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虽然高长恭不清楚对方的信心具体来自什么,但是,他认为国家真的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所以,作为国朝宗室,高家子孙,高长恭绝不会坐以待毙。
有人登山,慢慢走来,高长恭仔细一看,却是一名宦者。
今日是年三十,皇帝派中使押送来大量物资,犒劳黎阳的将士们。
中使抵达后,当然要来见主帅。
一番寒暄,那人问:“大王,不知何时与楚军决战?”
高长恭一听,心中咯噔一声:皇帝怎么坐不住了?
不是说得好好的,不求速战,一定要和楚军周旋,待其露出破绽,再全力一击。
虽然皇帝过问前线军务很正常,但高长恭从中使的传话中,听出不正常:
不对,一定是和士开那小人又在多事!
高长恭心中不快,但面上不动声色,回答:“请回复陛下,一切,如战前布置,绝不能急,否则极易为南贼所趁。”
“既如此,某便向陛下回复。”宦者姿态放得很低,和高长恭又说了一会,下山休息。
高长恭看着对方的背影,有些不安。
皇帝年少,太后又不顾大局,所以朝政为佞幸把持,此次楚军北犯,和士开等人一开始竟然说“无需过虑”。
亏得国丈斛律光当机立断,极力劝谏,使得皇帝下令调集军队,向邺城集结,并且召集文武大臣议事,做出一系列布置。
否则,国家危矣。
现在,斛律光带兵在外,和士开等人却日夜围在皇帝身边,三言两语,就能让皇帝有朝令夕改的念头,这样下去...
高长恭想到了赵郡王高睿。
年初,高睿等人,极力要求太后和皇帝将和士开等佞臣贬出京城,结果被和士开反咬一口,高睿入宫后遇害。
自那以后,和士开气焰愈发嚣张,朝堂之上,一片乌烟瘴气。
现在,大敌当前,和士开等人待在后方邺城却不消停,时不时对前线军务指手画脚。
自己干不了正事,却总是添乱!
。。。。。。
黎阳山南数里,楚军营垒,主帅王琳正在巡营,他走在昨日刚堆起来的土墙上,时不时用脚跺一跺。
昨日刚垒起来的土墙,浇水之后,一夜之间就冻成了“冰墙”,王琳检查了多段土墙,没发现什么不稳。
再看前方黎阳山齐军营垒,只见营前沟壑纵横,又夹杂着不少鹿角、木栅,可想而知己方若要强攻,光是克服这些障碍,就要付出不少代价。
所以真要打起来,不能正面攻,得从旁边绕过去。
然而,这种攻势若以步兵来实施,效果很差,因为步兵移动慢。
黎阳山和黎阳城守军东西呼应,不可能看着楚军迂回而无动于衷。
楚军步兵若从黎阳山西侧绕行,随时会被出击的齐军拦腰截断,使得首尾无法呼应。
若以骑兵绕行,掩护己方步兵迂回、筑垒,对方的骑兵就会围上来。
而这恐怕就是齐军想要的战斗:骑兵先战,吃掉楚军骑兵后,黎阳郊外的楚军步兵,想撤都撤不了。
所以,面对准备周全的齐军,渡河而来的楚军现在就只能选择对峙。
这也是战前就已经预料到的局面。
自从李笠十几年前到邺城“逗留片刻”后,齐国对于南面门户黎阳就重视起来,此次楚军渡河北上,对方必然在黎阳驻扎重兵加强防御。
所以,北伐中路军在这里对峙,随着时间流逝,齐军的增援会越来越多,并且会源源不断调集物资,确保黎阳守军能将楚军挡在南侧。
等到开春,黄河解冻,北岸的楚军,后勤转运就麻烦起来。
王琳对着白雪皑皑的大地,默默站了一会,走下土墙。
他麾下兵马作为前军,是最先出击的军队,此时,或许皇帝的御营,还没出徐州地界,而新年,就要到了。
看着营内忙碌的兵卒们,再看看开始飘雪的天空,吩咐左右:
“今天是除夕,要让将士们吃饱喝足,守岁时才有力气。”
乱世栋梁 第六十章 寒光照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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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风雪大作,星月无光,临近子时,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这个时候,应该是全家人聚在一起守岁的温馨时刻,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家中。
