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荣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年书一桐
这话传进曾荣耳朵里时,殿试的结果也出来了,杨吉被钦点为状元了。
据朱恒说,杨吉的文章洋洋洒洒的,有如妙笔生花,除了针砭时政,还提出不少前瞻性的见解,受到几位主审官的一致推崇。
而朱恒也是钦点结束后拆了卷封才知此人就是杨吉,及至见了面,也方知此人正是那日在殿前晕倒之人。
至于晕倒的理由,朱恒后来问明了太医,说是饿晕的,可巧那几日又正是最热时分,寻常人也难抵挡这炎热,更别说他一饿着肚子之人。
后来朱恒也打发人询问了一下,应该是这次春闱延后了几个月,有些家境贫困些的书生预料不足,只得搬去寺庙或在街头卖文贴补家用,这位杨吉为人有些孤傲,自是做不出街头卖文这等差事,只得搬去寺庙借住了。
“既这样,差人给他送些银两吧。”曾荣说。
朱恒摇摇头,“这事就不劳夫人挂心了,为夫自有安排。”
曾荣略一琢磨,明白了朱恒的意思。
既然这位杨吉个性孤傲,想必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馈赠,故而,这银子要送也得讲究点技巧。
而朱恒的技巧则是想在后日的琼林宴上以礼部的名义褒奖一甲和二甲前十名,一甲状元赏银一千两,榜眼八百,探花五百,二甲前十名一人二百两。
“王家那边有什么动静?”曾荣问。
杨吉中的是状元,想来应该是超出了王家的预期,王家自是求之不得,可徐家只怕要重新审视这门亲事了。
因为杨吉肯定进翰林院了,可如今翰林院已有个徐鸿和欧阳思,这两人均为安州籍,且一个是徐扶善的儿子一个是他门生,若再来一个他孙女婿,别说皇上那过不去,只怕他自己就要先站出来反对。
再有,凭杨吉的才学,只怕用不了几年就要进内阁,可徐扶善如今是内阁首辅,他不能动,只能动杨吉了。
这对杨吉来说也是不公平。
曾荣能想到的,朱恒自然也能想到。
故而,一甲的名单一出来,朱恒就开始防着王家了。
事实上,早在名单出来前,为了防范所谓的榜下捉婿,他特地改了规则,所有考生今日一早在殿外空地上候旨,待朱恒在金銮殿传胪唱名结束后,太监捧着榜单站在台阶上先把一甲和二甲名单念一遍,没念到的是三甲,尔后,由一甲三人领着其他学子进殿拜谢皇恩。
与此同时,礼部派人去宫外张榜,也就是说,等宫外人看到榜单时,这些进士们正在宫里叩谢皇恩。
之后,朱恒赐一甲三人金花乌纱帽和大红袍,从午门上马绕城一圈,期间会路过榜单,但这种情形下,谁敢上前去抢人?
不过话说回来,朱恒也不清楚究竟有没有人去抢人,据说那会御榜下乱糟糟的,挤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也没法判断有无别有用心之人。
躲过这一关,朱恒就基本不用操心了。
因为王家就算有想法也不可能在这一两天去找杨吉,功利性这么强,杨吉还能判断不出来?
更别说,杨吉是一个极有主见和个性的人,不会轻易被人摆布的。
“我有点好奇,除了杨吉,还有谁能入王家的眼?”曾荣托着自己的双颊问道。
“夫人,这口气你还没出?”朱恒坐到曾荣身边。
有两件事他没大想明白,其一是曾华和徐靖的亲事,在他看来,这门亲事对曾华绝对是上上选,也是曾荣心之所向,否则,曾荣不会让曾华这些年一直在徐家附学,不就是想借着救命之恩让曾华和徐靖两个好生培养一段青梅竹马的感情么?
