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在江陵乘船入江,顺流而下,从岳州入洞庭湖,前往湘州临湘,那里,就是他们旅程的终点。
宇文氏的周国灭亡了,但家还在存,只不过居住地要换,迁移到遥远南方的临湘。
湘州临湘,是个好地方,如今百业兴旺,热闹非凡,市井之气浓郁。
到此定居的周国宗室们,可以到城中走走(遵守制度的前提下),感受一下市井气息,不至于觉得生活压抑。
虽然比起北方,临湘要湿热一些,饮食习惯也有所不同,但只要习惯了,在临湘的生活还是不错的。
空地一隅,宇文氏男丁聚集在一起,聆听楚国皇帝的教诲。
今日天气不错,李笠抽空带着几位皇子出城,来给这些亡国宗室送行。
他们一家,和宇文家一大帮子人没有任何交情,却有灭国之恨,所谓的“送行”,更多的是场面功夫。
以彰显楚国皇帝的仁爱之心,以及李氏皇族对亡国宇文氏的关怀。
既然是场面功夫,双方说的自然是场面话,话不投机半句多,流程走完之后,该登车的登车,该回城的回城。
李笠却注意到一个少年,这少年从一开始就在走神,观察旁边的马车车轮。
神态明显和成年人不同:成年人一个个灰头土脸,脸上即便有笑容,也是挤出来的笑容。
但这少年不同,一脸兴奋的模样,想必是被开封城的与众不同所吸引,关注点不在“国破家迁”,而在长安罕见的四轮马车上。
眼见着少年跟着兄长登车前,还不忘摸一把车轮,李笠走上前。
这对兄弟赶紧下车,其父也赶紧过来。
李笠笑眯眯的看着这少年,问:“你想知道这四轮马车的秘密?”
少年有些紧张的点点头:“嗯。”
“朕让湘州...嗯,让有司,给你准备一套书,专门讲解四轮马车的书,有空就多看看。”
“是...”少年喜出望外,得父兄提醒,赶紧行礼:“谢陛下...”
李笠点点头:“临湘是个好地方,有空,可以出城,到洞庭湖坐船游玩,不过最好学游泳,游泳也是趣事。”
说了几句,李笠要走,却想起来,得弄清楚少年名讳,也好吩咐有司送书:“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看看父兄,又看看皇帝,咽了咽口水,回答:“我,我叫宇文温..”
乱世栋梁 第二百四十三章 以和为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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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白雪纷飞,李笠待在温暖的暖阁里,看着这入冬以来的第三场雪,忽然诗兴大发。
想要提笔写诗,可脑海里转来转去的都是唐诗宋词,良久,一字未写,默默把笔放下。
他确实没有做诗的能力,也不想自欺欺人,好心情有很多种方式宣泄出来,不需要“适度借鉴”,给自己脸上贴金。
旁边,张丽华正在贴金。
她将一张金箔纸,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拿出来,然后给一个大帆船模型贴上。
金箔纸,是一种新的纸制品,其上的“金”,并不是真金,却如同真金,有很多用途。
金灿灿的颜色,总是那么的耀眼,李笠看着这艘逐渐变成金色的帆船,问:“浑身上下金灿灿,这也太俗了。”
“不俗,三郎的船模,总是要与众不同的。”
张丽华一边说,一边认真的“做手工”,案上摆着各类小工具,看起来颇为“专业”。
李笠见其认真的模样,便不再坚持。
他无法扬帆大海,却可以看着船模摆件,畅想着将来。
将来,会有许多大海船劈波斩浪,向着茫茫大海深处前进,不断发现新的岛屿、陆地,直到那一天...
“三郎,这些大海船,平日的维护费用是不是很贵呀?”
张丽华问,李笠点点头:“当然,船都是这样,毕竟是木板做的,需要经常维护。”
“哪怕是运渎里最常见的漕船,每年都要更换木料,维护费用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大海船的维护就更加贵了,要知道,这些海船在海里泡久了,船底会长贝壳,还有船蛆,密密麻麻的,既会导致船速明显下降,还会加速船板的腐朽速度。”
“对于大海船的维护,费时费力费人工,正常的使用周期结束后,花在维护保养上的钱,其总价是要比新船造价高的。”
张丽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其实并不关心什么海船,纯粹是为了找个由头和李笠聊天。
李笠拿起一个船模,继续讲解:“商船还好,毕竟造船时就考虑了后续的使用成本问题,而战船,就是烧钱的玩意。”
铜钱怎么能烧?
