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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如今这食摊生意很好,武祥看了都觉得难以置信,随后疑问来了:
为什么李笠不自己开食摊、卖竹筒饭呢?
不需要在鄱阳码头,就在同样热闹的鄱口码头开食摊,那里也方便运鱼,离白石村也近,可李笠却不干。
武祥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
“为什么?道理很简单,没那力气,就不要挑那担子。”
房间里,李笠又开始给武祥解惑,如今是晚上,他们在租住的“出租屋”休息,开始交流心得。
武祥不明白为何李笠不自己做食摊,李笠便把心中所想讲出来,也算是把人生的经验分享给伙伴。
彭均开食摊卖竹筒鱼饭,如今大获成功,获利最大的自然是彭均这个“创业者”,而李笠作为“创业顾问”,获利相比之下就小很多。
但李笠不后悔,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做饮食,必须选在人气旺的路段,然后还能拿到位置(摊位或者店面),应付房东,应付黑白两道的各种变相索取(勒索)。
这都是隐形的成本,一般人意识不到,或者说不重视。
而这成本随时会变,和饮食店的生意火爆程度成正比,别的不说,若生意好,房东随时涨房价,涨幅搞不好比饮食店盈利的涨幅还要高。
李笠知道,鄱阳城南码头这地方寸土寸金,无论是官、吏还是豪强大户,都盯着这个聚宝盆,鄱口那里也是如此。
所以,在这种地方创业不是不行,可若是要站稳、占好位置,得有人脉,得有靠山。
这人脉、靠山是大还是小都无所谓,至少要有,让别人知道你不好欺负,出了事能够摆平。
人脉、靠山可以是朋友、世交,可以是宗族、姻亲,可以是官吏或者豪强大户,但这些他都没有。
食摊的生意火爆,说明他的创业方案没错,但没有人脉和靠山的他,能在别人觊觎之下守住这个食摊么?
不能。
所以,与其自己冒险创业,忙到头来给他人做嫁衣,还不如让家里有些实力的彭均去创业,他在一旁指导,收“指导费”,卖核心技术,然后交个朋友。
顺便搭顺风船,作为“金牌供应商”,为彭均提供黄芽丁,对方生意火爆,自己的鱼获也不愁卖,同样薄利多销。
毕竟彭均做出了“有多少收多少”的承诺,这对于没有水产销售渠道的李笠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更重要的是,彭均之父是有名的鱼主,亲戚多、朋友多,算是地头蛇,他可以通过和彭均打好关系,试着结交彭家这个‘人脉’。
武祥听了之后,恍然大悟,李笠说的道理,之前从没人跟他说过,但他很聪明,一听就懂。
却为李笠感到可惜:“寸鲩,那你要如何赚大钱呢?”
“这话,说的不对,是‘我们该如何赚大钱’。”李笠笑道,“按之前说好的,你帮我,帮我打渔,我就有时间去忙别的事情,也来个创业。”
武祥好奇道:“寸鲩,你要如何创业?”
“日后便见分晓。”李笠没有多说什么。
饮食业的利润,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而他既然要做,就得做暴利行业。
毕竟,作为吏家子,社会低,又无可靠宗亲帮衬,想要快速发家,只有靠暴利。
做暴利行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李笠却不觉得,因为他考察过实际情况,初步琢磨出一套可行性极高的赚钱办法。
这种赚钱办法,绝对没人想得到。





乱世栋梁 第二十八章 创业(再续)
鄱阳铁冶,一座炼铁炉冒着浓烟,许多炉工围在出铁口处忙碌着,为迎接即将出炉的铁水做各项准备。