事实也是如此,据悉,曾荣在尚工局时,每个月的探视日都是徐靖陪着曾华来的。
可怪就怪在,平时十分乖巧听话的曾华在这件事上却比较执拗,不同意这门亲事,偏又提出一个什么两年之约。
还有,这个两年之约曾家这边除了曾荣和曾华清楚,其他人都不知晓,故而,欧阳思和钱浅才会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撮合杨吉和曾华。
可曾荣却不答应,对外说是年龄太小没到议亲时候,对朱恒则说是不能失信于徐家。
这个理由并不能完全说服朱恒。
第二件事是曾荣对王楚楚的恨意。其实,真要说起来,王柏和王桐兄妹对他们夫妻的伤害更大,可曾荣却能放下仇怨,同王桐和平相处,也提醒朱恒,若是王柏肯收手,暂时别跟他撕破脸,北部边境需要他。
可曾荣却独独不肯放过王楚楚。
朱恒想过有可能是王楚楚曾对他起过不该有的心思惹恼了曾荣,可细细一想,似乎在这之前,曾荣就一直在针对王楚楚。
当然,朱恒也知道,确实是王楚楚伤害曾荣在先,且还不止一次两次,可他认为,以曾荣的个性不会对一个小姑娘揪着不放。
庆荣华 第六百九十章、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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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恒会这么想不是向着王楚楚,而是想弄清楚曾荣和她之间是否还存在着什么他不清楚的过往,他希望曾荣能活得轻松、恣意,他有足够的能力护着她了,不希望曾荣心里留有任何遗憾或恨意。
“什么意思?出了如何,不出又如何?”曾荣不疑有它,俏皮一问。
朱恒捏了捏她的鼻尖,“若是没出,为夫帮你出。”
曾荣眨了眨眼睛,沉吟片刻,说道:“还没,我希望她嫁不出去,或是所嫁非人,总之,我不想看到她过上好日子。”
“这个简单,我来替你解决。”朱恒没问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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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信她。
次日,下朝后,朱恒命人把这届恩科的进士履历表送了来,研究了一个下午。
按照规矩,一甲三人直接入翰林院做修撰或编修,二甲人员则经过朝考后选出二十名进翰林院任庶吉士,其他人员则分配到各部或内阁、翰林院等处修习,三年后根据他们的成绩确定外放或留任。
朱恒猜想,王家首选肯定是杨吉,其次应该是能进翰林院做庶吉士的,他查阅过了,二甲中尚未成亲的只有三人,这三人其中一位年龄已达二十八岁,另外两个还好,一个二十四,另一个才二十一,这三人能否进翰林院还有待于三日后的朝考。
不过按照历届选庶吉士的条件,成绩是一方面,年龄也是一方面,因而这三人若非成绩太差,基本是能进翰林院的。
至于进翰林院之后的发展,就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朱恒相信,不管是他还是父皇,都不会任由王柏的势力延伸到文官这边的。
拿定主意后,朱恒给曾荣吃了颗定心丸,只要杨吉能拒绝掉王家,其他都不是事。
哪知朱恒在琼林宴上见过这三位二甲进士后,他倒是有几分期待王楚楚能选中这三人之一了,那位二十八岁尚未成亲者是之前有过婚约,不幸的是没等对方过门就病没了,后来家里人又重新订了一位姑娘,哪知那位姑娘也在成亲前病死了。
由此,他得了一个克妻的称号,方圆百里没人敢嫁他,他自己也干脆放弃了亲事,打算考取功名后再议此事。
另外两位年轻些的进士,一个是因为个子太矮不好说亲,另一个是因为丑,两人都想通过科考改变自己的命运,从而能有更多的选择权。
曾荣听闻后很是好奇,第一次听闻有人因为丑不好说亲的,一个男人,又是读书人,家境也不算太差,怎么可能会因为长相没人肯嫁?
“如何个丑法,你跟我说说。”曾荣扯住了朱恒的衣衫,问道。
朱恒笑了笑,“别的倒能接受,就是那一口龅牙和那双往外翻的眼睛,实在难以言尽。”
说完,他摇了摇头,这样的人王家不可能相中。
那个个子矮的长相倒是不差,可那身高看着像十二三岁的小孩,还没有一个女孩子高,王家也未必能相中。
还有那个克妻的,克妻是一方面,年龄也是一方面,王家如此要面之人,怎么可能会选他?