张丽华觉得李笠这是做个比喻,默默听着。
“朝廷建海军,即海上的水师,许多大臣都觉得开销太大,单看账面的数字,这种观点倒是没错。”
李笠将船模放下,起身来回走动:“但是,他们不理解海权的重要性,所以才会觉得一支强大的海军是累赘。”
“他们的眼光,始终被脚下的土地吸引,认为踩在地上心才定,而烟波浩渺的大海,对他们来说,就是如同烟瘴之地的岭表地区那样,是禁区。”
“所以,动辄十余万贯造价的海军战船,对于衮衮诸公而言,就是一个个吞金巨兽,也就是大型貔貅,貔貅你知道么?”
这道“题”,张丽华知道答案,赶紧回答:“妾知道,貔貅是一种只进不出的瑞兽,被商贾当做招财瑞兽。”
李笠笑起来:“对,貔貅只进不出,在许多人看来,耗费巨资组建的海军,就是貔貅。”
“难道不是么?”张丽华故意这么说,李笠瞥了她一眼:“那要看,海军怎么用。”
“如果只是拿来耀武扬威,装点朝廷门面,一支海军船队,确实是烧钱的超级大玩具,哪怕这支船队一直靠泊在港内不动弹,每年都要花费巨资来维持。”
“可是,换个思路,这支海军,动辄在别国沿海地区晃悠,谁不听话就打谁,或者清剿海寇,保护航线安全,发挥真正的作用,这花出去的钱,可就值了。”
张丽华是真的不明白:“海外小国,即便有些许特产,也不值得朝廷兴师动众去讨伐吧?”
“草原上的一个个小部落,其部落酋长相比中原庄园主而言,大多是穷鬼,但要控制草原,还就得先控制这些部落。”
“如此一来,商队才好在草原、大漠里从容往来,你别说这种贸易没赚头,无数粟特商队横跨东西万里,往来贩卖各类商品,若没有赚头,他们为何要这么辛苦经商?”
“同理,海贸也是,虽然自古以来,沿海地区就不乏海商靠海吃海,但更多的时候,中原的海商,不过是坐贾,只在近海活动,等着番商到岸做买卖。”
“虽然也有中原海船去过极西之地,那里的国家,也知道中原海商的名头,但这种远航,更多的是个人行为,几个大船主的赫赫威名,也只是对他们个人和家族有利。”
李笠坐下来,展开一幅海图,张丽华虽然看不懂,却依旧凑了过去:毕竟这就是她的目的,想办法和皇帝聊天。
“坐贾,在自己家乡做买卖,人脉通畅,不怕有人砸场子,可要把买卖做大,增加利润,就得兼做行商。”
“做行商,奔波在外,又要到别人地头上讨一口饭吃,就得面对当地的城狐社鼠。”
“该打点的打点,该分利的分利,和当地的官吏,以地头蛇搞好关系,这买卖也不是不能做。”
“做买卖,求的是财,和气生财,所以,以和为贵最好。”
说到这里,李笠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可是,总有人欲壑难平,得了好处,还想要更多!”
“见着中原海商靠着能吃苦,赚大钱,眼红了,敲诈勒索不说,还敢抢劫!”
“南海的海寇,如今见了中原的海船,就如同饥肠辘辘的狼群见了肥羊,嗷嗷叫着围追堵截。”
“那些番邦小国,明明受益于海贸,却因为有人暗中挑拨,也开始为难中原海商,甚至,故意不把香药等当地特产卖给中原海商,而是要过一手。”
“过一手?莫非是....”张丽华故作思索模样,片刻,说:“莫非,他们故意把货都先卖给其他国家海商,过这一手?”
