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莫非是凿冰?
“早些年,西贼每到冬天,都要凿破蒲坂一带黄河冰面。”
有人回忆着往事:“他们是怕官军兵马踏冰过河,直接攻入关中,故而每年都会这么做。”
“现在,或许南贼也想凿破冰面,阻止我军渡河。”
另一人笑起来:“就这么点人,要凿多久才能凿破冰面?”
就几个人,当然不行,但是,这话题引起斥候们的疑惑:
他们自南岸上游而来,沿着河岸侦查,发现所到之处的黄河河面,中间河道的冰层均已破裂。
天气很冷,按说还没到解冻的时候,这是怎么回事?
南贼果然派人凿冰了?可那要调集许多人力,他们这一路过来,没发现楚军调集大量青壮凿冰的迹象。
若说全靠兵卒凿冰,也不太可能。
看着消失在风雪中的狗拉雪橇,齐军斥候不再乱想,展开队形,开始探索河面冰层。
他们将马槊横放,作为求生手段。
一旦冰层破裂、人马下坠时,横放的马槊能卡在破口上,自己就能有逃命的机会。
策马行走在冰面上,忍受着寒风吹拂,齐军斥候渐渐走到河中间位置,这一路走来,冰层很踏实,看样子大军过河不会有问题。
忽然,有人发现不对劲:冰面上,“埋”着一个大木桶。
似乎是有人先破冰,再把木桶塞到破口里。
而木桶有很多个,排成一长串,相互间有粗硕的绳索连接,每个木桶的顶部,有些许烟雾冒出来,仿佛里面点着香。
这是怎么...
斥候们正疑惑间,耳朵却被一声惊雷震得嗡嗡作响。
冰面在颤抖,上游方向的河道中间冰面,忽然冒出大量浓烟,随后,惊雷声再起,仿佛天雷落地,击中冰面。
火光和浓烟,在上游冰面绽放,此起彼伏,战马受惊,将背上骑着的人掀下来。
雷声越来越近,受惊的战马四处逃窜,摔得鼻青脸肿的斥候们,感受着冰面越来越强烈的震动,听着不绝于耳的雷声,吓得面色惨白。
冰面下的木桶一个个迸发出火光以及浓烟,发出巨大的雷鸣,很快将他们笼罩。
浓烟之中,头破血流的斥候们,连滚带爬的向岸边跑去,没跑出多远,刺耳的崩裂声响起来。
他们惊恐的看见,黄河冰面破裂,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他们奋力奔跑,但脚下的冰层在碎裂,不断有人落水,被河水卷着,于冰层下往下游漂去。
有几个命大的侥幸逃过一劫,摔倒在完好的冰层上,惊魂未定的回头看,却见河道中间位置,冰面已经裂开。
裂口慢慢扩大,虽然看上去,裂口宽度不大不小,但可以确定的是,没有船,根本就过不了河!
死里逃生的斥候,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经历的事情,有人惊恐的喊起来:“河、河妖,有河妖作祟!”
