了捏纪澄的手,“这回真是多亏你了。二哥说,要不是你一直拖着弘哥儿,弘哥儿早就……”
纪澄笑道:“连你也来跟我客气?”
沈芫让纪澄安心养病,别的什么也别担心。
纪澄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不过的确有一桩,听说是沈彻将他从东湖里救出去的,却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患。
黄夫人刚走,卢媛红着眼圈就悄悄地溜了进来,一进门就牢牢地握住纪澄的手潸然泪下。
“怎么了?”纪澄赶紧问。
卢媛哽咽道:“澄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这话没头没脑的,纪澄可猜不着,于是笑着打趣道:“你这还没过门呢,倒比二夫人还感激我。”
卢媛嗔了纪澄一眼,“澄姐姐,人家跟你认真说的呢。”
在卢媛那断断续续的话里头,纪澄才知道,原来弘哥儿落水,二夫人自然要审人,平白无故的那湖面上的冰为何会突然就碎了?
原来是那日兰香哄着弘哥儿吃鱼,弘哥儿不肯,卢媛过去串门正好遇到,就骗弘哥儿说那鱼是大冬天的掀了冰盖儿捉上去的,又鲜又嫩不说,吃了还能强身健体。
弘哥儿信以为真,这日他听见黄夫人说近日身体不适,成日卷卷,弘哥儿想捉那冰盖儿下的鱼给黄夫人吃。
纪澄递了手绢给卢媛擦眼泪,说来她也是真够冤枉的,本是一片好心,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黄夫人自然要训她,平白无故地骗弘哥儿干什么?反而生出这天大的祸事。
“快别哭了。二夫人现在正是在气头上,过几日就好了,她心里清楚你是一片好心的。”纪澄安慰卢媛道。
“可是御表哥肯定怪我了。”卢媛哭道。
“御表哥不是那样小气的人。”纪澄道。
卢媛又道:“以前见着面时,他好歹还正眼看我一看,这几日我见着他,他完全就不搭理我。”
纪澄心想,就沈御那个人什么时候搭理姑娘家了?
可想到这儿纪澄不由大吃一惊,若要说沈御主动搭理的姑娘家,那可就只有纪澄自己了。
纪澄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念想,沈御对她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同吧?在南苑那次,他就主动来探过病,今日又是,虽说每次都是事出有因,可以他的性子来说,也是很难得了。
纪澄看了看卢媛,又想了想沈御,她不跟沈荨争楚镇,一来是觉得楚镇年纪太小护不住人,二来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忌惮沈彻。若沈彻不是沈荨的哥哥,那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如今换做是卢媛,纪澄就没这样的困扰了,彼此很可以公平竞争的嘛。
原先纪澄是绝不敢打沈御主意的,但既然沈御对她不是无动于衷,那嫁给沈御的好处可就太大了。
七星彩 第110章 试衷情
且不说沈御此人能力出众不说,他那性子就是个护家的,也不在外头拈花惹草,哪个女子嫁了他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不过最重要的是,纪澄如果做了沈彻的大嫂,那他套在纪澄头上的紧箍咒可就没用了。若沈彻动了纪家,他大哥沈御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这前景太过美妙,以至于纪澄那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以至于沈彻和沈荨进门时,纪澄嘴角的笑意都还没来得及退下去。
“澄姐姐,你可算是醒了。这会儿瞧着精神倒还好。”沈荨亲亲热热地坐在纪澄床边道。
纪澄见到沈彻,当着沈荨的面当然要做个表面样子,挣扎着想下床给沈彻行礼,亏得沈荨按住了她,纪澄就在床上对沈彻欠了欠身子,“多谢彻表哥救命之恩。”
沈彻“嗯”了一声,沈荨立时笑了,“二哥,你还真是不客气啊,人家澄姐姐可是为了弘哥儿才落水的。”
沈彻看着纪澄道:“你上回坠马染了风寒,这回又在冰水里泡了那么久,两番加起来,只怕……”
沈彻的话说一半留一半,没把纪澄唬着,倒是沈荨先着急了起来,“二哥,那你快给澄姐姐把把脉吧,可千万别留下什么病根儿,她年纪才这么点儿呢。”
这话一出,沈彻不动,纪澄脸色也尴尬。
沈荨的视线在两人之间睃了睃,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来,不由怀疑苏筠说的那些话都是她瞎猜的罢了。
“澄姐姐,你别以为我是说笑的,我二哥可厉害呢,小时候我生病,吃了那蒙古大夫一个多月的药一点儿效都没有,后来还是我二哥给我开的方子吃了,没出半个月就全好了。后来,我每回生病都是二哥诊脉开药呢。”
没想到彻表哥对岐黄之术也如此精通。”纪澄笑着演戏道。
“略懂一二。”沈彻点了点头。
沈荨着急地道:“哎,我说你们就别讲究了,都是一家子的兄妹,澄姐姐你这会儿要是扭捏,那还是我二哥把你从东湖里拽出来的呢。”
纪澄看了看沈彻,无声地疑惑,你妹妹这性子你也操心?