一片漆黑的旷野里,骑马代步的上千楚军步兵,一路跌跌撞撞,终于迂回到黎阳山西北侧。
正常来说,要走这段路,得到天亮才能抵达,因为步行走得慢,且冬天天亮得早。
但因为楚军拼凑了大量的骡马,给身着重甲的将士骑乘,才能尽可能快的实现迂回。
下马后的步兵,冒着风雪聚集起来,顾不得一路颠簸,按照计划,留下一小部分人看守马匹,其他人摸黑向近在咫尺的黎阳山西北麓发动进攻。
临战,不忘掏出随身小酒壶,痛饮烈酒,壮胆驱寒。
今天是除夕,齐军将士大概都已经酒饱饭足,在营地里呼呼大睡,所以楚军此刻从其后背发动夜袭,可以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摸黑前进的楚兵,越过一道道散发着臭味的壕沟,慢慢向前方灯火恍惚的齐军营地摸去。
后队,率军夜袭的行军都督吴明彻,动作有些僵硬的跨过一道壕沟,这是因为身上穿着龟壳状的新式铠甲,弯腰不便,所以不太习惯。
过了壕沟,却忽然停下脚步。
他挺着腰蹲下,想看壕沟里的情形,却因为“龟壳”的影响,只能再次站起,“折腰”探头,看着脚下那散发着恶臭的壕沟。
壕沟里有积雪,又有黑乎乎的物体,看不清是什么。
吴明彻想了想,让人用木棒插下去,然后挑起。
仔细闻了闻木棒上的粘着物,除了闻到马粪的臭味,还有一种特别的气味。
“灯油....是灯油!”吴明彻低声喊起来,“壕沟里有灯油,他们为了遮掩气味,特地将马粪倒进来!”
左右听了,暗道不妙:这就意味着,对方往壕沟里倾倒了大量灯油(火油),
“传令下去,注意...”吴明彻话还没说完,却听得前方号角声接连响起,破空之声大作。
无数箭矢飞来,如同雨点,落在夜袭的楚兵人群中,随后,齐军营地外围亮起火光,不一会,有无数火光飞起。
那是大量火矢,如同夏夜的萤火虫般飞上半空,然后向着地面落下,扑向不速之客以及提前倾倒了灯油的壕沟。
火光大作,一道道火墙在壕沟里升起,然后向前后蔓延,仿佛一条条火蛇,将来袭的楚兵缠绕、分割。
火光之中,楚兵的身影清晰可见,营栅后面,早就准备好的齐军弩手,登上附近土丘,纷纷对准营地外被火光照亮的活靶子,居高临下,扣动机括。
奇特的风声骤起,仿佛朔风呼啸,强弩射出的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
为箭雨覆盖的人群,如同狂风中的小草,不断摇曳。
黎阳山北麓山坡,高长恭用千里镜看着营前的动静,看着夜袭的楚兵,陷入他们的包围之中。
明暗不定的火光映在他英俊的面庞上,泛起冰冷的寒光。
今晚是除夕,所以高长恭判断,之前按兵不动的楚军,必然发动夜袭。
对方有很多骡马,所以完全可以骑马迂回,摸黑跑到黎阳山北面,从意想不到的位置,对齐军营垒进行突击。
所以,高长恭做了布置,提前让将士们吃饱喝足,养好精神,夜里等着给不速之客一个惊喜。
他估计楚兵必然身着重甲,于是调来数千弩手,以强弩破甲,给对方一个惊喜。
算是新年的问候。
‘就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命看到新年的第一缕阳光!’
高长恭如是想,忽然,表情僵住了。
视野里,火光中,那些被包围的猎物,身上闪烁着寒光。
是楚兵所着铁甲反光,高长恭看不清楚细节,只觉得这些铁甲有些奇怪,仿佛很光滑,所以如同镜子一般,反射着火光。
这些在狂风里摇曳的小草,没有倒下,却迎着箭雨,继续向前移动。
俄而号角声大作,那是楚军吹响号角,发动冲锋。
高长恭有些吃惊的放下千里镜,用肉眼看了看战场,然后再次用千里镜观察。
似乎楚兵不怕箭矢?这是怎么回事?
。。。。。。
火光中,身着板甲(身甲)的楚兵,以盾牌挡在前面,奋力向前进攻。
盾牌上插了不少箭矢,密密麻麻,宛若上箭的箭靶。
而他们身上,却一支箭也没有,只有些许凹坑。
虽然遇袭,被一波波箭雨“洗涤”,但是他们身上的新式铠甲,使得身躯根本就没受到实质性伤害。
箭矢射在铠甲上,发出“笃、笃”的声音,却就是射不入,如同挠痒痒。
今天是除夕,他们搞夜袭,认为齐军或许会有准备,所以,他们都穿着最坚固的铠甲。
事实证明,这种铠甲果然够硬,将士们信心大增:既然你们的强弓硬弩射不死我们,那么接下来死的就是你们!