。。。。。。
风雪中,冰封的黄河河面上,河道中间位置,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缝,裂缝不宽不窄,没有冰,只有河水不停流淌。
若没有船,马和车辆是过不了这裂缝中河面的。
人下水,倒是可以游过去,但河水冰凉刺骨,寻常人难以忍受,上了岸,全身湿漉漉被寒风一吹,可不得了。
更何况,许多人并不会游水。
站在岸边的斛律光,看着远处破裂的黄河冰面,以及在裂缝中水面漂浮的几艘楚军战船,面色铁青。
战船靠在北面冰上,可以把任何试图渡河的人干掉,所以,他和部下们没有活路了。
今天是正月十六日,不是黄河解冻的时节,可谁也没想到,漫长的黄河河段上,竟然连一片厚实的冰面都没有。
斛律光记得,之前,西贼每到冬天,都要把蒲坂附近河段的冰面凿破,防的是官军踏兵渡河,直接攻入关中。
所以,冬天时,人为破坏冻结的黄河河面并不是不可能。
但是,必须在黄河开始结冰但冰不是很厚的时候动手,且要调集大量人力来实施破冰。
他率军南下,进入河南作战,十分注意后路的通畅,尤其提防楚军组织大量军民破冰,使得他们无法从容踏冰返回河北。
这十几日来,派出去的斥候们,并未发现楚军有在黄河河面破冰的迹象,所以斛律光对于率军北返、从河南全身而退十分有信心。
结果没想到,楚军居然能在两三日内,不动声色地将漫长河段的冰面破坏。
西起虎牢,东至白马津,黄河河道中间位置的冰面已经残破,他们没有船,根本就无法过河。
而河南各地楚军倾巢而出,渐渐形成包围圈,将他们堵在这里。
斛律光回首,只见东、南、西三个方向,已经隐约有大量旌旗出现在地平线上。
现在,他和部下是三面受敌,北临黄河,却无法渡河。
也没有办法突围,因为围上来的楚军太多了。
斛律光迎风矗立,感受着刺骨寒风,寒风如刀,刮在脸上,隐隐作疼。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朔北的生活,想起了一望无际的草原,想起了如同大片白云的羊群。
朔北的一年四季,都不好过,有严寒,有酷暑。
男子从懂事时起,就开始学着骑马、牧羊,牧羊时,与狼**手,
春、夏、秋三季,为了争夺丰美的草场,又要和其他部族生死相搏。
自幼生长在这严酷环境的男子,长大后,就一定能成为骁勇善战的勇士,如狼一般狡猾,如狼一般凶猛。
然而,他和部下打了一辈子仗,没想到,竟然会在不知不觉当中,落入敌人的陷阱。
等到回过神来,已经晚了。
楚国国主李笠,选择在冬天发动进攻,在正常人看来,李笠要么愚蠢,要么狂妄。
但斛律光认为,对方是有绝对的自信才这么做。
敢小看李笠的人,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当年的侯景、段韶,以及许多百战宿将,驰骋沙场数十年,全都败在李笠的手上。
所以,斛律光率军南下时,仔细想过许多可能,时刻提醒自己,莫要中了李笠的计策。
却没想到,自己从踏兵渡河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了李笠的圈套。
他现在想明白了,李笠选择冬天动手,目的之一,就是骗齐军主力踏冰过河进入河南,然后,再也过不了河,没了后路。
这就是关门打狗,但可悲的是,他们在经由门口走进院子的时候,却不认为有危险:门无扉,如何关得了门?
想到这里,斛律光心中悲愤,他打了几十年的仗,什么场面没见过,却没想到自己会被敌人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给“关门打狗”。
当初,侯跛子在江南被李笠水攻的时候,段韶在徐州被李笠水攻的时候,肯定没想到自己会输得这么莫名其妙。
现在,轮到他倒霉。
想到当年侯景叛逃,自己随军追击时吃过的亏,斛律光顿生无力之感。
二十年前,他追击时算计不过侯景,吃了亏。
二十年后,自以为多年历练,能力已经不逊当年的侯景,然而当年那个算计侯景得手的人,还是把他“关门打狗”了。
数万将士,被人围在这里,与河北地界只隔着数里,却回不去。
对方不需要进攻,只需再等个三五日,他们就会因为粮食耗尽,不战自溃。
数万大军,一个都跑不掉。
斛律光想到这里,心中悲凉。
过了一会,有部将匆匆而来,说楚国国主派来使者,就在营外。
“楚国国主?李笠来了?”斛律光问,部将回答:“大王,李贼..楚国国主来了,在东面。”
“东面..”斛律光看向东面,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但那不可能,李笠既然来了,必然带着大量兵马,严加防范,他就算带着麾下将士猛攻东面,也无法得手。
部将见斛律光发愣,小心翼翼的问:“大王,楚国使者,在营外等着,他、他是..”
“嗯?他?他是谁?”斛律光问。
部将回答:“是,是司马消难。”
乱世栋梁 第六十五章 选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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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一座高耸的土丘上,有一座破旧的小庙,试图渡河却未果的齐军,以此土丘为中军所在。
小庙仅是一个小房子,供着破旧的神像,为河神庙。
庙前,为中军帐所在,兵卒以布拉起步障为墙,主帅、咸阳王斛律光在此接见楚国使者。
他按刀坐在上首,诸将分列左右,齐刷刷看着步障所围小院门口。
门口,一身便服的司马消难缓缓走了进来,身后只跟着两个随从,未带武器。
司马消难见了斛律光,行礼问候:“斛律公别来无恙?”