如今天气转暖,虽然未到炎炎夏日,但炉工们却大多光着膀子,这是因为炼铁炉附近温度极高,而铁冶里也是热浪滚滚。
炼铁炉里出来的生铁,是以铁水的形态展现在众人面前,炉工和铸工们要把铁水引入各类“模范”,铸造出多种器具。
官冶铸造铁钱,就是用“模范”批量浇铸出来的。
将矿石炼成生铁后,可以进行‘深加工’:锻工把冷却成形的生铁锭、生铁条放入炭火炉里加热,将其烧得通红,再不断的锻打。
如此反复加热、锻打,将生铁中的杂质打出来,锻打成熟铁(锻铁),其重量有所减轻。
至于钢的冶炼,如今常见的冶炼方法叫做“搅钢法”,就是往生铁炉里的生铁水加铁矿粉然后不断搅拌,于是有可能获得钢。
李笠听不太懂工匠们的讲解,感觉这种制钢工艺很像玄学:结果难以控制,“搅”出来的不一定是钢,也许是熟铁。
这就是当前时代铁冶生产生铁(铸铁)、熟铁(锻铁)和钢的常见流程,而鄱阳城的铁冶,现在则采用来自建康的一种较新的工艺来制取钢,那即是“宿铁法”。
其原理,是在燃烧的炉子里,将特定量的生铁条和熟铁条放在一起,然后不停加热,持续数日。
生铁熔化成液态“宿”在胶状的熟铁上,渐渐地,熟铁条变成钢条(一定几率,不是必然成钢)。
这种工艺,感觉也是玄学。
李笠如是想,放下手中炭笔,将写有字的白纸收好,看着眼前忙碌的工匠们,陷入思索。
生铁、熟铁和钢,实际上都是铁,或者说是铁碳合金,其物理特性不同,生铁硬而脆、熟铁软而韧,钢则两者两者兼顾。
究其原因,在于含碳量高低。
含碳量的高低,是生铁>钢>熟铁,那么让碳含量高的生铁,和碳含量低的熟铁融合在一起,进行“碳交换”,持续一段时间,便能得到碳含量适中的铁碳合金——钢。
这是李笠综合后世知识得出的结论,所以鄱阳铁冶制钢的工艺“宿铁法”,确实不是玄学,而是工匠们通过长期经验积累,总结出的合理工艺。
但是这样的制钢方式成本极高。
先把铁矿石熔炼为生铁,再将生铁锻打成熟铁,然后,将生铁熔化成铁水,和同样烧得通红的熟铁“宿”在一起,持续加热数日,才有可能获得钢。
全程需要消耗大量木炭,也需要大量人手,这种工艺必然成本极高,熟铁的价格降不下来,钢制品的价格更不用提,铁制品难以推广。
李笠不太懂冶金,但他身处铁冶现场,仔细观察后得出许多结论,并发现一个问题:
炼铁炉炼铁时间很长,因为要不断烧火以熔化铁矿石,工匠们需要不断往炉里鼓风,但鼓风设施居然不是推杆式活塞风箱,而是人力推动的皮制巨大风囊。
风囊就是一个特大号的皮囊,需要人不断推动才能运作。
李笠看了一会,觉得这玩意的鼓风效率比不上风箱。
但是,后世只有部分农村家庭做饭时才偶尔使用的推杆式活塞风箱,在这个时代似乎还没出现。
李笠看着十几个操作风囊的总角,只觉得心酸:
这些孩子最多算半丁,被官府征发服力役,在铁冶干活,工作条件恶劣,劳动强度大,和童工差不多。
童工好歹还有微薄的工钱,这些孩子连一文工钱都没有。
李笠通过和铁冶工匠聊天,知道一些大型铁冶的情况,譬如京城建康的东冶,使用“水排”(水力驱动的鼓风装置,其核心依旧是风囊)鼓风。
而鄱阳城就在鄱水边,不是没有条件上水排,之所以靠人来推、拉风囊,是因为成本比上水排划算。
鄱阳铁冶的产量很寻常,所以每座炼铁炉不需要太多风囊同时运行,动用服力役的百姓就行了,毕竟这些人力是免费的。
若用上水排鼓风,全套设备日常维护要花许多钱。
李笠通过现场实地考察,发现了一个机会,那就是他若“发明”推杆式活塞风箱,肯定是一个“划时代”的发明。
但是,工匠的地位很低,他“发明”风箱出来,最多不过得上官一个“好”字。
不仅如此,这个时代的冶炼工知道煤可以用来炼铁,但烧煤炼出来的铁很脆,所以还是以木炭炼铁为主。
而煤炭,鄱水上游就有地区零星出产,有人将其贩卖到鄱阳,作为替代木炭的燃料出售。
李笠不是没想过,若他“发明”煤炭焦化技术,也就是“发明”焦炭炼铁技术,献给朝廷,会不会因此发达?