剩下的那些修习生,朱恒就更不发愁了,不管王家选中了谁,三年后,他一准让他成为外派官员,且还是条件疾苦之地的官员。
朝考结束后,朱恒再次调阅了这三人的试卷并当面亲自考查了他们的应对能力,最终留下了这三人。
接下来,他就看王家会怎么做了。
因着这些学子们根据路程遥远有二到三个月的假期回乡省亲,临出发前,翰林学士在内阁王咏的授意下邀请一甲三人吃了顿送行宴,王咏列席参加。
不单王咏,王柏和王楚楚这对父女也参加了,只不过他们在隔壁屋子,是王楚楚强烈要求来看一眼这位状元郎的。
当然,这事只有王咏一人知晓。
席间,王咏一再露出对杨吉的欣赏之意,问明杨吉的家世来历后,以戏谑的口吻说他游街那天,京城不少人家相中了他,估计等他省亲回来,会有大把的媒人登门。
杨吉本就聪明机智,小时候没少和当地的为富不仁者斗智斗勇的,故而,在刚一得知王咏的身份时他就猜到这顿饭不简单。
傻子也知道,他和王咏非亲非故的,堂堂内阁大学士,屈尊来作陪一个五品翰林学士的饭局,席间又是问他具体年龄又是问他家世的,能没有目的?
不过此时杨吉一直以为王咏是在为自己家人游说,故而,听到王咏说京城有不少人家在游街那天相中了他,杨吉有了应对之策。
“回禀大人,快别提那天的情形了,学生本以为自己虽比不上潘安貌美,可好歹也是今科状元,不指望能掷果盈车,多少也能兜几个丝帕香囊什么的,可什么也没瞧见,好生失望啊。”杨吉撇了撇嘴,长叹道。
王咏年岁较大,为人本就比较古板,听了杨吉之言,当即气得瞪大了眼睛,指着杨吉道:“你,你,胡闹,朝代不同,习俗也不一。况且,那也只是传闻,我堂堂大周朝,岂能容忍此等伤风败俗之气?”
谁知杨吉听了这话非但不恼不气,反倒起身很是诚恳地向王咏长揖一礼,“还请大人息怒,莫要与学生一般见识,大人想必也知晓,学生来自乡下,见识浅陋,小时候又顽劣成性,一时得意忘形,露出了原形,也请各位莫要见笑。”
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对着满桌子人行了个抱拳礼。
王咏见他这般郑重行礼,倒也不好再苛责他,因为杨吉说的没错,他就是从乡野间来的,若不是仗着念了点书,可不就是粗鄙顽童一个?
“罢了,你须记住,你如今是读书人,读书人不可亵渎了斯文二字,更不可辱没圣恩,须知你是当今太子钦点的状元。”王咏捋了捋胡须,说道。
“多谢大人赐教,学生谨记了。只是学生有一疑问,还请大人帮着解惑。”
“你讲。”王咏的目光和蔼了些许,丝毫没有留意到垂眸低头的杨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庆荣华 六百九十一章、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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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吉在京城待了好几个月,怎么可能不清楚朝中官员的大致派别和站队,这也是他进京这么长时间没有去徐家拜访的重要缘由。
其实,在他高中解元之后,他的先生就给他写了一封举荐信,凭着这封举荐信,他完全可以找徐扶善帮忙解决自己的困境,哪至于搬进寺庙借住为生?
可在得知徐扶善和太子的关系后,他犹豫了,尤其是听到那些坊间传闻,说欧阳思是太子妃举荐给徐扶善做门生,又是太子妃举荐给太子做先生,有了这双重关系,他才顺利过了春闱和殿试,被皇上钦点为探花郎,再后来,欧阳思又娶了太子的表妹,凭着裙带关系在朝中平步青云。
对此,他是有些不屑的。
殿试之前,欧阳思找到他,把他引荐给徐扶善,杨吉彼时也是带了几分戒心的,故而,在听到徐扶善隐晦地提及佳婿东床时,他当即婉拒了,大谈特谈了一番自己的择偶观。
当朝首辅大人他都敢拒绝,眼前的内阁大学士自然也不在话下。
可光拒绝哪行啊,他还得出一口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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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两天杨吉也听到一些传闻,说他的状元也是太子看在太子妃的份上钦点的。
传闻言之凿凿的,压根不像是市井百姓揣测猜度的,应该是有人故意在民间抹黑他。
联想到欧阳思的遭遇,他知道自己准是也被朝中的另一股势力针对了,这股势力冲的倒未必是他,多半是徐扶善和太子相关。
而眼前之人恰恰就是徐扶善的对家,杨吉岂能轻易放过他?