司马消难之父司马子如,斛律光之父斛律金,都是高欢的元从故旧,为齐国的开国勋臣。
司马消难和斛律光作为勋臣之子,当然熟悉。
斛律光看着这个熟人,问:“司马公在南方好快活,还记得家乡么?”
“记得,所以,来找故人叙旧。”司马消难笑道,斛律光又问:“司马公此来,是要劝降?”
话音刚落,诸将都盯着司马消难。
此人为勋臣之后,国朝驸马,却叛逃别国,如此行为,令人不齿。
若一会话不投机,只要主帅一声令下,就要把司马消难拖出去乱刀砍死。
反正我们活不了,你这叛国贼也别想活着!
司马消难却不急着回答,而是将一个消息告诉故人:“除夕之夜,楚军攻破黎阳,兰陵王,及以下诸将,大多阵亡。”
斛律光和左右将领听了,面色一变:黎阳失守了?十几天前就失守了?
“这是兰陵王的印信,斛律公可以看看。”
司马消难说完,让随从将一个包裹交给一名齐军将领,那将领将包裹打开,果然看见有一枚金印,然后交给斛律光。
斛律光仔细看过,确定这是兰陵王高长恭率军出征时所受印信,心中忽然难受起来。
司马消难所说,未必全是真话,印信在此,或许是偷来的,但是..
他看着司马消难:“然后呢?十余日过去,以楚军之威,莫不是如今已经拿下邺城了?”
“楚军已经接近邺城,不过,河北各地勤王兵马聚集邺城,如今,大概在郊外对峙。”司马消难不紧不慢的说着,问:
“斛律公,接下来,是战,是走?”
“走?”斛律光注意到对方的用词,“怎么个走法?还请司马公明言。”
其他将领也注意到这个说法,看着司马消难的目光,少了些许凌厉。
“这样,某奉楚国皇帝之命,来和斛律公谈一个交易。”司马消难步入正题,为了避免刺激对方,他没有称呼楚国皇帝为“陛下”。
“交易若成,斛律公可以带着麾下将士,从容过河。”
斛律光对这种条件嗤之以鼻:“是么?司马公莫非以为我是三岁幼儿,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司马消难回答:“皇帝很失望呢,斛律公此次南下的表现,比意料中要差,打不出酣畅淋漓的决战。”
他说着话时面带笑容,然而旁人听了他说的话,都觉得这笑容带着讥讽。
“皇帝觉得,或许斛律公状态不佳,所以,很期望接下来,与斛律公再次交手。”
“这话什么意思!”斛律光有些恼火,被人看不起,换谁,谁都有火。
司马消难耸耸肩:“皇帝让某与斛律公谈一笔交易,用马换人,只要斛律公将手中的马,好好的交出来,每交三匹马,可走两个人。”
“马?你们要马...”斛律光觉得这条件有些好笑,看着司马消难,见对方一脸认真的样子,摇摇头:
“你们是怕我军将士杀马充饥,故而想出这种诡计。”
“我军把马交出来,你就放我们走?纵虎归山?这怎么可能!!”
司马消难摆摆手:“非也,非也,斛律公过虑了。”
“邺城,在皇帝看来,指日可下,不过,晋阳怕是会被周人所取....”
“所以,皇帝很想将来在晋阳城与斛律公打上一仗,以了却心愿。”
“你....”斛律光话刚说了个开头,就说不下去了。
司马消难(李笠)的意思很明显,楚军此次北伐,或许急切间难以灭掉齐国,却对邺城志在必得。
齐国君臣眼见邺城危急,必然撤往晋阳。
楚军占了邺城,却未必能在河北马上站稳脚跟,所以要四处分兵,没有太多兵力越过太行山,进攻晋阳。
那么,周国就会趁火打劫,直取晋阳,全据河东之地。
李笠不想给周国占这种便宜,便要放他回去,以便他重整队伍,坚守晋阳。
毕竟,他是皇帝丈人,又位高权重,可以稳稳镇住晋阳那边的骄兵悍将,可以重整军备。
目前局势下,恐怕也只有他能做到了,否则,有和士开等人作祟,年轻的皇帝被误导,如何能挽回败局?