感觉不靠谱。
搞不好官府会因为他对冶金“有心得”,于是将他转籍,从卑贱的吏籍转为更卑贱的匠籍。
感慨一番后,李笠往铁冶一隅走去。
他来到一处打铁棚,从腰间解下装着鱼的鱼篓,交给笑眯眯迎上来的小学徒,又和正在打铁的铁匠们打了声招呼,便坐在一旁,看铁匠制作鱼钩。
后世有各类自动机械制作鱼钩,长长的钢丝从机器入口进去,一个个鱼钩就从出口出来,生产速度极快。
而现在,只能靠铁匠手工制作,一个个慢慢做,费时费力费炭料,所以成本不低。
这种在后世极其落后的工艺,却是当前时代的主流,李笠已经记录下主要步骤:
一,将熟铁条烧红后截断,然后锻打成薄铁片,就像铁匠给官府打造的铠甲甲叶那样,但要更薄些。
二,再把铁片烧红,然后“切丝”,于是得到了一根根截面为矩形的铁丝,就像作菜时将冬瓜切丝那样。
三,将铁丝的一头锤扁,一头磨尖,然后将其弄弯,便制得一枚鱼钩,当然,若要鱼钩带倒刺,还得多一道“铲刺”的工艺。
四,将鱼钩烧红然后放入水中急速冷却,是为淬火;冷却后再适当加热一段时间,是为退火。
淬火工艺能让金属制品变硬,退火工艺能让金属制品变韧,只要把握好火候,一枚硬而不脆、韧而不软的鱼钩就做好了。
一连串的步骤下来,耗时耗炭耗人工。
这个时代和后世不一样,并没有商品化的鱼钩广泛销售,鱼钩是纯粹的手工制品,没有统一的大小尺寸,没有统一的售价。
想要鱼钩,就只能找铁匠做,具体情况,要看个人和铁匠的约定。
和铁匠关系好,或者对方好说话,用一条鱼、几个鸡蛋就能换得若干鱼钩;
若关系一般,那价钱就有得谈,便宜与否,完全看个人口才和铁匠心情。
有的铁匠嫌麻烦,因为鱼钩又小、做起来又麻烦,所以宁愿不赚这钱,任别人说破喉咙也不愿做。
但有时候由不得铁匠愿不愿意,鱼钩都必须做,这样的客户自然来自官府、富贵人家,但也只是官吏、贵人们垂钓怡情,才会对鱼钩产生些许需求。
李笠这段时间往铁冶跑得勤,舍得花钱,又会套近乎,和铁冶的铁匠们关系不错,加上要的鱼钩又多,所以成了“大客户”,能以较低的价格买到质量过硬的“定制鱼钩”。
今日,他就是来收货,因为时间还早,所以优哉游哉等着,和铁匠们说说家长里短。
李笠已经想了个赚钱的办法,那就是自己购买鱼钩、麻线,制作长二十丈带着上百子钩的排钩。
然后租给同村渔民(收适当押金),归还时若鱼钩少了,按数量以合理价格从押金里扣除就行。
有上百个子钩的排钩价格不菲,白石村里许多渔民没那么多钱买,但李笠的排钩租金合理,所以村民们租得起。
现在,李笠的母亲和嫂子就在家,出租排钩,然后开始试着养殖蚯蚓。
租排钩、养殖蚯蚓,就是李笠给家人安排的一个创业项目。
用大型排钩钓鱼,对蚯蚓的需求很大,虽然蚯蚓在地上到处都可以挖出来,但总是要花一定时间,于是配套卖蚯蚓也是商机。
在后世,除非是超大规模养殖蚯蚓,一般的家庭养殖蚯蚓,技术门槛很低,成本也不高,操作起来方便。
李笠没学过,却听别人介绍过。
因为蚯蚓就是常见的钓鱼鱼饵,那些开放垂钓的鱼塘,经常向花钱钓鱼的客人出售自家养殖的蚯蚓。
现在,母亲和嫂子在家,养鱼的同时养殖蚯蚓,出租排钩、卖蚯蚓,不需要繁重的体力劳动,也不需要四处奔波,在家里就能操作。
养殖的蚯蚓也可以喂鱼,省下一笔饲料钱,也可以拿来喂鸡鸭。
现在他家只是开始尝试养蚯蚓,具体细节要摸索,所以数量不算多,等过得一年半载,养殖规模增加,卖蚯蚓给同村渔民,收入可观。
等规模再大些,可以向其他养鱼、养鸡鸭的村民出售蚯蚓。
赚的钱、省的钱看起来不起眼,但实际累积金额却很可观。
如果排钩租出去越多,蚯蚓的需求量越大,收入还会水涨船高。
两个女人加上一个幼童“在家创业”,扣去各类成本,收入不菲,至少比出去帮佣划算,又能顾家,又能相互间有照应。
家里除了养鱼、捕鱼,慢慢还会有更多可靠的经济来源,这就是李笠要努力的方向,虽然不是暴富,但这样的创业成功率高。
虽然没有彭均卖竹筒鱼饭那样直观的发财,但对于一个连遭变故的家庭而言,这样的创业,才是最合适的。
“小李三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咆哮,把李笠吓得一个哆嗦,他循声望去,却见那大嗓门的铁匠笑眯眯站在面前。
“小李三啊!鱼钩都齐了!你点点!!”