“回大人,学生听得坊间有传闻,说太子是因为看在太子妃和学生是同乡的份上爱屋及乌钦点的学生,可学生听闻考卷是要密封的,太子如何得知学生的笔体如何判断那是学生的试卷?”杨吉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也知是坊间传闻了,那些人知道什么?”王咏一脸鄙夷地说道。
杨吉摇摇头,“回大人,这正是学生不解之处,市井百姓们是从何得知学生和太子妃是同乡?他们连学生是谁恐怕也不知吧?还是说,朝堂有人故意把这事宣扬出去了,是对学生不满还是对太子不满?”
“胡说,才警示你要谨言慎行,这会又信口开河了?”王咏训斥道。
“大人别生气,学生也是困惑了好几天,好容易见到大人,大人又如此平和随意,学生不免生出亲近之感,这才有此一问。”杨吉毕恭毕敬地回道。
王咏斜睨了他一眼,“不对啊,我听闻你们安州过来的考生都会去拜会首辅徐大人,这话你没问过他?”
杨吉呵呵一笑,似带了几分傻气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回大人,学生听闻他家门槛高,不敢轻易登门,春闱后学生有幸中了贡士,碰巧上届探花郎欧阳大人是学生的师兄,他找到学生,带着学生去了一趟徐家。”
“哦,那你们聊了些什么,该不是徐家也想招你为婿吧?”王咏试探道。
杨吉岂能看不透这点?
故而,王咏话音一落,杨吉故作惊恐状,“大人,您可别吓唬学生,学生乃乡野出身,岂敢攀附当朝首辅大人?”
“咦,这话可就怪了,明明大人问的是徐家可否招你为婿,怎么成了你去攀附徐家?”一旁坐着的榜眼问道。
“兄台你想啊,徐家贵为当朝首辅,怎么可能会相中我?这话要传了出去,徐大人不还得以为是我在背后造谣想碰瓷他家小姐。你说,我一小小的新晋官场小白兔,哪敢啊?”杨吉一边说一边抖了抖身上的棉布衣衫。
“为何是小白兔?”探花郎开口问道。
“兄台想必没见过兔子吧?兔子胆小,易受惊,又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这话不对,狡兔还三窟呢,兔子哪这么好拿捏?”王咏捋了捋胡须,驳道。
“大人,您说的是那种野兔,可学生如今一只腿迈进了官场,就像是兔子被关进了笼子里,哪里还有三窟,只能求各位多多帮衬了。”杨吉一边说一边向大家抱拳致意。
“可若是真有位高权重者向你提亲,你当如何?”翰林学士问。
这半天,他总算也琢磨出点味道来了,他就说嘛,好端端的当朝右相怎么会示意他给三位新人送行并亲自作陪。
“不可能。”杨吉毫不犹豫地摇头。
“怎么不可能,你如今贵为状元郎,用不了几年,你也是别人眼里的大人了。”依旧是翰林学士问。
杨吉又像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还是别了,我娘告诉我,娶妻不娶高,我爹娘为我辛苦了一辈子,我肯定要把他们接到京城来享福的。你们说,我爹娘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那些官家小姐能善待我爹娘?况且,我爹娘也听不懂官话,素日又节俭惯了,勉强凑到一起,还不得天天鸡飞狗跳的?不行,不行,我一想就头疼。”
“这?”王咏一想到王家捧在手心里的王楚楚要去伺候一个蓬头垢面的农村老太太,确实也不搭。
罢了,该问的他已问明,怎么做是王柏自己的事情。
众人见王咏兴致突减,这顿饭也就草草结束了。
回到寺庙的杨吉也无心睡眠,难怪人家说京城的水深,这才几天,内阁竟然有两位大学士向他释放了拉拢之意,偏这两人还是对立的。
看来,他的亲事必须要早些定下来,否则,只怕以后还会有这样的麻烦。
问题是他囊中如此羞涩,仅凭太子奖励的那一千两银子难以在京城支撑一个家吧?
这倒是把他难住了。
其实,难住的不止他一个。
得知杨吉要把他的农村父母接来同住,王楚楚是一百个不乐意,以后她怎么出去见人?她的那些小姐妹哪个不是嫁进世家大族?凭什么她要嫁一个农村人?让她去伺候一个脏兮兮的农村婆子,她会连饭也吃不下的。
王老夫人听闻后,只得命儿子再好生寻摸一个家境好的,也是官宦人家出身的。
她就不信,一共三百名进士呢,就没有一个合适的?