楚兵突破一道道着火的壕沟,如同从九泉之下爬出来的恶鬼,奋力向齐军营地接近。
箭矢射在身甲、头盔上,根本就感觉不到痛,悍不畏死的人们,渐渐逼近前方齐军营地。
有人甚至再次掏出酒壶,将残留的烈酒全都灌到肚子里。
他们和营栅的距离在缩短,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忽然,有大量燃烧的陶罐从营地里飞出来,落在人群之中,点燃了不少人。
但火焰并没有烧掉楚兵的勇气,却让他们的斗志愈发高涨。
临战,喝了烈酒,所以他们既不觉得冷,也不觉得害怕,不顾渐渐增加的伤亡,继续逼近齐军营栅。
距离越来越近,十五步,十步...
齐军弓弩手不断放箭,却惊讶的发现倒下的楚兵不是很多,哪怕是强弩射出去的箭矢,命中目标后,目标却依旧前进。
仿佛己方的箭矢,根本就射不透对方的铠甲。
就在这时,逼近的楚兵也开始弯弓搭箭。
他们近距离射出重箭,将齐军弓弩手射得伤亡惨重。
原本守株待兔的齐兵,没想到楚兵竟然如此疯狂,不躲不避不怕箭矢,一下子就被射蒙了,没了弓弩手的有效压制,无法阻挡楚兵靠近营栅。
甚至连冒头都不能太久,否则就会被箭矢射中面门,当场毙命。
楚兵抵达营栅外,部分人开始用大斧破坏营栅,然后从破口冲进营中。
附近的齐兵就地组织反击,想要“堵口”,但很快就被新一轮的重箭近射射倒一片。
幸存的人,被冲到眼前的楚兵砍翻,防线瞬间崩溃。
没过多久,更多的齐兵赶到,纷纷向营栅出现的缺口涌去。
他们再次点燃大量装满灯油的瓷罐,点燃后投向破口而入的楚兵。
不少楚兵被点燃,变成火人。
火光之中,楚兵身上铁甲闪烁着寒光,他们不顾伤亡,继续突击。
与此同时,也以牙还牙,投掷出大量火油瓶,而楚兵的火油瓶烧起来更猛烈,四处溅射的燃烧火油更加粘稠。
很快,一朵朵绽放的火花,将涌来的齐兵点燃,蔓延的火势,直接导致齐兵溃散。
缺口处的拥堵减轻很多,破栅而入的楚军步兵,如同破堤而入的洪水,向着营垒深处进攻。
齐军的第二次反击很快重新组织起来,要以兵力优势,将来袭之敌击溃。
短兵相接,肉搏战很快爆发,身着板甲(身甲)的楚兵,近战完全不怕齐兵,不避刀砍、矛刺,直接撞入人群之中。
以小队突击阵型,狼奔豕突,很快便将齐兵击溃,将战线往营垒内强行推进了数十步。
但齐军很快组织起新一轮攻势,投入更多的兵力,发动反击。
齐兵发现楚兵身上穿着的“龟甲”十分牢固,自己吃了大亏之后,很快变更策略,开始用钝器攻击楚兵的头部,或者想办法把人绊倒。
把人绊倒,再用钝器砸头。
白刃战再次爆发,面对越来越多的敌人,突入营中的楚兵渐渐陷入重围,小队在进退之间纷纷瓦解,变成血腥的混战。
但楚兵却咬牙硬抗,很快便重组阵型,维持着一道战线,硬是挡住齐兵的反扑。
待得齐兵聚集得越来越多,楚兵们再次投掷出火油瓶,将人群点燃。
趁着齐兵后撤,楚兵也后撤,把阵亡同袍的尸体往后拖,然后重新整队,组织防御。
后方,进入齐营的吴明彻下令放箭,大量火矢被弓箭手射出,顺着北风,落在齐军营地里。
与此同时,楚兵将带来的许多火油,悉数泼洒在营地里,然后开始纵火。
一道长长的火墙,在齐军营地西北侧出现,大火借风势,向南烧去。
因为是在营地上风向纵火,所以火势很快蔓延,连同之前火矢点燃的营帐,使得营地北侧渐渐变成火海,燃烧的面积越来越大。
这就是楚军夜袭真正目的:在齐营上风向纵火,用火攻把整个黎阳山大营给烧了。
否则,仅凭兵力处于劣势的步兵夜袭,无法对数万人的大营造成大量杀伤。
吴明彻和部下站在上风向,看着赤炎张天的壮观情景,笑逐颜开。
你们纵有兵马无数,面对熊熊大火,也只能落荒而逃!