铁匠都是大嗓门,因为工作环境为高噪音,导致听力不同程度受损,所以铁匠说话都很大声。
李笠只觉耳朵嗡嗡作响,赶紧大声回答:“好的,不用点,准没错的!”
“点点、点点,这帮兔崽子不太会数数,保不齐少了些!!”
“无妨!多几个少几个,没关系!”李笠大声说着,几乎要吼起来,他从怀里拿出几个大小不一的木制模件,递给铁匠:
“老规矩,按着这木模,做模范,然后用生铁浇铸出来!”
“啊?!你说什么?!”
“我是说,按着这些木头模子,做出个一模一样的模范,然后用生铁浇铸出来!”
“哎哟,小李三!你成日里做这些奇怪的物件,到底有什么用处?!”
“嘿嘿,发财的用处。”
铁匠打量着这几个木模,笑道:“嗨,这玩意能发财?你又拿我取笑了!!”
李笠笑笑,不多做解释。




乱世栋梁 第二十九章 作死
鄱阳街头,李笠靠在街边的树,看着街道两旁店铺,看着店铺前不停吆喝、揽客的伙计,将视线转到手中拿着的小本子。
小本子上记着他的“市场调查”结果,凝聚着这大半月来的心血,而发财的商机,就隐藏其中。
他是在捕鱼期间抽空做的“市场调查”,捕鱼很累,把鱼运到鄱阳也很累,但再苦再累,他也得想办法寻找商机,多找几条赚钱的门路。
这个时代的社会形态和后世完全不同,经济繁荣程度相比之下简直是“凋零”,但不代表没有商机,因为这个时代多得是家财亿万的富商。
所以,李笠要尽可能寻找潜在的商机,但只能靠自己的观察来做进一步判断。
片刻,李笠将小本子收好,起身往街道一边走去。
鄱阳内史之子柳盼,对于鲢鱼鱼头汤的“执念”已过,种种迹象表明,最迟下个月,李笠就不能专门给官眷捕捉鲢鱼。
他又要为了完成每月鱼获定额而日夜劳碌,届时劳动强度大增,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李笠觉得若以司机来形容自己的“职业”,为柳盼捕捉鲢鱼就是“专车司机”,工作相对轻松一些。
而完成每月鱼获定额就是“出租车司机”,每天一睁眼就欠了许多钱。
只有先把这些钱填上,剩下的收入才是自己的。
所以,他为了抓紧时间,一有空就在城里做“市场调查”,或者在“出租屋”里鼓搞一些东西。
李笠走过一个路口,一边走一边想事情,忽然“啪”的一声,一粒石子砸在背上,他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这段路上行人寥寥,大家好像都在忙着赶路,没谁看着他。
李笠继续向前走,又被人扔了一粒石子,砸在背上。
他再次回头张望,发现路边蹲着几个乞丐。
定睛一看,看清这几个乞丐容貌后,李笠暗道不妙,转头就走。
“啪”的一声,第三粒石子砸中他的后脑勺,有些疼。
再疼也得忍!
李笠心中念叨着,想要跑,却听后面传来喊叫声:“不给钱就想走?!!”
脚步声起,几个乞丐冲过来,很快追上李笠,左右挟持住,押着他往回走。
李笠全程无抵抗,心中叫苦,任由对方将自己带到一个胖乞丐面前。
没错,胖乞丐。
那胖乞丐看着李笠,气势凌人的说:“你,为何不给钱就走了!”
李笠看着眼前这胖乞丐,不住腹诽:
搞什么啊!你什么不扮,偏偏要扮乞丐,天底下哪来这么胖的乞丐?
还双下巴的胖乞丐!