“对,真是给脸不要脸!”李笠说着说着,有些恼火。
张丽华明白李笠为何恼火,因为前晚她侍寝,无意间看到案上李笠没有收好的奏章。
虽然只是无意间瞥了一眼,草草看了几段,却由此知道了一件事:
少府寺的员外郎们,也就是那些有官职的大船主们,向朝廷诉苦,说南海某些小国“欺人太甚”。
所以今天她才故意挑起话题。
李笠用手指,在海图上的一个区域画了个圈:“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贪财,不过是原因之一。”
“这些国家,受天竺的影响很深,贵族写的是梵文,说的是梵语,信的是佛教,请来将经的高僧,都是天竺高僧,天竺的海商,大多是贵族们的座上客。”
“中原海商,从之前的坐贾,变成行商,跑来抢其他国家海商的货源、财路,如何不招人恨?”
“他们恨得牙痒痒,明面上争不过,就玩阴的,利用影响力,撺掇当地贵族,大户,为难中原的商贾,甚至鼓动海寇半路抢劫。”
“这么多地头蛇蠢蠢欲动,单打独斗的中原海商,怎么是对手?”
“也亏得朝廷船队定期出海做贸易,给了许多小海商以跟着走、保平安的机会,不然,局面会更混乱。”
“但是,这些国家恶意限制货源,或者不断漫天要价,就不是官方贸易船队能解决的问题。”
李笠说着说着,手指用力戳海图:“在草原,哪个部落敢抢劫商队,就必须死,在大海里,也是一样!”
“去特么的以和为贵,给脸不要脸,我派炮船把你们的破城轰了!!”
乱世栋梁 第二百四十四章 杀鸡吓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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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这是决策的原则,李笠一直坚持这个原则。
所以,动用水师(海军)到南海,为利益受损的中原海商,向南海某些国家“要个说法”,这件事仅限于国务会议讨论。
与会人员,是三高官官以及六部尚书,加上“参议”。
李笠的意图很明确,老虎不发威,就会被别人当做病猫。
朝廷必须派出水师去教训一下某些南海国家,维护楚国海商的利益,维护正常的海贸秩序。
那么,为何会发生这种事呢?
南海某些小国,以为自己距离中原天远地远,所以做些小动作,也不会受到实质性惩罚。
这样的观念,已经持续了多年,毕竟汉时故地——日南郡,中原朝廷都保不住,被小小林邑国占据到现在。
虽然中原朝廷(建康朝廷)在刘宋时,也曾派兵击退过袭扰交州地区的林邑军队,但林邑国始终好好地占着日南故地,这就难免让其他国家心存侥幸。
所以,与会的诸位宰辅们认为,既然要动手,不如顺便收复日南故地。
杀了林邑国这只鸡,震慑其他国家,是为“杀鸡吓猴”。
既收复了日南故地,也能让其他国家老实下来,又不会让王师南征的行为,被人诟病为“兴师争利”。
李笠觉得这方案其实是不错的,是传统官僚政治思维下做出的“最优解”。
但是,他想换个方式,让南海诸国有“全新的体验”,并牢牢记住,时代已经不同了。
既然是“全新的体验”,那就必然有“熟悉的体验”,那么,对于南海各国来说,他们心目中中原给自己“熟悉的体验”是什么?
一,中原的势力范围,止步于日南以北、交州南境。
二,中原朝廷在交州的根基不稳,自保有余,进取不足。
三,中原朝廷在交州有驻军,但数量不多,毕竟从外地调来交州戍守的兵卒,很容易水土不服。
四,一旦交州出事,中原朝廷只能从外地调兵来打仗,打完仗就草草收场,大军北返,而不会长期驻扎当地。
基于这四点认知,南海诸国就会有一种固定思维:中原朝廷,无力在交州以南地区,长期维持一支强大的军队。
所以,“适当”的“得罪一下”中原朝廷,其实也没什么。
杀几个海商,抢几船货物,把香药、当地特产的售价翻个几倍,中原朝廷不至于为此派大军南下。
那么,这种观点对不对呢?