乱世栋梁 第六十一章 寒光照铁衣(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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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依旧凛冽,但随风而来的,不止有雪花,还有热浪。
半山腰上,齐军将帅感受着热浪,以及随风而来的焦糊气味,心急如焚。
主帅高长恭,被弥漫的烟雾熏得独眼有些难受,但却依旧瞪大眼睛,观察战场情况,试图挽救战局。
他听着随风而来的大量呼喊声、哀嚎声,看着眼前已经变成火海的营地,以及火海中不断摇曳、移动、消失的身影,只觉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明明我军已经做了准备,明明已经埋伏好大量弓弩手,明明已经箭如雨下...
怎么就没把敌军射死?
楚兵一个个仿佛刀枪不入一般,强行突破拦截,进入营地纵火。
现在,敌军纵火成功,火势无法压制,开始到处蔓延。
无数火星飞舞,将营帐点燃,大火不断往南走,已成燎原之势,非人力可以扑救。
眼见着大营北侧已经化作火海,高长恭知道自己再怎么调兵遣将,恐怕都无济于事。
那么,等大火烧到南营,南面的楚军,就要趁火打劫了。
果然,很快有人来报,说山南对面楚军营地火光大作,看样子有兵马大举出动,点着火把往己方大营而来。
将领们闻言,大惊失色,高长恭很快反应过来,要亡羊补牢:
“不要灭火了,召集将士,各部依次往黎阳城方向撤,大营就让给他们!”
“把辎重和粮草烧了,让骑兵准备作战!”
他看着眼前火海,有了个主意。
战斗还没结束,我军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
齐军开始往东北方向黎阳城撤退,乱而有序,自南面大营出击的楚军,点着火把,向烧成篝火堆的齐营接近。
仿佛明火执仗的强盗,向门户洞开的庄园扑去。
但他们的目标,是必然往东撤向黎阳的溃兵,已经着火的营地,绝对不能进去,
因为火从上风向(北面)烧过来,从南面出击的楚军主力,冲入营地之后,必然会身陷火海,如同扑火飞蛾。
所以,拦截溃兵,使黎阳山齐兵与黎阳守军无法汇合,这才是扩大战果的正确做法。
快速前进的楚军骑兵,借助大火的光亮,疾驰在野地里,如同突然刮起的南风,卷向溃逃的齐军人潮。
各骑兵小队,如同一把把尖刀般,插入溃逃的齐兵人群之中,然后反复搅动,硬生生将通向黎阳城的人潮搅乱。
以纵队队形前进的大量楚军步兵,被骑兵远远拉在后面,孤零零跑在旷野里,步、骑已经脱节,毫无配合可言。
破绽出现了!
黎阳山,半山坡上,披坚执锐的齐军骑兵,如同潜伏多时、终于候到猎物的猛兽,露出利爪和獠牙,扑向猎物。
他们是千挑百选的战兵,是以一当百的猛士,此刻为人马具甲的精锐骑兵,为齐国最锋利的尖刀——百保鲜卑。
高大的战马,身材魁梧的骑兵,都披挂着铁甲,甲叶为火光照亮,闪烁着寒光。
号角声起,沉默的百保鲜卑们策动坐骑,跟随着主帅、兰陵王高长恭,扑向山下路过的“绵羊”。
“绵羊”们跑成长队,横在眼前,如同一条长蛇,将漫长的腰部,毫无戒备的展示出来。
借助地势小跑下坡(下山)的百保鲜卑们,速度渐快,并如大鹏展翅一般,排开宽阔的阵型。
化作滔天洪水,居高临下,向着平地上散布的楚军步兵冲去。
他们看得清楚,奔跑在野地里的楚兵,根本就来不及拉什么“铁丝网”,所以,死定了。
无数马蹄踩踏着地面,掀起大量积雪以及泥土,骑兵们双臂高举长长的马槊,对准前方正在结阵的步兵。
楚军步兵群中响起号角声,带兵行进的行军都督陆纳,看到山上扑下来的大量敌骑,和部下同时感受到大地在颤抖。
具装甲骑冲起来,气势真是惊人啊!