庆荣华 第六百九十二章、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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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些进士们回乡省亲,王家的选婿之举暂时停了下来。
不过这段时间,王家也没闲着,听闻这个夏天王夫人偕同王楚楚参加了几次花会,貌似没掀起什么水花来。
因此,这个中秋节王桐找个理由取消了宫里的赏月宴,委实不想让自己娘家又一次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与其如此,还不如沉寂一段时间,左右楚楚也不大,再等个一年半载不是等不起。
中秋过后,朱恒收到朱旭的来信,说他们已在咸阳回京的路上,太后老人家身子有些不爽。
尽管朱旭只是简单地提了下太后的病情,可曾荣和朱恒吓到了,忙从太医署调配了几名御医前去迎人,朱恒本想亲自陪同前往,被曾荣劝住了,由她代替了他。
毕竟朝中不可长时间无人主事,而曾荣前往还有一个好处,她可以近身侍疾。
只是如此一来,她必须和孩子暂时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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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再三,她留下阿春和绿荷,只带着阿梅和陈夏两人作陪。
一路轻车简行,日夜兼程的,五天后,曾荣一行在开封城外的驿馆附近遇到了朱旭一行。
见到曾荣,太后和朱旭均很意外,也很感动,只是感动之余,两人脸上又似乎夹杂了点别的曾荣看不懂的东西。
不过曾荣彼时更关心的是太后的病情,遂没往心里去,一行人退回驿站,先让曾太医帮着太后诊了脉,曾太医说太后的病主要是忧思太重,肝气郁结所致。
曾荣一听,这病有些古怪,这一趟本是出来散心的,又有儿孙随侍左右,京城那边也没什么意外发生,太后这忧思从何而来?
待曾太医给太后做完针灸,曾荣扶着太后躺下,先是问了些太后这一年多的见闻,见太后兴致不是很高,曾荣换了个话题,主动说起了京城的事情,说的最多的自然是朱修,从朱修的长相说到他的聪明精怪,才半岁不到的孩子会做很多表情,开心的,生气的,难过的,委屈的,等等等等。
“孩子,幸好有你在他身边,我。。。”太后突然拉着曾荣的手哭了起来。
这话听得曾荣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了看一旁的袁姑姑,袁姑姑微微叹了口气,把屋子里的人带出去了。
“皇祖母,您别这样,您放心,孙媳会一直陪着阿恒的,本来这次阿恒也要来,是孙媳劝服了他,朝堂不能长时间没人主事,皇祖母,若是您想他,孙媳这就去信叫他来,朝中事暂且交给徐大人。”曾荣一边劝一边抽出丝帕来给老人家拭泪。
“别,孩子,那是大事,千万大意不得。再说了,再有半个月,我们也能回宫了,就别折腾他了。”太后连连摇头,拉着曾荣的手没松开。
“皇祖母,既这么说,有什么为难之事您可以跟我说,别闷在心里,我虽没有阿恒贴心,但我比阿恒细心,还有啊,我们都是女人,也比阿恒好沟通些。”曾荣放下丝帕,替老人家揉捏起胳膊来。
“这事啊,我也就真能指望你了。”太后说完,眼泪又从两侧流了出来。
曾荣只得再拿丝帕帮她擦了。
过了好一会,太后情绪稍稍稳定了,这才告诉曾荣,说是朱旭这些时日迷上了佛法,不是一般的迷,是痴迷。
其实,在杭州时朱旭就有这方面的端倪,杭州的行宫也是在孤山下,一开始,他们也经常去西湖边转转,再后来,皇上喜欢上逛附近的古刹,隔三差五就会过去和寺里的高僧探讨佛法。
甚至有一次还大老远跑去六和寺,在那边住了两个晚上才回来。
原本太后没往心里去,以为儿子是放不下童瑶那个女人,想帮她超度一下,或者就是纯粹对这些古建筑或佛学文化有点兴趣,毕竟她自己也信这个。
可从杭州出来后,一路他们很少住驿站,一开始太后以为是驿站在城外不方便,可好几次,他们选择了住城外的寺庙,尤其是那种千年古刹。
即便这样,太后也没多想。
可自从年初儿子把那些随行官员打发回京后,太后才琢磨出不对劲来了。
儿子几乎每到一地会先去古刹拜访,有时干脆两三日逗留不归。
太后劝过几次后,见没什么效果也不再深劝,而是加快了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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