当然,这也可能是骗局,李笠怕他们杀马充饥,或者两军生死相搏之际,齐军战马伤亡过大,才要把马骗出去。
毕竟,楚国相对齐国缺马,尤其缺战马,而他麾下数万大军,拥有各类马匹数万匹,可不是小数目。
“如果你们反悔,如之奈何?”斛律光问,司马消难回答:“交三匹马,立刻有两人能过河。”
斛律光反问:“北岸,怕不是早有伏兵等候吧?”
这也是其他将领们担心的,他们如果用马换活路,即便到了北岸,面对等候多时的伏兵,只有束手就擒。
司马消难笑起来:“首先,皇帝不会食言,毕竟志在天下,当立信于众,否则接下来,如何收服河北人心?”
“其次,斛律公有得选么?死在这里,和有机会回去重整旗鼓,哪个更重要?”
斛律光反驳:“怎么没得选,我宁可死战,也不愿被你们骗得自缚手脚受死!”
“何必呢?”司马消难依旧笑吟吟,“皇帝更想要马,愿意做交换,而目前,不想要斛律公的头颅,希望斛律公接下来,守住晋阳。”
又被人看不起,斛律光一肚子火,却不想撕破脸:“且待我与诸将商议。”
“斛律公这是不放心,也罢,我便在此,向天起誓....”司马消难说完,指了指后面小破庙。
仅仅是个小房子的庙,房内破旧的神像前,有一个破旧的石质香台。
司马消难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用临时找来的一些纸放在香台里烧。
然后对着北面的黄河,指天为誓。
说什么“愿以自家性命担保,楚国皇帝定然履行承诺,收了马就放人”云云。
斛律光见司马消难如此信誓旦旦,只觉好笑:骗谁呢,谁信谁是傻子!
我会因为你几句话,就把自己和数万将士的性命都交出来,任凭别人发落?
但他打算拖延时间,要想办法来个将计就计,看看能不能给自己和将士们,找到一条突围的活路。
司马消难发誓完毕,和斛律光约定,一个时辰后必须给个准信,于是让一个随从离开,去给楚国皇帝报信,他自己留下来,以示诚意。
斛律光见司马消难一副坦荡荡的模样,反倒觉得不安,他怕对方留下来,暗中和军中将领接触,动摇人心。
便也坦荡荡的表态:“无须司马公做人质,且回去禀报楚国国主,一个时辰后,我,自会遣使给出答复。”
司马消难也不多说,很快便离开,斛律光走到步障门口,看着司马消难下了土丘,骑马离开,往东面而去,渐行渐远。
一个时辰内,必须想出办法,让自己和将士们绝处逢生。
他不相信任何承诺,也不会把马交出去,战士不可能放下自己的武器、马匹,向敌人卑躬屈膝,乞求对方高抬贵手。
“李笠要我们交马换一条活路,呵呵,诸位....”斛律光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庙前那破旧的石头香台上。
方才,司马消难在香台里烧纸,火现在已经灭了,但香台内却依旧冒着烟,这是怎么回事?
奇怪了....
但他很快便想起正事,再次看向将领们:“把战马交出去,只会自取其辱,把回去的期望,寄托在对方的所谓承诺上,那是愚蠢!”
“李笠狡诈,定是想拖延时间,以便楚军能够合围,所以...”
忽然,周围安静下来。
似乎时间的流逝变慢,斛律光只觉脚下猛烈震动,然后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地下迸发,将他往上推。
他看见眼前尘土大作,还夹杂着火光和浓烟,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包裹起来,带着向上飞。
他看见许多人的身躯开始旋转、支离破碎,随后,自己的视野也旋转起来。
身体仿佛失去了知觉,而他旋转着飞上天。
旋转之中,他看到浓烟滚滚的地面,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大量的兵马,如同蝼蚁一样,分布在土丘周边。
他仿佛变成了一只大雁,翱翔在天空中,俯视着苍茫大地。
意识丧失之前,斛律光心中感慨:原来,飞翔的感觉是这样啊...