“阿荨,你少说几句行不行?”沈彻道。
沈荨吐了吐舌头对纪澄道:“本来就是嘛。其实也没什么啊,二哥只是把你从水里拉出去的而已,而且冬天穿那么厚,也没所谓肌肤之亲,老祖宗亲自发的话,谁也不许乱说呢。”
“这儿除了你在说,还有谁在说?”沈彻斥道。
沈荨赶紧捂了嘴巴。
沈彻在纪澄床头的绣墩上坐下,“伸手我给你把把脉。”
纪澄依言伸出手,沈彻端直坐着,手指轻轻搭在纪澄的脉搏上,良久后又换了只手,这才开口道:“寒湿入骨,现在年轻恐怕不觉得,将来年纪大点儿,易患头风,不良于行。”
不良于行可着实严重了点儿,沈荨觉得自家二哥太不厚道了,忍不住道:“二哥,你不要这样吓唬澄姐姐。”说完这头,沈荨又转头对纪澄道:“澄姐姐你别相信我二哥,他以前老这样吓唬我,就是为了让我乖乖吃药。”
“你以为你澄姐姐会像你一样怕吃药吗?”沈彻一句话就将沈荨问得哑口无言了。
“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可以斟酌一下。”沈彻道,“今后逢着雨天,你的膝盖骨可能会发疼,过几日我让霓裳给你送几个药包来,疼的时候用熏笼熏热了覆在腿上可以减轻疼痛。若是可以,平日里多动动,我让南桂教你一套五禽拳。”沈彻道。
沈荨听了生怕纪澄不信沈彻,“澄姐姐,你别斟酌了,我二哥不比外头那些个大夫差。”
纪澄“嗯”了一声。
沈彻说话就往外间走去,柳叶儿听见里头的话早备了笔墨纸砚伺候了。沈彻写完方子递给柳叶儿,又低声吩咐了一句,便同沈荨离开了。
柳叶儿拿了沈彻开的方子进去给纪澄看,她不懂药理,只懂看字,“姑娘,二公子的字还挺好看的。”
沈彻的字劲瘦飘逸,如游龙穿云,飞鸾翔舞,瞧着的确是秀丽颀长,但也过于讲求飘逸而失之凝练端劲。一如他给人的印象一般,风流倜傥却不可靠,偏偏柳叶儿这种小姑娘就可以。
纪澄记着沈彻的话,知道他没必要吓唬自己,将方子过了一遍就给了柳叶儿,让她明日去抓药。
过了一会儿纪澄只觉腰上有些酸胀,小腹也有些坠疼,算了算日子,每个月换洗的日子也差不多就在这几日了,只是以前并不曾有这样明显的疼痛感,纪澄正要叫柳叶儿给自己熬点姜糖水,就见她已经端了进来。
“难为你细心还记着。”纪澄道:“先把碗放着,扶我去净房再准备一条干净的裤子。”
柳叶儿“呀“了一声,“怎么提前了两天啊?”纪澄以前的日子都挺准时的,就这回大概是为着落水提前了。
纪澄略微诧异道:“你不是都给我熬姜糖水了吗?”
柳叶儿赶紧道:“是二公子走之前让我熬的,我还以为是给你驱寒的呢。”
纪澄的脸顿时火辣火烧的,这种隐私之事居然被沈彻给知道了,而这个人也太不讲究了,竟然也不避讳地就让柳叶儿给自己熬姜糖水。
等纪澄换了裤子回到床上躺下那脸上的羞恼之意都还没退下去。
晚上纪澄做了个很诡异的梦,梦见自己穿了条霜白地的裙子,却因一时不察弄脏了,起身时不仅裙子后面染上了血渍,就连那宝蓝地牡丹团花织金椅垫上都染了一小块。她一回头,就看见沈彻正盯着她的裙子看,纪澄猛地一下就吓醒了。
真是作孽哟。
却说纪澄晚上梦见了沈彻,而沈彻此刻却也正在和沈御聊起她来。今夜是除夕,沈家的人都要守岁,所以即使夜已经深了,这两兄弟依然在一处喝酒。
这会儿两人都已经喝得半醉了,沈御直接拿着酒壶就往嘴巴里倒,然后抹了抹唇角的残滴,“弘哥儿该有个嫡母了。”
沈彻闻言缓缓放下了正准备倒酒的手。
“母亲如今年事已高,要张罗这年节的人情往来也着实太劳累了。”沈御又道。
“这么说大哥心里是有人选了?”沈彻道。
沈御转头看向沈彻,“你觉得澄表妹如何?”沈御本就是个干脆的人,以前没什么动静儿那是没往哪个方向去想,但如今既然动了念头,也就不想耽搁。这会儿他拿这话问沈彻其实也不无试探,毕竟当初在乐游原的时候,沈彻似乎对纪澄也表现出了异常的兴趣。
当时沈御退让了,但这会儿他既然问出了这样的话,这就是在让沈彻退让了。
沈彻的唇角扯起了一丝讽笑的弧度,“大哥动这个念头该不会就是因为她救了弘哥儿吧?”