这个念头在陆纳脑海里一闪而过,眼见着敌骑如同水银泻地般,向着己方呼啸而来,他没有感到害怕,而是气血贲张。
来得好,老子打的就是具装甲骑!
“斩马队,迎战!!”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以纵队行进、临时改为横队迎敌的楚军步兵,举起长长的斩马长刀以及斧矛,准备迎战敌骑。
将士们身上的板甲(身甲),手中斩马刀的刀刃、斧矛的斧刃,为火光映照,闪烁着寒光。
远远看去,如同阳光下风吹过的湖面,波光粼粼。
“杀敌!!!”
呼喊声中,手持斩马刀、矛斧的楚军步兵,以一道道横阵,向冲过来的敌骑,发动步行冲锋。
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向黎阳溃逃的齐军,而是必然从山上扑下来的敌骑。
只有以步诱骑,歼灭了敌军骑兵,才能彻底吃下黎阳地区的齐军。
旷野里,步、骑对冲,距离急剧缩短,行走在雪地里的楚兵,如同密密麻麻的猎犬,勇敢迎向扑来的猛虎群。
两军相接,寒光大作。
举起斩马刀、斧矛的楚兵,面对长长的马槊,斩向迎面撞来的具装甲骑,刀刃割破马铠,马槊刺穿铠甲。
血光大作,人仰马翻,楚兵身躯被马槊刺穿,齐军战马被斩马刀、斧矛砍翻。
楚兵以同归于尽的决心,用外罩铁甲的血肉之躯,组成一道顽强的大堤,承受汹涌洪水的冲击。
第一波“洪水”,狠狠拍打在“大堤”上,“堤坝”几乎瓦解。
但当浪花散去,堤坝残骸依旧顽强矗立着,然后,破口渐渐补上。
第二波洪水再度拍来,撞在堤坝上,浪花激荡、碎裂之际,堤坝愈发牢固。
源自徐州军的步兵斩马阵,专门对付骑兵冲锋,以放弃长矛结阵来诱使敌骑正面进攻,但前提是将士们有必死决心,以及出色的技艺。
被骑兵撞飞的陆纳,为左右从死人堆里拖出来,他头盔被锤砸凹了一角,身上板甲有一个明显的凹坑,又沾了不少鲜血。
陆纳发现自己没事,眼见着己方成功挡住具装甲骑的正面冲锋,将对方“黏住”,他一把扯下铁面,挥舞手中斩马刀,奋力高呼:
“杀敌,杀敌!!”
主将没死,两淮江湖好汉出身的兵卒们士气大振,嚎叫着挥舞手中兵器,扑向骑马乱撞的敌人。
悍不畏死的百保鲜卑,策马撞击着不要命的楚军步兵横阵,不断撞飞血肉之躯的同时,也承受着楚兵疯狂的进攻。
楚兵以长兵下砍马腿,上砍马头和人腿,又以斧矛的下刃为钩,将速度减慢的骑兵,从马上勾下来。
骑兵左突右冲,无法突破步兵横阵,却如同陷入大网的鱼群,渐渐混乱起来。
坠马的骑兵,红着眼爬起,不顾遍体鳞伤,拔出佩刀,扑向冲来的楚兵。
他们是以一当百的鲜卑勇士,是猛虎,所以即便没了马,也一样能以少敌多,临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但他们的对手不是散兵游勇,而是至少两人配合作战的小队。
这些楚兵研习徐州偃月刀法,精通各种猥琐战技,以求出其不意。
他们将手中斩马刀当偃月刀用,持刀斜着向前插地,然后扬沙土,精准糊中扑来敌兵的脸。
随后持刀突进,专攻下路,以斩马刀砍/砸对方膝盖。
膝盖是人的弱点,即便有防护,但传统的护甲被砸中后,膝盖一样吃力,然后发软,人可支撑不住。
倒地后,脑袋挨上一刀,即便刀砍不破兜鍪,但力道足以把人打懵甚至打昏。
又有楚兵将斧矛斜着杵地,就这么沿着地面向敌人的双脚方向推去。
因为长度优势,手持短兵的齐兵,急切间不好应对,稍不留神,就会被如钩的斧刃钩住脚踝,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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