远处,骑马狂奔的司马消难,耳朵被刚才巨大的雷鸣震得嗡嗡作响,他回头看着小庙所在的土丘,只见整个土丘都冒起浓烈的烟雾。
丘顶消失在烟雾里,还好他走得快,不然....
他根据皇帝的要求,打着“谈交易”的名号来见斛律光,然后想办法在小庙前香台点火烧纸,才有这撼动天地的“惊雷”。
司马消难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故人斛律光。
一切,都在李笠的算计之中,而斛律光,果然以那小庙所在土丘为中军,并在庙前接见他。
所以,这是天意,怪不得他。
死个几十人,换得数万大军投降,这也是行善嘛!
如潮的号角声响起,那是东、南、西三面等候多时的楚军步骑,见“惊雷”果然炸响,于是按照约定,对齐军发动进攻。
忽然炸响的“惊雷”,肯定劈中了齐军主帅和主要将领。
那么,数万齐兵没了主心骨,面对楚军的全力进攻,肯定撑不了多久。
东面,李笠用望远镜看着浓烟升起的土丘,只觉运气不错:你们果然把土丘当做临时指挥部,那就是自寻死路。
不过即便将帅不在土丘,你们也死定了!
李笠放下望远镜,想着之前困扰自己的一个问题:齐军兵力数万,马匹数万,一旦困兽斗,人和马的伤亡不会小。
那么,人和马,选哪个?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乱世栋梁 第六十六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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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残缺的头颅,放在一块盾牌上,乍看上去,仿佛是酒宴上一碟...
李笠收回发散的思绪,不再多想。
他见祖珽仔细端详头颅颇久,心中有些疑惑:又不是完全的血肉模糊,不需要认这么久吧?
感觉你是在欣赏?
眼前这个头颅,是兵卒们于河神庙所在土丘附近找到的,根据不少人辨认,此为齐军主帅、咸阳王斛律光的首级。
司马消难仔细看过后,也确认了,不过,李笠谨慎起见,让祖珽也来看一看。
齐国的王爵,不限于皇族、宗室,许多重臣都能封王,斛律光也不例外。
斛律光继承了其父斛律金的咸阳王爵位,因为射术高超,曾经射落大雕,故而得名“落雕都督”。
斛律光的一个女儿,曾经是太子妃,另一个女儿,现在是齐国皇后。
儿子又娶齐国公主,可谓一流贵戚。
斛律家族男丁众多,本身又是一流勋贵,因为许多开国勋臣纷纷去世,新一代的勋贵核心段韶“阵亡”,所以说斛律光如今是齐国栋梁不为过。
现在,栋梁断了。
李笠对自己的计策成功颇为满意,见祖珽还在“研究”人头,便问:“如何,能确定么?”
“回陛下,这确实是斛律光的首级。”
祖珽很肯定的回答,随后向李笠道贺:“斛律光一死,于齐国而言,就是栋梁坍塌,撑不了多久了。”
“陛下天命所归,任何人胆敢抗拒,那就是螳臂当车。”
奉承的话,谁都爱听,李笠对此不置可否,让人把斛律光的首级收起来,然后琢磨一个问题。
河神庙所在的土丘,顶部炸成了一个浅坑,结果在一片狼藉之中,还能找到斛律光那勉强能认出来的头颅,感觉有点...
有点不科学?
不过转念一想,“初始版”火药的威力,自然比不上炸药,或许,这就是斛律光的头颅还能被人找到、认出来的原因。
但即便斛律光和几位主要齐军将领“消失”在爆炸中,尸骨无存,也改变不了这数万齐军在黄河边上被包围、被迫投降的结局。
李笠看着眼前如潮的人海,看着那些身着黄色戎服的投降齐兵,被楚军不断分散、带走,再次松了一口气:
以最小的代价,消灭这数万大军,可不容易。
再看看那“多如牛毛”的缴获马匹,李笠心情极度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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