纪澄救了弘哥儿当然是沈御考虑她的最重要的因素,可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在酒意之下沈御脑子里一下就浮现出今日纪澄躺靠在床上的模样。
纪澄的衣裳穿得整整齐齐的,而头发因为卧床只用了两枚镂空山茶纹的金叶子发梳别在了耳后,流露出一股女儿家娇娇怯怯的风韵。她在病中脸色并不好,却只叫人恨不能搂在怀里怜爱。
沈御觉得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弘哥儿,纪澄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御当然不能对沈彻说自己对纪澄的感受,所以“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大哥应该知道,若今日换了个人,不是弘哥儿,澄表妹可不会往那冰水里跳的。”沈彻道。
沈御不语,算是默认了。沈御不是沈径,虽然不如沈彻那般了解纪澄,但也知道纪澄不是那种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在乐游原时,沈御是见识过纪澄的骑术的,甚至在马球赛的决赛时,沈御还怀疑过是不是纪澄假扮了纪渊,有了这样的猜想,在南苑时沈御就觉得纪澄绝不应该那么容易就被王四娘给颠下马,除非她是故意的。而实际上,真正堕马的人也不应该像纪澄那样,受伤都是避过了要害的。
但沈御对自己续弦的要求也并不是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本来二房的冢妇也不应该太弱。
“这次澄表妹救弘哥儿是因为他是你的独子,可你若娶了她,你觉得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还会不会救弘哥儿?”沈彻问。
这话问得太歹毒了,以至于沈御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倒不是说澄表妹心肠不好,只是有几个人女人能对原配嫡子一心一意的,尤其是将来她有了自己的儿子以后。大哥觉得,她是那种甘于屈居人下的性子吗?”沈彻问。
沈御不由就想起了第一次见纪澄的情形,她的弹弓玩得极好,那样的准头,若非有心和恒心是绝对练不出的。
“若大哥没有弘哥儿这个儿子,想娶她倒没什么不可以。”沈彻道。
沈彻的这番话若是被纪澄听见了肯定要气得跳脚,将沈彻咒个半死,但实际上她若安静下来摸着良心说,她将来能容忍弘哥儿压着她自己的儿子么?恐怕未必,总有心里失衡的时候。女人作为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子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而且沈彻说纪澄天生反骨不是没有道理的。
沈御道:“难道我还护不住一个弘哥儿么?”
“内宅的阴私之事大哥可千万别小瞧了,女人一辈子就在这内宅里打转,她们的有些手段是你料不到,也防不了的。”沈彻道。
其实沈彻还有一句话没说,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虽然沈御现在对弘哥儿是严父也是慈父,可是加了个纪澄就未必了。沈彻一想起纪澄当初在天香楼跳舞的情形,就觉得这女人大概就是“掩袖功馋,狐媚偏能惑主”的角色。
沈御静默不言,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沈彻也灌了一口酒,“有野心有手段。”
其实连沈彻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反对纪澄的理由是有些偏颇的。因为不仅仅是纪澄可能容不下弘哥儿,很多女人可能都未必就容得下弘哥儿。但沈彻担心纪澄的是什么?他担心的是又后娘就有后爹,沈御抵不住纪澄的枕头风,也即是沈彻自己潜意识已经认可了纪澄的魅力,还是一种连沈御这种对女人没太大感触的男人都抵不住的魅力。
——
纪澄在初六这日病总算是好得七七八八了,毕竟在正月里头,若一直病怏怏的,这一年的气运怕都不好。既然病好了,总要去芮英堂给老太太请安才是,初一那日小一辈的就该去给老太太磕头的。
纪澄一进屋,老太太就将她拉到身边看了又看,“这一病倒养出肉来了,姑娘家还是胖一点儿好看。”