非常对,因为中原朝廷确实无力在交州维持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以此震慑南海诸国。
这不仅仅是财政问题,也是很现实的人心问题:
岭表被视作烟瘴之地,许多人到了岭表都会因为水土不服而病倒、病死,遑论去比广州更南、更热的交州长期驻防。
三十多年前,交州豪强李贲造反,当时的梁国朝廷调兵平叛,强令平叛各部于春天瘴气渐起时去交州,导致过半兵卒病倒、病死。
随后还引起哗变,哗变的军队围攻广州番禺城。
由此可见,对于许多人来说,岭表烟瘴之地就是死地,军人都视之为凶险之地,若朝廷强制大量兵卒在交州长期驻守,迟早要出事。
所以,李笠要给南海诸国的“全新体验”,是水师在南海转了一圈后,朝廷必须在交州一带,设立新的机构,维持海贸秩序。
这机构可以代表朝廷,拥有武装力量,“就近”和各国解决各类贸易纠纷,顺便清剿海寇,保证贸易航线的通畅。
但机构本身,又不是官署,而更像是一个商号,所以一旦和南海诸国爆发武装冲突,这些国家派使者到京城哭诉时,朝廷可以派人去“居中调解”。
诸位与会的宰辅,一听就明白皇帝打的什么主意。
就像许多人家里一样,派心腹去经营商号、产业,利润归主家,一旦出了什么事,立刻撇清关系。
而这种亦官亦商的机构,是个怪胎,不伦不类。
不是官?却可以招募军队;不是商?却可以主导海贸。
而且,这机构莫不是又要挂在少府寺名下?
主要是给皇帝捞钱用的?
但随后发放的资料,仔细看过后,诸位宰辅愣了一下:这是在变什么戏法?
。。。。。。
私第,入京述职的武祥,和回家省亲的女儿聊起家常。
见女儿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武祥问:“怎么了,太子那里?”
“太子对女儿很好。”武氏回答,见左右无人,将心里话说出来:“父亲,陛下,陛下怎么老是让太子弄一些不正经的事情。”
“不正经?怎么个不正经法?”武祥拿起茶杯,慢悠悠喝起茶来。
接下来的话有些那什么,武氏只敢和父亲说:“父亲,陛下又不缺钱,朝廷也不缺钱,为何陛下总是一门心思弄钱呢?还让太子去负责那件事。”
武祥能猜到女儿纠结的是什么事:“你是说,南海那边的事?”
“嗯。”
“因为海贸确实赚钱,许多年后,你良人当政后,或许,海贸收入就会是国库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收入来源。”
“这件事,交给他去办,是为了方便日后管起来得心应手,也算是提前交接,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道理,武氏当然懂,可就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皇帝怎么这么沉迷于弄钱,还让太子也跟着学。
武祥看出女儿所想,放下茶杯:“你在东宫,管着财簿了把?”
“嗯,女儿管家呢。”
“不当家,不知当家之苦,不过,我想你并不知道当家有多苦。”武祥笑了笑,“因为你不缺钱。”
“就算你不发工钱,底下的侍女、宦者,也不敢有怨言,就算你不经营产业,东宫也绝不对缺钱,因为你夫家很有钱。”
“可是,你知不知道,军中拖欠军饷的后果是什么?”
“大部分人当兵,也就是图那军饷而已,发不出军饷,谁听你的?”
“你要记住,你丈人,还有你父亲我,和你梁叔,当年不过是个小渔村的穷小子,没有能打硬仗的军队,就不会有今天的尊贵身份。”
“皇帝喜欢弄钱怎么了?没有钱,拖欠军饷的后果...你丈人在世时,没人敢不服,他走了,你以为你良人即位,真有多少人服啊?”
“想要人服,就得抓住军队,只要握着兵权,就不怕别人不服,而想要军队效命,好歹不要欠饷。”
女儿没有经历过饥寒交迫,根本就体会不到缺钱是什么样的滋味,武祥不想把话说得太复杂,所以说得简单直白:
“不欠饷,只是第一步,让各级将领有甜头,让勋贵们跟你一条心,也很重要,这得软硬兼施,硬就不说了,软是什么?”
“好处,很大的好处!”
“加勋官,不过是虚名,田地才是实惠,可国内能分的田地,迟早会分光。”
“你不拿海贸的巨额利润去笼络勋贵,用可以传给子孙的摇钱树拿捏他们,他们为何跟你一条路走到黑?”