此刻,即便心中有千万头草泥马跑过,李笠还是苦着脸说:“郎君,小人囊中羞涩,施舍了钱财,明日就要饿肚子了。”
“我在这儿讨钱,你居然敢不给!!”胖乞丐嚷嚷起来,原来是之前李笠在河边碰到过的“王府小郎君”。
这王府小郎君应该是鄱阳王的儿子,但名讳是什么,李笠不知道,也没资格知道,但知道这熊孩子不好惹,所以打算装作看不见。
奈何跑不掉,只能叫屈:“郎君!方才小人一时没注意,真没看出是郎君在此啊。”
“你果真没看出来是我?”小胖子一听来了兴致,脸色瞬间‘阴转晴’。
“回郎君,小人是真没认出来...”李笠见着这位如此表情,又见其后几个“丐装”随从一脸郁闷,心中震惊,腹诽道:
‘你们真不怕死,任由小王子...不,任由小郎君出来扮乞丐,这事情让鄱阳王知道了,你们身上莫非有许多层皮给人扒?’
‘不对,保不齐日后鄱阳王为了家丑不可外扬,把我也灭口了!’
想到这里,自诩见多识广的李笠不由觉得心惊肉跳,看着眼前这脸上抹着些许黑灰的胖乞丐,心中怒骂“熊孩子作死”,却只能想办法周旋。
李笠实在想不通鄱阳王怎会养出如此儿子,索性装疯卖傻:“郎君在此,莫非是追踪某人?为了防止对方识破身份,便有如此打扮?”
小胖子听他这么一说,先是一愣,随后一拍手:“好,这主意好!比讨钱好玩多了。”
“呃,郎君,不知郎君追踪何人,小人可否帮忙?”
“你...”小胖子看着李笠,沉吟片刻:“我在这...没意思,一文钱都没有,你知道哪里施舍的人多么?”
“郎君,不如先换一身衣服....”
“我不换!今日若讨不到一文钱,我不换!!”
“郎君,小人这里就有一文钱...”
“拿开,你现在才给,这钱不作数!”
李笠见着这小胖子居然如此喜欢扮乞丐,不依不饶要讨到钱,腹诽不已,他觉得自己若是鄱阳王,真是不想认这熊孩子是儿子。
“你,马上给我想个好玩的主意来!”
“郎君,小人见识少,实在...”李笠话说到一半,眼见着小胖子脸色“晴转阴”,暗道不妙。
为了自救,李笠只能‘急中生智’。
“郎君莫急,小人有个主意,不如,先换了一身寻常衣物,然后....”
“快说!”
“好好,然后...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小胖子一开始还不高兴,听李笠说着说着,渐渐眉开眼笑:“好,好主意,就听你的!”
。。。。。。
街道上,一身布衣的小胖子昂着头走着,一双眼睛不住打量路两旁的店铺。
眼前这段路是食肆、酒肆集中的地方,因为正好是下午‘夕食’的用餐时间,所以各家生意是不错的。
小胖子身后,跟着同样身着布衣的随从,而其中有个总角少年,却是李笠。
李笠跟在小胖子身后,没有左顾右盼,而是盯着对方的背影,仔细琢磨着这小胖子“行为艺术”后面是怎样的心理状态。
小胖子应该是鄱阳王的儿子,按说出身王家的孩子应该家教好,左右也不敢带着小家伙去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这小胖子居然扮作乞丐沿街乞讨,如此“放飞自我”的行为,明显是因为“严父”不在身边。
按着刘德才的说法,常年在京城或外地任职的鄱阳王,时不时让家眷轮流到鄱阳城内王府这个大宅居住,算是充人气。
也就是度个假的意思。
所以,到这里度假的小胖子,也许平日里被阿耶管得严,一肚子坏水无处泼,如今没了管教,天不怕地不怕,自然就开始作死。
其随从难道不知,鄱阳王知道儿子扮乞丐讨钱后会发飙、后果很严重?
李笠认为应该知道,但他们若不顺小郎君的意思,恐怕马上就要倒霉。
所以,这些随从左是死,右也是死,无非是缓死、立刻死的区别,只能硬着头皮跟小郎君扮乞丐,期盼没人发现。
结果却被我撞见了。
李笠只觉自己遭了无妄之灾,为了摆脱麻烦,便想了个办法,即让小胖子玩得高兴,也要把风险降低。
小胖子偷跑出来玩,玩得不高兴,他们要倒霉;小胖子在玩的过程中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也会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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