“这几日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不长肉才怪呢。”纪澄笑道,心里却在想感激弘哥儿,要不是遇到弘哥儿落水的事情,只怕老太太对她会一直冷淡到底的。
“开了春家里要配丸子,你那里也配点儿人参养荣丸,其他还需要什么丸子,只管告诉你二婶婶。”老太太又道,“虽说你姑母犯了错,我罚了她,但对你我依然是当孙女儿般看待的。”
纪澄立时就红了眼圈,感激得不得了,至少表面上她是这么表现的。
老太太最后拍了拍纪澄的手背道:“这人啊,只有心正了,道才走得正。”
纪澄自然又是一副专心聆听教诲的样子。
从芮英堂出去,纪澄就去了卢媛的院子,纪澄早让榆钱儿打听过了,卢媛这几日大概是内疚自责都基本没怎么出院子。
“阿媛。”纪澄打帘子进去喊了一声正在做针线的卢媛。这姑娘是真内疚到了极点,要不然肯定不会逼着自己坐下来做针线的,卢媛可是比纪澄还不耐烦做这种东西的人。
“澄姐姐,你大好啦?”卢媛站了起来,她的眼睛又大又亮,虽然比不上纪澄和苏筠这样的国色,但也是个很好看的英气的姑娘。
纪澄点了点头,“你这几日怎么都不来看我?”这几日纪澄躺在床上可一点儿也不无聊,来探病的多的是,连韩令则和何凝这两日听说纪澄病了都过府来探望过。
卢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若不是我,也不会害得你……”沈荨那个藏不住话的,自然将沈彻说纪澄将来年纪大了会不良于行的事儿都说了。
纪澄拉了拉卢媛的手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心思别那么重。我要去看弘哥儿,你去不去?”
卢媛先是急急地抬了抬头,但旋即又蔫吧了,“我?我还是不去了吧。”
这可不行,纪澄可是故意来找卢媛的,她一个人去沈御的院子就显得太打眼了,拉上卢媛就没问题了,公平竞争嘛,纪澄可耻地想着,她这可也是在给卢媛机会。
卢媛本就真心喜欢弘哥儿,又惦记着沈御,最终纪澄不过劝了两句,她就高兴地应下了。
弘哥儿一见着纪澄,简直就跟穷人家的孩子见着麦芽糖一般欢喜,“澄姐姐。”
尽管沈御和他身边的丫头纠正了弘哥儿很多次,但这孩子只要在没有沈御的情况下,见着纪澄都喊姐姐。叫姑姑就感觉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一般,弘哥儿一直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纪澄的样子——轻飘飘的脚跟都不沾地的女妖精。
纪澄她们到的时候,弘哥儿正在练字,可一见她们弘哥儿自然就没心思写字了,急得他身边新来的丫头云珠嘴巴张了又关,关了又张,“弘哥儿,公子说了,你每天没练够字不许玩的。”
“澄姐姐好不容易来一趟,我等会儿再练字。”弘哥儿年纪虽小,但已经不愿意再听屋里丫鬟姐姐的话了。
纪澄道:“你先练字吧,我和你媛姑姑反正也没什么事儿,等你写完了我带你去园子里玩儿。”
弘哥儿欢呼一声,自从他在东湖落水之后,屋里的丫头对他简直是眼都不错的盯着,一听他要去园子,就跟要了她们命似的,生怕再有个三长两短。
但弘哥儿毕竟是小孩子,自己一个人练字总是枯燥,又眼巴巴地想和纪澄玩儿。
纪澄便让云珠给自己拿一套纸笔过来,又问卢媛的意思,卢媛摇摇头,“我出去找蕊雪姐姐说话。”那蕊雪就是沈御的通房,她心里估摸着卢媛估计很可能成为自己将来的主母,所以一直捧着卢媛,和卢媛也十分亲近。
卢媛过去寻蕊雪,纪澄就陪着弘哥儿练字,“我每日里也要练字的,咱们来比比。”
“你是大人,我是小孩。”弘哥儿不干。
“不过你是男子汉,我却是小女子啊。”纪澄耍赖道。根据她的经验,像弘哥儿这样屁大的孩子,最烦别人总拿他当孩子,他想要的是同等的尊重。纪澄恰好就把着了弘哥儿这个脉路。
果然弘哥儿虽然撇了撇嘴,却立即收了心思开始认真写字,生怕输给纪澄。
蕊雪和卢媛就站在游廊上说话,“今日是吹什么风啊,纪姑娘居然来了?”
“澄姐姐想来看看弘哥儿病好了没有。”卢媛没有城府地道。
蕊雪可不比卢媛迟钝,或者应该说蕊雪太敏感了,一个总是忐忑着不知将来的主母会如何的通房想不敏感都不行。蕊雪是真心希望卢媛能嫁进来的,这样的人心思浅,心地也好,在她手下讨生活一点儿也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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