“你丈人可以白手起家,你良人呢?当然了,他只需要守家业,但守家业的郎君,也得时常给下人们打赏,下人们才感激你,才用心为你办事,对不对?”
武氏默默点头,适当的对下人施以小恩小惠,有事半功倍之效。
“你丈人是很有钱,这一生都花不完,他之所以还变着法子弄钱,还不是为了子孙后代能安逸些?需要花钱的时候,能拿出钱来。”
说着说着,武祥的语气平复许多:“谈钱,确实市侩,可你别忘了,我们家,李家,梁家,在那些士族、高官眼中,不过是低贱出身,在乎他们的看法作甚?”
“谈钱,并不可耻,你一定要记住,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乱世栋梁 第二百四十五章 興林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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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时,宫内学堂,几个皇子正在复习功课,自己写一些刚学生僻字。
散朝回来的李笠,坐在一旁,陪着儿子们练字。
几位皇子已经过了启蒙阶段,学会了常用字的写法,今日学的几个生僻字,也写得有模有样。
在李笠看来,至少字写得端正,而不是歪七扭八。
想到今日上朝时,讨论过的一件事情,李笠想到了个生僻字,便教儿子们写。
他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爨”字,皇子们看了,瞬间觉得头大:这什么字啊!
李笠讲解起来:“按注音法,读作‘痴吴安~船’,即和‘船’字同音。”
“《说文解字》有介绍,火部曰:炊,爨也,其字本义是烧火做饭,其字战国时就出现了,譬如厨房称‘爨室’。”
此字笔画众多,结构复杂,几位皇子写了许多次,却总是写错。
于是,李笠给儿子们传授心得:拆字,以方便记忆。
汉字是象形字,几乎每一个字都是由图画文字演化而来,以此表意,所以学写字的时候,若能够熟练借助拆字法来帮助记忆,有助于提高学习效率。
这个“爨”字,可从上到下拆做“興”、“林”、“大”、“火”四个字。
可记做“興林大火”,如此一来,就不容易写错了。
当然,开头的第一个字“興”,最下面两点其实是“土宝盖”的两翼,而“大”字的一撇一捺要分开些。
李笠这么一讲解,皇子们很快掌握了“爨”字的写法,又想起父亲说过,这个字也是姓氏,便好奇起来:
“天下果真有姓爨的人?”
“有,而且很多。”李笠为了提升儿子们认字的兴趣,进一步讲解作为姓氏的“爨”字。
虽然对于许多人来说,“爨”字很生僻,但是在蜀地以南的南中地区(后世云贵地区),爨氏为大姓,而且是第一大姓。
或者说,爨氏是如今南中地区真正的统治者。
说着说着,李笠开始讲历史。
后汉时天下三分,蜀汉丞相诸葛亮平定南中后,任命南中大族子弟为地方官,以此稳住当地人心,其中,就有出身爨氏的爨习。
后来蜀汉灭亡,晋国统一天下,对遥远的南中地区不是很上心,爨氏渐渐做大,力压诸姓,成为南中最有实力的大姓。
而中原纷乱,衣冠南渡,建康朝廷对南中地区更是无法加以实质控制。
虽然爨氏依旧向朝廷称臣,但建康朝廷只是名义上对南中有统治权,设在南中的宁州,州刺史更像是虚职。
渐渐地,州郡大权为爨氏“理所当然”世袭。
到了萧梁后期,大同末年,才有朝廷官员到宁州任刺史。
侯景作乱,时任宁州刺史徐文盛率部离开宁州,爨氏把名义上的宁州大权也抓回去了。
后来,益州被魏国(西魏)所夺,于是爨氏向魏国称臣,南中不复为建康朝廷所有。
现在国号为“楚”的建康朝廷,已经收复益州,南中爨氏观望了一阵子,见楚军在益州站稳了,立刻“亡羊补牢”,遣使开封请罪。
使者先到益州成都,坐镇益州的梁森随后派人护送使者来开封,一行人于前几日抵达行在。
所以李笠才注意到“爨”这个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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